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傲龍戲鳳美人嬌.(2)
娘不必奇怪,殿下禁欲多年,自然也就不會想見到那麽多宮女在眼前晃來晃去。所以,這幾年來,除了雲妃以外,殿下再未納過側妃。殿下對雲妃娘娘确是真的好,娘娘您不必為雲妃娘娘擔心。”
他在說什麽?禁欲?那是否也代表對二姐也禁了那些欲?
“你是何意?太子禁欲?”要說靈晚在聽到這些後而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一個正常的男子,生在花叢之中,卻偏偏還要禁欲?這說得過去嗎?
“娘娘不必驚訝,此事在宮中早已不是什麽秘密,所以,這也是為何東宮之中是活計最清閑的地方,卻鮮少有宮人願意到東宮當差的原因。”那小桑公公年紀不大,卻仿佛經歷過許多事一般,這麽樣的事情,在他看來,居然也感覺不到一點點的情緒波動。
“好,這些本宮也不想過問,但有一事本宮必須問個清楚。”靈晚自知這小桑來歷絕不一般,想必是太子十分信任的人,否則他不可能知道這麽多事,也不可能會派他前來幫她做戲。但有些事,還是擺明了說好,也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二姐靈雲成為太子側妃之事,應該并沒有多少人知情,且不說別的,單單只說風家在朝中的勢力及眼線,便不可能對此事完全不知情。可事實上,偏偏就是如此,靈晚從未聽父兄提及二姐在東宮的事情,就算是父親生二姐的氣不願多說,可大哥雲非也是相當疼愛自己的,不可能也對自己有所隐瞞。
可這個看起來并不算很重要的小太監,居然對這些事情都了如指掌,所以她不得不問,也不得不說清楚一些問題。
“公公似乎對本宮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不知公公從何得知我與二姐的關系的?難道說,在東宮,太子側妃是風家的二小姐的事實,也不是秘密嗎?”
那小桑終于停下了腳步,略一沉吟,道:“回娘娘話,此事,除了殿下之外,只有奴才一人知情,娘娘請放心。”
“喔!是嗎?看樣子公公還真是太子跟前的大紅人呢!”靈晚一邊說着話,一邊觀察着那小桑的表情,卻發覺從他臉上完全找不到她需要的東西。這個小小的太監居然和他的主子一樣,有一張讓人猜不透的臉。
“娘娘言重了,奴才只是自小便跟着太子殿下,所以,殿下對奴才多了幾分信任而已。”幾分嗎?靈晚可不這麽認為,她想了想又問道:“你多大了?跟着太子有多少年了?”
“回娘娘話,奴才今年二十二,服侍殿下也有十五年了。”那小桑一五一十地說道。靈晚倒是吃了一驚,這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公公居然有這麽大了嗎?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太子似乎也是二十二歲,不過,看上去卻不如這小桑公公這般稚氣未脫。她上下打量着小桑,腦中想的卻是:難不成,與他是閹人有關?所以顯得特別秀氣年輕?
見靈晚一直盯着自己看,小桑也有點兒不自在,他低了頭又問:“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嗎?”
他的話将靈晚的視線拉回他的臉上,靈晚警惕地看着他說:“小桑公公既然在宮裏也待了這麽些年了,想必有些話不必本宮親自教你,該說的,不該說的,還請公公慎重一些。”
那小桑聞言,重重點頭:“娘娘放心,奴才自有分寸。”
靈晚終于順利地進了清淑宮的大門,不過,此時她方才明白太子讓小桑跟來的真正目的。
原來,就在那守門的張統領還百般推托之時,小桑已對四下張統領的手下做了手腳。雖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辦法,但是,張統領的手下卻是真的在當下便全部印堂發黑,仿佛着魔了一般。
張統領一見那些手下的樣子,只吓得話也說不清楚了,而後,什麽也不再說,便直接讓靈晚進了清淑宮。而靈晚一路行來,幾乎除了那張統領,便再沒有見到一個正常人,所見之人全都面色發黑,仿佛中了邪。
靈晚不是不好奇這小桑是用了何種辦法,但此時時間緊迫,她入了內殿,第一件事便是脫衣服。二姐靈雲自見到靈晚那一刻,嘴上便沒有停過。
“靈兒,你真的跑去見了那個負心人了嗎?他說了什麽?還有,你怎麽頭發還是濕的,而且,這衣服怎麽像是我的?難道你見到太子了?還是……”
靈晚伸出一根指頭,點住了靈雲的嘴,正色道:“二姐,我沒有時間跟你細說,你快點兒換衣服吧,小桑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靈雲一聽說小桑在外面,更是一驚:“你真的遇到太子了?是他讓小桑送你回來的?那你到底有沒有見秦沐王啊?”
