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城和班顧肩并肩坐在一塊,雙雙透着無辜又懵懂的氣息,大概原伽的眼神有點瘆人,班顧捏着一根骷髅狗的腿骨,默默挨近了陸城一點。

“你們倆知道有兩種情況之下,你倆察覺不出別的氣息。”原伽說,“一種就是你們不行……”

“……”陸城,“你可以換一種合适的說法。”

原伽沒有理會,神色凝重:“還有一種就是你們出自同源。”

班顧差點把小白的腿骨給捏碎了,結結巴巴:“我……我們是兄弟姐……妹?”

原伽:“……那倒不至于,你們不是一個年代的。”

班顧長舒一口氣,真變成爸爸好像也不是什麽美好的事。

陸城卻是沉默不語,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眼班顧。

原伽探究:“有什麽不對?”

陸城思索片刻:“我想見原司,你看什麽時候方便?”

原伽聽後一愣,這才答應下來:“下個禮拜一?”

“好。”

班顧咬着唇,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陸城是他的私有物,可這私有物不但有一堆的秘密,還什麽事都不告訴他,他的過去他不知道,他說的話他聽不懂,他認識的人他也聽不懂。雖然……他本來覺得陸城就跟自己地宮裏的宮燈差不多,只要是自己的就夠了,其它的并不重要,難道他還管一盞“燈”的前世今生。

但陸城不一樣的,他的裏裏外外的,有形的無形的,都應該是屬于自己的。班顧的占有欲沸騰,咕咕冒着泡,翻湧得整個人都不舒服起來。陰森森地盯着陸城,咬牙切齒地問:“原司是誰?”

陸城現在對他的小情緒非常敏感,就是不太明白,好好的小白骨精背景又是漆黑一片的:“怎麽了?”

班顧呵呵了幾聲,不理他,捧着一堆骨頭問原伽:“原伽,你能把小白散的魂招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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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伽為難:“我不會聚魂。”

陸城解釋:“原伽管殺,不管醫。”

“那祝宵?”

“他更不會。”陸城搖頭,“別指望他,他就是個縱火犯,只會把鬼精靈怪燒成炭。”

班顧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陸城的身上:“你呢?”

陸城輕咳一聲:“聚魂不是我的業務範圍。”特物處基本都是一幫管死不管生的。

班顧撇嘴嫌棄,再看看天花板的白熾燈,想想自己……自己好像也不會聚魂,只會把惡靈惡魇什麽的,一巴掌拍得神消魂散、化為烏有。

“原司可以。”原伽建議,“你們可以到時讓他把骷髅狗四散的魂收攏回來。”

陸城難得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沈司年的爸爸十之**就是小白咬死的,原司只會送小白去死。”還讓他聚魂?這是嫌小白死得不夠死,讓原司招聚回來讓它灰飛煙滅?

原伽一時無言以對,半晌才說:“我試着跟他溝通一下,你們禮拜一的時候再試着問問他。”

“也好。”陸城把自己認識排了一遍,好像就近距離的也就原司了。

“沈思年怎麽樣?”

“應該沒什麽問題。”陸城問,“對了,齊述那邊怎麽樣?”

原伽一聽這問題,頓感頭疼,腮幫處陰影蛇一樣在那游動:“審問出來了,出問題的化業池在陰司第九層,積聚了怨靈的怨氣惡意,滋生了很多惡魇,像齊述這樣的不止一個。陰司現在封固了化業池,但是,沒有發現池中有所謂的仙骨。”

陸城把小白頭顱的碎骨交給原伽:“試試追蹤這上面的陰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同源本尊。”

原伽接過骨頭,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我盡量找到攻擊骷髅狗的邪靈,它可能跟你們有很奇特的牽連。”

陸城不知道在想什麽,應付地點了下頭。

“你們等沈思年醒,我先回去。”原伽來去匆匆,扔下一句話消失在走廊盡頭。

班顧瞪着手中缺了碎骨的狗頭骨,脾氣上來,跑去陸城幫沈思年定下的病房,拿玉片和綠松石片,硬生生地拼了一個醜得詭異,看久了又有點帶感的頭骨出來。這回,骷髅狗的狗架沒有再散掉,粘好後是可以整個擺在那,就是缺少魂魄,兩塊血玉也只能嵌回一塊,成了一個不能動又沒生氣的獨眼的骨頭架子。

沈思年術後從麻醉中迷糊醒來,又低聲喃喃叫着小白的名字。

班顧彎下腰,湊近看,睫毛都快煽到了沈思年的臉上,看着他這麽牽挂,忽然就有了感同身受,自己要是沒了陸城,肯定也會像沈思年這樣傷心。感動地将狗骨架塞到沈思年的被窩裏,沈思年還沒有徹底清醒,根本沒發現自己的狗不能動,護在臂彎裏,放心地合上眼。

