第15章 (15)

邊的徐林卻完全沒有秦小川的惬意心情。他回到了縣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找了家旅店先住了下來,離開的時候和朋友誇了海口一定能把秦小川帶回去,不想卻碰了釘子,徐林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想到秦小川為了傍大款而抛棄自己,徐林忿忿不平。找了家小館子,要了一打啤酒,徐林開始借酒消愁。

“哎,徐林?”正喝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徐林迷瞪瞪的轉頭,看見一張有點熟悉的臉,卻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真是你啊!還記得我麽,楊明啊。”來人自顧自拉了凳子徐林身邊坐下。

“哦,是你啊!”徐林恍然,楊明是他大學室友,也是唯一知道他性向的同學,而且對此沒有表現出不恰當的地方,所以徐林和他關系還行,不過因為楊明是小地方出來的,徐林就沒有和他深交,這會兒突然遇見,才想起楊明不就是這邊的人麽。

“來來來,難得難得,我們畢業後就沒見過了吧,喝兩杯。”徐林連忙讓服務員拿杯子,又加了兩個菜,他正一個人寂寥,滿肚子的辛酸無人傾訴。

“現在做什麽呢?”徐林給楊明倒了杯酒。

“跟着我一個遠方叔叔做點生意,你呢,怎麽跑這邊來了,出差?”楊明問。

“出什麽差啊,我來追我男朋友的。”徐林嘆了口氣,楊明知道他的取向,加上多喝了兩杯,一肚子的苦水就冒了出來。

“哦,你男朋友是這裏人?”楊明露出點意外的表情,他知道徐林一向自視盛高,沒想到會找個鄉下男朋友。

“不是,他原來是大醫院的醫生。”楊明一接話,徐林就添油加醋的把他和秦小川的事情說了。

“哦,那你追回來了?”楊明呆在這小縣城裏閑的無聊,最近也沒有什麽事情,有老同學的八卦,自然聽得津津有味。

“沒,TM的他釣上這裏的大老板,把老子甩了。”徐林憤憤的說。

“別開玩笑了,我們這破地方能有什麽大老板?別是他搪塞你的。”楊明哈哈大笑起來,此地貧富分化嚴重,說得上大老板的還真沒幾個。

“怎麽不是,他手上戴的那塊表可是百達翡麗的特別限量版,我絕對不對認錯的!”徐林激動地唾沫星子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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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會是高仿吧。”楊明的神色突然認真起來。

“怎麽可能,我是誰啊,別的不敢說,世界十大名表我閉着眼睛都能摸出來!”徐林激動的說,那塊表,比他現在的全部身家都值錢!

“你那個男朋友現在在哪兒啊?”楊明裝作不經意的問。

“昔馬,鳥不拉屎的破地方,他那個人可小資了,要不是為了錢,他才不會賴着不走!”徐林算是認定了秦小川為金錢出賣愛情了。

楊明的臉色變了變。

“你男朋友叫什麽啊?”楊明問徐林。

“你問這個做什麽?”徐林疑惑。

“咳,我在那邊有熟人,幫你盯着,等着他被土豪甩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讓你出口惡氣呗。”楊明笑着拍了拍徐林。

“秦小川。”徐林已經八分醉了,想也不想就出賣了秦小川。

兩人喝到最後,徐林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楊明結了賬,把人送回了酒店。離開酒店,楊明就掏出了電話。

“表叔,我可能發現思罕的小情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龜速更,明天爬小短篇,調戲群友^+++^

☆、博弈

思罕和孔雀坐在圖書城的咖啡卡座中,思土豪擡着一本《一千零一夜》裝文化人,而孔雀則歪在寬大的沙發上,睡得一臉坦然,完全無視身邊不時飄過的盈盈笑語和愛慕眼神。

雖然身後一直綴着兩條尾巴,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兩人的閑适。這兩條尾巴一條自然是吳老三的人馬,而另一條就比較特殊了,他們屬于有關部門。這個有關部門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說的,但只要稍一提點,每個人都會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且不論思罕富甲一方的身份,孔雀這樣的境外私人武裝頭目不在那裏榜上有名才是不正常的。

