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薄涼深官冷情色/(3)

意地翻了一個身,雪瘍才驚慌地收回自己不安分的右手。

可沒過多久,雪瘍的手又不由自主地開始在她的臉上輕輕滑動,那種停不了手的誘惑,讓雪瘍的心雀躍而慌亂。

臉上麻癢的感覺,令靈晚下意識地縮了縮小臉。在雪瘍還來不及再次收回右手時,靈晚突然睜開了雙眼,迅速出手,朝雪瘍使出致命一擊。猛地彈開十步之距,雪瘍方才驚覺自己太過沉迷于她的美麗,差一點兒被她失手打傷。

“下手還真狠。”

沒有怒氣,沒有還擊,雪瘍居然笑笑地說了這麽一句。而此時的靈晚也終于看清來人是誰,也沒好氣地道:“活該。”

“女人,你似乎還欠我什麽事沒做吧?居然這麽對我?”雪瘍收了招式,一步步靠近靈晚身邊,眼光卻似有若無地掃過靈晚粉色睡袍下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

“下流。”靈晚啐道,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候。

可雪瘍此時卻只是壞壞一笑道:“我若是真下流,你現在又怎可能如此完整?”話中帶話,卻霎時讓靈晚臉紅到了耳根。

知道嘴皮子上贏不了他,靈晚也不戀戰,只努力正色道:“你是來告訴我行動的時間的嗎?”

雪瘍點點頭,并沒有反對:“看你的意思,刺殺這種事,也不一定必須冷劍出手。只要你願意,我,随時随地也可以辦到。”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不要這麽不正經好不好?”靈晚說完,卻見雪瘍又似在強忍笑意,回想自己剛才所說,用詞還真是有點滑稽的。

見靈晚又有些惱羞成怒,雪瘍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色道:“即便要刺殺你,也不能偷偷進行,所以,本月十六該是最佳時機。”

“十六,豈不是三日之後,為何要選在那日?”靈晚其實想說越快越好,但聽雪瘍這麽一說,她又覺得他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果然不與宮妃走動,難道你不知道那天是太後壽辰?”

被雪瘍這麽一問,靈晚愣了一下,這才不好意思地說:“秋歌不在我身邊,我好像真的什麽也沒有去問過。”

“明天,我讓雲詳把秋歌給你送回來,她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聽到靈晚提及秋歌,雪瘍馬上想到了她一個人也确實不方便,便也沒有再說刺激她的話。

但靈晚一聽說秋歌要回來,立馬開心地笑了,激動得跳了起來,不住地問他:“真的嗎?秋歌的傷好了?可以回來了?”

見這麽小一件事,都可以讓靈晚這麽開心,雪瘍也牽起嘴角溫和地笑了。豈料他才這麽一彎嘴角,靈晚就誇張地叫道:“啊!你居然也會笑啊?”

靈晚這麽一叫,雪瘍立馬收起笑意,又緊抿着嘴。他刻意的動作,讓靈晚取笑不已:“喲!雪瘍也會不好意思?”

輕咳了一聲,雪瘍不自然地側過了臉,片刻後方才轉過來又嚴肅道:“太後壽辰,所以百官都在,甚至皇上自己也會在,那時候,你若遇刺,就不必再解釋太多。到時候,皇上也拿不了此事來說是你護子不周,胡扯事由。”

聽雪瘍這麽一說,靈晚方才意識到,事實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即使自己找到冷劍刺殺自己,也不一定會有人相信,或者說銘帝就不打算相信,只要他刻意找理由害自己,這所謂的護子不周的一宗罪也會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靈晚不禁冷汗如雨,好在有個雪瘍想得周全,否則,以自己的小聰明,說不定會壞了大事。想了想,靈晚又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可是,若是太後壽辰,必然會增設防衛,到時候,冷劍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所以說,你還得找一個人幫忙。”雪瘍點了點頭,又提出一個要求。

“誰?”

“你應該知道是誰。”沒有直接回複,雪瘍卻是意有所指地引導着靈晚。

幾乎沒有考慮其他人的可能,靈晚直接說了出來:“太子?”

