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素本想耐心地等到許志安準備走的時候才回病房,卻不料在走廊上還是撞見了他。

再一觀察,李素就知道這不是巧合,許志安姿态放松地靠在病房外的牆上,一手舉着手機似乎正在看信息,聽見響動,那雙分外好看的桃花眼擡起來,直白地看向李素。

李素一臉沉靜,走的不卑不亢。

心裏卻已經冷哼一聲,剛才還防着自己,現在又特意等在這兒。

李素突然想起一句話,叫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許志安不知道李素在想什麽,卻也知道,并不是什麽好事,幹脆不問,只等他走近了,才似笑非笑地攔住他:“顧良辰的事情,我很抱歉。”

李素就這麽看着他,并不接話。

許志安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你不用這麽看着我,如果不是看顧良辰的面子,我确實連話都不會跟你說,更不要提你現在對我的态度,我沒找人打擊報複你已經是我修養好。”

李素被他氣樂了:“許總,我想我不需要你看顧良辰的面子,如果你覺得跟我說話是屈尊纡貴,你我大可以橋歸橋路歸路。”

許志安對李素這句話倒是饒有興致,桃花眼眯起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素好幾個來回:“李總,我倒是有一事要你來給我解惑。”

李素唇一抿,卻還是道:“你說。”

許志安把玩着手機:“我一直覺得,你對我懷有莫名的敵意,這不是我的錯覺。”

李素不置可否,不承認也不否認。

許志安一笑:“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李素擡腳欲進門,卻又被許志安攔住了:“我從很久之前就在奇怪,你與良辰之間不睦多年,你為什麽不走,你在等什麽?”

“這是我與顧良辰之間的事。”

“那你又知道些什麽?”

“這是我的事。”

許志安笑了:“也罷,我遲早會知道。”

李素看他一眼:“管好自己,不要多嘴,這是我對許總的忠告。”

許志安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謝謝你的忠告,李素,你好自為之。”

李素推門進入病房的時候,顧良辰正在床頭坐着,聽見門響,擡頭看着李素進來的方向。

“你來了。”

李素點點頭,走到他的病床前,替他調整了一個舒服一點的角度:“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顧良辰若有所思,擡頭看着李素,欲言又止。

李素看着他的表情,坐了回去:“你想說什麽?”

顧良辰頓了一頓,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才開口:“李素,剛才許志安跟我說了一些事。”

李素沉默地點點頭,只等他說下去。

“許志安說,你認識魏老四。”

李素面無表情:“我不認識他,我只是知道他。”

“你知道什麽?”

李素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想問我知不知道你曾經意外弄出過人命?”

顧良辰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

李素把他的表情看進眼裏,卻并不急于讓他解釋:“顧良辰,是的,你們猜的沒錯,我早就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顧良辰終于從震驚中恢複了一點神智:“李素,那是個意外,我發誓。”

李素點點頭:“我知道那是個意外,我現在已經不怪你。”

顧良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掐頭去尾的做徒勞的解釋:“魏老四跟那件事情有牽連,他的親弟弟因為這件事情進了監獄,沒過多久就死在了監獄裏,他認為是我跟許志安動的手,所以他想要我們的命。”

李素點點頭:“所以?”

“不是我們動的手。”

李素又點點頭:“我知道。”

顧良辰滿面震驚地看着他,似乎是第一天認識這個人一樣。

李素卻笑了,他這麽多年都沒有過這麽豐富的表情,今天卻笑得尤其得多,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輕松,他伸手摸着顧良辰那充滿震驚的臉,出言清晰地問:“顧良辰,你說你想跟我在一起,這話還作數麽?”

顧良辰沒想到他居然在這時候問這個,聞言一怔,卻下意識做出了回答:“作數,永遠都作數。”

“你愛我嗎?”

顧良辰回答的連遲疑都沒有:“愛。”

李素的表情瞬間變得滿足,他修長的手輕輕拂過顧良辰身上的繃帶,動作很輕:“顧良辰,我也愛你。”

顧良辰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卻被李素堅定而有力地按住了所有的動作:“先別忙着表态,有些事情,我本來打算永遠都不告訴你,可是現在,我改變了主意,這是一個漫長的故事,我會慢慢講給你聽,你聽完,再做決定。”

李素的目光充滿了堅決,顧良辰看着這樣的目光,根本無法拒絕他,雖然他現在就想知道,李素那個故事是什麽,可是他忍住了。

李素言出必行,說會告訴他,就一定會告訴他,他也需要有一點信任和耐心。

顧良辰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外傷好的差不多,只餘幾處大的骨折,內傷還有不少,只需要時間調養。

顧良辰在醫院閑的發毛,每天纏着李素無理取鬧。

李素要忙着管公司,又要忙着照顧巨型嬰兒一般的顧良辰,簡直身心俱疲,沒想到這時候傳來一個消息,魏老四抓到了。

只是傳來消息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最近一直在忙着籌備唱片公司的陳樂書。

李素得知消息,就要親自前去會一會這個人,顧良辰卻拉着他,不讓他走。

顧良辰被這陳樂書名字刺激的不輕,三十幾歲的人完全不知廉恥的在醫院開始鬧別扭,久不發作的暴脾氣都冒了出來,不僅把醫院的東西砸了大半,還把安管家叫來痛斥了一頓,說手下人辦事不給力。

所有人站在醫院裏,求助地看着李素。

李素簡直無話可說,以手扶額:“顧良辰,你能不能不幼稚?”