正因為這樣的身份,所以孔雀很少入境,即便回來了,也很少深入內地,他不希望自己給思罕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由于思罕做的是跨境的生意,又在比較敏感的緬北地區,有關部門也早對他關注一二,但思老板一不走私犯法,而不偷稅漏稅,建橋修路,慈善捐款樣樣走在前列,所以名聲還是很好的,他的出現不會像孔雀那樣讓人緊張。

然而,孔雀其實非常自覺,每次入境,不帶槍不帶人,來去走的都是口岸,出入都有登記記錄,比起思老板的另一個得力助手,那簡直是遵紀守法的典範!鈴铛同學雖然只在出入境處有寥寥幾筆的記錄,然而這人往來中緬幾乎不走尋常路,綿綿上千公裏的邊境線,鈴铛小爺愛往哪兒出往哪兒出,愛往哪兒進往哪兒進,簽證是什麽鬼,邊境通行證能吃麽?沒人知道他是如何在夜間穿越莽莽叢林的,這個被時間遺忘的男人似乎天生就有野生動物的直覺和敏銳,他也許會在城裏搭錯公車,但絕對不會在原始森林裏走錯一步。

雖然孔雀也有這樣的能力,但是這個男人驕傲強大到不屑于去做任何躲躲藏藏的事情,他像一頭高孤的狼,站在屬于自己的榮耀之岩上,無懼于任何的目光和挑戰。不去逾越不過是因為沒有必要,而非臣服或順從。

思罕翻完一本《一千零一夜》,又拿起了一本博物雜志,整整三個小時,換了四杯咖啡,思罕兩人沒有挪窩的跡象。忌憚于有關本門,吳老三的尾巴們除了盯梢外根本不敢有所動作,所以孔雀在本地的高調露面也并不是無的放矢的,好歹咱們家也是納稅大戶,讓人民公仆們為自己服務一下也是應該的。

這兩條尾巴當然也發現了對方的存在,但一個逼格太高,不屑于小魚小蝦;一個則是投鼠忌器,不敢動作過分飄逸,所以只能相看兩相厭的僵持着。

這幾天,思罕和孔雀帶着這兩批‘保镖’爬爬山泡泡溫泉喝喝茶,倒是近幾年難得的悠閑日子,唯一讓思老板的不爽的就是,不能随意的和秦小川聯系了,有關部門的電話監聽什麽的實在是防不勝防,雖然已經出櫃了,但不意味着他樂意被圍觀。更要防備的還有吳老三,哪怕他不一定有這個本事可以監聽,但為了秦小川的安全,還是小心為上。

孔雀一覺醒來,看見自己大哥還在埋頭苦讀,動了動筋骨,換個姿勢打算繼續睡,他這一動作,附近那兩桌人立即精神起來,躲躲藏藏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湧來。

“哎哎,你偶爾也看點書,補充點精神食糧啊!”眼看着孔雀又要接着睡,思罕笑着敲了敲他,這位仁兄,不管是物質還是精神似乎都沒有什麽追求,除了擺弄那一屋子的槍,這個星球上好像就沒有能入他眼的了。

孔雀從醒過來的那一瞬間眼神就已經清明了,聽了思罕的話,他從善如流的從桌子上把思罕剛看完的那本《一千零一夜》撿了起來,靠進沙發裏安靜的翻閱起來,至于身邊那群尾巴,連一個眼神也啬于給予……

被忽略的徹底的尾巴們,含着一汪淚,在侍應生殷切的目光中又續了一杯咖啡,繼續捧着《辭海》和《100道家常菜》做津津有味狀……

又一個小時,思罕兩人終于決定挪窩了,孔雀順手帶走那本沒看完的《一千零一夜》,提起一直放在腳邊的旅行包,結賬。

相對于思罕的悠閑,吳開勝這邊的形式卻是越發的不妙起來。

殺害孫富國和綁架殺害他兒子的事情幾乎讓他焦頭爛額,殺人越貨的事情吳老三不是第一次幹了,但被苦主告上門并且紅口白牙的指認出來卻是第一次!也怪這回下手的人沒有把事情做幹淨,不但東西沒有拿到還留下了活口,雖然警方現在只是以配合調查的名義找過他幾次,但他們看他的眼神已然是對待罪犯的态度了,要不是他在當地經營多年,好歹有些門路,這回怕是出不來了。