“沒錯,就是他。不過,你可有把握他會幫你?”雪瘍如此一問,眼光卻不離靈晚之身,靈晚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肯定道:“他會幫的,一定會。”

“那就好,還有三日時間,你好好準備,想想那日該如何出手。”他會有此一問,也是有原因的。靈晚本就會武功,如果她當時不做任何反抗,那勢必引起別人注意。可若是她拼死抵抗,那冷劍也不可能馬上得手,時間一長,冷劍恐怕也難以脫身。

靈晚低頭沉思了一下,揚眉一笑,神秘地說:“到時候,你讓冷劍不要直接刺我就行。”

濃眉一挑,雪瘍奇怪地看向靈晚,而她卻只是重重點頭,然後才緩緩說道:“冷劍若是來了,直接刺殺皇上,而我,為他擋上一劍,就什麽都不用多做了。”

聽到這裏,雪瘍也不得不對靈晚露出贊許的眼神:“你替皇上擋了一劍,就算是龍脈流掉了,他也沒有理由再找你麻煩。而且,也能省去冷劍的力氣與時間,果然好計。”

“那麽說,你也同意了?”

“既然是最好最快,也最省力的辦法,為何不同意?”雪瘍很直接地說着,不過,在看向靈晚時,那眼神又變得有些擔憂。

“自己注意分寸,莫要傷重了自己。”關心的話語,自雪瘍的嘴裏說出,似乎總是有些奇怪的感覺,但靈晚此時卻十分受用地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你也囑咐冷劍小心。”

“這個你勿須擔心,我自會安排好一切。有我接應,冷劍不會有事的。”自信滿滿的話語,雪瘍說得直接也肯定,靈晚幾乎想也沒想就相信了他的實力。這世上如果說還有誰能比得過雪瘍的話,也許,唯有那個人能與其一争高下了。

五更天時,靈晚與雪瘍已商議好一切事宜,天也快亮了,也該是雪瘍離開的時候了。可越是告訴自己該離開,就越是舍不得離開,雪瘍猶豫着一直沒有開口,可他卻明白,自己的心,早已不由自主。

靈晚見他神色不對,奇怪地問道:“雪瘍,你怎麽了?”

聽到叫聲,雪瘍回頭,卻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只是用一種近乎透明的眼神深情地凝望靈晚。似乎有什麽東西,悄悄地萌芽滋長,而靈晚卻不敢輕易去發掘。

“嗯,天,快亮了。”找不到話說,靈晚只好随意地說了一句。可這話卻惹得雪瘍心情不悅:“你是在趕我走嗎?”

他的語氣不善,也讓靈晚有些不快:“是又怎麽樣?”

“……”

不知是生氣多于失望,還是失望多于生氣,雪瘍又那麽瞅了一眼靈晚,長臂一閃,足尖點地而起,再轉眼,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想着雪瘍離開時的表情,靈晚又有些後悔,她焦急地追至窗邊,卻只能感受到冷夜的寒寂。

望着那月白消失的盡頭,靈晚的心似乎也丢了。

清晨,靈晚還趴在窗前冥冥發呆,突然,什麽東西閃過她眼前,直直飛入她的寝宮,“铮”的一聲釘入床柱之上。

迅速起身,靈晚警惕地四下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無奈之下,她回到床邊,愕然發覺竟是一片樹葉生生插入床柱,足可見來人功底深厚。靈晚小心地取下那片葉子,細看之下,竟然發現那樹葉上有字。

“午時,禦花園。”

居然是邀她相見的信,可是,這究竟是何人所為?思量再三,靈晚将樹葉在手中細細捏碎,終于還是決定不去赴約。在不知道來人身份與目的時,她覺得自己還是要慎重起見,畢竟此時還是敏感時期,若又是銘帝的詭計,那她可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這麽想着,靈晚決定還是先去見太子的好。不過,太子的東宮若是沒有合适的理由,她又如何能進去?更何況這麽明目張膽地見太子,會更讓銘帝懷疑的。

思前想後,靈晚決定夜探東宮,憑她的身手,再加上東宮在晚上沒有宮女只有太監,人也相對較少,該不會發現她的蹤跡才對。

到了午時,靈晚又想起那片樹葉,心內虛浮不定,總是拿不定主意。直到遠遠地走來兩個人,靈晚這才認真地眯起眼仔細辨認。

“秋歌。”

別的人認不準,秋歌她是怎麽也不會認錯的,更何況走在秋歌身邊的人,不是三哥又是誰?

