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都小區的綠化做得杠杠的,草坪修得平平整整,花木養得郁郁蔥蔥,噴水池的永遠幹幹淨淨,等晚上錯落安置的燈光一打,美不勝收。
好看歸好看,就是招蟲,夏天的晚上,各種蟲子瘋狂開派對。班顧不招蟲,但他最讨厭蟲子,恨不得一手殺蟲劑一手電蚊拍行走江湖。他一個宅宅,溜彎又少,一向離小區裏的花花草草一米遠。
對着花壇裏亂搖的花花草草,班顧猶豫半秒,毫不留情地轉過身,直接無視掉。
花叢裏藏着的東西大概沒想到他這麽無情無義,“嗖”得一聲卷着幾片落葉蹿出來,幾步攆上班顧,還在大理石地板上打了個滑。
“小……白?”班顧戒備地退了一步。小骷髅狗怎麽跑到這了?這狗活着時智商不大行,死後沒了腦子,更是不大聰明,看,這髒的,別是掉進臭水溝裏被沈思年抛棄了。
小骷髅狗明顯興奮,嘴裏叼着什麽,坐下,又站起來,尾巴搖得跟風車似得。
班顧捂住鼻子,又向後退了一步:“你別過來,我是不會歡迎你的。陸城家裏,只能有我一個白骨精,你就算是狗也不行。”
小骷髅狗歪歪狗頭,迷惑不解,嘴一張吐出一個黑紫色圓溜溜的球狀物。
“給我?”班顧嫌棄地将頭撇向另一邊。
小骷髅狗一點都沒察覺到班顧的抗拒,用爪子把球狀物往腳邊扒拉了一下,擺出種強制送禮的姿态,屁股沉地,一副班顧要是不收,它老人家頂着一腳黑泥絕不離開的堅決模樣。
“……”
“……”班顧好恨自己沒帶手機下來,“你不走我要打電話給沈思年告狀了。”
小骷髅狗張張嘴,發出無聲的“嗚嗚”叫,又将球狀物往班顧身邊推了推。
班顧整個炸毛:“我不要陰靈參,你從哪個棺材底的蟻穴裏找來的?”這玩意跟烏靈參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烏靈參能入藥,陰靈參卻能毒死人。兩者成長環境都有點苛刻,都生在蟻穴裏,陰靈參還得加上旁邊埋有死人,吸收屍毒陰氣才能成長。
“我是良民,良民,我很守法的。”班顧直跳腳。再說了,他要弄死人,根本不用陰靈參。
小骷髅狗完全不明白班顧的拒絕,執着地把陰靈參往班顧身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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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顧咔咔咬着牙,想着婁隊長盯着自己呢,一查監控,發現自己對着空氣手舞足蹈,要麽以為自己不是人,要麽以為自己是精神病……越想越害怕,心不甘情不願地把小骷髅狗帶進電梯。
小骷髅狗叼起陰靈參搖着尾巴,大搖大擺地跟了進來。
班顧給它提前打預防針,威脅:“陸城是我的,你見了他不許搖尾巴谄媚,也不許撒嬌。”說着沖小骷髅狗龇龇牙。
陸城正納悶班顧扔個垃圾扔這麽長時間,回頭就見班顧陰沉沉地飄進來,身後跟着一只髒兮兮的骷髅狗,滿是黑泥的狗爪踩上雪白的地毯,陸城一個激動,差點把手中的酒杯給捏碎了。
這塊地毯還是新換的,上一塊是被酒鬼班顧給糟蹋掉的,班顧老實了,又來一只骷髅狗毀了他的新地毯。
他這是跟骨狀生物犯沖?
班顧看陸城漆黑的臉色,很識相地飄到一邊懸在那:“它就是我跟說你的小白,你看,它的眼睛和你的戒指,一樣的。”
“它來幹什麽?”陸城咬牙切齒,他現在一點也不關心骷髅狗的眼睛,只想把這髒得離奇的髒狗扔進水裏好好洗一洗,這一身的泥還是棺材泥。
“我馬上打電話給沈思年。”班顧挾着陰風沖到電腦前,一看,沈思年飛信、電話十連CALL,他正要回撥,沈思年又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一接通,就聽到沈思年急得快上火的聲音。
“班顧,小白有沒有來找你?”
