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面良久都沒有出聲,沈珩聽着手機裏傳來的江知禺隐忍的呼吸聲,低垂下睫毛,語氣聽不出什麽波瀾:“沒事的話,我先挂了。”
“告訴我你住在哪。”江知禺沉默到現在,終于沉沉開口,聲音裏透着一股狠勁,聽得人不寒而栗。
陽臺上吹進來幾股冷風,凍得沈珩身體抖了抖,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袖的棉質家居服,剛剛出來的時候沒想那麽多,現在被風一吹,像是渾身都浸潤在寒氣裏,透着骨的涼。
沈珩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凝視了幾秒屏幕中的界面,随後按下了結束通話,将江知禺的號碼和微信一起拉進了黑名單。
做完這些,他揉了揉似乎又要酸澀起來的眼睛,轉身進了房間。
“阿珩,你什麽時候出去的?”陽臺傳來關門的聲音,兩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沈珩剛剛一直不在屋裏。
“沒多久。”沈珩的身體凍得有點僵硬,笑容也有點勉強,他把手機放在一邊,走到了兩人旁邊坐下。
“傻啊你,穿個長袖就出去吹風,別給自己折騰感冒了。”
“知道了。”沈珩才回過神,被何越這麽一說,神色有點懵的點了點頭。
宋程皓在一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湊近沈珩,眼睛眨巴着,盯着他的臉:“珩哥,你好可愛啊。”
莫名被小了自己好幾歲的男孩用這樣的詞語形容,沈珩有點不自在的尴尬。他想了想,說道:“謝謝。”
“哈哈哈,你真的好可愛呀,談過戀愛嗎?不過哥你這麽好看,一定很多人追吧?”宋程皓眼神亮晶晶的,繼續好奇八卦。
“關你屁事,小屁孩。”察覺到了沈珩的窘迫,何越從旁邊踢了宋程皓一腳,“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明天我們還要上班呢。”
“再聊一會嘛。”宋程皓不情不願的被何越揪起來,不死心的抱住沈珩的一只胳膊:“珩哥,我能再來找你玩嗎?”
他的眼神和表情活像是一只搖頭擺尾的大型犬,沈珩被他這麽看着,覺得有點好笑,他點點頭:“能。”
“晚安阿珩,明天見。”何越拉着宋程皓的衣服把他拽到了門口,笑眯眯的對着沈珩擺了擺手。
“明天見,晚安。”沈珩溫聲答應,目送兩人回到了對面。
屋內霎時安靜了下來,沈珩簡單把客廳打掃了一下,去浴室裏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
不足五平米的空間中逐漸裏升騰起氤氲的溫暖霧氣,沈珩單手擦着頭發,站在鏡子前,視線落在了自己鎖骨的那塊胎記上,久久沒有移開。
…
第二天一早到律所沒多久,沈珩就被秦書易叫了過去。
他以為秦書易是要問他要上周整理的文件,拿着厚厚的檔案袋到辦公室的時候,才知道秦書易找他,是要問他上周五喻霄過來以後都說了什麽。
“喻先生他沒等到您,只在會客室待了一會就走了。”沈珩将檔案袋放在辦公桌邊上,冷靜回答。
“哦,那好的。”秦書易看了一眼沈珩,随後溫和一笑:“大概是他記錯了預約時間,畢竟也不是什麽特別麻煩的案子。對了沈珩,這是你第一次單獨和當事人會面吧?感覺怎麽樣?”
“有點緊張,其餘都好。”沈珩心內迫切的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但并未在面上表現出來。
只要提起喻霄,或是上周五的片段,就能讓他不自覺的回憶起那些僅僅是想起來,就能讓他心寒到渾身顫抖的一切。
“嗯,我聽小雪說了,是你幫她處理好的突發事件,辛苦了。”秦書易贊賞的看着他:“我現在手頭上有幾件案子,你拿過去看一下,下周就開始跟我跑看守所和法院吧。”
“嗯好。”沈珩答應的利落,不覺松了口氣,他現在也很想讓自己工作忙起來,越忙,就越不容易想起一些不該想起的人或事。
從秦書易這裏拿了幾件他給的案件卷宗,沈珩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正值休息時間,律所點了一些咖啡和甜品的外賣,每人拿了一些在座位上吃,何越一看見沈珩,就沖他招手:“給你留了塊司康和一杯熱拿鐵,快來。”
“你這是…又有新案子了?”何越看着他搬回來的文件,有點驚訝。
“嗯,上周休息了一周,是該恢複工作了。”沈珩喝了口拿鐵,是聖誕限定的榛子口味,絲滑甜膩的口感裹着一縷微苦的香氣,讓他享受的眯了眯眼。
下午的時候何越跟着他的帶教律師去開調解會了,沈珩不用跟他一起下班,他本來也不想那麽早就回家,便一個人在律所加班到了晚上。
秦書易給了他三個案子的卷宗,他光是把這些案子全都整理好,再标注上重點和梗概,就花了好幾個小時。等他關了電腦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他晚飯只随便吃了幾口東西,現在加班結束了,覺得有點餓。沈珩一邊下樓,一邊在心裏盤算着要不要去旁邊的便利店買點吃的。
他低頭在手機上看在線點單的商品,電梯開門的瞬間,下意識擡了下頭,視線驟然撞進了一個熟悉的,但也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高大身影,站在電梯外,看樣子是要準備進來。
在看見沈珩的一瞬間,江知禺的眼神霎時就銳利了起來,漆黑的眸子壓着強勢的侵略性,嘴唇抿起,看起來有一絲危險。
沈珩的心突然狂跳了起來,他避開目光,擡步想踏出電梯,剛走了一步,就被江知禺拉住了手臂。
“你別碰我。”沈珩像是被燙着一般想抽開手臂,但江知禺力氣太大,他掙脫不了。
“沈珩,我們坐下來談談。”江知禺今天過來是打算好聲說話的,他刻意忽視沈珩對他的抗拒,深深地呼了口氣,将人拉出了電梯外。
他力道一松,沈珩終于甩脫開了他的手:“可我不想跟你談,江知禺,你走吧。”
“我從下午等你等到現在。”江知禺壓着耐心和快溢出的煩躁,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這都過去幾天了,還在鬧脾氣呢?”
沈珩有多喜歡他,他自然是知道的,這個人,在感情上心思很單純,單純到只是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以往沈珩對他百依百順,不管之前欺負的多厲害,稍微給點甜頭就能哄回來。
這些前例,都讓他覺得,這一回說幾句軟話,再給沈珩個臺階下,也能順理成章的和以前一樣重歸于好。
“我把之前你住的那間公寓的産權轉給你,你簽個字,以後那就是你的房子了。”江知禺聲音低沉,帶着一絲暧昧的蠱惑:“別生氣了,你乖乖的,我還會和以前一樣疼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