他想過查一下後面是誰一心一意要搞死他,他和思罕鬥了這麽多年,知道對方雖然有錢卻極少和公權機關有所瓜葛,他那個師傅更是山高皇帝遠,而這回,動他的人絕不像一般人!果決老辣得讓他反應不及。但是這回,撈他出來的那個人也是一臉的諱莫如深,甚至隐晦的提醒他是跑路的時候了。

跑路,吳老三不是沒想過,但他怎麽甘心!跑了,這幾十年的辛苦和榮華富貴就成了黃粱一夢,可是不跑,卻也是死路一條,所以,跑之前,他一定要帶點資本出去,至少,那塊龍石是他後半輩子的保證。

“确定石頭還在他們手上?”吳開勝目光陰冷的看着窗外黑沉沉的烏雲,滇西的雨季已然到來,每天都有瓢潑的大雨毫無預兆的落下,大大小小的泥石流和塌方阻礙了交通,也讓暫時偏安在山莊中的他得到了一口喘息。

“那個旅行包孔雀一直沒有離身,東西應該就在那裏面。”負責跟蹤的手下打了個嗝,滿口咖啡的酸澀,“沒機會下手,國安的人一直在附近。”

就算沒有條子,光孔雀一個你們也搞不定!吳老三忍不住在心中吐槽愚蠢的手下。東西應該就是在思罕身上了,吳老三原本的計劃是偷出來,哪怕思罕把這石頭放進了銀行的保險櫃他都有辦法搞到,卻沒想到孔雀竟然24小時貼身帶着,根本讓人無從下手,卻也更證明了那東西的重要性。只是他想不通思罕為什麽要帶着這個東西在城裏兜圈子。

“老板,要不從玉京那邊……”手下聽老板半天沒出聲,自以為聰明的提議。

“你以為曼松寨是什麽地方!”吳開勝咬着牙說道。他不是沒打過玉京姐弟的主意,可是幾天前邊防部隊那邊竟然把一群新兵拉到了寨子附近拉練,雖然是新兵,可也是真槍實彈的兵啊!他要想這時候進寨子搶人也要颠颠自己的斤兩!

至于侄子小楊傳來的那個消息,剛開始确實讓吳開勝興奮了一下,可是派人過去看了一下,傳回來的消息卻讓人喪氣。

昔馬确實有一個外面來的醫生叫秦小川,也确實長得清眉秀眼的,可是這位小村醫看着卻不像和思罕有什麽瓜葛的樣子。小醫生一日三餐都是自力更生,吃穿用度看着也不闊綽,老鄉們送的三瓜兩棗的都是如獲至寶的收下,不時地還要背着藥箱子翻山越嶺的去巡診,一路上的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思罕是誰啊,他能讓他的小情兒受這份兒累?歷史上,但凡攀上思土豪的,哪個不是錦衣玉食,揮金如土,就算求不得長久,小半輩子的衣食無憂卻是有的。如果這個小醫生真是思罕的什麽人,怎麽可能過得那麽樸素?也許是有過點兒露水情緣,畢竟看傳來的照片,這位村醫模樣确實不錯,不比現在電視上那些小鮮肉差,不過這樣淺薄的關系恐怕還值不得思罕用龍石來換,那塊鑽表已經是極限了。所以觀察了兩天後,他把人撤了回來。

撤回來的當天他還留心調查了一下岩平,這人是思罕的得力手下,如果那個村醫真和思罕有不可告人的關系,那岩平應該會有所動作。不過調查的結果是,岩平确實常往衛生院跑,但都是找另一個叫金多多的年輕醫生。

上梁不正下梁歪,坑瀣一氣,蛇鼠一窩!吳開勝對思罕及其手下的愛好嗤之以鼻。

“喲,小張連長,又負重越野呢?”岩平從寨子裏走出來,正看見一隊小兵背着裝備跑步而過,就跑上去招呼了一聲,帶隊的是鄭隊手下的一個連長,也是熟人了。

“以前拉練都是去鳥不拉屎的地方,這次鄭隊卻讓我們來這邊享福,打攪老鄉了啊。”張連長笑眯眯的說。這次練兵,鄭隊讓他來這邊紮營,雖然不太明白這有什麽深意,但卻是便宜這群兵崽子了,至少炊事班那邊不缺好料,解放軍不拿群衆一針一線,但架不住老鄉們硬塞啊,你若不收,老老小小的哭給你看!

“我們代表曼松的老鄉熱烈歡迎你們!”岩平哈哈大笑,“張連晚上來喝兩杯?”

