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樂年窩在沙發裏,操縱着游戲人物打競技場,身為一個花哩胡哨的菜逼,除了拖後腿就是拖後腿,好在帶他飛的倆個大佬犀利,不然,樂年能死成狗,打到最後,兩個大佬??了甘拜下,真心實意地提議:“要不,你去玩PVX怎麽樣?打造打造家園,抓抓寵物什麽,實在無聊,你就去風景好的地圖拍照嘛。反正你的號衣服多,頭發,天天換個色,衣服了天天換個色……再要不,你就去副本裏當老板,好不好?有興趣就抽抽BOSS,沒興趣你就躺贏嘛……”
人格受到侮辱的樂年氣得把這多嘴多舌的倆個貨踢出隊,憤而下線,扭頭:“班顧,你在幹嘛?”
“挑戰鎖頭,停龍車,盡量五分鐘內SOLO掉怪。”班顧的眼神淡漠,語氣随意。
樂年捂着胸口倒在沙發半天起身不能。
班顧看他頹喪地模樣,想想網上那撥被開水燙翻了一樣的網友,連他的圍脖下都有洶湧而至的網友,衆人紛紛留言讓他拉樂年去看腦子。很多小年糕甚至懷疑樂年被資本控制,哭着喊着“哥哥,你要是被綁架,你眨眨眼啊。”
沐氏影業博更腥風血雨,網友大嘲:“見過洗的,沒見過這麽強洗的,齊述是抱上了什麽金大腿?”
又有人失望:“都說沐氏內部早爛成一團,以前沒感覺,現在看來豈止是爛了,簡直是爛得發指。”
沐氏影業卻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還放出齊述的無罪判定,堅定地表示齊述是無辜的。
網友心肝脾肺都氣疼了,連樂年都脫一部分的粉。
一片罵聲中,也有一些理中客,有認為齊述确實是無辜的,樂年這個當事都說齊述是被人陷害的,網友知道個屁啊。
再有一些陰謀客,覺得沐氏影業的操縱令人智熄。真想捧齊述,先讓事情淡下來不好嗎?低調一點,讓作品先出來,網友魚一樣的記憶,過後再翻出來,還會說:做錯不怕,改正了不就好。這才是齊述洗白的正确路線,現在這種反向操作,實在令人看不懂。
樂年自欺欺人地捂住眼,把手機塞給班顧:“班大師,快,看看網上風向。”
班顧翻了翻,說:“十個裏有三個覺得你是腦殘,五個覺得你是被人逼的,一個覺得你很善良,再一個覺得你是非不分,惡心人。”
樂年閉了閉眼睛,抱過一個抱枕擋住臉,許久才問:“班大師,齊哥還會回來嗎?”
“不能。”班顧搖頭,“他已經臭掉了,你幫不了他的。”
樂年臉上陰晴不定,欲言又是止,悶坐了半天,重新點開游戲,去競技場裏求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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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顧歪着頭,看着他:“你有點奇怪。”
樂年一個操作失誤,撲街,尴尬地摸摸鼻子:“陸……陸總呢?”
班顧撇開心裏的疑惑,用與有榮焉的語氣說:“陸城給劇組設計很漂亮的棺材,一看就想讓人躺進去?”
“……”樂年小聲,“班大師,你覺不覺你這說法怪怪的。”棺材再漂亮那也是棺材,見鬼的才會讓一看就想躺進去。
班顧睇他一個爾等凡人不懂的小眼神,琢磨着拍了電影後,能不能把那口棺材帶回家。
《山海詭蹤》的道具組站成一排,緊張地看着陸城,中間一口紋樣繁複的紅漆棺材,這是他們連着兩天兩樣加班加點的傑作。
“陸老師,你覺得怎麽樣?”道具組負責人搓着手問,他也不知怎的,覺得導演請來的這位美術顧問氣場強大,自己一把年紀了,跟小學生被老師抽查作業一般,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跟你給的設計稿一模一樣,你看連花紋的弧度都一樣一樣的。陸老師您放心,我跟着陳導也是老合作,別的不敢說,自己手的活,絕對敢保證。”
“是很不錯。”陸城繞着棺材一圈,挑剔,“顏色有些不正。”
“啊。”道具組負責人有種對上甲方的無力感,“陸老師,咱們拍電影,後期可以調色,再加上打了燈光後,原本的色,它也呈現不出來。”
“不行。”陸城說,“這是我的作品,我的作品裏沒有一件是敷衍的。”
道具組負責人摳了摳腮幫,對着陸城的臉,不敢嗆聲:“行,我們改。”
陸城挽了挽衣袖,冷淡地說:“我來調色,你們把棺紋重新上一遍就好。”
道具組負責人自責,人陸顧問不是沒事找事,人是真的負責,自己這幫子馬馬虎虎的,該反省。
“這……怎麽好意思。”
“小事。”陸城坐在工具臺邊,讓他們拿來彩漆,親自動手調了一罐顏色。
道具組幾個工作人員湊在他身後,時不時拍拍馬屁。他們一組人在業內也算排得上號,不然也不會跟陳利莘合作,調色也算基本功,一組人都會。等組長接過彩漆時,有片刻怔忡,這顏色怎麽裏面有暗色流動一般,揉了揉眼,又好像是看錯,就是一罐看起來像血一樣的顏色,暗中透紅,紅中帶暗,就像放了幾天的血和新鮮的血混雜一處,呈現出一生活上滲人的質感。
一位工作人員漆在木頭上試了試色,效果奇佳,看了之後一種“這種顏色只适合出現在棺材上”的錯覺。
“你們導演 呢?”陸城看一個工具人迫不及待地跑去給棺材添色,笑了一下,問。
道具負責人長嘆一口氣:“陳導想趁着沒官宣,換掉男主,但沐總死活不同意。”
陸城說:“用齊述不是你們導演一開始就同意的?”
