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珩啞然,他默不作聲的看了江知禺一眼,随後想從他身邊繞開。
江知禺對他的這種态度有點惱火,他何曾這樣低聲下氣的拉下臉面來哄人,沒想到沈珩這一回作的這麽厲害,連一點好臉色都不給他。
算了,作就作吧,先不跟他計較。
他側身一步,擋在沈珩的面前,溫聲:“那你自己說,你要什麽?你說出來我就滿足你。”
“你不是說過想過年的時候和我出去旅游嗎?北歐怎麽樣?你想去玩幾天都可以。”江知禺慢慢貼近他,探頭想要親吻沈珩抿起時弧度漂亮的唇角。
沈珩皺眉別開臉,腳步下意識往後一退。
現在從江知禺口中聽到這種話,他心裏并沒什麽情感波動,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笑的是自己從前的天真愚蠢,悲的是無論他的态度如何認真,江知禺到現在仍然不鹹不淡的覺得他所說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耍小性子。
“我想要什麽你都答應嗎?”
沈珩定定的看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人,眸色水亮,他的語調很平淡,平淡到讓江知禺潛意識裏覺得哪裏不對勁,但他并沒有往深了想。
沈珩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松口了,所以他的語氣也不自覺的柔和起來。
“是啊。”江知禺伸手攀上他的腰,沈珩這回沒有反抗,就站在那裏任他緊密的摟着。
江知禺心中愉快,掌心的動作輕柔,在沈珩腰間輕輕撫摸着。
他輕輕側過臉,用溫緩缱绻的語調低聲呢喃:“沈珩,跟我回家,我們像以前那樣,我不讓你辭職了,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幾天裏他沒睡過一個安生覺,身邊少了個人,不論是屋子還是那張大床都是空蕩蕩的,一回到家連點兒人氣都沒有。
剛開始那兩天,對于沈珩主動離開他這件事所産生的怒火逐漸平息下來後,他也慢慢冷靜了不少。
他發現自己開始無法克制的思念着那個溫順乖巧,滿心滿眼都只有他的人。
他想念沈珩身上的味道,想念他在自己身邊的日子,想念他故意軟着嗓子喊自己老公,複而又低着頭害羞的模樣。
他思念着面前這個人的一切,沈珩從頭到腳都是他的,他現在需要沈珩,不可能就這樣把人放走。
“好不好?跟我回家。”江知禺探過身,在他耳邊落下一個極盡溫柔的親吻,随後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眼神中透露着期待。
沈珩呼吸一滞,繼而心內大震。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剛在江知禺深情溫柔的态度中産生了一瞬間的遲疑,他沉默兩秒,在心中厭惡起了自己的軟弱和動搖。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與江知禺對視一眼:“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什麽?”江知禺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沈珩用一種在江知禺面前從未出現過的,超乎尋常的冷靜和漠然,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你剛剛說,我想要什麽都會答應。”
“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江知禺死死的盯住他,握緊了拳頭,盡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好讓它不要變得太難堪。
這樣淡漠疏遠的語氣和神色,真的是他從前那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寵物嗎。
他不是喜歡自己嗎?
江知禺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和無力感,意識到沈珩似乎正在漸漸脫離他的掌控這件事,讓他心中莫名覺得慌亂。
“不行,除了這個。”江知禺的語氣硬邦邦的,他已經在用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沈珩說話了。
沈珩在他怔愣的那一瞬間便掙脫了他的懷抱,“只有這個。”
他慢慢把手揣進口袋,摸到了一張銀行卡:“這是你在這幾年裏讓向意打給我的錢。”他把卡塞進江知禺手裏:“現在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你到底想幹什麽?”江知禺難以置信的看着沈珩塞在他手裏的銀行卡,光亮如新,一看就是平常被保存的很好。
他心中真真切切的慌張了起來:“沈珩,你要是不喜歡那個房子,我給你買新的,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買,你…”
“別說了。”沈珩看着江知禺,眼中閃過一絲心痛:“別說了,江知禺,你糟踐我的還不夠嗎。”
江知禺被他的話說得一下愣住了,沈珩轉身就走,到後面幾乎是跑出了大廳,随便找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司機開車時的聲音有些顫抖。
江知禺在反應過來後再想去追沈珩,人已經跑的沒影了,他心情沉重的坐回車裏,盯着對面那座大樓上已經幾乎全部黑下來了的小窗口,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身上體會到這樣強烈的挫敗感。
他今天下午的時候就開車到了這邊,就是為了等沈珩出來,但下班時間過了很久,他也沒見到他人。
他覺得沈珩應該是在加班,就靠在車內靠椅上,打量着對面樓上僅剩的幾盞開了燈的窗口,猜想沈珩在哪一盞裏面。
他不知道沈珩在幾層上班,不知道他在跟自己同居以前住在哪裏,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不知道他想要什麽。
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他。
江知禺又拿出了一根煙點上,煙頭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在眼前的煙霧缭繞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沈珩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嗎?