“可不成,我有任務呢!”小連長揮揮手笑着跑開了。

岩平悠然的哼着小調,繼續去衛生院騷擾金多多同學。老大的旨意是不着痕跡的照顧和保護嫂子,他岩平是思罕的手下,這個地球人都知道,如果和秦小川走太近,難免讓人聯想些什麽,所以岩平同志另辟蹊徑,纏上了金多多……

“師傅,我最近總是莫名其妙覺得後背發涼~”金多多一臉憂桑的看着秦小川。

“多穿點兒,早晚涼。”秦小川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等會兒可能又要下雨了。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的多,鄉裏很多路都被沖壞了,有幾個偏遠一些的村寨已經走不通了,想起那幾個村寨中的準媽媽,秦小川不禁憂心忡忡。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我終于滾回來了!開學了,松一口氣!

恢複正常速度更新~

☆、破壞

秦小川坐在辦公室裏,兩眼發直的看着外面瓢潑般的大雨。這是他來到昔馬的第一個雨季,讓他深刻的感受到了人類在自然面前的渺小和無力,江水暴漲,往日湛藍清澈的輕緩平靜江流泛起了滾滾黃濤,連小竹樓前清澈的小溪也帶上了淡淡的濁黃,偏遠一些的鄉道已經在暴雨和泥石流的沖刷下斷了通,往日走村竄寨的山道更是已經難覓蹤影,峽谷河道中,洪流裹夾着巨大的石塊一路摧枯拉朽滾滾而來,不時有蒼天的巨木倒下,來年,腐朽的軀幹上便誕生出新的生命,這裏沒有讓城市人頭疼的內澇,有的不過是自然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世代居住在這裏的山民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氣候,人們安然的留在吊腳樓中,團團的圍着火塘,男人們點一桶水煙吧嗒吧嗒的抽着,女人哄着不安分的孩子,喁喁細語。

大雨中的山寨和村落,仿佛遺世而獨立的桃源,除了沙沙的雨聲,連鳥雀都靜默下來。

這樣的天氣是不會有人來看病的,可是老醫生三天去了卡場,金多多家的豬圈被雨水沖壞了,小金回家幫阿爹修豬圈去了,衛生所裏不能沒有人,這樣的天氣也不好叫小護士一個姑娘家守在這裏,左右是百無聊賴的秦小川就主動蹲到了辦公室,翻看着老醫生這幾十年留下來的行醫筆記。

叮~微信信息提示。

秦小川滑開手機,嘴角不由就帶上了笑容。電話不方便打,換個設備還可以發微信,哪怕思土豪是個常常寫錯字的手癌,但還是可以發照片嘛。思罕發給秦小川的照片自然不是美顏相機拍出來的自拍,而是一些秦小川再熟悉不過卻已經遠離的東西。

星巴克标志上那個如海妖般的女人,KFC抱着雞塊啃得嘴角流油一臉快樂的小孩,街角的甜品站,人流穿湧的步行街,夜晚閃爍的霓虹,甚至還有一張第一醫院的遠景,這些都是秦小川曾經放棄的,他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他的不舍,但思罕知道。

秦小川本來想讓思罕幫他去看看納棋的,可是考慮到他們現在的處境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因為自己那口子的事情給小棋子帶來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還是下次自己年假的時候回去看看大家吧,順便帶思罕好好逛逛,看他發來的照片,這個土包子明顯沒有抓住現代文明的精華嘛。

想到假期,秦小川又不禁神游天外了。鄉村醫生有年假麽?應該有的吧,比如大家都不着急生孩子的那段時間?其實他現在還算挺逍遙的,随和的同事,友善的病人,靈活的上班時間,這是在城裏的醫院中絕對享受不到的待遇。

思罕似乎是買了一大堆什麽,拍了照發了過來,因為辦公室沒有WIFI,秦小川等了好半天才打開了大圖,然後等他看清是一堆什麽東西的時候,即便是號稱钛合金臉皮的秦小醫生也微微紅了臉。

