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瘋不魔,寧死不活

巫山,江南鳳江以北,浒山以南,山脈橫跨昆烏兩鎮,東起雲門,西處盡頭成一斷崖狀,其勢如飛流直下數千尺,深處煙雲缭繞不見其底。此斷崖之下名為巫峽,此斷山,名曰:巫峽山。

巫峽山山如其名,山上寸草不生,山路上下難見一活物,山石黝黑光滑,堅硬似鐵,連苔藓都難在此處生長。巫峽山因為其特殊地質,山上難鑿石成路,久而久之便被人們荒廢,這裏常年黑霧障目,陰氣森森,鮮有人至。

從山名,到這山的模樣,白雷都不喜歡,說白了,但凡‘山’這一種的,地勢偏高的東西,他都讨厭。想想他們一行人最後的目的地居然還是這怪山的最高點?光是想想那場面,白雷就覺得全身起疙瘩。

可打從白雷入了這巫峽山的山腳,沒爬多少,竟又對這裏增起了好感,不為別的,就為他爽爽的替老四報複了一把,具體緣由,卻是這般:

由于白雷一直以來享受的都是人肉轎子的高等待遇,所以他從山腳開始就被那不知名的黑衣扛包袱似的扛在肩頭。整個巫峽山從外到內都是天然形成的,未經一點人工雕琢,所以,崎岖處層層凸起的石尖像針床一般難以下腳,而平滑處又像被刀切過的豆腐那麽平整,說實在的,這種千年難得一遇的奇葩山路,便是白雷真有心攀,憑他的本事,恐怕也走不了幾步。

正是巫峽山如此險要的地勢,給了白雷借題發揮的機會。

扛着白雷的那個黑衣怪物雖有常人以上的輕功和反應,可當他遇到一些極為細窄的山石落腳點時,也會身影晃動,白雷正是瞅準了這點,提前盯好他要前去的下一塊石路,估好時間,就在黑衣将将要下腳的一瞬間,白雷猛地湧動一下身體,他這一震,墊在他下面的肩膀就随着一晃,那原本分毫不差的落腳點自然也就移了位,當黑衣身影一歪,腳下不是紮到尖石上就是卡到石頭縫裏,這一路下來,耽誤了不少行程不說,那扛着白雷的黑衣兩膝以下更是沒剩一塊好肉了,有幾下,白雷甚至都能聽到幾聲咯咯的骨碎聲,那黑衣傷的越重,白雷就越解氣。

白雷眼看着那身下的黑衣一次次失手,哦,不是,是失腳,臉上一路飄花,盈光熠熠。

寧斯不是傻子,沒到山腰的時候他就拆穿了白雷的伎倆,他不單換了個手下背着白雷,而且還點了白雷全身的穴。

白雷被封了穴,好似個木拐棍一樣挂在那黑衣的肩頭,撅腚垂頭,動彈不得,眼看着身下的黑石嗖嗖地略去,耳旁的風也呼呼地變急。眼珠子骨碌幾番,心想是離山頂不遠了。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何況,白雷還是邊瘋邊成的魔。

點穴,是指根據經絡髒腑的生理病理變化在人體相關穴位上可産生一定反映的原理。封穴是能暫時停止人肉體的肌肉活動,可唯獨,封不住人的思維封不住人的生理本能反應。

于是,白雷舉一反三的結論就是:放屁!

