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事不出,壞事進門
白雷回到崇華的第二天,意外的起了個大早,閑着無事便到院子裏的豬棚收拾幹草。
這日清晨的陽光正好,白雷仰頭看看那雲霧中隐隐現出的雪峰,細眼眯成了一道,嘴角一揚。
“雷子!”
白雷尋聲看去,院子外正走來兩人,竟是多日未見的老六和老七這兩只。白雷正興,擡腳就準備去迎他二人,可沒走兩步,突又覺不對,腳尖一轉,一溜煙跑回了屋內。
‘砰’一聲!關上了屋門。
老六漠河和老七漠岩本是一臉的欣喜,見過白雷這反應,互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走了上去。
“雷子!你咋回事兒,多日不見,怎麽見着我兄弟二人就躲起來了呢?”漠河的老家在鄉下,他爹是村兒裏一個土財主。漠河沒啥文化,向來是有啥說啥的性子,與白雷差不多。
老七漠岩則是山下鎮子裏商戶人家的大少,心機重一些,尋思了一陣,和身邊的老六說道:“師兄,我尋麽着老三定是還沒消我倆的氣呢!你忘了,半月前在上峰路戒院裏指證他在虹玉樓行兇的,可是咱兄弟倆啊!”
老六一定,登時反應過來,接着輕手拍了拍屋門,湊上前道:“雷子!哎喲,那事兒卻是我們倆不對,可是……你們來那會兒,師祖和師父已經從山下打探回消息來了,我們不說實話也不行啊!”
“是啊,老三,一碼事歸一碼事,當時聽說你越獄,我倆可是将你好找呢!可擔心壞了……”老七好言勸道。
門縫被悄悄推開了一點,縫隙裏,只露出一只黑亮的眼珠,上下打量着門外的兩人,緩緩,完成了一道縫。
白雷在屋裏,淺淺噓出一氣。原本以為這兩人大清早的跑過來,定是找自己的興師問罪的。為啥?當然是昨天師姐的那一句‘嫁白雷’的玩笑話了!還好還好,看這二人的反應,絕對是還不知此事啊!
轉念一想,師父和師父一個疼閨女疼的要命,一個護徒孫護的緊,這種有損白雨形象的事,自然是恨不能的捂一輩子了,又怎會在門中宣傳開呢?
白雷終于安了心,将門打開,臉上笑容又攀,笑呵呵道。“嘿嘿,咱可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要是師弟肯請我吃一頓,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嗨!不就一頓飯麽!成成成!帶你去梅鎮最好的館子吃去!”老六一拍胸脯,那叫一個豪爽。
白雷得了便宜,趕緊賣起乖來,拍着老六的膀子,馬屁拍的溜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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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夠義氣,痛快!啧啧啧,我說我這出去水裏火裏走一遭回來,師父老人一見面說我還是不成氣候,說我身上啊總比那老六老了些豪氣,再歷練也是小家子上不了臺面的。喲喲喲,還真是,師兄就你這拍胸脯的動作,那氣場,那架勢,俺拍穿了胸脯都學不來!”
老六被那白雷逗的一臉樂呵,小胸挺的更好了,還在那老七面前晃了晃。
漠岩嘴角一抿,點着那白雷的腦袋。“你啊!沒走幾天,整個崇華上下都在說耳根子清淨了好些……”
“哦,對了!”老六說道。“雷子!我倆這趟來,還有個事兒。師父說雖然虹玉樓的命案結了,可是心魔教莫孤恒被殺的事……”
“對,我都忘了。”白雷這才一愣,想起自己身上可能攜帶着心思神鉸,立刻緊張起來。
“師父說,讓我和老七兩人最近搬來跟你住,說是雖然回了崇華,還是保不準有些信了江湖流言的,會找上門來對你不利。”
白雷見老六老七兩人都是一臉的嚴肅,知道定是師父下了死命令給他們,心中不由的一暖,點頭道:“那成!倒是委屈了你哥倆了,我這院子偏地方小,你倆身子貴別嫌棄俺就行。”
“這是哪裏的話!”
“你少在這兒整虛的了,咱仨,誰不知道誰啊!”