/說是新産品,回來我們用/思罕發過來一句話。

/怎麽買那麽多,有保質期的你不知道啊?/秦小川哭笑不得。

/用得完,信我/

口胡!信個鬼,會死人的!!秦小川抱着手機撲倒在桌子上,內心深處卻不可否認的生出一點期待來。

然而,就在秦小川還陷在一連串旖旎的幻想中的時候,桌上那臺老舊的電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大山深處,昔馬所轄的最偏遠的一個寨子裏,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正在痛苦的□□着,這是一處只有二十幾戶人家的小寨子,背靠着兩座巍峨的大山,前面是一條小江,而由于連日來的暴雨,小江已經泛濫成了一條難以逾越的天險,往日出山的小路已經完全消失,只有一根過江溜索在風雨中飄搖。這樣的天時,孩子的提前到來讓人亂了方寸,孕婦的家人抱着微末的希望冒雨跑到村中最寬闊的地方,撥通了衛生院的電話,這樣的天氣,即便醫生無法到來,也沒有人會怨怼,千百年遵從着自然規律生存的人們,對生命敬畏而認命。

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時候,秦醫生說他會盡快趕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那短短的一句話震動了,孕婦的丈夫在呆立了幾秒後,甩開衆人向江邊狂奔而去。

“阿四,你去哪裏啊!!”老人在身後喊。

“路斷了,我去溜索邊等秦醫生!!”阿四頭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天神,景頗的先祖啊,請保佑善良的人!老人們虔誠的祈禱。

接到電話的秦小川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前往,并非他不了解路途險惡,這幾天岩平一直提醒他不要在去山裏了,可是在兩條人命面前,沒有他猶豫的空間,山裏人堅韌強悍,山裏的女人可不像城裏女人那般嬌弱,生育是自然賦予的使命,如果不是情況确實不妙,他們是不會貿然求助的,所以秦小川必須去。

背着藥箱跑出衛生院的時候,秦小川猶豫着要不要讓岩平陪自己一起去,最後卻還是放棄了,岩平的父親身體不好,這樣的天氣老人家風濕又犯了,行動不便,出入都靠岩平背着,自己這一去恐怕今晚回不來的,岩平家裏少了他确實不方便。

不過在發動車子前,秦小川還是給岩平發了個短信,告訴了他自己的去向,越野車是思罕囑咐岩平放到衛生院給秦小川代步的,不過在天氣晴好的日子裏,秦小川還是喜歡步行,這樣他可以去到更多的地方,而這樣的天氣,車子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秦小川要去的寨子在曼松後面□□公裏的地方,托了思土豪的福,昔馬到曼松的路被修整得不錯,即便是這樣的天氣也沒有斷通,雖然路上有一些小的滑坡,但越野車還是可以輕松通過的。

雨下的很大,不時有小石塊從山上滾落下來,這些都是塌方的前兆,雨再下下去的話,塌方不可避免。

秦小川緊緊地抓着方向盤,臉色因為緊張而發白,車子的每一下颠簸都讓他心頭陡涼,小石塊不時的落在車身上,暴雨迷茫了前路。理智的人現在應該選擇回頭,可是秦小川偏就被激出了一股血性,不服輸的倔強。

道路越來越坎坷,在走出曼松大約一公裏後,車子已經無法再前進了,暴漲的溪水淹沒了道路,巨大的石塊星羅棋布的散落在路上。秦小川把車子停在一個相對穩妥的地方,披上雨衣,背着醫療箱下了車,還有八公裏,努力吧!

“岩平啊,你的手機剛剛滴滴響呢。”岩平的母親指着兒子放在櫃子上的手機說道。

大雨沖刷下來的枯枝敗葉堵塞了屋子外面的排水渠,岩平不得不花了幾個小時慢慢清理出來,否則雨水就會浸滿竹樓的根基。岩平這些年跟着思罕賺了不少錢,已經在縣城置辦了房産,本來想讓父母搬出山裏,可是在寨子裏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并不願意離去,岩平也就陪他們留了下來。

“哦,是短信,秦醫生發來的。”岩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一個半小時前發來信息。

/有病人,我去小班寨一趟/短短十個字,岩平一眼掃完整個人都炸了,一把抓起剛剛脫下的雨衣,沖出了屋子。

“岩平啊,出啥事兒了!”老母親追了出來,只看見消失在雨幕中的兒子。

“我去找秦醫生!!”岩平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偏遠的小班寨,一直等在溜索邊的男人遙遙看見雨幕中一個身影正在艱難的地摸索前進。