他對自己的喜歡這樣輕易就能結束嗎?
…
沈珩回到家開門的時候頭就開始暈了,拿出鑰匙的手也在抖,似乎低血糖犯了。他大口喘了幾口氣,進門找了點食物含在嘴裏,坐下沙發上發呆。
門口傳來敲門聲。
“珩哥?你在家嗎?”宋程皓疑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
“在,怎麽了?”
沈珩一出聲,就聽見門口的人明顯松了口氣,随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着燈突然被打開了。
“我看你門沒關上,裏面燈又是黑的,還以為鬧小偷了呢。”宋程皓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走到沈珩面前蹲下,看着他:“你怎麽不開燈呀?”
“忘了。”沈珩被晃眼的燈光刺得閉了閉眼,随便找了個借口。
“行吧。”宋程皓在他身邊坐下,歪着腦袋打量他,亮晶晶的眼神盯着人,像是能直接把人看穿一樣:“呃…你吃了嗎?”
“沒有。”沈珩回答。
宋程皓本來就是随便問問,聞言撓了撓頭:“那你餓不餓?我給你做飯去吧。”
“你會做飯嗎?”沈珩看他,自己剛剛吃的那塊餅幹沒什麽用,他又忘了買速食回來,比起自己強撐着起來做飯,宋程皓這句話跟雪中送炭沒區別。
“當然會了。”宋程皓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旁邊的冰箱,打開翻了翻,“那你先休息吧,我應該很快就能做好。”
沈珩在沙發上坐着,身後傳來開火聲,沒一會,宋程皓就端了碗面過來。
他做了碗幹撈面,上面澆着一層番茄炒蛋的澆頭。
“好吃嗎?”宋程皓期待的看着他。
“好吃,小宋,謝謝你。”沈珩真誠的對他道謝。
宋程皓咧了咧嘴角:“別叫我小宋,怪生疏的,你和越哥一樣叫我程皓就可以。”
“嗯,程皓。”沈珩沖他笑了笑。
“你們這些工作的人可真辛苦,越哥到現在還沒下班,你這麽晚回來,結果連口飯都沒吃。”宋程皓搖了搖頭,故作成熟的嘆了口氣:“這就是成年人的煩惱吧。”
沈珩被他逗得發笑:“你不是成年人嗎?”
“是啊,可是我還沒開始工作呢。”宋程皓笑嘻嘻的,撐着下巴:“不過也快了,明年我就畢業了,現在正在折騰論文,導師前兩天莫名其妙的把我的選題打回來,說不能和前三年的選題一樣,唉,可愁死我了。”
沈珩有點羨慕面前這個看起來無憂無慮的大男孩,如果他曾經沒有把學習以外的所有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江知禺身上,現如今,他可能也會和宋程皓一樣這麽快樂,至少不會這麽難過。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看看選題或者論文內容,雖然可能不太專業,但…”
“不介意不介意!”宋程皓看起來有點激動:“那我明天就來找你!”
“好。”沈珩微笑着點點頭,随後放下筷子,遲疑的叫了他一聲:“程皓。”
“咋啦?”宋程皓稍稍平複了下心情,但語調還很快樂。
“你這種大學生,應該懂的比我多一點。”沈珩抿了抿唇,似乎正在下定什麽決心,他擡眼看向宋程皓:“你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把胎記去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