“二姐,快點兒回去吧,要問什麽,你先回去問你的太子吧,他可是等你等得很着急的。”言罷,她又對秋歌招了招手道,“還愣着幹嗎?快來幫忙啊!先把二姐的頭發給拆了,弄點兒水來,打濕梳成我這樣。”
秋歌回過神來,上前麻利地替靈雲拆着頭發。靈晚也不閑着,親自幫靈雲穿上了那件藍色的衣服。靈雲一邊忙着,還是不停地問靈晚關于夏侯晔的事。靈晚無奈之下,只是一嘆:“二姐,你別問了,我現在不想說這事。”
她确實是去見夏侯晔的,可事實上,她也只是遠遠地看了他幾眼,而他呢,甚至都不知道她來過,更談不上說些什麽,所以,她也不是不想跟靈雲說實話,只是她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麽。
三人忙了一陣,終于換好了裝、梳好了發,不過,送靈雲出門之時,靈晚倒是有些擔心:“二姐,那外面守着的張侍衛,看起來不太好打發,若是你讓他認出來,如何是好?”
靈雲一笑:“靈兒不用擔心,且不說我鮮少在宮中露面,認得我的不多,單是小桑在外面應付着,你便可以完全放心。”
“那小桑公公有那麽厲害?”靈晚不确定地看着靈雲問。靈雲沒有回答,只是嫣然一笑,便自己拉開了大門行了出去。靈晚不便露臉,便一閃身至門後,盯着門外動靜。只見那張統領見到靈雲卻是看也不再看一眼,便直接地放她和小桑走了。她大為吃驚之下,卻發覺那些侍衛的臉色在小桑離去後竟然也恢複如常。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妖術還是別的什麽東西?心裏這麽想着,她突地打了個冷戰,太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一個人,當真是孽星轉世嗎?他手下一個小小的太監便有如此怪異的手法,那麽他呢?是否還有什麽通天的本事沒有使出來呢?那麽夏侯晔選擇跟他對抗,到底是福還是禍?他真的是他的對手嗎?
一想到夏侯晔,靈晚又洩了氣,在這樣的時候,她居然還在為他擔心,而他呢?此時此刻,有美在懷,他可還記得這重重宮闱之中,還有一個為他擔心的風靈晚?
越想心裏越堵得慌,分明已讓她逼回肚裏的眼淚,此時又仿佛聚攏了回來,又繞回了眼裏。她吸了吸鼻頭,想讓自己平靜一下,卻發覺只是徒勞,因為,她是真的傷到了,她想哭,想狠狠地哭。
在冷宮之中,她都不曾如此,可現在,她卻再也忍不住。一旁的秋歌見到靈晚的表情,便已知大事不好,秋歌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跟前,擔心道:“小姐,小姐,你怎麽了?難道說沐王殿下真的是那種人嗎?”
淚,瞬間滑落,靈晚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緊閉的大門,喃喃道:“他真的是那種人嗎?我也不知道,也許,他一直是那種人,只是我沒發現也說不定。秋歌,這宮裏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在這裏的人,都是瘋子,瘋子……”
三、又見他
三更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一時間,雷電交加。一陣狂風襲過,猛地吹開了一扇窗,呼呼而入的冷風,揚起了清淑宮裏的紗帳流蘇,交織在內殿中,如女子被風揚起的發。
一個身影,閃過窗前,暗夜裏,那銀色的面具閃耀着微弱的光亮。他皺了眉,躍入內裏,輕輕地關上了窗戶,那些飛舞着的紗帳流蘇,失了重心般飄飄而落。他輕輕地朝着內殿行去,直到他看到那輕紗內娥黛輕擰的纖瘦身影。
仿佛有所感應一般,睡得并不安穩的靈晚瞬間睜開了眼,喝道:“誰?”而後,彈坐了起來,扭頭對上那熟悉的銀色面具。
“是你?”