白雷點點頭,笑着将兩位師弟迎進了屋裏,一眼瞥見床上還散落着他從王府偷回來的那些玉杯茶碗什麽的,趕緊三兩步跑上去,掀起被子一蓋。
臉色微紅地笑笑。“那啥,瞧我這屋裏亂的。師父也是,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說着,又将被子裏的一包東西向牆角推了推,又道:“說起來,除了我們五個入室弟子,老六老七你倆也算是大輩的弟子了,派你倆來護我,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老六打量着四周,随手拿起桌上的杯杯罐罐看了兩眼,這才又道:“師父和師祖也是關心你。主要是你這事兒鬧得太大,你剛走那會兒,中峰下路上聚集了好多邪教的人,都說是沖着你來的,這會兒是消停多了,可也說不好。”
老七點點頭,也坐到了桌旁。“看得出,師父和師祖兩位老人家都很關心你。他們兩人今日下山,臨走時交代的最仔細的就是你的事,說看咱們仨平時關系好,就命我們全天貼身保護你,你小子啊,真是窩裏偷着笑吧!”
白雷一愣。“下山?老頭子很少下山的,出啥大事了啊?”
老七擺了擺手。“不是。是賢王他本人親臨我們崇華了,說是來登門道歉的。前些天你們還沒回來,王爺的禮就先到了,可人家賢王心中又覺虧欠,這不,親自來給師父和師祖謝罪來了。可是吧,賢王身子向來不好,師祖也覺得去山下親自招待好些,這不……一大早就帶着四個入室弟子下山迎接去了。”
“是呀,是呀!”老六點着頭。“我倆同時被師祖叫進去的,大師兄二師姐當時也在呢!啧啧,幾年不見,大師兄這是要成仙兒啊!”
白雷以極快的速度白了老六一眼,心中不屑,明明前陣還為師姐的拒絕哭得要死要活,這麽快,就又迷上大師兄了。奶奶的,害的咱,為了你這點花花腸子,差點把條命搭上!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
“說起來,咱們崇華這還是一次有皇室的人親臨呢!也難怪師父這麽重視,還要師兄他們都不許佩劍,連平日離不了紅衣的四師兄也換上崇華弟子服了。”
老七嗤笑一聲。“老六,別這麽俗了。拜見王公大臣卸甲取劍,那是最起碼的禮儀好吧?”
白雷看着眼前的二人說的正起勁,自己心中卻是不悅,眉頭也越皺越高。“我說。那個什麽賢王該謝罪的人,貌似……是我才對吧?我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嘛!還有,論入室弟子,我也是其中之一呢!”
老六笑着蹭到了白雷身邊。“別不高興了。人家賢王信中說了,此趟是專門向崇華掌門和前掌門二人來致歉的,不是向你個人。還有,山下一路迎人的隊伍,光梅鎮就是多少雙民衆的眼睛盯着呢!到時候師父師祖老人家威風凜凜往那一站,大師兄二師姐國色天香往那一湊,四五師弟壓陣隊尾……啧啧,那陣勢……”
白雷看着那一臉陶醉樣的老六,竟也跟着他一樣幻想起來。想象着那麽一副‘天外來仙’的場面,嗯,似乎……如果再填上自己……那仙境兒……
還真算完了!
白雷認慫地點了點頭,咂巴兩下嘴,接着又揚起一臉的笑,朝着師弟二人說道:“得!他們在山下吃香喝辣的!咱也不能虧了自個兒!今兒我就把圈裏第一肥的朱青青餓上,晚上宰了,明兒給你倆做肚包雞吃!”
老六一聽,也樂了,拍手叫好。“行!雷子你那黑刀還利實不?我爹剛從域外給我尋了塊上好的磨刀石,磨完的刀劍刃兒啊,削物那叫一個脆生!我這就回去拿去。”
“好!不急,先餓着它,空空胃。”白雷舌頭一掃,兩眼一亮。
“老三,老七,你們這殺豬的有了磨刀的也有了,那……我去村裏打上壺好酒,再去點上幾個小菜,今兒晚咱哥仨也好好聚聚。”
“好好!”白雷越說越興,一個猛子蹦個老高,從屋門後掏出繩子就往門外走。
“你幹啥去?這才早上呢!”老六問道。
白雷回頭朝他嘿嘿一笑,扯了扯手中的麻繩。“老子先把朱青青綁了,這會兒……它可是跑不了了。”說罷,人一溜煙竄出了門外。
老六老七互相對視了一眼,笑着搖起了頭。
這個三師兄啊,果然是走哪兒哪兒熱鬧……
…………
是夜,豬圈裏被五花大綁的朱青青似乎已放棄了掙紮,只留半口氣兒,一雙眼巴巴的望着一欄只隔的母豬花花,滿豬臉的淚。
茅屋裏酒氣四散,桌子上碟碟盤盤的摞了不少,桌邊歪着三個人,分別是白雷,漠河,漠岩。
“呼~”一道鼾聲,從老六漠河的埋頭處傳來。
對面一直緊閉的一雙眼睛咕嚕了幾下,豁然張開,盯着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二人,細眸一彎。
“傻子,連我喝的是酒是水都分不出來!”