“小姐,小姐……”還未走近,秋歌就飛奔起來,直到撲倒在靈晚懷裏,秋歌還是不敢相信,她的小姐,真的沒事了。

她不停地檢查着靈晚,直到最終确定她确實好好地活了下來,秋歌這才忍不住哭了起來:“小姐,你真的沒死,太好了。”

“呸,呸,呸,我怎麽可能死呢?不許瞎說。”靈晚打趣地逗着秋歌,連雲詳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秋歌急得不得了,不好意思地說:“小姐,對不起,秋歌是烏鴉嘴,不要聽我的,不要聽我的。”

說完,秋歌又抹了一下眼淚,扁着嘴看着靈晚,傷心地說:“小姐,你瘦了。還有你的手,怎麽還沒完全好啊?”

“沒事的,秋歌,你們家小姐我啊,強壯得很。”說完,靈晚還作勢踢了踢腳,亮了幾個平時經常練的招式。

秋歌一見靈晚的動作,臉都吓白了:“天,小姐你快別亂動了,會傷着孩子的。”聽到秋歌的孩子一說,靈晚和雲詳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笑得秋歌是一頭霧水。

三言兩語,靈晚就跟秋歌解釋清楚了一切事情。秋歌本就一直待在靈晚身邊,也是親眼看到靈晚服下那避孕的藥丸的,所以,也就馬上明白了一切。可知道了這一切,秋歌更擔心了:“小姐,那現在,你可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靈晚明知故問地說着,秋歌卻是急出了一身汗。

“這肚子是騙不了人的,皇上馬上就會知道你是騙他的。雖說你殺妃的罪名已撤銷了,可欺君之罪不是會更重嗎?”秋歌越說越擔心,說到後面只急得差點兒沒跺起腳來。靈晚一笑,拉過秋歌安慰道:“秋歌,不用擔心,你家小姐我有辦法的,相信我。”

“有什麽辦法?”

關于找雪瘍幫忙的事,靈晚暫時還不想讓秋歌知道,要不然,她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冒險,所以,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秋歌。雲詳卻是适時地開了口:“秋歌,不用擔心,不是還有我嗎?”

“對呀!有三公子在,一定可以幫小姐的。不過,三公子,你再神通也不可能幫小姐變出個小寶寶吧?”說完,秋歌又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蠢話,只得吐吐舌頭,尴尬地說,“不是,不是,我是說其實吧,三公子你打算怎麽幫小姐?”

雲詳知道秋歌一直是有口無心的丫頭,也沒什麽惡意,他也不會計較這些,只是拉過靈晚說:“靈兒,正如你所說,這孩子留不得。所以,這幾天我正在研究一些對孕婦不利的東西,到時候,你只要吃下那些東西,假裝是誤食,就應該能騙過皇上的。”

聽罷雲詳的話,靈晚搖搖頭,知道是時候跟雲詳說明一切了,她拉近雲詳說道:“三哥,兩日後,太後壽辰,你記得一定要和爹一起來參加。”

“為何?”雲詳一直很讨厭那樣的場合,恐怕父親又讓自己與各家千金變相地相親,所以但凡是這樣的場合,他都不會出席的。靈晚和他從小就親近,自然也知道他的這一脾性,所以,她這麽交代雲詳一定參加,更讓他馬上想到事出有因。

“三哥,成功與否,就看那日你是否能随機應變了。”靈晚慎重地說着,凝重的表情讓雲詳深感事情的嚴重性。他緊張地看着靈晚,問:“靈兒,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看了看秋歌,本想支開她,可見她一臉警戒,靈晚自知不可能叫得動她,于是只好任她聽了去:“三哥,太後壽辰之日,冷劍出手刺殺皇上,而我也會替皇上擋掉那一劍。到時候,三哥你一定要立刻上前為我醫治傷處,并在合适的時候對皇上說,我因傷重,胎兒不保。”

雲詳一聽這話,倒抽一口氣:“靈兒,你竟然如此大膽。刺殺皇上,這是何等大罪?”

“三哥,又不是真的要傷他,只是做做樣子,一來讓這莫須有的胎兒流掉,二來也省得皇上對小産一事諸多計較。”靈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雲詳卻搖了搖頭:“不行,太危險了,你也危險,冷劍更是危險。”

“三哥,你不信我,還不相信雪瘍嗎?他答應了會解救冷劍的,保證此事萬無一失。”靈晚說罷,卻發現雲詳冷色更冷:“此事,是爺出的主意嗎?”

