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傲龍戲鳳美人嬌.(3)
晔苦澀一笑,無奈地看着靈晚清麗的臉。靈晚淡淡轉眸,松開秋歌的手,面對面地看着夏侯晔,斬釘截鐵地說道:“是。”
“別這樣靈兒,我早該來跟你解釋清楚的。可是,父皇把你看守得太嚴了,我求了母後許久,才知道今日謝彪當值,這便馬上來看你了,靈兒,我……”
“呵,呵呵……”靈晚笑了,張揚而苦澀地笑着,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她恨恨地朝他吼道,“夏侯晔,你是想騙我,還是想騙你自己?你說因為你父皇把我看守得太嚴所以才沒來見我是嗎?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還是說,你以為我風靈晚腦子裏裝的都是雜草?你是要我相信這麽愚蠢的話嗎?”
靈晚的激動,是夏侯晔沒有預料到的,他猛然起身,緊緊地抱住靈晚,哀求道:“靈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你這個樣子,教我如何不心疼?”
“放開!”靈晚想掙脫他的懷抱,卻又擔心太用力的掙紮會傷到了夏侯晔,最終,靈晚還是放棄了,只任由他緊緊地抱住她不放。
“我再說一次,放手。”
“不放,靈兒我不想放開你,不想。”夏侯晔哀求着,話語之間的傷心,卻并不摻假。靈晚的淚又落了下來,她傷心道:“不想放開我不也放了,你放手便放手,何必又來騙我?如果你只是想來告訴我這麽一個虛情假意的謊言,那麽,我告訴你,你錯了,大錯特錯。”
“難道,你以為我不懂你為何這麽做?我以為你至少會對我坦白一些,可是你居然跑來說這些話。夏侯晔,如果你連來見我一面都要安排這麽久的話,那麽我告訴你,你就算娶了連國的九公主,也一樣争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靈晚是真的生氣了,她并不是不能體諒夏侯晔的做法,之所以還有所期待,只是希望夏侯晔會對她坦白一切,就算此生他們無法相惜相守,至少還可以留下些彼此的回憶。可夏侯晔的這些話,徹底打破了靈晚的幻想。讓她不得不懷疑,她是否真的愛錯了人。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靈兒你要相信我,我和她只是做戲,只是需要,并沒有摻雜別的什麽。”夏侯晔解釋着,試圖讓靈晚平靜下來。
靈晚瞅着他清俊的臉,苦澀道:“你需要的是她,就去找她啊!還來找我做什麽?還來解釋什麽?”
聞言,夏侯晔也似臨近崩潰的邊緣,他痛苦道:“找你做什麽?我也想知道我為何還要找你,可是靈兒,你知道我有多心痛?你知道當我決定答應父皇的賜婚的時候,我有多內疚。靈兒,是我毀了我們的誓言,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靈兒,有些事,我必須要去做,必須。如果我不這麽做,我們的未來永遠只是一場夢。父皇絕不會答應讓我娶你,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只有成功了,我才能真正地擁有你。靈兒,你一定要原諒我好嗎?為了我們的将來,為了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靈兒……”
“啪”的一聲,靈晚用力地給了夏侯晔一記耳光,她再也聽不下去,這就是她深愛過的男人,這就是她自以為最優秀的男人。她是那麽地相信他,那麽地深愛着他,可是他卻在做錯事後,還在一次次地編織着各式各樣的謊言。
靈晚真的好失望,她恨得咬牙切齒:“夏侯晔,你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你,再也不要……”
“這一次是我做錯了,可是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只要我能成功,我第一個要娶的人就是你,相信我靈兒,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夏侯晔保證着,一次次地哀求着靈晚的原諒,可是靈晚此刻心如死灰,她睜大了清冷的美目,任淚水一滴滴滑落在衣襟。
“好,我原諒你,現在,你可以走了。”如果他只是要她的一句話,好,她給他想要的,但是,有些事已經變了,永遠地變了,永遠……
聽見靈晚說原諒他,夏侯晔的眼前一亮,開心地笑了,他再度緊緊地抱住了靈晚的身子,高興地說:“靈兒,謝謝你,謝謝你肯原諒我。謝謝!”靈晚無力地任由他抱着自己,只是不停地落淚,無聲無息。
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并傳來謝彪焦急的聲音:“沐王殿下,快走,有人來了。”
夏侯晔面色一凜,急急地松開靈晚,速度快得令人吃驚,他緊張地說:“靈兒,我得走了,我會再來看你的,你保重。”言罷,甚至不等靈晚開口,他便轉身朝大門走去。靈晚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痛成一地的碎片。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來見自己,他的動作還真是快得絕情。靈晚的淚仍舊挂在臉上,只是,她卻強忍着心酸,勉強自己笑了起來。秋歌早已哭成了淚人,上前拉住靈晚的手,邊哭邊罵:“小姐,不要哭,為那種人哭不值得,不值得的。”
靈晚含淚點頭:“是,不值得。可是秋歌,心好痛,好痛。我可以原諒他,但我卻不能再接受。從我入宮的那天開始,我就該斷了這念頭,可是,我們一直幻想着未來總會好的,這樣也好,不是嗎?至少,我再也沒有理由做夢了,是不是?”