銀面人徑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淡淡應道:“是我。”
“你來幹什麽?還是你想說,本宮還會有危險?你又是來救本宮的?”靈晚的口氣并不佳。沒辦法,夏侯晔的事情,她不可能當做沒發生一般,再加上這銀面人給她的印象并不算好,所以,她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
“脾氣還是這麽壞,怪不得那夏侯晔不要你,改娶別人。”仿佛是故意來刺激靈晚一般,那銀面人居然主動地提及夏侯晔。靈晚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她咬牙罵:“如果你是來看笑話的,那麽,現在戲也看完了,你可以滾了,本宮就不陪你了。”
言罷,靈晚倒頭便睡,還氣呼呼地用被子蒙住了頭臉。銀面人看着靈晚孩子氣的舉動,嘴角微微地牽動了一下,并不生氣,只是靜坐于暗夜之中,一言不發,卻更像是在默默地陪伴着靈晚。
靈晚本是真的生氣了,但不知道為何,在這樣一個傷心的夜晚,銀面人的出現,驀然地讓她感動。想要有個人陪她,可是秋歌不行,她的眼淚會更讓自己脆弱。但是,他來了,雖然是讓自己讨厭的一個人,可是,卻無聲無息地陪伴着自己度過這艱難的夜晚。
突然間,她的眼眶通紅,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無聲地消失于枕間,只餘濕鹹的感覺在靈晚的心間。
哭夠了,靈晚爬了起來,她知道他還在的,他居然一直在屋裏陪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他的臉,因為自己哭腫的雙眼會讓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她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輕聲道:“謝謝!”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靈晚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不會害自己,所以,靈晚的那聲謝謝是真心的。但,這樣的話,對于風靈晚來說确實太陌生,也許,除了這樣的夜晚,她再也不會對他說謝謝。
“還知道說謝謝?看樣子,還沒有被打擊到無還手之力。”銀面人的話似乎永遠那麽欠扁,分明是關心的話語,卻總是說得那麽令人反感。
靈晚皺了皺眉道:“嘴壞的男人一樣不招人喜歡。”
聞言,銀面人似乎愣了一下。不過,片刻間,他已反應過來,開口道:“既然你沒事,那我也可以走了。”
聽說他要走,靈晚“哎”了一聲,叫住他:“你不要告訴我說,你是因為三哥的原因專門來陪我的。”
“我想雲詳還沒有那麽無聊,不過,我很無聊,所以來看看你。”銀面人突然間的直白,反倒吓了靈晚一跳,這話怎麽聽都有點兒暧昧。靈晚尴尬地別開臉,啐了一句:“還真是無聊得很。”
“走了,你睡吧!”看到靈晚的反應,銀面人的嘴角又不動聲色地動了一下。不過,天快亮了,他也确實該走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坐在椅子上陪了她一夜。
“哎!”靈晚又叫住他,“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無可奉告!”他很無情地給了她這麽樣一個結果。本以為靈晚又會被他激怒,但事實恰恰相反,靈晚突然來了精神一般,跳下了床,光腳跑到了他的跟前,很認真地說:“我不管你是誰,也不問你是誰,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幫我,所以,你開個價,要多少,只要我給得起,我都會同意。”
銀面人挑了挑眉,略含興趣地看着靈晚道:“我又為何要答應幫你?”
“你有什麽理由不幫我?錢你不要嗎?是人就要錢。更何況,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是什麽組織裏的重要人物,而且是專門幹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的那種,所以你的消息才那麽及時,對不對?”
“要我做事,我得看事出價。”銀面人沒有反駁,靈晚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她盯着他的眼,冷冷道:“三年前二姐的事,還有連國九公主裴雅瞳的事。”
銀面人半眯着眼,盯着靈晚的眼看了一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想了想,這才說道:“錢,我還夠用,所以不想要錢怎麽辦?”
聞言,靈晚不确定地問:“你是在拒絕我嗎?”
銀面人反問:“你說呢?”