搖搖頭,靈晚實話實說:“不是,是我求他幫我的。”

“所以,那日你才讓我帶話給他,讓他來見你?”終于想通了一切,可雲詳卻更加不高興了,“靈兒,沒想到你信他多過信我?”

“不是的,三哥你別誤會,我只是要讓某些人得到教訓,所以必須借助于雪瘍的力量。三哥,你不會是生氣了吧?”靈晚解釋着,小心地觀察着雲詳的表情。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對雪瘍幫助她的事情這麽計較。他不是也拜托他保護自己的嗎?這下怎麽又感覺不一樣了呢?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擔心你,還有你說的讓某些人得到教訓,謝彪今日已送去刑場,現下,恐怕已人頭落地,你也不要再去計較那些過去的事情了。”想到為了靈晚的性命,卻必須犧牲掉別人的性命,雲詳還是有些過意不去,內心隐隐有些不适應。

“三哥,我說的人,不是謝彪。”

見靈晚否認,雲詳不解地問:“那又是誰?”

收起笑意,靈晚擰眉冷言,一字一頓:“龍傲天。”

似乎沒有想到靈晚心裏的怨恨如此之大,雲詳一時無語,許久才說了一句:“靈兒,你變了。”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靈晚只是感慨良多地說了一句:“入了宮,又有誰能不變呢?”聽着靈晚的話,聯想到她這一路的辛酸與磨難,雲詳也不得不搖着頭,嘆息不止。

是夜,靈晚換好一身夜行衣就打算出門,卻被秋歌死死拉住:“小姐,你又想幹什麽?”

“秋歌快放手,我去去就回。”靈晚心急地想,那家夥睡得又早,再晚了去,搞不好他該睡下了。

“小姐不說清楚,秋歌是不會放手的。”白天裏,聽到靈晚說的那個什麽擋一劍的事情,她就心驚肉跳了好久,可這下她竟然還想穿着夜行衣跑出去,秋歌又怎麽可能不擔心。

靈晚無奈之下,只得又對秋歌解釋道:“秋歌,我要去東宮見見太子。再過兩日就該動手了,如果沒有太子幫忙,我怕冷劍不能全身而退,你也不希望他因為幫我而被殺死吧?”

秋歌偏着頭想了想冷劍的模樣,想來想去,卻只記得那蒙面的黑衣人。但,她知道他是幫自家小姐的,當然也不會希望他有事了:“我希望所有人都不會有事,但是,小姐,你現在出去很危險的。”

“沒事的秋歌,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我的武功嗎?這旭國的後宮根本就攔不住我,要不是怕牽連到爹娘,我早就離開這裏,浪跡天涯了。”

見靈晚說得那麽自信,秋歌也不再攔她,只是提醒道:“小姐,那你得早點兒回來。”

靈晚眯起眼笑了笑:“放心吧,我會盡快回來的。”

言罷,她一旋身子就飛出了窗外,直上屋頂,貓咪一樣輕快地行走于瓦片之上,不消片刻就在秋歌眼前消失了。

熟練地穿梭于深宮的高牆之上,靈晚憑借超強的記憶力,很快就找到了夏侯昭的東宮。她攀附而下,一如往常一般,東宮裏面人煙稀少,幾乎就是一個空殿。當踏入東宮之時,靈晚這才懊惱地發現,她居然不知道太子的寝殿在哪裏。

她确實來過此地,可那也僅限于靈雲的房間,根本就沒有看見太子住在哪一間。擡眼看了東宮內一排排的內室,靈晚是一個頭兩個大,要說一間一間找下去,費時費力不說,還說不定會驚擾到東宮內的其他人。

無奈之下,靈晚想到此刻唯有找到靈雲才有辦法。她飛快地潛入一側靈雲的房間,讓她倍感無力的是,房間內空空如也。靈晚奇怪地想,二姐到哪兒去了,這夜已深,她不在房內休息,跑去了哪裏?

