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婁競的焦躁不安遲遲不能緩解,那種必須要辦的事還沒辦的的躁動,讓他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态中。

半昏迷狀态的的少年躺在那,嘴中模糊發出臆語。

“他在說什麽?”婁競忙關心地問。

醫生湊近少年,然後說:“小白,他一直不斷重複地說着小白。不知道是寵物名,還是人名?”半昏迷狀态下念叨的,肯定是少年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寵物?不至于吧?又想想,如果真是長期遭受家庭暴力的,說不定寵物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超過家人。

一邊的小警察對婁競說道:“婁隊,那個死者身上的傷,都是撕咬傷,但現場沒發現有動物出現的痕跡。”兇案現場跟全是血,真要有動物,還不滿屋子爪印?

婁競想說:真有狗。可他媽不知道怎麽說。

小警察忽然诶的一聲,好奇:“婁隊,你是怎麽知道有兇案的?而且,婁隊,你去那幹什麽?”

他是被一只看不見的狗給引過去。這說出來,明天他就可以放長假,去看心理醫生了。

醫生拿棉簽潤了潤少年的嘴唇,又伏下身聽了聽,擔憂:“他一直在念着小白。”

“媽的。”婁競咒罵一聲,然後吹了一聲口哨,然後将一只手下垂,做了個招狗的動作,他不知道那只狗有沒有跟上來,只能試探着吸引。但是,沒有。

倒是醫生和護士還有小警察驚悚地看着他。

婁競顧不上臉紅,一咬牙:“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放我下去。”

“啊?”

“快。”

他一再堅持,司機沒辦法,傷者的情況又非垂危,只得放慢車速。婁競不等車停穩,跳下了車,剛好一輛出租車經過,攔了車,掏出證件:“師傅,麻煩了,到丘樹街河西村,快。”

“辦案啊?”司機倒也爽快,一腳油門下去。老司機,道路熟悉,開車有如絲滑,穿街過巷,沒多久就把婁競送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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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競報給他工號。

司機熱情警了個禮:“警民合作,為人民服務。”

婁競邊跑邊回了個禮,老舊的小區因為命案通燈火通明,事态惡劣,局裏大隊長也趕到了現場,看到婁競去而複返,奇道:“你不是陪那孩子去醫院?你不在勤期間出現在第一案發現場,筆錄做清楚了沒有?回來幹嘛?”

婁競也急了:“狗。”

大隊長一愣,一把将他拉到一邊,說:“那個死者身上的致命傷是動物撕咬出來的,但,現場沒有動物的蹤跡,剛才我們詢問了鄰居,問死者家裏有沒有養狗?說前幾年養過一條狗,那狗有點兇,親他們家的孩子,不親父母。死者有長期家暴行為,老婆兒子都打,那狗護着家中小主人,咬過死者,被死者套了脖子勒死了,完了還将狗剝了皮炖煮了。”

婁競抹了一把臉。

“死者對門還說,那孩子知道自己的狗被死者打死煮了後,嚎啕大哭,跟死者發生了激烈的争吵,被死者狠狠地打一頓,又餓了他三天,然後喂那孩子吃狗肉……”

婁競怔忡擡頭。

大隊長嘆氣:“有些人,不配為人父母啊。”

“我來之前,肯定有過激烈的搏鬥,動靜小不了。對門和上下樓都沒被驚動?”

“唉……”大隊長又是一聲嘆息,“答說:多年鄰居,習慣他們家時不時的大打出手。死者大部分時候都是家暴妻子,以前有鄰居看不過眼,報了警,但受害者不配合,咬死丈夫沒有毆打自己,還上門咒罵報警的鄰居,後來就沒人管了。這兩年,孩子漸漸大了了,試着維護母親,但,當媽的非但不感激兒子,反倒跟死者一塊拿孩子出氣。”

婁競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從業多年,什麽殘忍的事都看過,卻沒法對這種事麻木,每見心中都有憤慨激蕩。

大隊長搖頭:“有些人你不知該憐,還是該恨。”總是孩子最為可憐,做出什麽事都不稀奇,“還差幾天滿十八周歲呢。”

“你懷疑沈思年動的手?”婁競聽出他的未盡之言。

大隊長略一遲疑:“死者的傷口雖然古怪,但現場的痕跡不足以支撐這個論據。”再加上死者的妻子一直嚷着是子殺父。

“那只狗,是不是小白?”

“你怎麽知道?”大隊長問。

“沈思年在昏迷狀态中,一直叫着小白的名字。”婁競邊跟大隊長說話,邊暗暗拿腳打着地,就盼那只狗能跟他打招呼。

大隊長一板臉:“你尿急?”

“……”婁競,“沒這方面的毛病。”

大隊長一拍他的腿:“你這跟說着話,腳上一直敲摩斯密碼似得,幹嘛呢?”

婁競焦躁,他等了半天沒有收到反饋,發急,不得不說:“不瞞你,我是被狗引過來的,我得去找它。”婁競咬牙,“我去周邊找。”他說完,人就沖了出去。

“诶……”大隊長疑惑,嘀咕:真有狗,人到中年還這麽急躁,指一個人,“去,跟着婁隊幫忙。”

被指的小警察一愣:“真有狗啊?”

“快去。”大隊長催,一會的功夫,婁競都跑得沒了人影。

婁競一路往沈埠學校跑,時不時地吹幾聲口哨,吹了幾聲後,直接喊:“小白,小白……”喊了幾聲後,挫敗感滋聲。操他娘的,看都不看見,找個蛋的狗,大海撈針,還有根針在那,他找什麽?屁都沒一個。

咒罵歸咒罵,卻不死心想把這只看不見的狗找出來。

“小白。”

婁競一路喊一路找,找到學校附近,前面不遠處就是他停車的地方,喘口氣,忽地聽到聲輕響,是從學校裏發出來的。沈埠小學改成了幼兒園,操場上放了很多游樂設備,滑滑梯、秋千、攀爬網,借着門口的路燈,一架秋千晃動了一下,發出咯吱一聲響。

婁競往後退幾步,一個助跑攀上鐵門,翻進操場中:“小白?”

他看不見,莫名卻覺得這裏有未知的危險,操起保安室一側的掃把拎在手中,唐诘诃德還能把風車當成對手,而他卻覺得空氣裏有什麽異樣的存在:“小白?”他的小腿被尾巴狀的東西掃了一下,婁競心頭略松,然後幾乎是憑着直覺和對危險的感知,朝前方揮出去了一棒,空氣有着輕微的讓人察覺不出的質感。

婁競覺得他打中了什麽,但他不知道有沒有用……等了兩秒,周圍的空氣重又帶上了夏日的悶熱,奇異的感覺消失,有什麽從這地方離開了。

正當婁競松了一口氣時,腳邊傳來異響,他倒吸一口氣,憑空,兩塊如同紅寶石般石頭掉在地上,緊接着“嘩”的一聲,一具狗的骨架散在地上,狗的一半頭骨被什麽打爛掉。

這是……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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