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良辰接起電話,電話那邊是許志安許大少,約他一會兒去打高爾夫。
接連幾天顧良辰都圍着李素轉,許志安約了他幾次,都沒有成行,今天實在躲不過去,只好前往。
球場在郊外,顧良辰到的時候,許志安指導一個漂亮小姑娘打球,許志安從背後摟着那女孩,神色暧昧,與其說在打球,不如說是調情。
顧良辰走近,兩人一齊回頭,顧良辰這才發現那小姑娘長相挺眼熟,好像是最近很火的一個小歌星,叫徐穎,看見顧良辰走近,眼神還有點慌亂。
許志安态度倒是很坦然,自然而然地放開徐穎,收了球杆,拍拍徐穎的肩,下巴向顧良辰一偏:“小穎,叫顧總。”
徐穎很是乖巧,許志安說什麽就做什麽,當即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顧總好。”
顧良辰看了一眼,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許志安攬着徐穎的肩,對着小美人風流一笑:“顧總可是顧氏當家人,現在還涉及娛樂業投資,不久之後還要成立唱片公司,你要仰仗他多提攜。”
徐穎眼神明亮,笑着恭維了兩句,見顧良辰臉色始終不冷不熱。她心知這位顧氏當家人不是好相與的,既然今天見面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機會總會有,來日方長,并不急于一時。只向許志安撒嬌說天熱,便識趣地自己尋地方休息去了,留許志安與顧良辰兩人聊天。
許志安笑着吩咐人送走徐穎,這才轉過來與顧良辰說話:“怎麽樣?是不是聰明又聽話,還知情知趣。”
顧良辰無甚表情,看了一眼許志安:“你以前不是喜歡有脾氣的?怎麽最近換口味了。”
許志安和他并肩走:“個性太強是新鮮,但是天天對着,我也吃不消啊。”許志安說着,似笑非笑地看了顧良辰一眼:“怎麽?聽景逸說,你最近都在圍着李素轉?”
顧良辰一聽就黑了臉:“多嘴。”
許志安才不管顧良辰的臉色好壞,哈哈笑的直抽氣。
顧良辰見許志安這副樣子,心下窩火,說話更是咬牙切齒:“你接着笑,笑斷氣了我好給你安排後事。”
許志安充耳未聞,扶着顧良辰的肩笑的彎了腰,眼見顧良辰真的要發火了才止住:“好好好,我不笑,但是你得跟我說說,你十年都沒開過竅,怎麽最近突然就轉了性子。”
顧良辰冷面冷心冷言冷語:“沒什麽,想通了罷了。”
許志安卻是不信,歪着頭用他那修長的手指點着下巴,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顧良辰:“讓我猜猜,是李素說要走?”
顧良辰無動于衷,許志安眯着眼睛笑:“如若不然,就是有人在追李素,而他也沒拒絕。”
顧良辰的臉色猛然變了。
許志安笑的了然:“哦?我猜對了?”
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是肯定的。
顧良辰瞪他一眼,又想起了陳樂書,更想起了李素與陳樂書共進晚餐的光景。那兩人在英國相識,同窗情誼看起來不錯,陳樂書明顯對李素有意思,而李素居然不以為意!顧良辰暗自對比李素對待自己的态度與面對陳樂書時的态度,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顧良辰胡思亂想,臉色不覺更差。
許志安自然把顧良辰的神态看了滿眼,不怕死地攀笑着他的肩膀:“來說說,這次是何方神聖,敢挖你的牆角?”
顧良辰抿唇不答,目光如刀斜他一眼:“你很閑?”
許志安不置可否地放開他,聳聳肩:“才不,多少人要仰仗我,我不像你,有李素在那撐着,能放心地做甩手掌櫃。我家老頭子漸漸把所有的東西都交到我手上了,我很忙的。”
顧良辰挑眉:“那還有空帶人出來花前月下?”
許志安一笑,一雙桃花眼卻是滿目精明:“這點我也不像你,消遣是消遣,公事是公事,我分得清。”
顧良辰哼笑一聲。
許志安倒是沒說錯,論到玩,他比顧良辰更加百無禁忌,而且男女通吃。許大少風流名聲在外,對人好的時候好的不得了,抛棄的時候也比誰都絕情。
但是沖着他的身價和一副好皮相,想跟他的男男女女依然前仆後繼,畢竟跟了許志安,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當然,從來也沒誰能長長久久就是了。
顧良辰在外面玩的再瘋,身邊也只有一個李素讓他魂牽夢萦念念不忘,許志安身邊卻是人來人往,從沒見誰停駐的。顧良辰與許志安是年少時就相識的朋友了,彼此的老底兒明白的清楚,連顧良辰都覺得,許志安這人,大約是沒心的。
許大少不知道顧良辰的腹謗,神色難得正經了些許:“說到公事,聽說你要把石岩調走?”