二姐去了哪裏,靈晚是不得而知了,可她還記得自己前來的目的主要是見太子。摸摸索索地找了十幾間,好在東宮還真像是沒人一般,偶爾走過幾個小太監也讓靈晚輕快地閃避開來。

就在靈晚恨不得想要放棄找太子夏侯昭時,靈雲的柔聲細語輕輕飄進了靈晚的耳中。她因練武本就耳聰目明,所以,就算隔了很遠,只要她注意力集中,也是能聽得很清楚的。

“殿下,這水快涼了,還洗嗎?”這話一聽清楚,靈晚的臉就紅了,原來那家夥又在洗澡。不過,靈晚立馬又豎起了耳朵,剛才說的話,是不是代表那家夥洗澡的時候是靈雲在一邊侍候啊?

想到這裏,靈晚馬上就沖動起來,伸腳就要去踢那房門,就在腳尖差不多要碰到門框時,又及時地停了下來。萬一那家夥又沒穿衣服咋辦?而且,和二姐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不是讓二姐也很尴尬嗎?

忍着氣,靈晚又貼近門邊開始聽裏面說些什麽,可惜,卻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微妙聲音。靈晚能猜到室內發生了什麽,定是二姐在給那家夥穿衣服了。越這麽想,靈晚就越發地按捺不住。終于,他說話了:“雲兒,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是,殿下。”靈雲淡淡地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聽到她慢慢朝門邊走的腳步聲。靈晚拔地而起,掠上房頂,生怕遇到了靈雲。雖然她也想見靈雲,但此時此景還是不見的好。

不一會兒,靈雲開了門出來,輕手輕腳地去了。目送靈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靈晚這才迅速地跳了下來,鑽進了夏侯昭的寝殿。

而幾乎在同時,走遠的靈雲也悠然轉首,哀怨地看着迅速緊閉的那扇門,面容凄楚。

進入寝殿後,靈晚驚訝地發覺夏侯昭竟然已經上床歇息,她心道:你分明才洗好澡,肯定是裝睡。可觀察了一陣,夏侯昭起伏均勻的胸膛,似乎在向靈晚證明他真的睡着了。靈晚一時難以确認,只得走近他床邊,看他是否真的睡了。

一步步,緩緩靠近,直到她完全看清他的臉,靈晚當下愣在了原地。是第三次了吧,靈晚又見到夏侯昭一副勝似谪仙的模樣。朦胧的燭光下,他如刀峰般棱角分明的俊顏投下些許暗淡的陰影,挺直的鼻梁下,側目望去,更顯挺撥。

少了平時那股子邪氣,此時此刻,夏侯昭一身雪白睡衣,看上去寧靜而溫和,唯有偶爾顫動的睫毛,透出些仙靈之氣。靈晚看呆了眼,記憶一下子就被拉回那個夜晚,他手持玉簫,迎風而立,她仿佛又聽到那舒緩而詳寧的簫聲,婉轉悠揚着。

緩緩地,夏侯昭睜開了眼,就那麽溫柔地看着靈晚不發一語。直到靈晚終于回過神來,他才燦然一笑,露出一排潔白而炫目的牙齒,說:“等你一天了,怎麽才來?”

靈晚一愣,下意識地反問:“什麽?等我一天了?”

“為何不來禦花園?”夏侯昭坐直,定定地望着靈晚的眉眼,眸光溫暖。

“為何要去禦花園?”話一出口,一道靈光閃過腦海,她捂住嘴驚呼,“所以說,那樹葉,是你的?”

見靈晚那麽驚訝,夏侯昭也沒有怪她,只道:“所以說,如果你知道那樹葉是我的,午時也就會前去赴約了是嗎?”

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靈晚雖然毫不猶豫,她也确實是打算找他的。不過,午時那會兒,三哥送秋歌回來,她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去見他了。

看到靈晚的反應,夏侯昭一笑:“你還真是老實,騙我開心一下都不肯。”

很少聽到夏侯昭這麽說話的靈晚,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沖動地走至床邊,摸了摸夏侯昭的額頭:“不燒啊!怎麽感覺不像一個人呢?”

讓夏侯昭頭痛的人很多,可是讓他哭笑不得的人,靈晚還真是第一個,他好笑地拉下她的手:“喂,你是何意?難不成以為我燒糊塗了?”