秋歌跪了下來,哭道:“小姐,別傷心了,你還有秋歌還有秋歌啊,我永遠都會陪在小姐身邊的,小姐別哭了。”
一把拉起秋歌,靈晚伸手抹去了秋歌臉上的淚水,哽咽道:“秋歌,你也別哭了,你一哭,我也想哭了,不哭好嗎?”
秋歌重重地點着頭,每點一下,臉上的淚水就多灑出一些。她深深地呼吸,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真的不再流淚,她強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意,對靈晚說:“小姐,我笑了,你也要跟着我笑的。”
靈晚同樣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說:“秋歌,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陪我,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下去。”
聞言,秋歌又忍不住想哭,她撲進靈晚懷裏,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小姐,秋歌永遠陪着小姐。”靈晚不舍地撫着秋歌的長發,輕聲道:“秋歌,你對我真好。”
靈晚和秋歌不再哭泣,只是互相依偎着,有些時候,人與人之間,除了血緣也同樣可以将心貼得很近,比如,她和秋歌。
夏侯晔走後,靈晚一直心神不定,就連睡覺也睡不安穩。秋歌知道靈晚不能聞花香,于是找了些寧神的檀香點着,想讓靈晚安穩睡下。只可惜這檀香似乎沒起到什麽作用,大睜着眼躺在床上許久,靈晚終于還是起身坐了起來。
望着屋內的檀香缭繞,靈晚愣愣發着呆。幾縷月光,透過緊閉的窗戶縫隙投射進來,射出一道道細長的光線,在清冷的地面上幽幽散發着銀光。
受那銀光吸引,靈晚靜靜地下了床,朝那光亮靠近。當她貼近那印搖曳樹影的窗戶,忽然有些期待室外滿天的星光,她有多久沒有看見星星了?似乎久得讓她忘記了星星的美麗。
緊緊地貼緊了那縫隙,靈晚偷眼朝外望去。果然,夜幕下的星子,熠熠生輝。靈晚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淺淺地笑了,不愉快的心情似乎也改善了不少。貼近着窗戶,靈晚突地搖搖頭,苦澀道:“風靈晚,你真蠢。”
“知道就好。”欠扁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了過來。靈晚喝斥道:“誰在那裏?”
擡起頭來,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靈晚警覺地握緊了拳頭,卻聽到調侃的聲音又自前方傳來:“別太緊張了,就憑你那不靈敏的反應,若是真的有壞人進來,我看你早死了千百回了。”
這麽樣的口吻,除了那個人還有誰?靈晚幾乎在瞬間就确定了來人的身份,她四下尋找,終于在她睡過的床上,找到了模樣十分欠扁的銀面人。他躺着的地方正好是自己剛剛躺過的,靈晚覺得有些臉紅耳熱,于是大聲吼道:“給我起來。”
銀面人不但不聽,還埋頭于枕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暧昧道:“好香。”
靈晚的臉更紅了,啐道:“想說讨好我的話,也不動動腦子,明知道我對花香過敏,我的床上又哪來花香?”
“我幾時說過是花香了?我是說,這床上的女兒香。”銀面人說罷,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做陶醉狀。靈晚看得怒火中燒,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只磨着牙罵道:“你下流!”