“有啊。”班顧聽沈思年氣喘籲籲,像是在跑步,“你在健身?”
“……”沈思年急道,“我不是在健身。我跟小白說要報答你,然後小白就跑了,哈……哈…… 它有等我,可我跟不上它。我想着我提到你的名字,它才跑的,就想想問,是不是來找你?我怕它走丢……哈……哈……哈……”
班顧思考了一會,他看到小骷髅狗時覺得它智商不行,原來它的主人智商也不行:“你跟着它跑?”
“……哈……哈……對……小白比以前跑得快。”沈思年上氣不接下氣的。
“活的狗你都不一定追得上,死的狗你覺得你能跟上?就算你打車都追不上。”班顧驚奇,“難道……你是日劇男主?”
沈思年在那頭哈哧哈哧直喘氣,跑不動再加上班顧的語言攻擊,總算停下不跑了,問:“班顧,你都看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二次元吸收宅宅知識的班顧充耳不聞沈思年的問題,反而好奇問:“你跟小骷髅狗說什麽了?”
“我晚上沒事幹,抱着小白看電影,裏面就有一個報恩的情節,我順嘴就跟小白說欠了你好大一個人情。”沈思年說,“然後小白站起來就跑了,它好像還在我小學附近刨了什麽東西出來。”
所以,果然是來報恩的。班顧把地址發給沈思年,磨蹭着出去。小骷髅狗又在獻寶了。
“陰靈參?”陸城想捂臉,劇毒啊,毒死了人還看不出來,實乃謀殺良藥。
班顧扒門口,小聲說:“沈思年說,小白從他的學校刨了什麽出來。”
“很多學校的選址都是舊墳地,有陰靈參倒也不奇怪。”陸城看着忍了忍,甩出一根紅線套在骷髅狗的脖子上,不顧小骷髅狗的掙紮,牽了它進浴室,打開花灑把骷髅狗沖洗了一遍,完了還找出幹淨的浴巾給它擦幹水漬。
嫉妒讓班顧面目猙獰,蹲在牆角,掏出一盞隊燈冒鬼氣。都是骷髅,難道人不如狗,他的骨頭比小骷髅狗的好看一萬遍,卻連十塊錢三把的鑰匙都不配。
陸城把骷髅狗拾掇幹淨,心情總算好了不少,又找來一個水晶罐把陰靈參放裏面,問班顧:“這是送你的,你要不要收進地宮裏。 ”
“陰靈參而已,我要是想要,我能找出一大堆。”班顧不理他,自己碎碎念。隔一會,幽幽回過頭,“你喜歡陰靈參?”
要是喜歡,他找一些來放冰箱裏,把陸城吃死拉倒,倆人一起住地宮去。
他的地宮沒有狗。班顧惡狠狠地想。
陸城已經摸清楚了班顧的脾氣,一不高興就會冒出陰暗的小念頭,差不離都是想把自己弄死,再把自己塞他地宮裏面。就是沒一次會真的動手,想過就算,還不過瘾就會窩電腦上看無數遍《死神來了》。也不知班顧在腦子裏腦補了多少次自己凄慘的死狀,投過來的眼神都仿佛下一秒要自己狗帶。
班顧郁悶了半天,偷偷瞄幾眼陸城,看他居然打算去抱小骷髅狗,當下妒火沖天地飛過來,兇狠地敲了一記陸城的手,兇巴巴地嚷:“不許抱。”
“我看看它的眼珠。”陸城說。
班顧氣呼呼地摳下小骷髅狗的眼珠塞陸城手裏:“這樣看。”
陸城看着散架在茶幾上的狗骨頭,愣了愣,問:“你把它弄成這樣,不怕它的主人找上來?”
