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存松是個很聰明的少年，他的聰明表現在非常懂得把握一切機遇。

李素也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的聰明表現在對一個人有最透徹的了解。

兩人難得的一拍即合。

顧存松跟着錢唯去看了看集訓地點，非常合适，當天就從顧家搬了出去，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着李素。

李素勾唇一笑，難得溫柔：“有話說？”

顧存松收回視線，垂下眼睑，長長的睫毛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語氣聽上去是戲谑而玩笑的：“你喜歡我叫你舅媽還是哥？”

李素一怔，沒接話。

一旁的顧良辰急了：“當然是舅媽！叫哥就差輩兒了你個小兔崽子！”

顧存松看着氣急敗壞的顧良辰，冷笑一聲：“李素今年才三十，青年才俊長得又帥，不叫哥難道叫叔？難聽死了。他是被你連累才會變成這個輩分，我怎麽會有你這麽白癡的舅舅，幸好我媽智商比你高，我沒遺傳到你這沒救兒的愚蠢。”

顧良辰氣的又在捂胸口。

顧存松根本不理他，只看着李素：“謝謝。”

李素了然地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他上車。

顧存松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又折了回來，在李素面前站定。

李素只看着他。

兩個人的眼神無聲較量了幾秒鐘，終于還是顧存松敗下陣來，先撤開了目光。

他的聲音很低，只有李素與他兩個人能聽見。

“我知道原因。”

李素不置可否。

顧存松略帶了一些急切：“你這樣下去會後悔的。”

李素摸摸他的腦袋，就像真的長輩摸自己喜歡的孩子，淺淺一笑：“我說過，我不會。”

顧存松看他這副雲淡風輕地模樣，一咬下唇，下定決心一般轉身走了。

顧良辰盯着他們倆，覺得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親昵有之，卻不盡然，對立有之，卻無因由。

顧存松一度非常看不上李素，兩人說話，每次都是劍拔弩張。

而如今，這種感覺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什麽，顧良辰卻說不清楚。

顧存松坐的車子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顧良辰見四下無人，偷偷從後面抱住李素，下巴頂在他鎖骨的凹陷處，親昵地摩挲：“我覺得你對顧存松這小子比對我好多了。”

李素沒有推開他，淡淡道：“是麽？”

“怎麽不是？”

“你理解錯了。”

“哪錯了？這小子要什麽你就給什麽，我想從你這要點東西，難得簡直能氣死我。”說着突然松開李素，硬把人轉過來面對自己：“靠，寶貝兒你不是喜歡這小兔崽子吧！這兔崽子毛都沒長齊，你不能這麽瞎……哎呦。”

李素已經一巴掌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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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顧良辰接到許志安的電話，許大少要辦party，要顧良辰帶李素去。

李素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以前能躲就躲。

顧良辰根本沒報希望。

結果一問李素，李素竟然挺爽快地答應了。

顧良辰腦子已經轉不過彎。

李素看他這模樣，冷哼一聲：“你忘性倒是大，上次的賬，還沒跟他算。”

顧良辰這才想起來，顧存松上次耍他，還有許志安在裏面參的一腳，不由怒從心頭起，立刻拍板：“去！現在就去！”

兩人換了衣服，開車去了許志安發來的地址。

許志安這party是專為徐穎辦得，顧良辰之前答應許志安，辦了唱片公司後會捧徐穎一把。現在唱片公司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陳樂書進軍內地的野心很大，對唱片公司的投入倒是空前，好的制作班底一早就從香港調了過來，準備一出手就來個開門紅。

力捧顧家太子爺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卻仍需要其他項目一同進行，同期幾張唱片，要有新人，有天王天後，更要有中間力量。

徐穎恰好沾了這個光。

徐穎在流行歌壇風頭正勝，粉絲不少，多是年輕少男少女，離天後的位置尚差不少。

下一步怎麽走，決定了她以後是光芒萬丈還是銷聲匿跡。

因此她一步也不敢錯。

徐穎無疑是聰明的，她早就聽到風聲，皇冠娛樂要與顧氏合作。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心計，機遇，實力缺一不可，徐穎在娛樂圈混了不短的時間，深明此道，她本來的第一選擇是顧良辰，可是無奈，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顧良辰只喜歡男人。

徐穎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是個美少年，否則爬老總的床而已，哪會那麽難。好在她頭腦清醒，經人提點，飛快地攀上了許志安，就着許志安對她還有新鮮勁兒，毫不費力地就把這件事推動到了最後時刻。

徐穎今天很是得意，想到以後她在歌壇會更進一步，甚至超越很多拽的二五八萬的“大牌”，她就覺得分外揚眉吐氣，在party上的底氣都高了幾分。

顧良辰和許志安在徐穎這件事上下過賭注，李素早就知道，可是這種無傷大雅的事，他從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是徐穎，也會是張穎、王穎，具體是誰，反而不重要，顧良辰想送這種順水人情，讓他送也無妨。

許志安的別墅在本城寸土寸金的富人區，鄰裏之間卧虎藏龍，非富即貴。李素與顧良辰一同前來，車子交給侍者去泊，兩人徑直進了中庭，遠遠地看見許志安摟着洋洋得意的徐穎。

李素看着徐穎自得的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樣子冷笑一聲，顧良辰站在他身邊，自然聽見了。