這好像不是靈晚第一次這麽罵銀面人了,每一次她遇到他,總會是讓她失去自制能力,他總是能很自然地引爆她隐忍的脾氣,讓她徹底地爆發。
“如果這樣就叫下流?那你也似乎太不懂得什麽叫真正的下流了。”銀面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靈晚的身子。靈晚的臉越發紅了,卻又不願意趕他走。
距離那日約定,已半月有餘,靈晚知道他的再度出現必定是帶着她想要的東西的。只是,這家夥似乎越來越嘴壞了,見了她後,就沒有說過一句中聽的話語。靈晚氣憤地想,這人前世肯定跟自己有仇。
靈晚一屁股坐了下來,鼻孔朝天地說:“不跟你一般見識,如果你是來告訴我,我托你查的那些事情,那就快點兒說,我沒時間陪你耍貧嘴。”
聞言,銀面人終于坐了起來,歪歪地靠在床邊上,半眯着眼壞壞地笑着。靈晚被他看得渾身像長了刺,于是再度出聲,惡狠狠地問道:“你說是不說啊?”
“想先聽哪個?”銀面人說話了,卻不是像平時那麽惡劣,只是用很輕很淺的聲音,很平淡地問着。靈晚先是一愣,然後,低下頭靜靜地考慮着。
當她再度擡頭,已作好了決定,她說:“三年前,二姐的事,先聽聽這個吧。”也許是不想再聯想到夏侯晔,也許是真的太關心靈雲,總之,靈晚沒有問九公主的事,卻是先問了那個原本早就可以知道的故事。
“或者你應該告訴我,你是想聽關于太子的還是關于夏侯暄的那段?”他一語說中了靈晚的心思。是的,她确實關心二姐,但更關心的是二姐為什麽會與太子扯上關系。至于夏侯暄,她不想知道,也不想過問,對于一個她自己都談不上喜歡的人,她不會關心。
“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以你這麽聰明的人來說,一定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麽,不是嗎?”将問題抛回銀面人那裏,靈晚不正面回答,只是慢條斯理地說着。
銀面人只是笑,只是笑,末了終于又說了句:“果然還不算蠢。”
這話靈晚可以當成是好話來聽嗎?可是怎麽那麽地不順耳。靈晚咬牙看着銀面人,吼道:“廢話那麽多,說重點行不?”
銀面人用眼神瞄了一眼靈晚正前方的茶壺,靈晚會意,咬牙幫他倒了一杯,遞于他手之後,那厮淡淡地呷了一口,這才開始回憶般地說着。
“三年前,你姐姐風靈雲鐘情夏清王夏侯暄,于是你父強行要求皇上賜婚。皇上左右為難之際終于應允。怎奈那清王也不是什麽聽話的主,怎麽也不肯答應這門親事,皇上無奈之下,只得與你父商量是否另賜他人。”
“你父倒是無所謂,反正是嫁給一個親王,嫁誰都可以。但你二姐怎麽着也不同意,于是最終皇上決定,宣你二姐進宮做了禦前侍女。他想着,至少是進了宮,再制造些機會給清王與你二姐,時間一長,說不定清王也會喜歡上你二姐。”
銀面人說到這裏,靈晚卻插了一句:“那老東西會這麽好心嗎?他那麽恨我們風家,又怎麽會肯幫二姐和清王制造機會?”
“說對了。”本以為銀面人會說一些解釋緣由的話語,卻不曾想他卻是直接點頭。靈晚一聽,也就更來氣了,只恨不得将銘帝拆吃入腹中。見靈晚真的來了氣,那銀面人卻還在繼續說着:“皇上确實不想制造機會給你二姐與清王,他是不會允許皇室之中再出現另一個貞妃娘娘的,所以,在連國小王爺進宮納貢之時,他卻将你二姐獨獨指給他。”
“連國小王爺本就喜愛收集天下美人,他的王府內,僅侍妾便有七十餘人。當他初見你二姐之時,便被她清靈的氣質所迷倒,當下便要求皇上相贈。皇上婉拒,卻暗透你二姐的身份,這連國小王爺,卻是直接地跑到你風家去親自求親。”這一段往事,其實靈晚還是有點兒印象的,她還記得那日連國小王爺到府上時,父親的臉色十分難看。
她一直以為當時是小王爺偶遇二姐,因而起了色心,卻不曾想,又是那老東西安排好的。想必當初一定就像此次安排她與連國太子一般,二姐和連國小王爺都是在他設計之中的。想到這裏,靈晚恨恨地一拳打在了桌面上,因為用力太猛,連茶壺都打翻了,清亮的茶水頓時灑了一地。
銀面人面無表情地看着靈晚的一舉一動,突地說了句:“一段過去的往事,你不必太激動。”
靈晚聽後只橫着眼看了他一下,便又沒好氣地問:“後來呢?”
