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白的骨頭還是我從垃圾桶裏一點一點撿回來的。”沈思年快哭了,聲音裏帶着哽咽,“我拼了好久才把它拼起來,埋在花壇裏。我找得很仔細,它的每一根骨頭我都撿回來了。”

班顧僵立在那,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話。

小骷髅狗又在犯蠢了,追着自己的尾巴不停繞圈圈,追了半天沒追上,發了火,一個用力甩掉一截尾巴,尾巴骨被它甩到了椅子底下,然後一個騰躍撲過去,趴地上試圖把狗嘴塞進去叼咬,未果後,兇惡得用兩條腿左右開撓。

它玩得很開心,好像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炖了吃光了皮肉。

沈思年坐在那,手指用力捏着吸管,脖子上暴出一根青筋,咬着牙,像是自虐似得說:“班……顧,我也吃過小白的肉……”

班顧怔忡回頭。

沈思年整個眼眶通紅通紅的:“我知道是小白的肉,但我還是吃了,我吃了很多,整整一碗肉,我一點都沒有剩下,連湯都喝得一幹二淨。”

班顧的心髒縮收了一下,針尖一樣的疼痛從四肢百骸擴散開來,瞬間蔓延到了全身,伴随而來的,還有一種名叫恐懼的情緒。

他不是人,害怕這種情緒随着埋在地底多久,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但現在他又感受到了這種情緒。

小骷髅狗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很護主,見主人難過,放棄了椅子底下的尾巴骨,嗒嗒地跑過來,着急地在沈思年的腳邊繞來繞去,時不時沖着沈思年叫幾聲,可惜它只剩下一堆的骨頭,根本發不出聲音,只有上下颌開合時發出卡噠噠的聲音。

“對不起。”沈思年猛得站起身,沖去洗手間。小骷髅狗趕緊亦步亦趨地跟上。

班顧站在外面,聽到洗手間裏傳來一陣一陣嘔吐的聲音。一個進去洗手的顧客好心,出來說:“小帥哥……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你的朋友好像吐了。”

班顧回過神:“我去看看。”

洗手間內,沈思年還在幹嘔,吃進去的東西倒空了,開始吐清水,那種撕心裂肺的模樣,像是恨不得連帶着把五髒六髒一塊吐出去。

小骷髅狗急得不行,在他身邊焦躁地走來走去,連連用嘴去叼沈思年的褲角,有時咬了個空,有時又能叼住一點,一用力,卻又咬在空氣上。它不大懂得自己和主人之間兩界相隔,不屈不饒地不斷用嘴去叼。

班顧蹲在那,默默地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沈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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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沈思年狼狽地接過擦了一下嘴邊的污漬,去洗手臺把水撲到臉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眼角鼻尖還是紅通通的,“對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班顧看着小骷髅狗蹲在沈思年的腳邊搖着少了一截的尾巴,它也許忘了,也許不介意自己的主人把自己吃了。

“你為什麽要吃小白的肉?”班顧問。

沈思年靠在洗手擡上,濕漉漉的額發滴着水,臉色蒼白得跟鬼也差不了多少。

“可能……因為……餓。”

“可你吐了。”班顧說。沈思年分明很抗拒這事,抗拒到一提及,生體機能自動造反。

沈思年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一滴眼淚先從眼角滑了下來,聲音抖得像要崩潰掉:“我當時沒吐,我全咽下去了,一點都沒有吐掉。”

“啊?”班顧呆了呆,手忙腳亂地連抽了好幾張紙巾給沈思年,“你先別哭啊。”班顧寒毛都立起來了,全世界沒有什麽比眼淚更可怕的,他用顫抖的手碰了碰沈思年的眼淚,驚得直甩手,啊~~~是燙的。

m記這個時間點人雖然不多,但三三兩兩的也坐了大半,來洗手間方便的、洗手的、補妝的,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倆。

沈思年這孩子似乎極擅長克制和忍耐,他狠狠地把淚一擦,不哭了。但他的不哭,比哭還讓人難受,那種委屈,看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班顧甚至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中帶着無聲的指責,撓撓頭,完全沒搞懂他們為什麽看自己的眼神,但,班顧還是很機智帶着沈思年閃人,下樓前還不忘驅動了一縷陰氣把小骷髅狗的尾巴從椅子底下拉出來。