說罷,白雷一個猛子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又伸着頭細探了一番,直到确定他二人确是醉倒無疑,這才跑到床邊,從床頭底下摸出一把愣長的斧頭來。
兩支胳膊使勁一掄,扛在肩上,一臉滿足地出了院子,臨走時,還不忘順手關了屋門,門縫裏,他那雙奸笑的細眼兒又瞅了老六一番,得逞地一笑。
“吱~”門被合上。
屋裏除了老六的酒後鼾聲,再無其他動靜。
緩緩,又一雙眸子張開,眸子映着那緊閉的一扇木門,黑暗中,卻透着一絲狡黠……
…………
話說那屋外提了辟天大斧的白雷,卷着袖子挽着褲腳,一下接着一下,劈的那叫一個忘我。
又一滴額汗滑下,白雷深提了一氣,“嚯!”地一聲,猛地揮斧而去。
只聽“咯噔”一聲脆響。白雷終于落下了斧頭,揚着一臉滿足的笑,甩了甩一頭的汗水。
白雷又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将地上的一物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四下瞅瞅,見院中仍是空無一人,趕緊塞進懷裏,拔腳跑出了院子。
白雷一路未停直奔上峰的隔苑,穿過長廊,院子裏還有幾個崇華小輩弟子在練劍,白雷只得輕手輕腳連鑽了倆牆角洞,才到達了內院。
隔苑裏住的都是在崇華修行的弟子,內院則是入室弟子的居處,這裏地偏人少,外人鮮入。
白雷沒獨立門戶幹屠戶之前,也曾住在這院子裏過,所以對這裏的地形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他沿着長廊穿過了幾個亭子和石子路,又走了好一會兒,直到抵達了長廊的盡頭,前方已無路可走,這才停腳,再轉身,臉前正是一扇獨門。
“嘎~”只是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白雷擡腳進去,一雙眸子開始四向的亂瞟,素布的帳子,禪木的棋桌,白瓷的茶杯,還有那把斜挂在床頭的長劍。
一切都是熟悉的,從氣味,到擺設。
白雷踮腳取下床頭的長劍,又推開身旁的窗子,接着從懷中掏出了那布包的一物。
月光将屋裏照亮,一塊青花白斑的石頭在白雷的手中,迎着月光,璀璨的耀眼。若是初見,定會當它是塊寶石,誰又知,它竟是塊……磨刀石?!
沒錯,正是磨刀石。老六那厮雖然人土(俗)說話土品味土,但是,這寶貝可是一點不土!
白雷可是眼見這東西是如何化腐朽為神奇的,連那把頓的膈手的老寒刀都能磨得鋒利出奇,這東西,還真是個寶貝啊!
為了弄斷這麽塊東西,白雷可是折了兩把菜刀一把斧頭呢!辟天斧現如今都變爆花斧了!
白雷像供奉仙人一樣雙手拖着那青石,緩緩放在地上,接着抽出了手中的長劍,劍刃處偶見幾處凹凸,劍身也是疵痕密布,可見,此劍的主人時常用劍,且與他對峙的,大都是些高手。
“唉……”白雷緩緩嘆出一口氣,接着蹲在那月光瀉下的地上,小心翼翼地磨着手中的長劍。
若有似無的,一句低語。“被這麽鈍的劍砍到,那人……也會覺得疼吧。”
銀色如灣,一個纖瘦的背影躬身在那裏,一下一下,磨着手中的劍……
…………
“好累……”白雷揉了揉頸後,一陣酸疼又蹿。
當他走回豬圈的時候,夜裏的風大了些許,吹着白雷一身汗透的衣裳,冷得他直打哆嗦。心想着回到屋裏,定要好好睡它一覺,可腳剛邁進院子,便看到那豬棚口站着一人,向圈裏看着。
白雷走進幾步才看清楚,這不是剛剛喝醉的老七嘛,喲!醉的快,醒的倒也快。
上前兩步,笑着喚出了聲。“老七!看啥呢?等不及想吃咱的肚包雞了?行!那咱現在就把它宰了。”白雷并非說笑,幾步走來,手就伸到了背後要去摸那殺豬神器。
‘老七’回過頭來,看了看白雷,笑着搖了搖頭,俨然已不再是剛剛那酩酊大醉之狀,倒是,多了一絲陰邪之氣。
“怕是來不及了。”
白雷見他搖頭,一愣。“啥來不及了?”