“後來,你父親不是答應了嗎?所以,你的二姐便被送上了和親之路,成為旭國第一個不是真公主的和親公主。當然,你二姐臨走前見過清王,只是清王的回答讓她再次失望。而你的三哥雲詳,卻因為看不開世俗偏見,也沒有勇氣帶着你的二姐私奔。”說到這裏,銀面人小心地觀察着靈晚的臉色。
結果,靈晚只是很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小聲道:“三哥真應該帶二姐走的,三哥可以給二姐幸福。”言罷,靈晚搖搖頭又問:“那為何二姐後來又變成了太子的側妃?”
“因為……我。”銀面人說到這裏,仿佛心情很不錯。靈晚坐正了身子,瞪大了眼,指着他的鼻子問:“你?”
“是,我。”銀面人點點頭,十分肯定地回答着靈晚。靈晚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話,他有這個能力影響全局,也有這個能力讓靈晚信服,只是靈晚想不到的是,居然這裏面還有他的事。
“你又做了什麽?跟上回救我一樣,把人搶出去?”靈晚只這麽随口一說,卻不想那人竟還真的點了點頭道:“猜對了,看樣子你還真不傻。”
聽了他的話,靈晚翻了翻白眼,差點兒沒嗆到:“是我不傻還是你真傻?同樣的招,三年前和三年後居然都只用這一招?你是覺得這宮裏的老東西十分沒用還是怎麽地?”
“都不是,只是我覺得這招最管用,你不覺得嗎?”銀面人的話其實還有幾分是在說明着他的實力,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也無論是不是同一招,他惹的可是皇族權威,且不說成功與否,只說他敢接這活,便也證明了他的非同小可。
“可是,如果是三哥拜托你搶走二姐,為何不是偷偷地将二姐帶回家,或是另找一處安置,又怎會變成太子的側妃?更何況,當年根本沒有聽說過和親的車子被劫之事,連國也沒有提過人被換過的事。”
銀面人慵懶地半挂着身子在床頭,邪邪一笑道:“為何連國沒有提過這件事,那是因為連國小王爺愛的是美人,并不是你二姐。所以,只要給他一個比風靈雲更美上十分的女子,他又有何話可說?”
“和親的大臣也沒有說過被劫之事,那是因為我在搶人之時他并不知情,他也沒有見過你二姐靈雲,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人被調了包。至于為何變成太子的側妃,那也是因為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你三哥雲詳又去求了太子,太子答應收留你二姐在東宮,只不過卻告訴雲詳,除了做他的妃子以外,沒有理由留下你二姐。”
“當然,當年你二姐嫁與太子之時,并不是以風靈雲的身份,而是以一名叫雲奴的庶女身份入宮。至于太子當年為何肯收留你二姐,想必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的。”說完這些,銀面人又舉起手中茶水,淺淺喝了幾口。靈晚思索着他的話,越往下想,越是心驚。
她沒有說出,但她确實能猜到一切,以太子的為人,絕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他要麽是向三哥提了什麽要求,但,就目前來看,應該沒有。那麽,便只有另外一個可能,太子幾次三番地想要說服靈晚與他合作,不也就是想要得到風家的支持嗎?
想必,三年前,他的目的也同樣是這一個,他以為娶了二姐,便可以讓二姐拉攏風氏一族。只不過,二姐對那個家似乎已經死心,在爹同意讓她和親的那一刻,二姐的心便早已死去。所以,太子沒能從二姐那裏達到所需的目的,現在才會将腦筋動到自己身上來。
“好在,那太子雖然為人不怎麽樣,對二姐還算不錯,既然他肯好好待二姐,那也就算了,只是苦了三哥。”退一步想,這也不算是什麽壞事,二姐看起來過得也不算差,只是一想到三哥,靈晚仍舊有些無力。
“苦不苦,只有雲詳自己清楚。你有空擔心別人,還不如好好擔心一下自己。”銀面人說着說着,語氣又恢複了平時那般欠扁的調調。靈晚斜眼瞟他,恨恨道:“不勞你操心。”
“是,不勞我操心,你又為何找我查九公主的事情?”銀面人反問着,分明在笑。
就這麽一句話,立刻打亂了靈晚的心,她沮喪道:“查了又如何?也改變不了什麽。所以,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但是,我答應過給你的報酬我還是會給你,說吧,你要什麽?”