顧良辰一怔,他幾乎忘了這事,這還是幾天前李素跟他提的,如今許志安一說,他才又想起來。
“雲頂”對外的老板是許志安的一個下屬,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雲頂”的真正主人只有許志安,許志安背景很硬,其他幾位地下股東也都是本城的權貴,有許志安牽頭坐鎮,“雲頂”這等最容易惹麻煩的生意,就沒有任何人敢找不痛快。也正是因為這樣,顧良辰才會在裏面參一股。
“雲頂”開業時,許志安與顧良辰商議,要各自安插信得過又能幹的人手,以備不時之需,顧良辰覺得有理,自然答應了,當時派去的便是石岩。不得不說,許志安在這方面确實有遠見,“雲頂”裏面大事小情出過不少,虧得有石岩這樣的八面玲珑的人才暗中料理,才并沒有鬧出過任何差池,如果調走石岩,無論是他還是顧良辰,在“雲頂”裏就少了一個妥帖人。
許志安對此心知肚明,按說石岩這樣級別的人的去留根本不需要由他親自過問,可是,想起之前出現的那次人命事故,如果沒有石岩在中間安排,他們縱然脫身,也不會那麽幹淨利落。于是,對于石岩的去留,許志安總覺得有必要一問。
連許志安都明白的道理,顧良辰如何不懂,他只好嘆一口氣,實話實說:“這件事本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順水推舟答應了而已。”
許志安是聰明人,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怎麽回事,不由皺眉:“李素?”
顧良辰點點頭。
許志安一臉不贊同,語氣都嚴正了許多:“良辰,這不是小情侶吵架撒嬌。只說一句不高興,就要去博美人一笑,石岩為你處理過多少事情,你知道沒有人比他更合适那個位置。”
顧良辰聽許志安這麽說,反應了一下,方知他誤會了,出言解釋:“我沒有把石岩邊緣化。”
許志安聞言一愣。
顧良辰接着道:“錢唯要去負責新唱片公司,所以造成了空缺,李素要把他調進顧氏,接了錢唯的位置。”
許志安更是有些不明所以,他本以為,顧良辰是為了掩蓋過往的證據,秘密處理了石岩,卻不想,這樣的安排,石岩實則是高升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這樣的安排還是李素提出的建議。
按說,以李素與顧良辰的關系,李素應該是并不待見石岩的,可這一番作為,說明李素分明是欣賞石岩的工作能力的。
許志安只覺得不正常,因為什麽,他也說不出緣由,難道李素真是宰相胸襟,對這等小事能做到毫不在意?可是看顧良辰那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愁緒,說明他與李素的關系分明并不融洽,許志安這些年看得分明,對顧良辰,李素還是有感情的,可是面對有感情的顧良辰,李素尚在計較過往的恩怨得失,面對旁人,真的能心無芥蒂?
這些疑惑全裝在許志安的心裏,沒有頭緒,自然是不能對顧良辰說的。
許志安皺着眉看顧良辰,一語雙關:“既然如此,我也不能攔,畢竟對石岩來說,這是件好事。”
顧良辰怎麽會聽不出許志安言下是在警醒自己:調走石岩,對于他顧良辰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顧良辰苦笑着搖頭:“志安,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可是,我不能不表這個态度。”
許志安側目看顧良辰。
顧良辰不理許志安詢問的目光,徑自道:“你我都知道,對于我來說,石岩代表的是那些我不能公諸于衆的陰暗面,而這個陰暗面,是把我和李素的關系推到今天的動因。”
許志安沉默地看着他。
“調走石岩是我的一個态度,我是真心想和李素好好走下去,所以我必須與過去做一個訣別。”顧良辰心下空寂,随手摸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才覺得有了一點踏實的感覺,“志安,你能理解麽?這是我必須要做的,如果我還想有機會,我就別無選擇。”
許志安第一次聽顧良辰用這樣正經而哀傷的語氣說話,對于李素在顧良辰心裏的位置,許志安在這一刻有了一個全新的認知。他以前只知道李素對于顧良辰是不一樣的,卻直到今天,才懂得原來不一樣到這個程度,顧良辰是真的栽在李素手裏了。
這個人,如果求不得,就無所救贖。
許志安面無表情,他性格風流不羁,甚少有這樣的時刻,連那雙桃花眼中常有的嬉笑人間的神色都退了幹淨,他就這樣看着顧良辰許久,好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最終問:“值得麽?”
顧良辰用手夾着煙,英俊的面容滿是不容質疑的堅毅,連停頓都沒有地回答:“值得。”
許志安看他那副樣子,突然笑了,游戲人間的神色又回來了:“良辰,你真是……”
顧良辰側過頭看他:“真是什麽?”
許志安一笑:“沒什麽。石岩的事情你自己拿捏,後續人選你如果一時想不到,我會先派人安排。”說着一揮手:“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想了,既然難得出來一趟,跟我打幾杆球,你敢麽?”
顧良辰聞言也笑了,把煙掐了道:“有什麽不敢,只打球有什麽意思,不如賭一把,一杆五十萬,你既然帶那小妞來讓我過了眼,怎麽也得給你個面子,過段時間唱片公司運作起來,我會讓人安排的,今天你要是輸了,就當給你的人添禮了。”
許志安桃花眼一眯,笑罵道:“少來,還不一定誰輸誰贏,賭就賭,輸了別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