道具負責人搖了搖頭:“是啊,一開始沐氏提議用齊述時,陳導還特意去查了一下他的事,确實沒有定罪,但網上一口咬定他是殺人兇手,他父母還意外去世。別看陳導人挑剔,心裏愛才,又看齊述的演技确實不錯,有心就拉拔一把。一切憑作品說話,咱這電影從拍成到後期制作,上映得有一年的時間。這麽長時間,慢慢正名不就好了。沒想到沐氏不知道怎麽想的,重拳出擊,搞得現在全網抵制。陳導想着自己這體格,別說拉人一把,別把自已搭進去。”
陸城皺了下眉。
道具負責人知道一點陸城的事,知道他會風水,壓低聲:“陸老師,您說,沐氏老板是不是中邪了?為了齊述,真是不惜血本砸錢,太操蛋了。現在卡得陳導上不上,下不下,難受得要命,也就居老師心大,還有心情打麻将。”
“兩面不和,會影響這電影嗎?”陸城問。
“那絕對不能啊。”道具負責人一拍胸口保證,“我對我家陳導絕對有信心。”
陸城不置可否,說:“墓室裏的壁畫我大致有個想法,過兩天再來跟你們溝通。”
“行行行。”道具負責人客氣說,“陸老師辛苦了,這兩天我們先把陪葬的器皿做出來,咱們再溝通。”
“可以。”
“我送送你。”道具負責人
有心交好,熱情如火地送陸城離開工作室,正想多廢話幾句拉拉關系,以後也好找陸城指點指點風水啥的,就看不遠處停着一輛跑車,當下臉都僵了。
可不就齊述和沐康霖?
道具組負責人無聲碎嘴:他就說沐康霖像中了邪,還真中了邪,這倆別是不清不楚的,又納悶嘀咕:“他倆來這幹嘛?”
“應該是來堵我的。”陸城說。
“啊?”道具組負責人呆怔。
齊述趴車窗上朝陸城一笑,然後說:“陸總晚上有活動,白天還有空來劇組監工?”
陸城沒理他,慢慢步下臺階,看一眼開車的沐康霖:“還是想勸沐總一句,三思。”
沐康霖擡了下雙眸,還是沒說話。
齊述的眼裏滿是戲谑,搖頭:“沒用,沐總拒絕不了我,呵,人心,總是如此貪婪。”
陸城冷笑:“我看你披着人皮披得挺開心的。”
齊述拉開車門下來,與陸城擦身而過:“我會徹底成為齊述,接取他的人生,就像班顧長出心髒一樣,擁有全新的生命。像你,永遠不會懂得我們的渴望。”
陸城神色微動。
沐康霖順從地跟在齊述的後面,開口:“《山海》的男主一定會是齊述,我們來看看準備的道具。
道具組負責人聽得滿眼圈蚊香圈,疑惑:這都什麽中二臺詞,齊述是怎麽說得這麽真情實感的。吐槽歸吐槽,面上還是要應付:“沐總還齊先生要不要戴個口罩?裏面味道不是很好聞。”看看陸城,又看看沐康霖,試探,“陸總,要不?……”
大家場面人,不合歸不合,明面上說不定還要做做戲。
“我還有事,就不陪沐總參觀了。”陸城拒絕後,跟祝宵打了聲招呼,“齊述和沐康霖在《山海》道具這,我晚上和班顧去探探那所小學的墓穴。”
祝宵在那頭銜着煙:“行,我在這邊看着,如果他跟去你那邊,我會攔着。”
陸城又說:“祝宵,你別胡亂動手。”
“啰嗦,我有分寸。”
“呵。”陸城回他一個冷笑。
沈思年就讀的沈埠小學現在改成了幼兒園,所謂的後山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一個高點的山丘,山頂上還有一座廟宇,山腳到山頂修建石階梯,走的人不多,透着荒涼。
早年,連山丘到學校這一大片地都是墳地,城市改建,殡葬土改,新墳都遷去了公墓,無人認領的老墳起屍統一火化,就剩得山腰還有幾座上了年頭老墳。
沈思年說的老樹也在山腰,離石階梯好遠一段距離 ,要翻過護欄走小路才能到達。這孩子也是膽大,居然把狗抱來埋在這一塊地。
班顧在山丘樹木間穿行,那真是衣不沾塵,腳離地飄飄悠悠地到古木下,擡起頭看着遮天大樹,樹上到處是交錯的鳥窩,驚訝地張大了嘴。
“護墳樹?”陸城打開手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沈思年這孩子真會挑地方,直接把狗埋別人墳裏。
班顧驚嘆:“這樹有幾百歲了吧?”