“女人還真是奇怪,一會兒要查,一會兒又不想知道了。你确定不要我告訴你關于九公主的事情?”銀面人試探着問靈晚,卻見她真的興趣缺缺的樣子。
“不想知道了,是什麽樣的女人,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再聽到關于她的一切。”靈晚是真的不想知道了,自夏侯晔來過以後,她已痛下決心,只要與他有關的人和事,她都不要再關心也不要再過問了。
銀面人冷冷地打量着靈晚,似乎從她的眼神中也找到了一些東西,輕啓薄唇,他淡然道:“不想聽便不聽了,反正也沒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不過,提醒你一下,這個女人沒那麽簡單。”聞言,靈晚的眼中仿佛有光影流動,卻也只是那一剎那眩動了一下,馬上便消失不見了。
她還在擔心着夏侯晔,因為一句那個女人不簡單,她的目光已變得不同。銀面人看着眼前不争的事實,眼神亦在瞬間變得高深莫測。
在銀面人打量着靈晚的同時,靈晚的內心掙紮不休,她擡眸看向銀面人,定定地,片刻後卻又收回目光。幾次三番過後,靈晚終于只是嘆氣着搖頭:“你還不說你要什麽嗎?就算你不要錢,至少也說說你想要什麽吧?”
她不想欠他人情,或者說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只是,她更糾結的心事卻是另一件。眼前的人的實力,她已有所領教,只要她開口,只要她出得起價,那個人,他應該也能查得出。他不是說這宮裏沒有他查不到的事嗎?那麽,只要她拜托他查,是不是也能查出那夜之人是誰?
但,這件事教她如何說得出口!這件事,她連三哥也瞞着,只默默地承受,而現在要她對一個還算是陌生人的男子說出這荒唐的醜事,她如何開得了口?
靈晚終歸沒能開那個口,她無法說出來那羞人的夜晚,也無法在銀面人面前讓自己變得不堪,就是這種感覺,她選擇沉默。
靜靜地只等銀面人開口提出他的要求,可等了許久,也聽不到銀面人的聲音。靈晚回眸,卻發現銀面人早已不見了蹤影。那一刻,靈晚的心,仿佛失落着,仿佛空洞着,仿佛他不該就這麽走了一般。
長長地嘆一口氣,靈晚站了起來,幽幽地自語道:“走了也好。”
“原來你那麽希望我走呀?”那欠扁的聲音又飄來時,靈晚的心歡快地跳動了幾下,她瞪大了眼,卻見銀面人又待回了她的床上,她驚訝道:“你不是走了嗎?”
銀面人假意地想了想,道:“是走了,但我又回來了,因為我想到,也許還可以做一件事再走。”
靈晚不解地看着銀面人,下一秒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靈晚驚呼的那一聲還來不及出口,銀面人卻捂住了她的嘴:“噓!小聲點兒,你也不想驚動外人的是嗎?”
迅速出手,靈晚一肘拐在了銀面人胸口,他悶哼一聲道:“女人,你真狠心,我只不過是想帶你出去透透氣,你居然這麽暗算我?”
出去?透透氣?是不是聽錯了,靈晚再度詫異地問道:“什麽意思?”
銀面人壞壞一笑,抱緊了靈晚翻身朝床內一滾,低首在她耳邊道:“就是這個意思。”靈晚只覺眼前一黑,然後又是一亮,待看清眼前事物時,她差一點兒驚叫出聲。她捂着嘴半晌,終于低着頭靠近銀面人,開口問道:“暗道?”
挑了挑眉,銀面人笑答:“是。”
歡快的感覺讓靈晚想尖叫,她興奮得忘記了自己還在銀面人的懷裏,等到她發現時,她逃也似的跳了下來,輕撫胸口道:“你怎知我床上有機關?”
