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狀的飯菜端給病人,三人坐到一起吃中飯。
律治挑了塊魚肚給她,“這塊刺少。”又嘗了口鮮美的鴿子湯,給她盛了半碗,“我做的不合口味?”
在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她勉強喝了兩口,微末的肉腥味沖進喉嚨,她沒能忍住,失态地推開椅子。
聽着廚房傳來的痛苦幹嘔聲,餐桌上的兩人面面相觑。
“她……”今娴畢竟年長,見過的龌龊也多,思索後明白過來,掐着筷子的手劇烈抖顫,從齒縫裏擠出一句,“我就不該把她生下來。”
都律治沉默着移走鴿子湯。
……
深夜,單人床,睡夢中的人輾轉反側,痙攣的手指揪住衣領,滿頭虛汗地猝然睜開眼。
天花板像四四方方的一口棺材,黑暗如水泥灌頂,她有太多死去的記憶。
第 11 章
悚栗的手往枕頭底下摸去,觸到冰涼的質感,陀飛輪在幽夜中閃動着金屬獨有的光澤。
“看,這表像不像你,一樣被剝奪了表情,呵呵……”表,女表。
長發遮住少女晦暗的神色,将表塞回枕下,她披衣下床,走進廚房,插上電飯煲。
将長發撥到肩側,胡亂吃了幾口,火燒般的饑餓感才緩解。半碗飯很快見底,一扭頭,今娴站在那裏,不知看了她多久。
她無措地放下碗,“媽,我吵醒你了?”
“怎麽不把菜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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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吃完了。”
無言的停頓後,今娴問女兒:“你……有沒有要告訴我的事情?”
女孩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親人,将她生下來就分離的親生母親,眼中茫然一片,“沒有。”
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謝謝你收留我。”只有這個。
女人嘴唇幹燥地翕合一下,最終駝着背,乏力地挪回房,“那你早點休息。”
“嗯。”少女對着空氣說,“媽媽晚安。”
【Chapter.11.】
“喂——”
正在查找護理資料的女生擡頭,面前半透明的磨砂牆,她的影子淺淡地映在上面。
“在這裏,看上面,三樓,你往上看,對……嗨!”
“……”
趴在三樓扶手上的男生,直視仰起來的白淨臉蛋問:“要上來一起學習嗎?”
“……”女生低回頭,面無表情繼續翻網頁。
“喂,你怎麽一個人?”
“……”
“都律治呢?”
“……”
“分手了?不會吧?”
“……”
“嗨,同學,回我句話。”
“……”
“對了,阿臣的生日快到了,我讓他寄請柬給你,給點面子?”
機房裏,受到幹擾的學生紛紛将譴責的目光轉向罪魁禍首,發現是副會長後,又默契地視而不見,只悄悄将耳朵支棱起。
少女忽而昂首,嫣然一笑,在他愣神之際,食指放在嘟起的嘴邊,比了個“噓”的姿勢。
他呆怔着,回味那個表情許久,才感到有趣般笑起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
“完蛋了,阿臣,她像妖怪。”攝人心魄的。
他趴在欄杆上,仿佛有根無形的尾巴在搖,“老子靈魂……啊不,老子DNA都動了。”
原仁臣并不想理睬對面浮誇的自言自語。
靜音的手機在振,陌生的號碼接着剛才的話題問她:我讓阿臣邀請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嗎?
“阿臣。”冼惟峥回頭,問好友,“不介意多送一張請柬吧?”
原仁臣手指在鍵盤上忙碌,僧侶般的短發,因為過分精致的長相,不自覺地散發出罂一粟般的致命氣息,坐在陽光下如同水晶,有璀璨的強悍之感。
“我回去看看,不一定有多餘的。”男生鳳眼瞥向樓下。
最近她紮馬尾,幾簇碎發沐浴在鬓邊,和之前的編發相比,顯出幾分潦草。
金絲雀飛出籠子了麽,他無甚表情地收回視線。
如坐針氈的餘般若,終于在他用親昵的語氣喊她“星星”時,忍無可忍地黑了臉。
真不經逗。男孩直起身望着離去的背影,莞爾捋了把頭發,“阿臣,這人好像有點難搞。”
“容易的你不是說沒感覺。”明明樂在其中。
“如果我去找都律治麻煩,她會不會主動和我說話。”他瞎琢磨。
原仁臣眼神古怪。
“……你這一言難盡的眼神又是什麽意思?”