“秦醫生,你是秦醫生麽?”渾身濕透的男人焦急的跑了上去。

“是我,快,産婦在哪裏?”來人擡起頭,厚重的雨衣下露出一張蒼白俊秀的臉,滿臉長途跋涉後的狼狽與疲憊,唯有眼神依然清亮。

“跟我來,醫生,你跟我來。”男人用顫抖的手接過秦小川的藥箱,帶着他走到江邊。

“醫生,路毀了,我們得走溜索。”男人忐忑的看着秦小川。這條溜索還是修路前鎮上出錢修的,有些年頭了,兩邊的固定樁都有一些松動,寨子裏的人基本都不走這個,可是今天,這條鋼索成了寨子和外面唯一的聯系。

“你剛剛從這裏過來的麽?”秦小川望着小江對岸的小村落問。

男人點了點頭。為了他的妻子,他不畏懼冒險,可是他不能強求別人也這樣,醫生願不願意走這條路,他也很忐忑。

“那走吧。我沒用過這個,你教我一下。”秦小川說着走到了溜索邊。

“醫生,這個不□□全。”男人局促地搓着雙手,糾結地看着秦小川。

“你剛剛不是用過麽,走吧,我好不容易來了,總不能再走回去。”秦小川輕輕笑了一下,濕透的衣物讓他有些瑟瑟發抖,等會母子平安了他一定要抱着火塘好好烤烤。

阿四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幫助秦小川系上了溜索的保險繩,又認真檢查了幾遍,确認安全,即便是他自己用,恐怕也不會那麽小心的。

“醫生,你抓緊了,蹬這裏,等會兒身子不要亂動。”阿四指了指秦小川腳下。溜索的原理是利用兩岸不同的高差滑行過江,不熟練的人到了江心總會有一種纖繩蕩悠悠的感覺。

秦小川鎮定的點了點頭,用力一蹬,身體滑了出去,蕩向了江心。暴雨中,鋼纖和滑輪摩擦出澀澀的聲音,速度并不如想象中那樣快,但暴雨撲在臉上的感覺還是讓秦小川睜不開眼。

好像有點酷的樣子,真想讓思罕看看。秦小川又在不合時宜的發散思維了,結果是減速不及的秦小醫生撲街在了對岸……吔……撞進了用于緩沖的草垛裏。

岩平可不是秦小川那樣的肉腳,他一路狂奔而來,也就比秦小川晚了一個多小時趕到了小班寨,當他一路打聽着沖進阿四家的小樓的時候,秦小川正光着膀子坐在火塘邊狼吞虎咽的吃着烤紅薯,旁邊圍着笑逐顏開的老鄉,一個老婆婆抱着剛出生的小娃娃坐在一邊,火塘裏的光映紅了一屋子幸福的笑顏。

一身雨水滾進屋的岩平受到了一屋子人驚訝好奇目光的洗禮。

“岩平,你怎麽來了?”秦小川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出現的岩平大兄弟。

“嫂……祖宗哎,你怎麽大雨天亂跑啊!”岩平撲過去,一聲嫂子差點兒脫口而出,幸好被秦小川一個恐怖的眼神封殺。

雨一直在下,在阿四家人殷勤的挽留之下,岩平和秦小川決定留宿一夜,暴雨天晚上趕路并不是好的選擇,他們打算等第二天雨小一些的時候再回去。

阿四家的小樓遠不如秦小川自己的小竹樓舒适,有些認床的秦小川睡得并不安穩,半夜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的聲音。

“岩平,什麽聲音啊。”秦小川心中不安,走下床推了推睡着一邊的岩平。

岩平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側耳一聽,臉色丕變。

“快走!!”岩平暴喝一聲,拽着秦小川就沖出了屋子。

秦小川迷迷糊糊的被拽出屋子,屋外,雨依然在下,秦小川下意識的扭頭向聲源處望去,夜色中,兩山的峽谷處,一道黑流正滾滾而來。

“泥石流來了,快起來,起來!!!!”岩平一邊大喊着一邊拖着秦小川向高處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寫完,一時得意,竟然忘記發……

☆、窮途末路

思罕和孔雀走出咖啡廳,迎面走來幾個正在說笑着打算走進咖啡廳的年輕人,眼看着就要撞上,孔雀敏捷的跨過一步擋在思罕身前,那個不看路的青年一下撞在孔雀堅實的胸膛上幾乎被彈開了兩步。