銀面人似笑非笑地看了靈晚一陣,這才自信地回答:“我說過的,只要我想知道的,我都能查到,當然包括你的床了。”
這個床字說得好生暧昧,靈晚恨不得鑽個地洞進去。一想到剛才兩人的親近,靈晚的心,又咚咚咚地開始跳個不停。
“月色很美,不是嗎?”看出靈晚的窘态,銀面人突然擡頭望着天空,感慨着。靈晚下意識地擡着,只見一彎新月,如鈎似環,在黑色的天幕中散發着柔和的冷光。
“真的很美。”下意識地附和着,靈晚的眼卻在瞬間濕潤了。在她自以為孤寂的夜晚,居然有人陪她一起賞月。這種感覺,像是感動,像是悲傷,靈晚分不清,只是那麽那麽地想哭。
“上去看的話,月色會更美。”他提議道。他說的上去,是指屋頂上。靈晚擡頭看了看,沒有說話,卻率先點地,飛身上去,尋了一處合适的地方坐了下來。銀面人緊随其後,在靠近靈晚的地方也坐了下來,不過,卻在坐下的同時,為靈晚披上了一件墨色的披風。
沒有拒絕,靈晚只是順手拉緊了披風在身上,很自然地說了一句:“謝謝!”
“更深露重,你穿得太單薄。”仿佛為自己的行為在解釋一般,銀面人讷讷而語。靈晚一笑,突然一轉話題問道:“喂!你叫什麽?我總不能以後都叫你喂,或是銀面人吧?”
銀面人輕輕地躺在了房頂之上,看着清冷的月光,輕輕吐出兩個字:“雪瘍。”
“雪瘍?”咀嚼着這兩個字,靈晚喃喃道,“好悲傷的名字,是誰幫你取的?”
“忘記了,也許,是我自己取的也說不定。”這是什麽樣的回答,但靈晚反而沒有生氣,只是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瞅着銀面人。在這樣的夜晚,她為何從他身上感染到一些些的憂傷呢?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他的來歷,對靈晚來說都是一個謎,可是,正是這謎一樣的感覺,讓靈晚有一種沖動想要靠近他、了解他。
靈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也許,只怪今晚的月色太美太好,讓人無意之中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雪瘍,我記住了,你還沒說你要什麽呢!”她是個執著的人,所以還在盯着這個話題。銀面人将眼光調回靈晚臉上,輕聲道:“從沒想過要你的報酬,所以,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聞言,靈晚卻是不依了,她堅持道:“不行,我不要欠你的人情。”
銀面人淺淺地笑了:“你還真是特別,有見過要債的,沒見過催着還債的。”
撲哧一聲,靈晚笑了,卻因為太大聲因而驚動了屋子下面的人。有人大聲喝道:“什麽人?”
靈晚吓了一跳,趕緊躺了下來,“喵”的一聲,一只野貓,恰巧跳下了屋檐。只聽又一人道:“號什麽呀?不就一只貓,瞧瞧你那緊張樣兒,這地兒怕是想見着鬼都難,還人呢!”這人想必是守望在這清涼的地方,油水也撈不着一點兒,發着怨氣呢。
側過臉,靈晚不好意思地沖銀面人吐了吐舌頭。她卻不知道,就是那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在重重地敲擊着銀面人的心房,他迅速地收回了目光,轉過臉只是盯着清冷的月色,再不發一言。
靈晚自覺無趣,又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事,便也轉回臉,盯着月亮猛瞧。也不知過了多久,銀面人終于又開口了,他說:“初八那天,不要去了。”
“嗯?”靈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銀面人,嘀咕道,“我被鎖在這屋子裏,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言罷,靈晚又想起什麽,不好意思地說:“啊!忘記了,你剛剛告訴我出來的方法了。可是,你既然不想我出來,為何又告訴我出來的方法?”
“鎖得了你的人,鎖不了你的心。如果那日你真的想去看看,這鐵鎖又如何鎖得住你?與其讓你硬闖,不如告訴你出路,也省得你給雲詳惹出更大的麻煩。”銀面人的話仿佛非常有道理,可是靈晚卻對他說的惹麻煩有些排斥。
“我不會再給三哥惹事。”嘴裏這麽說着,可靈晚心中仍舊在猶豫着,徘徊不定。
“但願吧!希望你明白,哪裏也不去,對你對他對所有人,都好。”像是勸解,更像是在分析着一切。靈晚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坐了起來,深深地呼吸幾口夜晚的空氣,而後,對銀面人說:“該回去睡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言罷,她竟不等銀面人回答,便自行跳下了房頂。銀面人苦笑着看着靈晚的背影,卻沒有起身的打算,只是,他清冷的眸光,在接觸到月色時,流露出了更多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