小骷髅狗愣了愣,飛奔過來銜回自己的骨頭,嗒嗒地跟在他們身後離開了M記,怕自己落下,還時不時地小跑幾步。

沈思年跟行屍走肉沒兩樣,不發一言地跟着班顧走。

廣場對面有一家圖書館,修得平平整整的草坪,放養着很多鴿子,班顧買了包玉米飼料,引了一堆的鴿子圍在他身邊争寵。

小骷髅狗有如身在天堂,連尾巴不要了,一颠一颠地追着鴿子跑,人看不見它,鴿子卻看得見,但這些鴿子鳥多勢衆,又被人喂熟了,膽子異常大,見骷髅狗撲過來,拍拍翅膀飛到一邊,打個圈,再飛回來跟班顧要吃的。

直把小骷髅狗氣得七竅生煙,壓低前肢,伏下頭,立着斷尾,做出攻擊的狀态,兩只狗眼跟裝了小電燈泡似得,猛得一個虎撲沖上去就要跟鴿子來個撕殺。幾只鴿子鳥都不鳥它,飛起來停到班顧的手臂上,咕咕幾聲,安逸地從班顧的掌心啄玉米。

小骷髅快要氣炸了,在原地頭搖、身扭、尾巴甩的,又是跳又是撓又是蹦的。

“你的小白一定有多動症。”連個一秒的消停都沒有。班顧的語氣裏滿是嫌棄,雖然都是小骨頭,自己可乖多了,他果然是全世界的最可愛的骨頭。

沈思年的情緒就像随手搭的積木城堡,搖搖晃晃,眼看要倒,拾掇拾掇,又七扭八歪地搭在那,他不得不花費無數的力氣提心吊膽地去維護。現在,他把這座城堡一塊快要塌掉的積木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就算是危房,還是門、窗、屋頂齊全,也有多餘的心力跟班顧說話:“小白雖然沒到撕家的地步,但也很活潑好動。”

小骷髅半天沒逮住一只鴿子,總算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只菜狗,耷拉着尾巴垂頭喪氣地回到沈思年身邊,往地上一趴,将腦袋擱在沈思年的腳背上,狗眼的紅光都黯淡了不少。

它很依戀自己的主人。

“小白還是很喜歡你的,雖然你吃了它的肉。”班顧慢慢說。他們倆不熟,沈思年又是那種戒心很重的人,說的話,遮一半藏一半,嘴還緊。賴上自己,大半是因為病急亂投醫之下的倉惶,“你想看小白嗎?”

沈思年猛的擡起頭,眼睛裏亮起的光芒足以令任何人動容。他找過靈媒,經驗老道,慌裏慌張把打開背包,翻出一卷現金,看也不看塞進班顧手裏,“我知道你們收費很高,我現在手頭錢不多,可能不夠,但你放心,我可以打欠條。我有在拍廣告,我的一個師兄還打算找我演網劇,還……還有選秀的綜藝,我打算去報名……”

班顧瞪着手裏一卷錢,說起來挺不可議的,這還是他離開古墓後第一次接觸到現金:“樂年說現在的年輕人裏十個十一個不用現金的。”沈思年居然還揣一卷錢在身上。

沈思年又開始習慣性抿唇,他的嘴唇跟塗

了口紅一般,純是被他自個糟蹋出來的。他頓了一下,又從錢夾裏抽出幾張錢,全塞給班顧,緊張地問:“班顧,你怎麽收費的?”

宅宅班顧用冷漠的表情對着沈思年:“你這話就很不對,我是非賣品,不收費。”

沈思年從善如流,馬上道歉:“對不起,我的問法不對,我的意思,你施法請靈,一次要收多少錢?”

班顧抽了一張錢看了半天,原來現在的一百元面值的人民幣長這個模樣,看了之後連同剩下的一塊還給沈思年,認真地問:“你的小白已經死了,跟活着的時候一點都不一樣,雖然也挺可愛的,你确定你要看它?”

“我确定。”沈思年只差指天發誓。

班顧怕把沈思年吓出毛病,不大放心地問:“你有沒有什麽不能受到驚吓的毛病?”

