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清那個女孩的臉,饒是許志安這樣基本不會有太大激動情緒的人,也黑了臉。
那女孩被人捂着嘴,卻根本掙紮不開,只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竟然是徐穎。
江同在一邊被壓着,根本動彈不得,怕他亂說話,保镖在他嘴裏胡亂塞了一團東西。
李素看着這個場景,一臉淡然,仿佛早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我當時就覺得這女人會找上許總也太湊巧了,本來以為是個會演的,又或者是哪裏特別吸引人,才入了你許大少的法眼,很可惜,年輕啊,功虧一篑。顧良辰出事那天晚上,她那副洋洋自得的樣子,看着就刺眼。”
李素走過去,低下頭打量徐穎的臉,面對那張驚恐又無措的臉,李素的笑容諷刺又輕蔑:“到底是誰給了你攀上許志安的機會呢?我不得不想到江同了。”
李素直起身來,揮手示意把徐穎拖走,直視許志安那雙滿是陰狠與怒意的桃花眼。
“江同不是一直在做同樣的事麽,十幾年前,他就在幫你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他甚至把自己的女人送上你的床。他倒是真了解你的喜好,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為你服務啊許少……”
說到此,李素不禁冷笑一聲:“許志安,你們這樣的人,有時候真讓我覺得髒。”
許志安的桃花眼裏閃出危險的光:“李素,你這麽說我,你自己又幹淨的到哪兒去?”
李素看他一眼,仿佛覺得非常無聊,根本沒有和許志安計較的意思,無奈的聳聳肩:“許總,我若是你,就不在這置這種沒有用的氣,做這種逞一時之快的口舌之争。我雖然不是有意為之,也根本不想為之,但是很可惜,我的無心之舉,還是救了你的命。”
李素的話語帶出幾分非常遺憾的意思,令許志安無名火起。
李素見了,微微一笑。“不想承認麽?顧良辰出事的時候,他們本來還想動另外一輛車的,那輛車,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你的。如果不是我與顧良辰一時争執,讓他們沒有機會下手,許大少,你現在最輕也是在醫院裏人事不知呢。”
許志安的表情徹底沉了下來,像是海上最可怖的風暴即将來臨。
李素似乎對他的臉色沒有察覺,又或者是已經察覺了,卻毫不在意:“江同借刀殺人這招用的很妙,如果那次他們成功了,你死了,顧良辰死了,最後查來查去,也不過是一樁陳年舊事的恩怨,所有的罪名都會被歸到魏老四身上。而這位江哥,大概也能得償所願了。”
許志安聽到最後一句話才一愣,立刻擡起頭,眼中是滿滿的不可思議:“你怎麽會知道?”
李素清淺一笑,看着江同,露出了譏諷:“江同,将同……真是個諷刺的名字,許世卿先生,哦,也就是你和許大少的親生父親,在給你起名字的時候還真是給了你美好的希望……只不過,許志安才是他正牌的繼承人,将同?永遠是不同的。”
而江同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李素說的話是許家多年的秘密。
許老爺子年少風流,與許夫人訂婚之前就有了私生子。
許夫人系出名門,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為了保證兩家聯姻順利進行,許老爺子只好把私生子秘密養在身邊,只當作一個得力的助手培養。
後來,許夫人生下了許志安,這是許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許老爺子內心也有偏薄,對兒子的分配自然不均。
也正是這不均,導致了如今的局面。
私生子想殺了親生子,一旦成功,許家的一切都是他應當得到的東西。
兄弟閻牆的故事,可并不只是古代才有。
只可惜,江同沒有那個命。
許志安的臉色陰晴不定:“我許家的家務事,李總倒是操心。”
李素搖搖頭:“你許家子孫昌盛也好,斷子絕孫也罷,與我有什麽幹系。”
“那你為什麽要插手?”
李素一挑眉:“我插手的從來不是你家的家務事,我只是來借你的手除掉你這便宜哥哥而已。”
許志安皺緊了眉,江同鬧出這種事,他本還顧念老頭子的面子,如今,确實不能再留了。
“他把情人送到你床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就是來問問,江同,你還記得十二年前有個因為你而自殺的男孩,曲飛雲嗎?”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裏更是包括許志安。
這是他們多年前的一筆人命債,沒想到,如今還會有人來舊事重提。
許志安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他隐約記得那孩子長得清秀,确實是江同送來的,那時候許志安正和一個模特打得火熱,見這孩子的長相,估計是顧良辰喜歡的類型,轉手就送給了顧良辰。
而顧良辰接到這份“禮物”時,那孩子竟然事先吃了安眠藥自殺,最終沒救過來。
而顧良辰無端惹上這件事,引來許多麻煩。
許志安覺得,這件事,是他引起來的,合該他負責到底。
“李素,曲飛雲是你什麽人?”