白雷被寧斯點穴的時候,嘴本來就是半開的,原因是反抗未遂,索性,那一路上吹進他嘴裏的風,他都吞了下去。

當氣體在他腹中運行了三兩周天,緩沉至腹下,股股熱氣,洶湧欲出……

“噗~”白雷只用了三成的氣力,心想先看看成效,還要留着些‘底氣’以備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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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白雷這撅起的小屁股本就那在黑衣的肩頭,也就是臉龐的一側,那股子氣力,吹的黑衣面上的黑巾都是一掀,更不用說他那腳下的微小之距了。

白雷感到身子一晃,又聽‘噌’地一道聲響,像是利物劃破皮肉的聲音。白雷心下一陣狂喜,一個沒憋住,幾乎把剩下的氣兒都一股子蹦了出來。

白雷見此伎倆湊效,連口中咽下的涼風也覺得香甜了起來。

“噗噗噗~”又是幾道沖天炮聲。

‘嘎’幾乎同時,下方傳來了一道崴腳的聲音。

這一路行來,白雷不是哈風就是放屁,下面的氣排幹淨了,哈飽了涼風的白雷就打上幾個嗝,上面的氣也出淨了,白雷就嗤嗤地往外噴鼻涕。總之,全身上下各個能出氣的孔,都被他利用上了,那叫一個樂此不疲。

寧斯一路上從隊首退到隊尾,看着白雷那憋氣憋得小臉通紅的一副樣子,原本為了加快速度,伸手欲将他打暈,瞅了眼他那放光似的一雙眸子,卻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唉……”寧斯苦笑着嘆了口氣,雙肩細顫。

原本不用一炷香就能到達的巫峽山山頂,這行人卻又多走了半個時辰。到達巫峽山的山頂時,寧斯算是吐了口氣,只見那斷崖之頂,石面平滑成一切面,寒風凜冽,盤旋不絕。當寧斯轉身一看,卻見那個背着白雷的黑衣‘冢衛’,面上雖是毫無生氣,觀其下身,兩條腿卻已是血肉模糊。想他接觸‘冢衛’這麽些年裏頭,還從未見過哪個兇猛的野獸能将這群非人的‘戰士’傷成這樣,一次都沒有。

想到這裏,寧斯又覺得,這白雷的殺傷力,某些時候也不比那崇華的其他幾個入室弟子差多少,甚至,勇猛更甚。倒也虧得這群‘冢衛’是半死人,即便是砍去條腿,也只會一味服從命令。如若不然,這‘冢衛’被人這般侮辱和欺淩,便是抗命,也會要了白雷小命的。

寧斯幾步上前,将那黑衣肩上的白雷解了穴,白雷僵直的身體一軟,緩緩滑落到地上。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白雷一直趴在原地,弓背縮頭,居然動也未動。寧斯好奇的上前探去,這才看到,白雷一臉的慘白,臉前吐了一灘穢物。

“尼瑪,嗝氣嗝大了,惡……惡,嗚惡哇——!”又是一口,噴湧而出。

尼瑪,這次,真他娘得不償失了。

白雷攥着拳,心中郁悶難舒。

寧斯看着他那狼狽的樣子,還不忘翻幾下白眼擡頭瞪上自己幾眼,一時間,也覺哭笑不得。

寧斯上前,伸手點了白雷脊後的兩處大穴,止了他的吐。見他無事,這才走到那崖邊,張望起來。

這巫峽山果真如傳聞一般,斷崖垂直而下,崖壁光滑難攀,煙雲缭繞,深不見底。

寧斯蹙眉,伸手掏出一個純金的羅盤,只見那金盤上指針跳動不已,針尖所指正是那斷崖之下。

已經到了這一步,再難也唯有聽命行事。寧斯伸手喚來一個黑衣,從黑衣身上取下一盤繩索,将那繩索的一段拴在這黑衣的身上,另一端盤在了另一個黑衣的腰間。

當那吐的天昏地暗的白雷倒空了胃,擡頭再看,臉前俨然上演了這麽一幅畫面:

六個黑衣齊齊的站成一排,一個抱着一個,站在崖邊十步的距離,另外還有一個,正是前時背着白雷兩腿負傷的那個黑衣,身上捆着密密的繩索,正被一點點送向崖下。

白雷看的目瞪口呆,心想着那栓人的繩索必定是十分結實,只見那勒在崖邊的繩索來回摩擦在鋒利的石棱上,卻将那硬如鐵刃的石壁生生磨出道凹印。

可想這麽堅硬的繩索,一尺歹多少銀子啊。可那六個抱成團的黑衣一截一截繩索遞下去,眼看繩子要見底了,緊接着就有個黑衣又從身上摸出一截,接上,繼續送。

此時白雷的眼中,被那群黑衣一尺尺送下的,不再是什麽繩索,而是一段段銅錢啊,嘩啦啦地往下扔啊!就這樣,一邊機械地送啊送,一邊是望眼欲穿地眼珠子紅啊紅,也不知又過了多久,似是所有的繩索都用盡了,時間仿佛停止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這一切,又似是盡在寧斯的意料之中,只聽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又向那崖邊的六人揮了揮手。就在同時,那六人開始機械般地向回拉那繩索,為首的那個黑衣,兩手都被磨破,每拉一下,收回的繩索上都被血染的黑紅。可他們似乎毫無感覺,只是繼續拉,繼續拉。

寧斯盯着手中的金盤又看了好一會兒,漸漸的,移步走到了白雷的身邊。

看過前邊那段戲碼,又見這家夥盯上了自己,白雷心知絕沒啥好事,低頭看了眼臉前那紅白相間的一灘嘔吐物,接着威脅的瞪了那寧斯一眼:“小馬哥,你不要亂來啊,再搞我……我吐你一身!”

白雷佯裝地張了下嘴巴,‘啊嗚’一口,伸着個小腦袋。

那寧斯聞言又是一笑,微聳了聳肩:“可是,別無他法,似是……只能把你放下去試試了。”

這話一出,白雷哪顧他是說笑還是認真,一眼瞟到那斷崖的邊緣,渾身如遇雷擊,四肢一軟,差點一臉栽到那堆嘔吐物裏。

兩眼一紅,連利落的嘴皮也開始打顫。“等、等一等。你不是要我身上的神鉸嗎?我,我沒了,你還鉸個屁啊!”說着,身子開始一點點向後挪去。

寧斯擠出個苦笑:“你這麽怕,倒是把你體內的心思鉸交出來啊,你若能拿的出,我倒是願意留你一命。”

白雷眼見自己退一分,對面便逼近一分,似是鐵了心要把自己往那繩上栓了。又想到當年墜崖時那寸寸肌肉被撕扯的疼痛,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連趴在地上的十指關節也開始泛白。

紙白的臉上,雙唇抖的連話都說不利索,齒間一咬,憤言道:“什麽狗屎神鉸的,你、你們誰要便拿去,要、要就要嘛!我拉給你還不成!有、有本事你拿根棍兒到糞堆裏扒拉去!你,你丫是想把我摔個粉碎然後從肉糊糊裏挑針吧?這招絕逼無戲呀!尼瑪,你還是現在把我剁成肉醬算了,何必還讓我受那掉下去的罪……”

寧斯從遇到白雷到現在,白雷的喜怒哀樂算是見了個遍,但像今天這樣渾身上下都透着個‘恐懼’二字的白雷,他還是頭次見。

“你就那麽懼高啊?”他笑着回頭看了那斷崖一眼,寒風呼嘯而過,似要将人卷進那無底的深淵一般。嘴角又是一揚,疾步上前,提起那白雷的領子,将他拎到崖邊,又道:“你放心,不是要你的命,只是這下面有‘巫絕石’,你沒有內力,自己沒本事取出體內的神鉸,無法,只能靠這巫絕石的力量了。你若怕……我和你一起下去如何?”

白雷被懸崖邊吹來的風吓的渾身哆嗦,可又聽見寧斯的話,擡臉看去,慘白的小臉上似是寫了五個字——‘你耍我的吧?’