“啊,不好意思啊!”青年不好意思的道歉。

孔雀掃視了幾人一眼,面無表情的一點頭,護着思罕下了樓梯,幾個年輕人忍不住多看了孔雀兩眼,才又嘻嘻哈哈的走進了咖啡廳。

“孔雀,別太緊張了。”思罕拍了拍孔雀的肩膀。

吳老三派來跟蹤他們的那些人這兩天明顯坐不住了,小動作頻頻。根據鈴铛傳來的消息,應該是吳開勝按捺不住準備跑路了,警方越追越緊,大量的證據都顯示吳老三和境外黑幫勢力有所勾連,數次綁架和殺害中國商人;被秘密逮捕的坎昆為了減刑開始不停的出賣隊友,拔出的蘿蔔帶出了更多的蘿蔔,吳開勝當年洗得再幹淨,總還有撇不清的幹系。殺人越貨,販毒走私,足夠吳開勝重新投胎做人了。

如果吳老三決定孤注一擲的話,龍石是他唯一可以搶到的最值錢的東西,富貴了半生的他是無法忍受落魄的,哪怕性命攸關,他也不會放棄對財富的渴求。思罕用一塊石頭吊着吳老三,這尾大魚就不會脫鈎,現在就等着鄭隊他們收集足夠證據後動手抓人了,聽說逮捕令已經在申請了,三天之內就可以搞定。

終于可以結束了!思罕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眼咖啡廳,那幾個年輕人進去後就坐在了窗邊,正興致勃勃的翻看着菜單。

“大哥,有什麽不對麽?”孔雀也順着思罕的目光看了過去,他剛剛已經觀察過了,那幾個年輕人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只是想小川了。”思罕笑着搖搖頭,“當初他在這裏的時候也一定是這樣的吧。”

就像明明應該是一出都市時裝劇的主演,秦小川卻走進了一部鄉土劇。思罕知道秦小川最後選擇留下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也就格外心疼他,其實思罕一直有一個想法,就是等這次的事件解決了,就想辦法忽悠幾個醫生去昔馬為人民服務,把秦小川換出來,小川如果還想繼續當醫生,那也不用回公立醫院受氣去了,自己建個醫院給他做院長!

這麽個主意聽起來頗有幾分昏君,但其實思罕是認真考慮過的,這幾年私立醫院如雨後春筍,雖然其中不乏敗類,但一些個性化服務的專科類醫院前景還是很不錯的,比如專業的婦産科醫院。思罕的生意做的是很大,但産業單一也是弊病,雖然也做了一些證劵和金融的投資,但他還是更傾向于做實體,私立醫院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以思罕的財力,要做,必然就是高大上的,中國的人口紅利是全世界都垂涎,就算人均有時候慘不忍睹,但中産階級的消費能力卻不容小觑。

到時候讓小川在自己的醫院挂個職,想做什麽做什麽!

“大哥,要不你先回去陪秦醫生,這邊也差不多了,我一個人可以搞定。”孔雀說。

“不了,現在吳老三黏我那麽緊,我可不能把他往昔馬帶。”思罕說。

“我一個人拿着東西把他們引開就好了。”孔雀看了一眼自己一直不離身的背包。

“孔雀,你覺得我們分開了,吳老三的人是會追着你跑還是追着我跑?現在玉京他們被鄭隊變相保護起來了,他無處下手,如果我落了單,哪怕就是飛在天上,他恐怕拼了命也要把我劫下來,然後用我的命來換龍石。你哥我武力值太低,還是跟在你身邊保險點兒。”思罕沖孔雀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孔雀想了想,沒有再說話。避免落單是正确的,可是孔雀知道其實思罕是不放心他一個人,怕他忍不住動手。思罕說過,他們雖然在緬北淘生活,但終歸有一天是要回到國內的,你在國外做了什麽,只要那邊政府是默許的,那回國以後一般也不會有人追究,但在國內一定要老老實實,哪怕你在國外可以橫着走,回了國,大中華的城管都可以秒了你!

孔雀是有分寸的人,但被這群鼠輩騷擾了那麽久,一直蟄伏在血液中的狠戾早就蠢蠢欲動,就像平靜江面下的暗流,巨大的漩渦不斷的膨脹延伸,等待着吞噬敢于觸怒它的人,在緬北的小武裝和盜匪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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