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暗糖(17) 照看
阿桑和顏悅色地叫她去辦公室時,樂梨是心驚膽戰的,誰知道她又想搞什麽鬼。
阿桑平淡的吩咐道,“你改個藝名。”
改藝名?
樂梨參加節目時,用的就是真名,這個名字不會太土。像柚柒原名是陳雪,名字太普通了,經紀人才建議改成柚柒,這個名字新穎又不會撞名。
她的名字用了這麽久,現在讓她改藝名,讓她有點懷疑阿桑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
阿桑看她帶着懷疑的目光,她冷笑一聲,“這是上面的意思。”
她這是給她一個解釋,省得樂梨以為她閑得沒事做,天天針對她。
将近年關,她忙得要飛起來,也沒空去折騰樂梨。
既然知道不是阿桑要整她,她便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改。”
“哼。”阿桑就知道這個死犟的不會這麽輕易同意,畢竟現在是她有事求她。
她拿出一套補償方案,這也是上面吩咐下來的。
“《哥哥姐姐》這個節目,我安排柚柒帶上你。”
樂梨看了一眼裏面的嘉賓名單,她一眼就撲捉到“李可媛”這三個字。
說實在,這個誘惑,她還是挺心動的,只要答應了,她就能近距離接觸她追逐多年的偶像女神。
阿桑看出她的心動,挑了挑眉,“那部網劇,我也會給你拒了,也不用給琦諾當助理。”
阿桑開出的條件讓樂梨心動不已,差一點,她就忍不住答應了。
原本阿桑以為把這些條件一說,這件事差不多能談成了,沒想到樂梨還是堅持,“我不改。”
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她不會輕易改了它。
“不過就是個藝名,樂梨,你就是故意的。”阿桑氣急敗壞。
她認定樂梨為了報複之前的事,故意要讓她難做。
江川洲以為改名字這種小事,不必自己親自去辦,交給助理去辦,最後還辦砸了。
“沒用。”江川洲忍了忍,沒把新買的手機扔出去,呵斥了一聲,讓助理滾出去。
要是讓江時知道,這點小事他都辦不好,等除夕夜家族聚餐時,他都沒臉見親戚長輩。
江川洲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想着,既然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反正要個結果就行。
他立即叫來了秘書,吩咐下去,“那個樂梨,你讓她經紀人施壓,不管做什麽,名字改了就行。”
秘書聽了吩咐,準備離開,但她想了想,又退回來。
“江總,那個樂梨,已經夠慘的,再施壓,會不會逼得太厲害?我就怕……”
藝人被逼得輕生的例子還是有的,只是被壓着沒爆出來。
“怎麽?我們公司還有虐待藝人的事?”江川洲行事不像江骐達那樣任性妄為,他接手以來,管理的手段相對柔和。
秘書趕緊搖頭,把她知道的告訴一點江川洲,“樂漫音小姐曾有指示,要變相的雪藏這個樂梨,所以現在已經很艱難……”
至于阿桑使的那些肮髒手段,秘書沒有細說,畢竟她也不願意得罪誰。
對江川洲來說,這只是一點小事,他不知道也不為怪。
只不過讓他有點好奇,這個小人物,怎麽招惹這群大佬了?
他讓秘書去把樂梨的資料調出來。
“那還要施壓嗎?”秘書走之前,多嘴問上一句。
江川洲沉默地擺了擺手,秘書明白他的意思後,便退出他的辦公室。
等秘書退出去後,想起他之前對江時誇下的海口,他就煩躁不已,抓亂了上午才打理好的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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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藝名的事被樂梨拒絕後,就暫時擱置了。
但是吳啓年那部網劇開拍時間已經确定好了,再過幾天樂梨就要跟琦諾一起進劇組。
樂梨已經做好準備,就算是狼窩虎穴也要走一遭。
她正合計着收拾行李,被阿桑告知,她不用去了。
這算是個好消息。
阿桑挂電話之前,意味深長地說,“沒看出你還有股狐媚勁,三番兩次讓上面放話下來……”
樂梨不懂她什麽意思,她要是認識公司上層,也不會苦苦在她手下掙紮一年多。
但從她的話中聽得出來,阿桑能這麽輕易放過她,也是上面的意思。
不管是誰照看了她,讓她在夾縫中松了一口氣,她都會記住這份恩情。
江川洲以為自己在江家這種家庭裏生活得夠艱難了,看了樂梨的資料,他才知道他的艱難,與她的艱難不值一提。
這世間舉步維艱的人太多,江川洲也沒這麽多慈悲心腸,見一個救一個。
但他也不好再起心思,用強硬手段逼她改藝名。
他放下面子,老實跟江時交代,這件事他辦不成。
電話那頭,江時沉默了許久,江川洲以為他生氣了,急忙解釋,“可能這個名字對她有意義吧……”
他似乎想到什麽,聲音戛然而止,如果這個名字沒觸犯到江時,那江時也不會特意打電話讓他幫忙了。
好吧,那就是兩邊都有意義。
“算了。”江時帶着妥協的意思。
江川洲也跟着松一口氣,他有顆同情弱小的心,也不知這小丫頭怎麽招惹了這些人。
“對了,樂漫音好像跟她有點過節,她也姓樂,兩人不會是認識吧?”江川洲有些好奇其中的關聯,試着問上一句。
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皮鞋定住,跟在他身後的秘書緊接着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他,“江總。”
他捏着手機,沒有回應任何一邊。
已是深秋,夜裏的冷風有些刺骨。
江時站在窗邊,雙眸如窗外的夜色一般黑。
屋內刺眼的燈光,照在他手中的酒杯上,酒紅的液體在燈光下蕩漾,陳舊的回憶如血色一般染開……
“江時!”