“肯定了,不然你怎麽會這麽好說話?”靈晚抽回自己的手,他的碰觸,總會讓自己心跳加速,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

“你這個人還真怪,對你好吧,你不習慣;對你不好吧,你又不幹。那你倒是說說,我以後要怎麽樣對你說話,才算是正常?”夏侯昭逗趣說着,靈晚卻也因這些話而漲紅了臉。倒是真的,還真不知道哪樣才算夏侯昭的真面目了。

清了清嗓子,靈晚扯開話題:“好了,我不跟你貧嘴,也貧不過你。我來找你,是有正經事的。”

夏侯昭不語,上下打量了一下靈晚的打扮,點點頭認真道:“看出來了。”

這回答似乎很認真,但又有些怪異。靈晚一時之間也不想再和他糾纏,于是便直奔主題:“太後壽辰之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不是才幫完一個嗎?又來一個?你最近還真是忙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夏侯昭下了床,行至桌邊将桌上的茶杯扶正,小心地倒了兩杯。

靈晚一直盯着他的動作,在發覺他似乎真的只是打算喝杯茶時,她才又說道:“你只要告訴我幫是不幫便可,不要管那麽多。”

“是嗎?可是,我這個人也很怪的,如果什麽也不清楚的話,我是不會幫別人做任何事的,包括,你。”說到“你”的時候,夏侯昭還刻意地指了指靈晚的鼻子。

知道他不好應付,靈晚壓根就沒打算瞞他,于是一五一十地将她與雪瘍的計劃告訴了夏侯昭。夏侯昭卻在瞬間停頓了一下,反問她:“如果你想要處理掉這個莫須有的孩子,為何不直接找我?非要找他?”

他口中的他,很顯然指的就是雪瘍,可靈晚聽得最刺耳的卻是那句莫須有的孩子,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靈晚的眼光,**裸地看向夏侯昭,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幾個洞來。夏侯昭一笑:“你大可不必奇怪,在這宮裏,沒有事情能逃過我的眼,當然也包括你借假懷孕離開天牢之事了。”

對夏侯昭的能力,靈晚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聽到他這麽一解釋,靈晚真的就還深信不疑了。不過,他既然知道了,自己也省去不少口舌,只是想到他的問題,靈晚也有自己的解釋:“有些事,我也不想太為難你,皇上畢竟是你的父皇,我若是要求你那麽做,似乎有點兒不近人情。”

“人情?這宮裏何時又有過這種東西?”諷刺一笑,夏侯昭冷冷而出,但話後卻又冷望靈晚一眼。

“如果你這麽介意,那以後,有什麽事我都找你便是,你何必這麽計較?”靈晚也有些微惱,很不喜歡這種被逼的感覺,可夏侯昭就是有本事逼得自己讓步。

“這麽想,就對了,我們是合作人啊,應該互相幫助的,不是嗎?”夏侯昭狀似大方地說着,卻惹得靈晚更是無語。

“那你此番是幫還是不幫?”

“幫,為何不幫?只要能讓父皇不快之事,我都會幫你。不過,既然要玩兒,就要玩兒大一點兒,我也提一點兒要求如何?”夏侯昭嘴角的笑意讓靈晚覺得森冷可怕,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想做什麽?”

“換個對象如何?為何要刺我父皇啊?不如,改刺我皇祖母如何?”這個建議一經說出,靈晚吓了一大跳,她不确定地問:“你确定要這麽做?我聽聞皇太後是八十大壽啊!若是經此一吓,後果不堪設想。”

随意“嗯”了一聲,算是贊同了靈晚的說法,夏侯昭又補充道:“反正,她也活夠了,差不多該去西天享福了。”

“你要殺了皇太後?”差點兒因為激動的情緒而驚呼出聲,靈晚真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夏侯昭會這麽想。

他豎起手指搖了搖:“唔,不對不對,和你們的計劃一樣,只是讓你口中的冷劍,将他的劍,刺上皇祖母,你也依舊為她擋上一箭便可。”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

他點點頭,輕噓了一聲:“小聲點兒,不要讓人聽了去,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好,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以靈晚對夏侯昭的了解,他決定的事,一般人是無法改變的,而他想做的事,也沒人能阻止。而此刻,對靈晚來說,能夠處理掉肚子的麻煩才是大事,其他的,若是真的要因此連累到其他人,她也管不了那麽多。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商量好這些,靈晚也該回去了,臨走之時,夏侯昭又言:“讓雲詳通知那個雪瘍便好,你呢,就不要再見他了。”