“沈思年不過一個未成年。”班顧陰恻恻地說,“來一百個也不夠我一指頭。”呆在陸城口袋裏的小骨指這回跟本體站同一陣線,蹦出來跳了跳,還悄咪咪地跳到茶幾上,裝着不小心的樣子,把一根狗骨頭擠了下去。
“……”陸城半晌說不出話。
“快看。”班顧催促,自己往他身邊一坐,披着黑發、直着眼神實時監督。
陸城看他好一會,這才無奈一笑。從骷髅狗眼眶裏取的血玉和他的尾戒,顏色紋理如出一轍,就像從同一塊血玉上取出來的一般。
陸城想了一會,把尾戒從尾指上取下來比較。
班顧緊張地盯着陸城,兩眼眨都不不眨的。
“幹嘛這麽看着我?”陸城問。
“……”班顧緊盯着他的臉,“我怕你沒了血玉會異變。”他懷疑陸城不是人,可惜他沒有證據。
陸城勾了勾嘴角:“不會。”
班顧輕哼一聲,他的私有物一點都不坦誠,洩氣地問:“你的戒指和眼珠一樣的嗎?”
“一樣。”陸城微微一用力,眼珠和戒指上冒出紅光,細密的紅線觸須一般探出來交織對接在一塊,眼見兩塊血玉像是要合攏在一塊,陸城松開力道,紅芒消失,眼珠和尾戒恢複了常态,“不但一樣,還是從同一塊取下來的。”
“市面上的血玉一般是指雞血玉和有血沁的古玉。我的尾戒,骷髅狗的眼珠和你的血玉花,不屬于這個範疇。”
“那這是什麽?”班顧問。
陸城把尾戒戴回小指上,搖頭:“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不過,有人告訴我,這是我祖上留給我的。”
“誰?”
陸城屈指就給他一下,略帶點惡劣地一笑:“不告訴你。”
……班顧冷漠地想:還是讓陸城死去吧,變成骷髅的陸城肯定比現在的陸城可愛。伸手奪回血玉眼珠,給骷髅狗安好,他生氣之下,忘了給小骷髅狗裝好骨頭,小骷髅狗站起來時,整個歪七扭八的,還少了好幾節骨頭,晃了晃,啪叽摔倒。
“忘了。”班顧連忙把它的眼珠子重新摳出來,交給陸城,把小骷髅狗拼好,左看右看,好像少一根骨頭。
陸城默默地從沙發縫裏摳出了一節遞給班顧,這是小指骨想方設法塞進去的。
完好的小骷髅狗蹲在茶幾上,有一秒的怔忡,似乎還記得自己剛才骨頭亂七八糟的的模樣,試探地伸出爪子摁在玻璃上足足兩秒,再試着伸出另一只爪子,确認自己沒出什麽岔錯,這才興高采烈地蹦噠起來,跳進班顧懷裏撒嬌。
班顧冷豔而高貴,舉着狗:“撒嬌是沒有用的,我不喜歡狗,活的,還有死的,都不喜歡 。”斜一眼陸城,“我和狗,只能要一個。”
陸城抱着胸:“按照你地宮的禁約,我是你的屬有物,我要是養狗,我的狗也是你的狗。”
“不要,我不要狗。”班顧大怒,抱起骷髅狗就閃進影娛室,切斷一切骷髅狗和陸城培養感情的渠道。
陸城吃驚地發現班顧甚至把門都給反鎖了,倒了杯酒,有一個班顧他就已經夠夠的,再養一只骷髅狗自讨苦吃?
班顧在房間裏催命似得把沈思年催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抱着骷髅狗送下樓,往沈思年懷裏一塞:“沈思年,我在網上查了,養狗要拴狗繩的,你要拴着它,不許它亂跑。”
沈思年愣了愣,低頭看看愛狗的模樣:“小白這樣,能用狗繩嗎?”
班顧無言以對,趕人:“你快帶走它,暫時不見。”
“嗯……”沈思年為難,叫住班顧,說,“十方娛樂的經紀人,關姐,關昔紅聯系了了我,想簽我進十方。我們也許有機會做同事。”
班顧大驚,那他不是時不時就有看到骷髅狗。
沈思年又敏感又敏銳,笑意從眼裏消失:“班顧,你不喜歡我進十方?”