背後猝不及防的推力,讓他向前踉跄了好幾步,還沒站穩,身後響起一道急促的剎車聲,将樂清言的喊聲蓋過,緊接着一陣激烈的碰撞,混亂的場面夾雜着新鮮的血腥味。
他僵硬的轉身,原本緊跟在他後面的樂清言,被車撞飛了好幾米遠,他躺在地上吐着血沫。
他腦袋一片空白,只知道用力抓緊樂清言的手,讓他不要昏睡過去,一定要撐住。
鮮血弄髒了這個有潔癖的人的臉,他看了看掌心,大概覺得自己日子到頭了,開始胡言亂語,像是交代遺言。
“好像沒辦法給我爸媽盡孝了……”
江時的眸色被血色染紅,喉嚨發堵,生硬地擠出幾個字,“別胡說。”
“只能麻煩你以後幫我多看望一下……”
“還有漫音……咳咳咳……”他一時咳得喘不過氣。
江時握緊他的手,聲音哽咽,“你妹妹自然是我妹妹,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你別再說話了。”
樂清言搖了搖頭,使盡最後一絲力氣,将他的話說完。
“我跟你說過,我有個離家出走的妹妹,我們家虧欠她太多,我一直想把她找回來……可惜……”沒有機會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便疲憊的阖上了眼。
江時緊了緊手中的酒杯,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手機提示音響了幾下,他打開微信,是陳思發來的信息。
這次她查得很仔細,之前沒查清楚,是因為樂家有所遮掩。
樂梨作為樂承輝的私生女,15歲接回家後,對外宣稱只是養女。
樂梨在樂家也只呆了三年,她偷偷離開早有預謀,以她的成績報了個誰也意想不到的學校,在另一個城市呆了四五年。
這麽多心思,難怪清言找不到她。
他的視線停頓在她的資料上,大學期間做過十幾份工作,同時兼職了四五份。
女孩子獨自在外,沒有經濟支援,日子一定過得艱苦,即便這樣,也沒有像誰求助,或者是因為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15歲才被接回樂家,想必那時候她母親出了什麽意外,她只能投奔生父。
清言說,他們家對不起這個女孩……
江時認為這不是清言的責任,而是他父親的責任。所謂父債子償,清言想替父親彌補過錯。
想起清言走時對她的記挂,仿佛這責任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輕嘆一聲。
打電話給江川洲,既然人在他那裏,就讓他替自己好好照看她。
“爺爺送我的那部車放車庫很久了,你拿去開吧,改天我讓莫淩把鑰匙送過去。”
法拉利488的騷紅色,依江時那性格,也不可能開出去,放在車庫裏讓同輩的一群小子眼饞了許久。
一點小忙也值得江時出這麽大的手筆,這讓江川洲更加好奇了,樂梨這小姑娘是被江時看上了嗎?
江時出手大方,江川洲答應得很爽快。
只不過他還是提醒江時一聲,“漫音那怎麽辦?”
樂漫音要欺負的人,他江時反而要捧着,那不是在打她的臉嗎?畢竟兩家有意聯姻,大家看得出樂漫音很喜歡江時,就怕江時為了一個女人,将事情鬧大了讓兩家都難堪。
“沒事,我會去跟她說。”
江川洲挑眉,聽江時的意思,樂漫音和樂梨之間确實有點聯系。
得了江時的好處,這件事江川洲辦起來十分盡心盡力。
之前樂漫音吩咐的作廢,合同上該有的資源全部配齊,額外加點別的資源,不強捧,也不施壓。
相比樂梨以前的狀況,已經是最好的照看了。
江川洲想,要是樂大小姐來找他麻煩,他就直接丢給江時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