“那你要什麽?”顯然,靈晚并不打算放棄,她太想要知道那些事,所以,就算是代價再大,她也在所不惜。
“我很好奇,你此時此刻為何還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用擔心銘帝再次對你下黑手嗎?不用擔心你的沐王讓人搶走了嗎?”銀面人果然最喜歡在人的傷口上撒鹽,越是不該說的,他偏偏就總是不停地說、說、說。
靈晚氣得很想在他臉上抓上幾道紅印,但此時她早已冷靜下來,只道:“銘帝嗎?我不用擔心,反正這宮裏除了他還有個太子,我相信夏侯昭是不會讓我有事的。至于,你一直提到的沐王,你覺得我有什麽資格怪他?說到底,是我嫁人在先,難道我還能要求他終身不娶等着我這個母妃嗎?”
這話,像是氣話,卻又不是,銀面人在這一刻是真的讀不懂靈晚的意思,她似乎不應該如此平靜,可她分明又是這麽清冷的表情。一時間,他似乎在她的眼中找到了什麽,于是,他終于點頭道:“你二姐的事,我現在就能告訴你。至于那九公主的事,估計得查一查再說。你是想現在聽,還是我查清後一起告訴你?”
靈晚看了看窗外隐隐光亮,問道:“你要走了是不是?”
銀面人淡淡道:“天要亮了。”
“那就改天你查好了一起告訴我吧,反正,我被關在這裏,哪裏也不能走,就算是有危險,應該也會緩上一陣子。”靈晚再出言,仍舊只是清冷,但她在如此混亂的時刻都還能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這已經讓銀面人對她刮目相看了。
銀面人看着靈晚的臉,半晌,終于轉身離開,在關上大門的時候,他清朗的聲音有力地傳來:“一個月後,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望着他消失的身影,靈晚喃喃自語:“一個月嗎?”
一個月是不是太久,靈晚明白,銀面人更明白,可他偏偏說了一個月的期限,為的是什麽,靈晚似乎也有點明白。
他是擔心自己想不開,所以,要給她一個月的時間沉澱嗎?靈晚真的很不懂銀面人的态度,為什麽要這麽關心自己?為什麽要幫自己?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三哥的托付?
他甚至在答應幫她查事情之後,卻沒有提條件,他做了這麽多,究竟有什麽目的?還是說,她只能等見到三哥後才能真正地了解這個銀面人的行為?可是,三哥她又怎麽可能見得到?就算是她裝病,想必銘帝派過來的也會是別的太醫,不可能是三哥了。
銀面人走後,靈晚居然就那麽站在桌前愣愣地出神。直到秋歌推門而入,靈晚才驚覺自己竟站了一個時辰之久。
“呀!小姐,怎麽起得這麽早?”秋歌還是不習慣叫靈晚娘娘,後來,靈晚也不想強求她,只道在外人面前守着禮法便好,在獨處時,也沒有再糾正秋歌。
秋歌問完後,才發覺靈晚的不對勁,她給靈晚披了件外衫後,摸了摸靈晚的手,又驚道:“小姐,你的手好冷啊!你到底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靈晚收回手,笑笑:“秋歌,沒事的,我只是起得早了點兒。”
“小姐。”秋歌凄凄地叫了她一聲後,哽咽起來,“小姐,你別想那些臭男人了,沒一個是好東西。”
靈晚本來還有些傷感,可是,聽秋歌這麽一說,她居然有點兒想笑:“秋歌,這話你是跟誰學的?”
“這還用學啊?看多了也就明白了。”秋歌抹了抹眼淚,拉着靈晚到了梳妝鏡前,着手為其梳妝。靈晚淡淡一笑:“我的秋歌也開始關心男人的事了?”