顧良辰一偏頭:“不能。”

李素臉一板:“我現在就要去見陳樂書,你自己選,要麽跟我一起去,不能搗亂,要麽我自己去,你在醫院等。”

顧良辰一副“我怎麽可能讓你自己去見情敵”的兇狠模樣,最終只有妥協:“我跟你去。”

因為顧良辰車子被人動過手腳,顧家的保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顧良辰出門,硬是把車子檢查了好幾遍,才敢讓人做進去。

李素扶着顧良辰上車,他們倆一人穿着病號服,一人穿着西裝,這種組合,怎麽看怎麽有點不搭調。

出門前,李素想給顧良辰換一身正常一點的衣服,卻遭到了顧良辰的嚴正拒接,顧大公子義正言辭的表示,我是個病人,穿病號服表示我需要照顧,就這麽去!

李素無視他幼稚的心理,把人塞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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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書給的地址是一家酒店,正好是顧氏旗下,李素進門後朝酒店經理使了個眼色,酒店經理眼見大老板和總經理一個神色陰郁,一個面無表情,深知這不是小事,非常上道地把自己的辦公室貢獻了出來。

經理辦公室是酒店隔音最好的一間屋子,李素進去試驗了一下,确實是個妥當地方,便聯系了陳樂書。

沒過多長時間,就有人敲門,李素朝保镖一揚頭,就有保镖謹慎的走上前去開了門,幾個人魚貫而入,為首的,就是一派翩翩貴公子模樣的陳樂書,身後跟着幾個黑衣人,中間的兩個拖着一個不斷掙紮的麻布袋,跟着走了進來,走在最後的人立刻關了門。

陳樂書走到近前,看着穿着病號服卻一臉大哥氣勢的顧良辰,又看看西裝革履的李素,挑眉笑了笑:“顧總,李總,別來無恙。”

李素伸手與他握了一下,就被顧良辰飛快的擠到了一邊,也學着李素的樣子與陳樂書握了一下手,說話帶刺兒:“陳總還是一樣熱情啊,對別人的事兒這麽上心。”

陳樂書仿佛聽不出顧良辰話裏的諷刺:“我與李總同學多年,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義不容辭。”

這話氣的顧良辰牙癢。

陳樂書卻根本不與他計較,一揮手,吩咐人解開了那個麻布袋子,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就出現在了視線範圍內。

那人被綁的嚴嚴實實,卻依舊在不服輸的掙紮,雖然在李素看來,他所做的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

他身形極瘦,瘦的五官都脫了形,頭發不知多久沒洗過,一條一縷地擰在一起,嘴被塞着,依然發出兇狠的“唔唔”聲,仿佛是威脅。眼神更是兇狠,掃過屋裏的人,看向顧良辰的時候眼底更是閃過血光,如果他不是被人按住,一定會暴起傷人。

李素示意顧良辰後退,自己卻走上前去,一揮手,讓保镖拿掉了魏老四嘴裏堵着的破布,卻不想這魏老四是個倔脾氣的,嘴一得空,一口唾沫就啐了過來,李素離得不算太近,一下就躲開了,覺得惡心,就不再往前。

“魏老四?”

魏老四被點到名,看了一眼這個清雅秀氣的年輕人,眼神中露出輕蔑:“你是顧良辰這孫子養的小白臉?”

顧良辰氣急,朝保镖使了個眼色,保镖會意,“啪啪”反手就是兩個巴掌,打的魏老四耳朵都“嗡嗡”響。

李素制止了保镖的行為,讓魏老四緩了一會兒,才出聲問:“顧良辰的車子,是你動的手腳?”

魏老四冷笑一聲:“我弟弟七年前死在監獄裏,就是顧良辰跟許志安這兩個王八蛋害得,冤有頭債有主,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顧良辰眉一皺:“你弟弟的死,與我沒有關系。”

“呸!”魏老四破口大罵,“顧良辰你這王八蛋,鬼他媽才信你。”

顧良辰剛要反駁,卻被李素攔住了。

李素看着魏老四,眼神冰冷:“魏老四,你該相信顧良辰,你弟弟的死,确實不是他動的手腳。”

魏老四兇惡地看着他:“那他媽是誰?不是他和許志安,那他媽還是誰?”

李素輕輕一笑,那笑容卻如鬼魅,形狀好看的唇輕啓,只說了兩個字,卻讓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李素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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