原仁臣感覺匪夷所思地嫌棄說:“還沒談戀愛智商就直線下滑,你有變智障的趨勢。”冼惟峥不可置信,“你長這樣,為什麽還要多出一張嘴。”
“垃圾話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呵呵,說得你有女朋友似的。”
原仁臣終結幼稚的互嘲,“剛才怎麽發現她的?”
“嗯?一眼就看到了啊。”
——所以,專心做事時,比較容易被發現嗎?
“阿臣,酒會你有邀請E班的人嗎?”他舊話重提。
“沒有。”
“多加一張請柬。”
“可以。”舉手之勞,他不至于那般小氣。
“我昨天早上看到她了。”冼惟峥抱住後腦勺,回憶說,“她一個人來的,有男朋友的話肯定會接送,所以我猜,都律治不是她的男朋友……”
大男孩振奮地一躍而起,揮動手臂,“阿臣,我先走了,請柬的事別忘了,多謝。”
敲上最後一個句號,原仁臣合上筆電,走到窗邊向外俯視,惟峥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樓下,男生追上形單影只的女孩子,說了什麽,将膽小的女孩逼得兔子似的逃得更快。
餘般若停下來,“有事?”
“我也回教室。”冼惟峥差點撞到,故意中二逗她,“這條路我家造的,不行嗎?”
她“哈”了一聲,轉身加快步伐,男生長腿輕松尾随,兩人宛如比賽競走。
“你書拿着不重嗎?需不需要幫忙,走慢點,喂,有車——”想拉她的手落空。
在她扭過頭準備呵斥他時,守株待兔的指腹陷入一片柔軟的陷阱。她雙眼圓睜,拍掉他的手,“你幾歲了?”
還玩這種捉弄小女生的幼稚游戲。
“三歲半?”
“……”
“咳。”他清清嗓子,“那個,我今晚能送你回家嗎?”
餘般若露出奇怪的笑容,“副會長。”
“叫我名字就可以。”高興于她有了反應,男孩一臉燦爛。
“好,冼惟峥,”抱着課本的女孩子,讨教問他,“陪你抽一支煙,能不能讓彼此沉默下來,還是說,必須陪你睡一覺才可以?”
“诶?”
她神色誠摯,他耳根微紅,一時無法淡定,窘迫地張口,“我……不是……”
“不就是見色起意嗎?我可以配合,但有條件。”睡一覺而已,擺脫一個大麻煩,她不是不可以。
居然認真的。
他罕見地無措起來,眼神慌亂地飄了下,似乎,被讨厭了,可是——
“為什麽?”
“其他的,我給不了,只有這個。”她不在乎。
他舔了舔嘴唇,垂眼問她:“我……做朋友也不行嗎?”旋即充滿興味地笑起來,“喂,你真的好奇怪。”
“惟峥!”斜旁飛奔過來的宿流攬住他肩頭,熱情邀約,“過來打籃球啊,我們缺人。”
“沒興趣。”
“你玩得好,過來指點我們一下,來。”宿流沖旁邊的崔忠恕使了個眼色。
崔忠恕會意,用虎背熊腰的身體不着痕跡地隔開兩人。
圖書館三樓,瞧見這一幕的原仁臣,無聲笑了。
都律治是嗎,還真是護食。
第 12 章
【Chapter.12.】
甩掉粘人的狂蜂浪蝶,崔忠恕如釋重負地長出一口氣,“是律治讓我……我們……對了,你認識我嗎?我叫崔忠恕。”
“忠恕,律治之前提過。”餘般若笑容真誠許多,“你們是好朋友,也是合作夥伴。”
皮膚微黑的男生倉促地別開眼,“對……”
她美麗,一笑便如珠玉在側,憨厚的男生不自在地撓了撓頭皮。
沉默顯得尴尬,共同的朋友是很好的話題,于是他嘴裏的話不停往外蹦:“律治不愛和女生玩,不過他的女兒就是我們的女兒……之前好像很少看到你?”
“嗯,之前不是很熟。”
“律治……我嘴巴笨,說不好。”老實人幹巴巴地羅織說辭,“但是又很有魅力……”
古老的忠義,狡猾的似是而非,像活在水中的人,沒形狀,所以可以是任何形狀。
他咧咧嘴,“不過和他做朋友,至少不用擔心背後被捅刀。”
餘般若笑,律治的确不會背後捅刀,他會正面捅。
喧鬧的籃球場。
一個炫技般的 NO-LOOK PASS ,高速旋轉的籃球淩厲地呼嘯而過,宿流閃身,他背後的胖子卻因為視野盲點遭了秧,慘叫着跌坐在地。
“咚、咚、咚——”有節奏的聲音像敲打在衆人心上。
桀骜的男生嚣張地環視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