聞言,秋歌面上一紅,而後艱定道:“小姐,只要你能開心,你說秋歌什麽都是好的。”秋歌的話,似乎觸動了靈晚的某根心弦,她拉過秋歌的手,紅了眼道:“秋歌,你對我真好,只要以後我有了能力,第一個要放出宮的就是你。”
“小姐,不要,我不要出宮,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不要離開你。”秋歌緊張地叫道,也同樣地紅了眼,“小姐,秋歌不怕苦的,秋歌不能丢下小姐一個人在這可怕的宮裏生活,不要……”
言罷,主仆二人再次抱頭痛哭,凄楚得連守在門外的侍衛也都酸了鼻頭。
四、血門人
醉夢樓上,一群莺紅柳綠穿梭着來回在雲詳與銀面人之間。銀面人的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十分享受。
一曲罷了,雲詳拍了拍手,扔出一大包碎銀笑道:“姐姐們先拿着這些下去分分,待我與爺說幾句話,你們再進來伺候可好?”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們一看到銀子,紛紛上前哄搶成一團,直到每人手上都分到了少許這才嬌笑着,齊齊道:“三公子您好好聊,奴家們待會兒再上來。”言罷,一個一個識趣地走了出去。
待得最後一人順手帶上了房門,雲詳這才急急地調轉視線,看着銀面人,語氣急促地問道:“爺,靈兒可好?”
銀面人端起玉色的酒杯,淺嘗了一口道:“唔!還算不錯!”
雲詳面露苦色道:“爺,您就別再打馬虎眼了,您這個不錯是指這酒水還是指我家靈兒?”
“雲詳,別太擔心了,如果你這個妹妹連這麽點兒事都經受不起,我看,我也幫不了她幾天了。”
銀面人的話裏透露着太多的深意,雲詳眉頭攏前,擰成一個川字,嘆息道:“爺,我也知道我不該求您保護靈兒,可現在的情形并不樂觀。皇上對我風家似乎真的起了殺意,靈兒的處境十分危險,我實在是擔心她的安全。”
晃了晃手中玉杯,銀面人盯着那清澈的液體,語重心長道:“你說的都沒錯。但,正因為如此,你更要明白一點,如果想要在宮裏生存,靠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如果風靈晚沒有本事保護自己,那麽,誰也保不了她一輩子。”
這話說得有些重,但卻也點出了最殘酷的現實。雲詳沉默着,回味銀面人的話,只是搖頭道:“我真後悔沒有帶着靈兒一起逃走,逃得遠遠的……”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個道理,我想三年前你應該就清楚了,不是嗎?”銀面人提到的三年前,正是雲詳的最痛,靈雲,也許,從三年前通宵買醉的那晚,便已永遠失去了他最愛的靈雲了。
他的沉默一如往常,只要是提到靈雲,他似乎永遠是那樣一副模樣。銀面人對雲詳有多欣賞,他不說,也許雲詳永遠也不知道。但他對雲詳面對靈雲時的态度,有多不欣賞,卻也是雲詳一直不知的。
放下玉杯,銀面人深深地看着雲詳道:“我實在不明白你心中所愛到底是靈雲還是靈晚?若說你愛的是靈雲,可三年前,你選擇沉默,退縮。若說你不愛靈晚,可你分明又這麽主動地争取着對靈晚的保護。雲詳,我實在想問問你,她們倆人到底誰才是你的血親?”
“爺,您怎麽這麽說?靈晚是我的親妹妹,如假包換啊,您可別誤會。”雲詳第一次被銀面人的話驚得幾乎無語。
“呵呵!你确定你對這個妹妹只有保護之心,沒有愛慕之意?”銀面人的話似乎是在調侃着雲詳,可他的內心深處,似乎真的有所擔心。
“爺,您不要吓我了,我風雲詳雖然糊塗,但還不至于禽獸不如,那可是我親妹妹啊,我怎麽可能……”雲詳見銀面人态度認真,只差沒有指天發誓了。他承認他與靈晚确實親厚,可那與風夫人有很大的關系,卻并不是因為其他龌龊的理由。
見雲詳答得肯定,銀面人心中仿佛還有點兒慶幸。雲詳疑惑地看着銀面人,突然間想到什麽般,長長地“噢”了一聲。銀面人心虛地別開臉,再次執起玉杯,岔開話題道:“昨晚上,靈晚問我兩個問題,其中有一個,需要你親自去查一查。”
聞言,雲詳也好奇道:“那另一個呢?”
銀面人轉眸看了看雲詳,清晰道:“告訴她真相便可。”
雲詳對銀面人也是相當了解的,于是乎,他也不再問另一個是什麽問題,只問:“什麽需要我去查?”