‘老七’又道:“三師兄,本來我也想嘗嘗你的手藝再走。可是,上頭……突然要我今晚就帶你走,所以,遺憾了。”
話剛說完,周圍院子外的樹林中一片簌簌聲,接着,幾個黑衣蒙面人從四周翻進了院子,就連豬圈的棚頂上也冷不丁的跳下兩個人來。
白雷大驚,心道不好,一雙眼睛緊盯着臉前的老七,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那‘老七’笑着,伸手從頸下一撕,扯了一層假皮下來。老七的臉褪去,眼前這人搖身竟又變成了個美男?
濃眉鳳目,梨渦淺顯,一雙眸子笑看着白雷,瑩瑩的要溢出水來。
白雷要不是看他胸前平坦坦喉下有凸出,真要當他是女人不可。可現在真不是誇人的時候,白雷四面楚歌,雖說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可靠的上的人都不在啊!
腳下發顫,卻裝作大義凜然的樣子。“你,你……你哪門哪派,報上名來?在我崇華派的地界兒上撒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說!把,把我六師弟七師弟弄哪兒去了?”
對面那人看着白雷一手指着自己,手指竟還顫抖不已,鄙笑着,說道:“別怕!你七師弟被我借用身份,人被綁在山下的客棧裏了,至于你六師弟……”他用下巴指指屋裏,又道:“他可是被你灌醉的,我可一根頭發都沒動啊。”
白雷聽到這,那叫一個悔到腸子都青了。得!該醉的沒醉,該醒着的,居然醉的不省人事了。
薄唇一抽,眼中酸淚襲來,膝蓋一彎,跪了下去。“英雄,你想怎麽樣?你說,咱們萬事好商量。”
那人見白雷硬臉瞬間變了軟臉,倒是未奇,始終笑眯眯地垂頭看着。“好,那我也不廢話,聽說你身上有‘心思神鉸’,只要你交出來,這事兒就算和平解決了。”
心思神鉸?怎麽又是心思神鉸?
白雷眉頭一皺,臉上的委屈卻是更重。“英雄,我要是說我沒有,你也不信,是吧?可是,俺是真的不知道俺有沒有,俺騙你俺豬狗不如啊!可是……您要不信,我,我也沒法子了。”又一波淚湧下。
白雷周圍的一圈黑衣人開始接近,而白雷面前那個易容的少年則是上前兩步,一把捏住了白雷的下巴,往上一挑,那力氣,疼的白雷兩手抽筋式的哆嗦。
“哼!”那人猛然松了手,白雷一下又跌回了地上,又聽他說道:“要不是看見你的喉凸,我還真當你是個女的呢,動不動哭哭咧咧的……”
白雷明白原來他捏自己的下巴是為鑒定身份,趕緊掙紮着撲到那男子腳下,蹭了兩下,賣命喊道:“英雄!你要信我啊!我真的沒有那啥神鉸啊!我自己也是身患絕症,而且最近惡化的越來越嚴重了,我要是有那什麽長生的神器,我的病早就不治而愈啦!所以,我真心沒有騙你啊啊啊啊——!”
白雷故意高聲喊着,伺機四周探了探,失望的是:即便是自己家門口,還是一個出來搭救的自己人都沒有,瞬間那叫一個寒透了心啊!
那人半個嘴角一揚,似是看透了白雷的小計謀,卻未戳透,露出個邪笑,盯着地上一臉淚水的白雷,淡淡說道:
“絕症?好啊!你讓我看看你那惡化的病症,若是真的,我就信了你……”
白雷一怔,兩眼瞪的老大,眨巴兩下,咬着唇角,一只手……
哆哆嗦嗦地負在了胸前的領口……
作者有話要說: 【作】:阿門!有木有發現,每次白雷要殺朱青青,就出事兒了。。。。
SO,娃兒啊,你就不能分析分析,變聰明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