他與李素這幾日相處，稍微能摸得出一點李素的脾氣，卻依然不甚到位，此時聽他一笑，下意識問：“你笑什麽。”

李素心情尚可，眼神一挑，示意顧良辰看徐穎，一邊道：“古人說，驕兵必敗。你可看看這女人的樣子，自鳴得意的讓人生厭，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死。”

顧良辰聞言看了一眼，也覺得不妥，礙于許志安的面子，只是皺皺眉：“這女人之前一副低眉順眼的聽話樣，這才幾天，就變成這幅樣子。”

李素搖搖頭：“年輕就是這點不好，什麽都能一眼就被看出來，一點都藏不住。”

顧良辰狐疑地看着他：“你看出什麽了？”

“沒什麽。”擺明了根本不想說。

顧良辰讨了個沒趣兒，也不再多問。

許志安老遠就看到顧良辰與李素，眯着滿是笑意的桃花眼，摟着一路搖曳生姿的徐穎一同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拍拍徐穎的背：“叫人，顧總你認識，這是李總，上次沒見到，這次也讓你見見。”

徐穎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她今天得意太過，連掩飾都忘了，看着李素的表情直白太過，滿是好奇，真真有點恃寵而驕的意味，說話也有些不經大腦：“您就是李總，久仰。”

說罷，伸出手就要與李素握手。

這一下，許志安與顧良辰的臉色都不好看。

許志安是因為徐穎忘了尊卑主次，在他的概念裏，顧良辰在，就沒有先問李素好的道理，暗暗覺得這個女人有些不懂規矩。

而顧良辰倒不是在意先問誰後問誰，只是這女人直白的對李素表示出好奇，讓他覺得不舒服，一時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兒。

相比顧良辰與許志安陰晴不定的臉，李素就淡定得多，目光順着徐穎的手一路向上，最後停留在她的臉上，勾唇一笑，也不與她握手，只虛情假意地恭維：“徐小姐真是率真單純，怪不得許總喜歡。”

徐穎被這句話驚出一身冷汗，被洋洋自得擊退的差不多的理智在這一瞬間突然回到了腦子裏，可是手還伸着，只好硬生生地轉到顧良辰身前，陪笑道：“顧總多日不見，更加豐神俊秀啊。”

顧良辰冷着臉，冷哼一聲，也不接話，雙手抱臂，一點面子都不給。

徐穎尴尬的立在原地，進退不得。

許志安一皺眉，徐穎确實太不像話，讓他心下不悅。他把徐穎放開，對她低喝道：“你去那邊。”

徐穎見許志安臉色不對，哪敢多言，一刻都不停留地轉身就走，心裏暗暗把自己罵了個遍。

李素饒有興致地看着徐穎消失，才把目光轉回來：“許少□□人的手段見差，這才幾日，就嚣張成這樣。”

許志安知道李素是故意針對，礙于顧良辰的面子，只輕哼一聲：“紅顏禍水，讓李總見笑了。”

顧良辰見徐穎走了，臉色才好看一點，卻依然不是高興的樣子：“你身邊都留的什麽人，當初要知道這女人是這樣，別說是你來說，你爸來說我都得重新考慮。”

李素冷笑一聲：“許少身邊不是什麽人都會留的，輪得到你多嘴？你倒是擔心擔心自己，曾經我想找你，還要過五關斬六将，當真不易。”

許志安知道李素還記恨着上次隐匿顧良辰的事，那次的事他确實做的不算厚道，對于李素這夾槍帶棒的話，也大度的并不追究，只調侃道：“從前真不知道李總這麽能說會道，是我沒見過世面了。”

李素自然聽得懂他的諷刺，冷眼看了他幾秒，才道：“許少這是謬贊，不過我們顧總擔憂也并無道理，許少身邊人多，前幾日能讓我過五關斬六将，過幾日，也不定誰會敗走華容道，都不稀奇啊。”

許志安聞言一愣，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猛然迸出殺意。

李素根本不理他，徑自去吧臺拿酒，轉身走了。

顧良辰看着許志安的表情，直到李素走了，才似笑非笑地對許志安道：“怎麽樣，見識了？”

許志安聽得顧良辰的聲音，桃花眼中的殺意漸漸消退，終于慢慢變回了那個風流多情的貴公子：“這麽有脾氣，真虧你受得了。”

顧良辰伸手捶他的肩：“還不是你多管閑事，我就喜歡這脾氣，你管得着？”

許志安聞言一樂，直搖頭：“你啊，自作孽，不可活。”

兩人又玩笑幾句。

許志安在這與他聊天，卻眼見顧良辰眼神早跟李素走了，便也不再多說：“快去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真寒碜。”

顧良辰瞪他一眼：“滾，我先去，一會跟你聊。”說罷一揮手，朝着李素的放向去了。

許志安看着兩人在不遠處遇見，說着話一起喝酒，唇邊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

他想到李素說的話，桃花眼一凜，轉身走去了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