沈思年一愣:“沒有,我很健康。”

班顧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确認他真的想見小骷髅狗:“那好吧。”

沈思年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天本來就有點熱,他又緊張 ,一手心的汗水,蒼白的臉頰更是泛着奇異的潮紅。

班顧微嘆口氣,彎下腰把不明所以的小骷髅狗從地上抱起來,輕輕放到沈思年懷裏裏。

沈思年只感眼皮微涼,像有一絲涼氣從未知的地方蹿出來,無聲無息地鑽進了自己的眼睛裏,下意識地閉了閉眼,但又沒有什麽異物入侵的不适,手上多出一點重量,他連忙重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只骨頭森白的骷髅狗窩在自己的懷裏,他受驚之下,差點驚叫出手,兩只手卻像有自己的意志般,反倒把骷髅狗抱得更緊了一點。

“小白?”沈思年試探着叫了一聲。

小骷髅又驚又喜,騰地直起身,掙紮支起後腿站在沈思年的手上,前爪搭着沈思年的肩,伸出狗頭,想要去舔沈思年的臉頰,結果舔了個寂寞,它只有骨頭,沒有舌頭。小骷髅狗焦急起來,無聲地叫了幾下。

班顧緊緊盯着沈思年,生怕他對小骷髅狗露出厭惡、害怕、逃離的情緒。要是被嫌棄了,小骷髅狗應該會很傷心。

不過,班顧馬上發現他白緊張了,沈思年的害怕一秒都沒有,緊緊抱着小骷髅狗跟溺水之人抱着最後一根稻草似得,再用力點,能把小骷髅狗全身的狗骨頭抱斷掉。

“要不……你輕點?”班顧小聲提議 。

沈思年這回是真的哭了,眼淚不要錢似得往下掉,他小心地抱小骷髅狗放到長椅上,撫摩着它有點猙獰的狗頭,小骷髅狗開心地甩着尾巴骨,沈思年注意到它少一截尾巴,緊張地問:“小白,你的尾巴尖呢?”

小骷髅狗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嚓地跳下長椅,沈思年渾身一哆嗦,估摸着是怕自己的狗散架掉,跟個保姆似得慌忙跟上。小骷髅狗在周圍轉了一圈,刨出自己埋掉的尾骨,樂颠颠地叼給沈思年獻媚。

沈思年溫柔地拍掉尾骨上的土,小心地替小骷髅狗裝好,手一撈,把狗抱進懷裏。

班顧看着這一人一狗,不知怎麽有點羨慕。

沈思年半點都不舍得把骷髅狗放下,走到班顧面前:“謝謝你,班顧。”

“不客氣,小事一樁。”

“別人……能看到小白嗎?”沈思年問。

“看不到,它是一只死狗。”班顧回答。

“那小白能吃東西嗎?”沈思年又問,大凡班顧答個是,估計他立馬會沖去買一堆雞胸肉煮了喂狗。

班顧側了下頭:“它是一只骷髅狗,不需要吃東西,它不是活的。”

沈思年有些黯然,輕聲問:“小白能留在我身邊多久?據說人死了要轉世投胎,小白要不要轉世的?”

“它對你有執念。”班顧把手裏一粒玉米抛給小骷髅狗,小骷髅狗迅捷地接住,不等嚼吧,玉米粒就從骨頭縫裏漏了出去,一只膽大包天的鴿子掠過去搶走,拍拍翅膀溜了。小骷髅氣得兩眼直冒紅光,掙了幾下,想從沈思年的懷裏出來跟鴿子一決生死。

沈思年連忙安撫:“小白,你不會飛,打不過它。”

難道打得過鴿子,就放開小骷髅狗去追殺鴿子?班顧斜兩眼沈思年,這分明是慣出熊狗的熊狗爹。

“也許,你的小白一直跟在你在身邊。”班顧又扔了一粒玉米給小骷髅狗。就算沈思年看不見它,對它的百般讨好一無所應,但它還是寸步不離地跟在主人的身邊,就算它所有的耍寶、逗趣、安慰、陪伴都是徒勞,但它還是萬年如一日陪着沈思年。

忠誠,而又執着。

“所以我能留着小白?”沈思年期翼的問。

“嗯,它會陪着你到死。”班顧說,“它對你的執念就是永遠陪着你。”

沈思年露出一個璀璨得如同正午陽光般的笑容,他抱緊小骷髅狗:“等我十八周歲,我就去租個房子,和小白一起過一輩子。”

班顧跟着笑了一下,一個人活得再長,也就百來歲,沈思年還可以和小骷髅狗一起生活□□十年。

“你死的時候,我再去要我的報酬。”

沈思年一愣,問:“報酬是什麽?”