寧斯笑着,用手戳了他冰涼的額頭一下。正當這時,身後不遠處的六個黑衣幾乎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白雷和寧斯順着他們拉着的繩索看去,這一看,卻同是一驚,只見那搭在崖邊的繩索松垂在那裏,盡頭處,空蕩蕩的,連根毛都沒有。

更……不用說前時放下去的那個人了。

一陣山風過境,白雷一把酥骨頹然一癱,臉上再次寫了五子:‘你丫有病吧?’白雷雙肩一顫,兩眼汪汪地看着一旁的寧斯,顫音叫道:

“草、草,草泥馬呀——!你果然是要把我……把我照死裏玩啊!”

寧斯明顯也是愣了一下,似是亦出乎了他的意料,正想上前看看那繩索是否出了問題,手中的白雷卻不安分地掙紮起來。

“救命啊!神、神毛鉸啊!哇啊啊啊啊!你還是殺了我吧,大不了一抹脖子一瞪眼,墜崖?墜尼瑪呀!你沒墜過,那、那比死還難受啊——!”四肢一陣亂甩,鼻涕眼淚,更是跟着一陣飛濺。

“你莫要亂動,危險。”寧斯擡手,喚來了一個黑衣,黑衣人接過白雷,勒住了他亂晃的手腳。

“不行,不要——!”白雷眼淚不止,臉色也愈加蒼白。手腳盡管被黑衣的巨力束縛着,卻還是拼了命的想要掙脫。

寧斯見他一時間有些激動,只能又向一旁的黑衣擺了擺手,說道:“先、先用繩索把他捆住。”

黑衣得令,剩餘的五個都圍了上來,一個拿着繩子,另一個将繩索套住了白雷的雙手。

白雷手腕感覺到那冰涼繩索的瞬間,腦中一片激蕩,他心知那寧斯綁住他後接着就會把他扔去崖下,心下一突,嗓子口像被石頭堵住了,難咽,難吐,驚恐中,發不出一聲。

過往的畫面瞬間劃過白雷的眼前,那是一張十分熟悉的面孔,卻又猙獰的讓他陌生,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雪峰上寒風刺骨,手間的雪冰涼的刺骨,可那些,都比不上那人拍在自己胸前的一掌。

師兄的那一掌,像是緩慢的,破碎成片片零碎的畫面,拍向白雷的胸口,來不及哭,來不及喊,甚至來不及悲傷,他感到身體緩緩的向後飛去,然後,下墜。身體在下墜,心,亦像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再看不到一絲光線……

接着,是死一樣的痛,拉扯全身的每一寸肌肉,心髒像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掙紮着,想要快快停止跳動。

那一刻,白雷是真的想過,今生唯一的一次,動過那樣的念頭:不如死去。

不如,死去……

五年前的那陣心痛,在這一刻,在這巫峽山的崖頂,再次上演了。

每每想到那時的痛,那時‘不如死去’的心情,白雷就怕,怕到,自己都無法言語的地步。

“啊啊啊——————!”那是一道撕心裂肺的呼喊。

連白雷自己也沒有想到,憑他那細弱的雙手,竟然憑借瞬間爆發的力量,推開了那群禁锢着自己的黑衣怪物。

煞白的小臉,粗重的喘息着,手和腳都在顫抖,雖然在剛剛那一瞬掙脫了雙手間的繩索,可那群黑衣很快又圍了上來。

連一旁的寧斯也看怔了,他從白雷的臉上讀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悲恸?而那樣的神色,又是寧斯無法看透的,心中一絲不忍劃過,眼看着,白雷那奮力反抗的雙手再次被繩索捆住,擒住白雷的那個黑衣,一手抓住了那晃動不停的腦袋,緊力一扯,将白雷的頭發抓在了手下。

寧斯一愣,伸手正要阻止……

作者有話要說: (啥?要看大濕胸?好,有是有,但……俺要是說耐們千呼萬喚,才屎出來的大濕胸滴華麗麗登場,若……只有九個字?耐們會向額扔香蕉皮不?)遁去~重料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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