“連國的九公主,她的一切都要查。”聽到這裏,雲詳已經明白,九公主與沐王大婚之事,已傳遍全國,靈晚會知道,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只是,他沒有想到,靈晚居然會在這樣的時候還想着那個夏侯晔。
“爺,連國不算近,要查可能需費時久一點兒。”雲詳就事論事地說着,卻見銀面人也是點點頭,想必也是早想到這一點。
“一個月時間,夠不夠?”
雲詳幾乎想也不多想,铿锵有力道:“足矣!”
男人之間,有些話不必多說便能明白,而銀面人與雲詳之間,有些話更不必多說。在這一刻,銀面人內心無比糾結,對靈晚他似乎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似乎明明不應該過多地介入,但卻仍然堅持着。真的是因為對雲詳的承諾嗎?也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銀面人滿腹心事的模樣是雲詳第一次見,雲詳想要問些什麽,卻始終開不了口。自三年前,他答應幫他第一次的時候,雲詳的心已完全地臣服于他。雲詳對他始終信任多過尊重,在他以為,只要銀面人決定要去做的,他便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就算他的目的并不是那麽光明正大。
“爺,靈兒她?”雲詳還是忍不住問了。在他心裏,靈兒就算是嫁人了,也只是他的小妹妹,永遠無法割舍。
“她很好,至少目前看起來不錯。唯一可能影響到她的,這世上怕也只有一個夏侯晔了。沐王大婚定在下月初,這期間內,只要她不見沐王,該不會再生什麽變故。”銀面人淡淡說着,像是在訴說着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雲詳終于還是在那清冷的話語中聽出了些別的東西。他有些詫異地看着銀面人,欲言又止。
“你目前已是宮中太醫,不便親自前往,這一趟,你決定讓誰去連國?”說起正事,銀面人已恢複了冷傲模樣。顯然,關心九公主的并不止靈晚一人,其實銀面人對這個連國九公主也十分感興趣。
“雲刀。”
聽得雲詳的回複,銀面人似乎十分滿意,沒有反對,只是笑笑點頭道:“雲詳,我以為你會選冰笛。”
“爺,您這是拿我開心吧!血門之中,笛雖然武功最高,但卻不是做偵查的最佳人選。可雲刀不同,她是女人,更容易讓人忽略她的真實能力,也最能夠迷惑敵人的辨知,所以,此去連國,非雲刀不做他選。”雲詳分析着說明。銀面人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心中暗贊雲詳的洞察力。
“此一去,也不是那般好應付。雲刀雖然細心有餘,但終歸武功太差,還是讓她帶上清雨,這樣更安全。”銀面人親自交代。雲詳也沒有反對,只是再度疑惑地看着銀面人。
血門乃銀面人一手所創,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的組織,沒有人知道血門有多少部衆,也沒有人知道哪些人在血門之中。冷劍、冰笛、雲刀、清雨本是血門四位堂主,若是普通事件,其實不必讓兩位堂主同時出手,但,銀面人偏偏指名加一位清雨,這不得不讓雲詳懷疑這次任務的重要性。
雲詳最終沒有再問銀面人他對此事的看法,只是從他深深擰起的眉頭可以看出,雲詳的內心并不平靜。
雲刀的武功,雖不比另幾位堂主,但也足以應付一般二流的高手,更何況雲堂本就是以收集情報為主的分堂。可銀面人卻親自指名要她帶上清雨,可想而知,他十分注重這一次的任務。雲詳實在不敢細想銀面人的心思,究竟是私心多一點兒,還是關心多一點兒。
可,若是讓雲詳來選的話,他是寧可靈晚住回冷宮,也不願意她與銀面人有過多的交集。第一次,雲詳有些懷疑自己請求銀面人幫助的做法,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種想問卻不能問的感覺,雲詳覺得十分難受。許是看出了雲詳的不對勁,銀面人轉過頭來輕聲問道:“怎麽?有心事?”