聞言,靈晚驚訝擡眸,她确實在考慮如何通知雪瘍改刺太後一事,卻不想夏侯昭又猜到了一切。不過,他的建議倒也是最快、最方便的,靈晚雖然很不滿意他那句不要再見他,可仍舊點頭道:“好,那我先走了。”

言罷,靈晚轉身就朝外走。夏侯昭沒有攔她,只是一直目送她纖瘦的背影一步步離開自己的視線。

五、無情心

很快,太後壽辰已到,為了忙活這件大事,整個旭國後宮,近日來幾乎就沒有幾個閑人。當然,靈晚算是其中之一。

宮人們忙得昏天黑地,而各宮的妃嫔們更是用盡了心思,想要讨太後歡心,以争取她金口玉言對銘帝說一番自己的好話。靈晚一直冷眼旁觀着這一切,但卻并未因壽禮一事心煩。

她本無意讨好于她,也自不會在此事上浪費時間,所以,只是很随意地讓秋歌準備了一尊玉觀音做賀禮。想着這老太後年歲已高,該是喜歡整日信佛燒香的,此禮雖沒有特色,但應該不會遭人嫌棄。

太後身份尊貴,再加上是八十大壽,那排場自是不一般地隆重。那些宮人太監們天未亮就開始打點一切,好在壽宴是設在傍晚,也讓他們有時間安排好一切事宜。

為了表現出對太後壽宴的重視程度,靈晚也十分刻意地裝扮了自己一番。她首先選了一件玫瑰紅的宮裝,這麽大的場面,又是這麽吉祥的日子,還是選喜慶點兒的顏色為好。

主仆二人慢行至壽宴場地,卻是太後所居的永儀宮,遠遠地就看到一群群忙碌的身影。靈晚也沒有心思細細欣賞,只尋找着自己應該到達的位置。邊走,靈晚便暗自慶幸,幸好時間恰恰好,自己來的不算晚,讓別人找不到話說,也不至于來太早,讓人笑話自己巴結太後。

她目前位居四妃,所坐的位置應該也算是靠前了。四下尋找了一下,卻看到風青璇早已淡笑着向自己招手,靈晚也微微一笑,朝姑母行去。自從姑母不求回報地為自己說話之後,靈晚發現,親情始終血濃于水,對于這個姑母,她已難以再設防。

優雅坐定,靈晚在桌下緊緊握住姑母的手,由衷地說:“姑母,難為您了。”

“我的靈兒,何時變得如此客氣,對姑母你自不必客氣的。”許是沒料到靈晚這麽黏乎,風青璇先是一愣,立時又已淡笑自如。

“還是該謝謝姑母的,若不是您,會麻煩許多。”料定風青璇知道的一定也不少,所以,靈晚也沒有打算瞞她,那些動作都與自己有關。

“宮裏始終不太平,還是小心為上。”不知是感嘆着靈晚的多災多難,還是因為兩人難得如此親近,風青璇說着說着,不由又有些擔憂之意。

呵呵一笑,靈晚卻只是小小聲地說:“姑母膽子不該這麽小。”靈晚當然知道這宮裏不太平,她更是知道,今晚還會有大事發生,可此事,始終牽扯的人太多,她也不能對風青璇言明,只能這麽扭轉話題。

“你啊!就是膽子太大。”點了點靈晚額頭,風青璇寵溺地笑了起來,眼角細小的魚尾紋也淺淺地浮了上來。

兩人又閑話了一陣,靈晚才終于看到了父親的身影,以及他身後的雲詳。舉杯對兩人示意,風青止淡笑中藏着些心疼,而雲詳則勉強中猶有些謹慎,看着靈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很想過去打個招呼,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也不合适,靈晚只能強忍着沖動,對雲詳點頭示意,令其安然。

“太後駕到!”一聲尖細的長長之聲響起後,靈晚不得不收起其他思緒,将眼光調轉至來人。

只見來人滿頭銀發高高盤起,左右各斜插兩支鳳呤金釵,鳳嘴裏更是吐出金色的流蘇,随着她的一步一動而微微晃動着。最搶眼的要數太後頭頂上那似扇非扇的金冠了,形狀更像是佛祖身後的一片金色光蒲,耀耀閃閃,貴氣十足。

太後身着紅藍相間的曳地長袍,腰間是滾金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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