“沒,我不喜歡看到小白。”班顧瞪一眼小骷髅狗,“我和它結仇了,王不見王的那種。 ”
沈思年這種戴十八層濾鏡看愛狗的人,第一反應變是遭到嫌棄的小白受委屈了,站在樓底,站在路燈下,站在夜風中,蕭蕭瑟瑟,凄凄涼涼。
班顧的心髒狠狠地跳動了一下,想着如果把自己拍進漫畫裏,旁邊肯定還标着反派兩個立體的大字。
“你……什麽時候簽十方?”
沈思年抱着小白抱高一點,下巴頂着小白的頭骨,輕輕一笑,本就詭異的畫面因為他這一笑,更加詭異了:“我跟紅姐說了,等半個月後再簽。”
“半個月?”
“我半個月後成年。”沈思年語調輕快,想起什麽,“對了,我知道你拿下了《山海詭蹤》裏屍鬼的角色,合約簽了嗎?說不定我進公司時,你已經在劇組裏了。”
班顧把剛剛和小骷髅狗結下的仇放到一邊,很有興致地說:“簽了,不過進組還早,我的經紀人說我的戲份很短,只要從棺材裏爬出來走幾步就好,在劇組待不了幾天。”
沈思年笑:“我可能也有機會進組,是我老師幫我争取的。”
“你演什麽?”班顧問。
“颛顼的兒子之一魍魉,也就背景人物,運氣好的話還能在成片裏出現幾秒中,運氣不好,可能就剪光了。”沈思年一點都不在意這個角色最終的下場,“我的老師說能跟陳利莘導演合作一次終身受益,讓我好好演。”
“魍魉好像還是疫神。”班顧想了下。
“這個應該是神話傳說,《山海詭蹤》裏魍魉就是一個部落首領的兒子,我的戲份不過在安葬颛顼時打個醬油。”沈思年沒少做功課,說,“你的屍鬼算是電影裏不多幾個往靈異方向靠的情節。”
班顧的角色在書裏更靈異,劇本裏直接歸結為女主的夢,陳大導這是要打擦邊球。
“班顧,你的戲份要去邙山那邊拍嗎?”沈思年又問。
“不去那邊。”班顧搖頭,“我待的古墓是搭的內景。”他萬分期待劇組搭的古墓是什麽樣的,姜回還跟他說陳利莘嫌道具組搭的景不好,給推翻了。
沈思年有點遺憾,他們倆雖然進了同一個劇組,不但沒有什麽對手戲,甚至可能都碰不到面。
“班顧,男主齊述以前是十方的吧?還好你倆沒什麽對手戲。”
“誰?”班顧呆了一下。
“齊述啊。”沈思年也驚了,“你不知道男主是齊述?”
“我……不知道。”班顧搖頭。
“你的經紀人沒跟你說?”沈思年有些不解,想了想,他們這種在劇組裏只有幾個鏡頭的小配角,和男女主又沒對手戲,不知道好像也沒什麽打緊。
班顧想起齊述的那一身惡臭,臉都青了,賺錢太難了。
沈思年雖然是個半只腳踏進圈的,八卦新聞還是知道得不少。比如齊述和樂年事,比如齊述和十方解約改簽沐氏的事,再比如樂年和班顧的那個夭折的直播節目。
“其實沒關系,我們應該碰不上男女主。”沈思年安撫說。
班顧煩死齊述了,一只惡魇就臭得能把他熏暈過去,齊述身上不知藏了多少個。要是把他擺在劇組裏,源源不斷地釋放着惡臭,把整個劇組熏得臭烘烘的。班顧想象了一下一個臭不可聞的劇組,恨不得現在就翻個白眼暈過去,連沈思年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回到樓上挂了個視訊給姜回,
姜回正躺在按摩浴缸裏放松心身,臉上敷了厚厚一層面膜,視頻一接通時班顧驚得心髒都停了幾秒,還好,他的停十分鐘他也死不了。
“你……你……”
姜回嘴巴小心地開合着:“你什麽你,要趁着年輕時保養,還有你,小班顧,等你過了二十周歲,抗衰老精華給我用起來。到了,你有沒有用防曬,早晚洗臉後水乳有沒有在用?唉,真是操了蛋了,你情況特殊,助理都不好找,你的陸爸爸要求又多,哼,慈父多敗兒。”
班顧把手機拿遠一點,連忙說正事:“齊述是電影的主演?”