雲詳認真地想了想,終于開口道:“爺,有件事,我希望爺能答應我。”
“你最近要求還真不少!什麽時候轉性了?婆婆媽媽的,說吧!”銀面人的心情似乎并不算太差,還調侃了雲詳幾句。
“爺,靈兒不适合您。”雲詳的直接讓銀面人瞬間一愣,他沉默了一陣,方才開口:“雲詳,你想太多了。”
“但願是我想太多了。”雲詳的這話讓銀面人有些不悅,他冷冷地掃過雲詳的臉,警告道:“風門主,你的話似乎太多了。”言罷,冷冷轉身朝門口走去。
雲詳靜靜地看着銀面人的背影,終于沒有再開口,每當他喚自己風門主之時,便代表他真的不想再說下去。沒錯,銀面人雖然是血門的創始人,但雲詳才是血門現任的門主。也只有雲詳這樣的身份,才敢這麽與他沒大沒小地說話。
銀面人拉開房門邁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調轉過頭冷冷又道:“她确實不适合我。”說完,再不看雲詳一眼,大步離開了醉夢樓。
五、見不見
秋歌打聽到沐王大婚的日子時,已是四月初一,離初八僅僅只有幾天的時間。雖然靈晚一直沒有再提過沐王,但秋歌知道,靈晚的心裏還是惦記着這件事的。可是,她打聽好了日子,卻只是想在初八那天盯着靈晚不讓她出門。
一直明白秋歌的心思,靈晚很配合地沒有問,也沒有提,只是,每晚隐隐作痛的心那麽真實。
她心痛的,也許更多是因為夏侯晔對她的不聞不問,就連夏侯暄也托人送了些吃食點心過來,可她最關心的人卻始終沒有一點兒表示。
突然間,靈晚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幾乎要跳出胸腔,她難受地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勉強地撐在了桌前。秋歌見狀,吓了一大跳,敢緊上前來扶靈晚,慌張地叫道:“小姐,小姐你怎麽了?”
“沒事……”艱難地吐出那兩個字,靈晚咬緊牙關,清冷的淚珠一滴滴落在了桌上,四下飛濺。她的感覺一向靈敏,每當她感覺到有人靠近的時候,她的心便開始緊緊收縮,而這一次,她卻落下淚來,因為她知道,是他來了。
夏侯晔推門進入清淑宮時,只看到靈晚孤單的背景,她似乎并不打算回頭看他一眼。秋歌冷冷地打量着夏侯晔,似乎也并不歡迎他的到來。
“靈兒,我來了。”夏侯晔的聲音輕輕的,透着些悲冷。靈晚依然沒有回頭,只是自顧自地拎起面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慢慢地啜飲着。
見靈晚不理自己,夏侯晔一時之間,倍感無趣。但,既然已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早已猜到靈晚的态度,她從來不是那樣軟弱的女子。如果今日靈晚還對他強顏歡笑的話,那便不是她了。
他沉默着,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只是那麽憂傷地看着靈晚,不發一語。秋歌拿眼橫了他幾下,沒好氣地說了句:“沐王殿下,您還是進來吧,站在門口讓人看去了可不好。您是身子金貴什麽也不怕,我家小姐可不比您,會讓人抓到把柄,又當借口拿去治這個罪那個罪的。”
聞言,夏侯晔雖然心中不快,但也并未因此而生氣,他自行走到了靈晚的面前,與她面對面地坐着,互相凝望着。
靈晚避開他熱切的眼神,淡淡開口:“有什麽話快說吧,我這裏并不歡迎你。”
“靈兒,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但是,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夏侯晔淡淡請求着,用略含哀傷的眼神瞅着靈晚。
又喝了一口茶,靈晚這才擡眼看向夏侯晔,平靜地說道:“我不是說過嗎?有話快說。”
夏侯晔看了看靈晚面色無波的臉,一絲絲心痛在迅速蔓延,他強忍心頭的劇痛,雙手緊張地扣在了一起。轉過臉,他看向秋歌,溫言道:“我想和你家小姐單獨說說話,可以嗎?”秋歌看了看靈晚的臉色,然後又白了夏侯晔一眼,這才不情不願地說:“小姐,我去給你們準備些點心。”
靈晚迅速地拉住了秋歌的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不必了,我什麽也不想吃。”
言罷,她又轉身斜睨着夏侯晔道:“秋歌不是什麽外人,也沒什麽好避的,有什麽話要說,請快一點兒,說完了請馬上離開。”
“靈兒,你一定要這麽樣對我說話嗎?”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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