班顧看了眼小骷髅狗的眼睛:“那是你死後的事了,你死了,你的小白也會跟你一起走。”

沈思年想了想,點頭:“好,那時,不管我有什麽,你都可以拿走。”

班顧幽深的雙眸靜靜地注視着沈思年,看來,沈思年對小骷髅狗也有着如同深淵的執念。

“謝謝你,班顧。”沈思年抱着小骷髅狗告別時又一次道謝。

班顧忽然問道:“你吃它時,難過嗎?”

沈思年臉上的血色潮水一樣退去,慌張地去看懷裏的小骷髅狗,小骷髅狗一無所覺,用牙齒輕輕咬着沈思年的手指,這應該是它生前與沈思年親密的小游戲。

“難過嗎?”班顧又問。

沈思年咬了下唇,從嗓子裏擠出幹癟的聲音:“我後來再也吃不下任何一種肉。”

班顧想起沈思年在M記點的餐,确實,他只點了飲料、薯條還有菠蘿派。

沈思年離開時近乎落荒而逃,走了很才回過頭,他點不懂班顧突來沉郁與哀傷,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班顧身上籠着陰戾之氣,永夜一般。

陸城找了半天才找到蹲在草坪上喂鴿子的班顧,這些鴿子一只一只都快吃撐了,對着班顧敷衍了事,完全沒有一開始的熱情,見有人過來,幹脆成群結隊飛了。

班顧捏着玉米粒,差點冒出森森鬼氣,這些鳥太不可愛了,一只一只的,全是渣渣鳥。

陸城看他悶悶不樂的:“你還好意思不開心,把家裏搞成一團糟,我收拾了半天都還沒收拾好。”

班顧擡了擡眼皮,撲到陸城背上,頭一歪挂着一動不動。

陸城認命地背着他:“怎麽了?”

“……”班顧喪氣地說,“小骷髅狗生前讓人炖煮吃了。”

陸城腳步一頓:“是嗎?”

“它變成骷髅狥是因為被吃得只剩下骨頭架子了。”班顧有些惶恐,緊緊貼在一陸城背上,不确定地問,“陸城,我為什麽會變成骷髅?”

陸城将他背好一點:“小骷髅狗是小骷髅狗,你是你,它的經歷不一定是你的經歷。”

“嗯……”

“而且,你比它好看。”

班顧不滿地翻翻白眼:“我當然比小骷髅狗好看,它的骨頭就是骨頭,我的骨頭跟玉一樣。”

陸城輕笑:“對,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骷髅狗。”

“陸城,如果你餓了,你會吃我嗎?”班顧細不可聞地問。

“不會。”陸城答道。

“萬一很餓。”

“也不會。”陸城極為認真地回答班顧近乎荒謬的問題。

班顧得到答案,又開心了一點,然後說,“沈思年一點都不嫌棄自己的狗成骨頭狗,他還抱它,還親它。”語氣裏充滿了豔羨,“我也想在家裏變成骨架。”

陸城想了想骨架模樣的班顧窩在電腦前玩游戲,畫面似乎有點驚悚:“可以倒是可以,但你不許跑到我背上。”

“為什麽?”班顧傷心。

“硌人。”陸城冷酷地回答。

班顧呆滞:“……你是對的。”

陸城把他背到街邊,把班顧從背上揪下來,讓他老實站在一邊,自己打開軟件開始叫車。

“你的車呢?”班顧湊過來。

“……”陸城板着臉,“托福,沒分了,要重新考。”

班顧連忙将頭扭向一邊,假裝沒聽見了,陸城被吊銷了駕駛證什麽的,完全和自己沒有關系,他只是一具沒有感情的,無辜的骨架。

陸城沒好氣地敲了一下額頭。

班顧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做了個鬼臉,撈過陸城的手機看軟件上顯示的來車信息,不管看幾次他都覺得很神奇。

“看,還有五百米。”班顧指着屏幕讓陸城看。

陸城忽然伸手過來取消了叫車。

班顧呆了一下:“不回家?”