“是啊,齊述抱上了金大腿,沐氏扛着他的黑歷史也要力捧他。沐氏老總沐康霖親自打電話到十方,希望樂年配合,給齊述洗白白。你師兄樂年就是個沒頭腦,颠颠就同意了。唉喲!不能提這事,一提我就心髒疼。小班顧,你以為少跟樂年玩游戲,省得被他傳染得降智。”姜回對這件極為不滿,抱怨連連,“氣死了,氣得我送了一堆好玩的給原野,真是欠社會的毒打。”
班顧一來嫌齊述太臭,二來記着陸城的叮囑:“陸城要我齊述遠點。”
“陸總說得對,離得越遠越好。”姜回拍手,“陸總英明,陸總威武。”
“……”
姜回抹抹臉上的面膜:“哦,你陸爸爸知道這事,對了,我還給你陸爸爸找了個活。”
“什麽活?”
“就屍鬼那個墓室,陳利莘快把道具組逼瘋了,草圖打回了十幾稿,好不容易點頭通過了一稿,道具組吭吧吭吧做了口棺材出來,陳利莘看了之後,又不滿意。道具組被逼得差點把自己裝棺材裏就地刨個坑埋了。”姜回得意,“于是,我就給推薦了你家陸爸爸,再說,陳導也認識你陸爸爸的,求之不得。”
“陳導認識陸城?”
“陳利莘可迷信了,你家陸爸爸在風水這一行是後起之秀,他當然認識了。”姜回不顧生皺紋,翻翻眼皮,“我甚至覺得我被利用了,說不定陳利莘自己就想請,不過,你家陸爸爸忙成狗,居然還肯接下這事,我看八成是因為你的關系。啧啧,你陸爸爸一本正經的,居然是個內騷……”
班顧伸指戳掉通話,心裏陣雀躍,飛奔上樓,在游泳池邊找到陸城,猛地撲上去:“陸城,你接了《山海詭蹤》的工作?”
陸城差點被他撲進泳池裏,穩了穩身形:“我接了劇組的工作,你這麽高興?”
“嗯。”班顧點頭,“很開心。”至于為什麽開心,管他的,反正高興就對了。
陸城看着他的笑容,跟着輕笑,然後說:“這是工作。”
“姜回說,你是因為我。”班顧驕傲地擡頭。
陸城有些冷淡疏離的眼神因為他的這個表情,褪去一點掙紮,染上一了點絢爛的色彩,說:“是,大半是因為你。”
班顧更加得意了,在陸城肩上吸了口香氣,傻笑幾聲。
陸城的尾戒有紅色的暗光翻湧流動,他擡起手,輕撫了一下班顧的長發。
班顧鬧騰了一會,微微擡起頭,眸色轉深,收起笑意,湊近陸城的耳邊:“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秘密,但,我要你的生年和死年。”
陸城一愣,将倆人的距離拉開一點。
班顧稍嫌冰涼的手,輕撫着陸城的臉,目光落在他猩紅的薄唇上,湊上去輕輕吻了一下:“我有執念。”他把陸城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歪了下頭,“你看,我有心髒。”
陸城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悸動,許久之後才把手收回來。
“班顧,永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長出心髒,成為不死之骨,不一定是好事。
沈思年在回家的路上拐進一家寵物店,給小白買了一個小球,等走到僻靜的路段放松下來,将球往前面一扔,小白一支箭似得追了過去,可惜,等它追到時,怎麽也叼不起來。
“我試試能不能燒給你?”沈思年摸摸小白的頭骨。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或者,臉皮厚一點,去問班顧讨個方法來。
小白在他腳邊轉了一圈,忽然全身的骨頭蓄勁,沖着後面無聲地狂吠起來,通紅的眼睛全是兇光。
沈思年吓了一跳,連忙往身後看去,卻是什麽也沒有。
小白卻仍然不依不饒地沖着後面叫。
沈思年不由害怕起來,抱起小白,緊緊護在懷裏,兩步并做一步往家趕。
隐約中,似乎有人在他身後“呵”得一聲輕笑,溫柔,卻又帶着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