“差不多。”陸城有點失望,“護墳樹和古墓同齡,樹百歲,那底下的墓也最多幾百年。”他手上的血玉是千年古物。
“我家小墓都沒有護墳樹。”班顧表示羨慕。
陸城失笑:“你那時沒這種講究,護墳樹是以特殊手段種在墳頭的樹,它慢慢長大後,根須會沿着墓地周圍生長,像繭一樣把整個墓包圍在裏面,樹越大,根系越繁茂,古墓越安全。”
班顧聽完更羨慕了,戳戳陸城:“陸城,你會不會?給我家小墓也了種一棵。”
“你的墓在地底到處亂跑,怎麽種護墳樹?”
自由和安全?班顧想了半天喪氣地選了自由:“算了,小墓喜歡亂跑,還是不要把它困在一個地方了。”
“班顧,進去墓裏看看。”
班顧洋洋得意:“你看,有我在,你都不用挖墳。”
他得意完,繞着護墳樹繞了一圈,在樹腳下開出一個入口。陸城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發現這個入口進去直對着墓門。
這是一座磚砌的墓,墓門上雕着兩扇半開的門,一個盛裝的婦人從半掩的門後探出半個身子,作張望狀。
這是一座宋墓,婦人半掩門的墓雕出現許多的宋墓之中。有護墳樹的墓,基本不會被盜,陸城也只能寄希望這座墓裏有關于血玉的線索。
推開墓門,中間是一條通道,兩邊是陪葬坑,這座墓不大,前堂也不過十平米左右,陪葬坑一邊放着各種瓶瓶罐罐,裏面裝着什麽東西,一邊放着幾具小小的棺材,看上去像是裝殓嬰童的,但,宋時沒有拿活人殉葬的習俗。
班顧“咦”了一聲,将手放在小棺蓋上,“裏面是雞和狗。”
陸城一思索,明白了,幾步到後面的主墓室,果然,顏色依然絢爛的壁畫上描繪着升仙圖。墓主生前酷愛煉丹,求長生,求升仙,但是,所謂的丹方或不死藥或仙師都是騙子,墓主失望之去,去大荒散心,見有兩個野貍為兩塊紅色的石頭打架,他上前驅趕了野貍,揀起紅石,心中頓生感悟。紅石染仙人血而生,肉白骨、升九天……
但墓主還是歲數一到就老死了,沒有在血玉的加持下成仙永生,自覺機緣不到之故,卻仍不死心,認為機緣在自己死後。他令子孫将血玉入棺陪葬,又布墳頭樹以保自己的墓地不被破壞。
陸城将墓主的棺蓋打開,裏面只有一具幹屍。陪在他棺中的血玉不知什麽原因到了骷髅狗身上。
“這個墓主對血玉是什麽壓根不知道。”陸城說道,“不過,倒也有個有用的線索,他是在大荒撿到的血玉。”
“邙山?”
陸城沉吟:“齊述似乎有意想把我們往邙山引。”且還要他們入坑,邙山上有什麽,需要他或者班顧。
沐康霖仔細地看着道具棺材:“很漂亮。”又靠近一點,意有所指,“也很寬敞。”
齊述被他的話勾起了某種興趣,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他二人在工作室待到天黑都沒有走,道具負責人無奈,将鑰匙給倆人,自己拉閘走人了。
工作室內堆滿了各種成品和半成品的道具,《山海詭蹤》的道具統一放在劃出區域間,襯着那口道具棺材,跟墓室差不離。
齊述親吻着沐康霖。
“陸城今晚去探墓?”
齊述呵得一聲笑,輕撫着沐康霖的脖子:“是,除此之外,今晚還會有另一件事發生,是為你做的。”
沐康霖微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伸手揪着齊述的衣領:“我想想試試在棺木中。”
婁競把車停在沈埠小學外面,眉毛絞
得死緊,陸城和班顧大晚上的跑去爬山?他正要往後山走去,腳踝處微微刺痛,似乎有什麽咬了他一口,咬得不重,并不是很疼。
婁競摸黑拍了拍腳踝,沒怎麽放心上,擡步,另一只腳上也挨了一下。這一下,比上一口重了很多,婁競忍着心中的詫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他的腳踝處,有幾個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