陸城拉住他的手腕:“不用叫車了,我們去蹭個車。”他拉着班顧走到對面停着一輛紅色的小車邊上,敲了敲車窗。

班顧怔忡盯着慢慢下降的車窗,驚得瞪大了眼:“婁……隊長?”

“巧啊。”婁競把架在鼻子上的墨鏡取下來扔在一邊,臉不紅氣不喘。“班顧,在這幹嘛呢?逛着?”

班顧的往陸城身邊挨近些:“婁隊長在跟蹤我?”

婁競不答,沖他一笑,然後朝陸城伸出手:“婁競。”

陸城回握了一下:“陸城。”

婁競笑:“這是我和陸總第一次見吧?青年俊傑,名不虛傳。”

“婁隊過獎了。”陸城輕笑,“我對婁隊不熟,婁隊對我估計已經非常了解。”

“那倒談不上,陸總年輕有為,人脈還廣,後生可畏。”婁競不等陸城開口,又問,“你們這是?”

“婁隊長介不介意送我們一程?”陸城笑問。

“……”婁競微怔,“沒問題。”

陸城拉開車門,把班顧塞進車,這輛小車玲珑可愛,後座空間狹窄,班顧還好一點,陸城的長腿簡直是沒了放的地方。

“陸總将就,這是我老婆的車。”婁競從後視鏡瞥了他們倆人一眼。

陸城笑:“不要緊,車小,婁隊長開了一天,應該也挺累的,煙都抽了不少。”

婁競打開車窗,好讓車內的煙味散掉一些:“陸總觀察敏銳,不搞刑偵可惜了。”随口又問班顧,“交新朋友了?那小夥子也是明星?”

班顧坐還有點怔忡:“婁隊長真的在跟蹤我?”

婁競也不否認:“一半一半,你倆順帶的。”

“你在查祝宵?”陸城皺眉。

“不對。”婁競笑,“我在查九殷市特殊事物協查處,這個部門很有問題。”

陸城和班顧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

陸城問:“婁隊長,你們分局讓查這事?”

“你們回家是吧?秀水路天都小區?我想想哪條路近。”婁競啓動車子,再回答陸城的問題,“不讓查,我這是把我的職業生涯給賭上了。”

陸城沉靜地說:“ 婁隊長,沒有這種必要。”

婁競看着前方,一腳踩下油門:“ 值得,也必要。”他需要一個真相,又笑着道,“陸總似乎身兼數職,又開公司又當顧問的,還幫人看風水?現在還要照顧班顧。應付得過來嗎?”

陸城冷淡地說:“還可以,要是婁隊長不來打擾,會更好一點。”

婁競嘆氣:“我也是趁着休息天查一查,你放心,大部分時候我還得忙本職工作。”他從副駕駛前的儲物箱翻出一果丹皮,遞給班顧,“你阿姨一把年紀了還跟小孩了似得嘴饞,車裏藏了不少吃的。”

班顧接過,看着有些發潮的果丹皮,猶豫了一下,還是剝開透明的包裝紙放進嘴裏。

“班顧,你別生氣,這樣吧,什麽時候你和陸總一道來我家,我讓你阿姨燒桌好吃的,跟你們倆賠罪。”

“那,婁隊長還要查我嗎?”班顧問。

“查還是要查的。”婁競也不隐瞞。

饒是陸城不由得有些頭疼,婁競将他們倆送到小區門口,方向盤一打,小車靈活地彙入車流之中,一會兒就沒了影。

班顧想着自己好像禁不起查,連着幾天都老老實實地兩點一線,連外賣都叫得少了,正常的人類應該吃不了這麽多的外賣,他得悠着點。

陸城哭笑不得,樂得見班顧緊張兮兮的模樣 :“外賣點得少了,垃圾還是要扔的。”家裏的垃圾四分之三都是班顧制造的。

班顧不甘不願從電腦前掙紮起身,飄出來拿了幾袋垃圾,飄着進電梯,到了樓下,老實地改好好走路,不敢飄了。等他把垃圾分類扔好,驚覺花壇那有什麽藏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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