許志安當年派人查過曲飛雲的背景,發現這個人父母早已不在,并沒有什麽有聯系的親人。這讓他們在處理後來的事物時少了很多障礙。
而如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李素。
面對如此質問,李素回答的非常坦然:“他是我朋友。”
許志安一皺眉,語氣帶着別樣的猜測:“什麽朋友?”
李素冷笑一聲:“許志安,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你這樣的人,是不是從來都不信別人會有真心朋友?”
李素背過身,不再看他:“我欠曲飛雲一份恩,除掉江同,我就算作已經還給他了。”
李素說完,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許志安,這裏有你的家務事,我不便太過插手,但是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結果,我手上有東西,足夠把你們許家也牽連進去,你知道。”
他說完就走,不再給許志安任何反駁的機會,仿佛他來,只是為了說這麽一段話。
離開的時候,李素不可抑止地想起了以前的故事。
十二年前,李素剛剛高中畢業進入大學。
剛進入大學的學生都是充滿新鮮感的,李素也一樣,他參與了學生會,準備用能力證明自己。
事實上他确實能力出衆,只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李素當時還是個新生,因為太優秀,遭來了嫉妒,與學生會中的一個人有過矛盾,李素開始的時候沒放在心上。
學生會組織過一次戶外活動,學生會的人都參加了,是去城郊爬山。
可是他們運氣不好,去的時候趕上了暴雨,李素走錯了一個岔口,與其他人走散了,幾個小時都在同一塊地方打轉。
後來,曲飛雲帶人找了過來,才把李素帶了出去。
很久之後,李素才聽說,與李素有過矛盾的那個人,以“要保證大家的安全”為理由,堅持不肯回去找他,如果不是當年還是學生會副會長的曲飛雲力主要找到李素,他也許根本沒有機會走出那片迷路的山。
生死有時候只是別人一念之間的事情。
正是因為曲飛雲地堅持,才有他李素的今日。
李素一直感念曲飛雲的這份恩,只是那時候他只是個學生,不知道有什麽方式能夠報答,曲飛雲更是從來沒有以此去要求李素什麽。
因此,李素一直把這件事放在了心裏,只求有朝一日有機會可以為曲飛雲做些什麽。
可就在那一年的年底,曲飛雲自殺了。
李素聽到的時候非常震驚,他不相信那個熱情善良的人會這麽輕易的結束自己的生命。此後他一直在追查曲飛雲的死因,查到最後,發現了江同,發現了許志安,發現了顧良辰。
他被自己所發現的事實震驚,他憎恨江同,厭惡許志安,對顧良辰的感覺也非常微妙。
十年前是他與顧良辰愛恨糾葛的最初的開始。
可是,他們之間,不止一個十年,也不止一個十二年。
李素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天空。
他仍然記得那個叫曲飛雲的男孩子,清秀爽朗,笑起來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曲學長,欠你的這個明白,我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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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接到顧良辰的電話時,已經是晚上,他一臉的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顧良辰在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壓抑:“曲飛雲是你什麽人?”
李素嘆一口氣:“朋友。”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
“……是。”
顧良辰沉默了一瞬:“你是因為這樣才讨厭許志安?”
“……是。”
“……你是因為這樣,才與我在一起?”
聽到這個問題,李素也沉默了,他沉默地抓着電話,看滿天星鬥。
星光閃爍,屬于每一個人的星卻不知道是哪一顆。
他并不想回答顧良辰這個問題,因為他覺得疲憊。
機關算盡,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是他還是回答了。
“不是。”
顧良辰一怔,李素卻已經挂斷了電話。
他聽着電話裏“嘟嘟”的忙音,覺得心裏已經是一片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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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存松直接去了顧氏找李素。
那時候李素已經一個月沒有去醫院見顧良辰,他只是在忙自己的工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
顧存松在顧氏橫沖直闖,一路走到李素的辦公室也沒有人敢攔他。
“你和顧良辰究竟怎麽回事?”
李素從文件裏擡起頭:“顧少爺,你有什麽事?”
顧存松一愣,随即惱羞成怒:“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別扭,顧良辰怎麽也這麽別扭,明明都要死要活的,幹什麽遮遮掩掩的!你們都覺得自己見不得人?恩?”
這語氣倒是像極了當年的顧良辰。
李素看着他,淡淡的笑:“你訓練怎麽樣?”
顧存松一皺眉,別扭道:“很好,你別轉移話題!”
李素打斷他:“下個月顧氏要辦慈善晚宴,同時宣布唱片公司成立,演出的話,你來壓軸吧,到時我會讓錢唯把媒體打點好,如果順利,那就是你們第一次亮相。”
顧存松看着他,最終閉上了嘴,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