陸城看班顧一個腦袋懸在半空盯着人看,連忙把他拎回來,不然,沈思年醒了又得吓暈過去。

班顧瞪他一眼,控訴:“你對我都沒有沈思年對小白好。”

陸城一噎:“小白是狗。”

班顧傷心:“看,我連狗都比不上。”

陸城:“我的意思,犯不上跟狗比。”

班顧黑色的眼睛盛滿了透明的憤怒:“我連和狗比的資格都沒有。”

陸城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在這裏陪沈思年,我去看看沐康霖。”

“沐康霖也住院了?”

“他本來就半死不活的,齊述用秘法讓他維持健康的狀态,齊述一關,秘法開始反噬,現在比他原先的情況還要糟糕。”

班顧歪着頭:“他快死了?”

“嗯,快死了。”陸城看向窗外的濃夜,“普通的生命是很脆弱的。”

“那你呢?”班顧問。

“我?”陸城回過頭,放柔目光,“禮拜一我們去找原司的時候告訴你。”

陰沉沉了一天的班顧臉上一喜,算了下時間,兩三天而已,可以接受:“那我在這等沈思年,你去看沐康霖。”

陸城笑了一下,臨走前要走了多出的那塊血玉。

沐康霖從地下監獄出來後,身體立馬開始變壞,臉頰迅速凹陷,整個人飛速消散,頭發光澤退去,坐在輪椅上連坐直都有點困難。他的保镖吓得第一時間就把他送進了醫院。

陸城過來看他,他正半倚在病床上,半阖着眼睛,看到他,轉過頭笑了一下。

“後悔嗎?”陸城在他床邊坐下,“你快死了。”

沐康霖叫身邊的人出去,瘦得脫相得臉上一點傲慢:“比起死,我更讨厭有人對我指手劃腳。”

陸城攤開手,掌中一枚殷紅的血玉:“沐總,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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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玉?”沐康霖皺了下眉,“齊述也說過血玉能幫我續命。”

“他是惡魇,惡魇的話是不可信的,就算能續命,說不定還有其它不可估量的副作用。”陸城實話實說。

“比如?”

“沒有比如,無法想象。”陸城用指腹感受了一下血玉的潤滑,“我連這個到底是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對死物有奇效。活人?X。 ”

沐康霖偏了偏頭,看着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像一具骷髅包着一張皮,事實上他現在連說話都費勁。

“你打算拿我試驗品?”

“對。”

沐康霖似笑非笑:“齊述要是這樣跟我說話,我肯定會和他有完美的合作關系,可惜……”他的目光落在血玉上,因為消瘦顯得過大的眼睛裏閃過亡命之徒的瘋狂,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陸城,我要這裏的清醒。”

“可以,你要是沒有自我意識,我就殺了你。”陸城點頭。

沐康霖滿意了:“我的賭運一向不錯,這回賭命,看看,我是賺是賠。可以開始了。”

他話音剛落,陸城連神色都沒怎麽變,他的尾戒上紅光微閃,沐康霖胸口閃過一抹涼意,低下頭,那裏多了一道細細的傷口,割傷他的東西太快太鋒利,連血都還沒開始滲出,陸城已經手上一動,迅雷不及掩耳地将血塞進他的傷口中,用手一抹,沐康霖的胸口光潔無瑕,像是從來沒有受傷一樣。

沐康霖微愣,他不覺得痛,但胸口有明顯的不适感和異物感,很快,連異物感都消失了,那塊血玉像是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陸城站在那,謹慎地觀察着沐康霖的反應,沐康霖安靜地躺在那,瞳孔凝聚出一抹血色,慢慢備色氤開,和瞳色和在一塊:“沐總?”

沐康霖眨了下眼睛,伸出手,他的手還是骨瘦幹枯,但他覺得手上重新有了力氣,舉起來時,不會讓他覺得是一種負擔,他的大腦也同樣很清醒,沒瘋,也沒傻。

“我感覺很好。”

血玉究竟是什麽?陸城更加困惑了:“我不知道它的作用有多久,可能一天,一個禮拜,一個月,或者一年,或者十年,或者百年……再或者更長。人活太久了不是什麽好事,百年後我會讓班顧收回。”

沐康霖同意:“不管多久,都是賺。”

陸城又說:“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盡早跟我說。”

沐康霖慢慢坐起身,然後說:“陸城,人心貪婪又險惡,你不怕我百年後不還嗎?”

陸城站起身:“所以,我讓班顧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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