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辰追憶,寧斯之殇

白辰看着寧斯抵在白雷頸下的匕首,鋒利直指動脈,白辰暗自提着一吸,卻也不敢妄動。

“老,老爹……”白雷雙腿開始打顫,因為這次真不是開玩笑的,他分明感受到那冰涼的匕首與他的小命就隔了一層薄皮的厚度。

白辰自然讀懂了白雷那求救的眼神,眨巴了兩下眼,接着又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擺了擺手。“那啥,你們忙,不打擾了……”說罷,轉身就走。

寧斯含笑的眉頭一挑,側目看了眼白雷,只見他一臉慘白,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

寧斯忍不住地嗤出一笑,提聲道:“看來,你這個老爹不太疼你這個……‘閨女’啊!”

寧斯最後這二字一出,還刻意的加重了語氣,聽得白雷渾身一個哆嗦,慘白的臉皮上擠出個比‘屎’還難看的笑,說道:

“我、我那狗兒爹的話……我都不信,以、以你的智商……不會信了吧?”

寧斯笑着,故意從白雷的身後圈住他的腰,臉湊近他的耳邊,吹着氣兒說道:

“我這人……向來誰的話都不信,只信我自己實踐過的東西。”

我雷感覺耳邊被他的熱氣兒吹得發癢,渾身的汗毛更是根根直立,忍不住的歪斜了腦袋,就在他歪頭的這一瞬間,白雷只感到一陣涼風略過臉前,又聽‘叮’的一聲,再擡眼,卻發現臉前竟多了個黑衣。

事情發生的太快,白雷的拙眼自然沒看清全部。就在他剛剛歪了腦袋的一瞬間,原本已退到洞口的老爹,出其不意的竟又殺了回來,也不知他從哪兒掏出來的銀針,直沖着白雷身後寧斯的天門正中刺去。

只可惜,就差那麽一點點。

明明連寧斯自己都未發覺,偏偏,那站在寧斯身後的黑衣居然快得好似閃電一樣,擋在了寧斯的身前。

結果,那銀針正紮在了黑衣肉盾的額頭上,黑衣動也不動,直到寧斯說了句‘退下’,那黑衣才橫了兩步,又閃到了後面。而那根銀閃閃的針,還樹在他的腦門上,像打在石板上的。

白雷是早就見識過這群‘冢衛’本事的,本也算見怪不怪,可不知為何,白雷還是有種感覺,這些黑衣,似乎比上次見到的那些,身手更快,皮肉也更加堅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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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見自己的偷襲未成,倒也未怒,側頭啐了一口,碾了兩腳。“我當我才離開沒多久,江湖上又多了幾號頂尖兒的高手呢!原來是些‘行屍走肉’……”

寧斯嘴角微揚。“我倒是差點忘了……這‘神鸠術’,崇華派也有個懂行的。只是……前輩你雖懂得‘神鸠術’的原理,實實在在的活體,這還是頭次見吧?”

白辰雙肩一怔,眼中一暗,細眼又将眼前的寧斯打量了幾遍,面色微白,恍恍中輕道:

“你不但懂得這針法,還……知道它的名字。”雙目一怔。“你、你說你叫……寧斯?”

寧斯莫名,卻也未回。

被寧斯圈在手間的白雷朝着老爹一陣擠眉弄眼,這下,白辰卻不再是裝的,而是……真的對其視而不見了。

他将臉前的寧斯仔仔細細看過一番,口間,隐隐喚道‘神鸠術’‘神鸠術’‘寧斯’,直到……他終于将眼前這人的面容,與記憶力的某個片段,漸漸聯系到了一起……

心中一片震驚。

其實便是只有這‘神鸠術’三字,白辰業已想到了他的那個前師叔——白孽霜。白辰十歲被帶回崇華山,同年,拜在白洛英的門下,作為崇華當時的入室首席大弟子,他更是文武雙修。白辰一身武藝都是承自師父白洛英,然而他真正最擅長和喜好的,卻是師叔教他的醫蔔之術。

說道‘天下第一神醫’這個名號,縱觀皇朝上下數十年甚至百年間,只有‘白孽霜’三字,堪當此名。

俗話說,天妒英才。将這話用在他這個師叔身上,到也算應景了。

白孽霜這一世,在外人眼中,只得二字‘怪醫’。他除了一門心思的鑽研醫術,別無所求,亦無所好。他脾氣怪異,時而暴躁時而癫狂,教不教,教誰,都是看他心情而定,那時包括白聞律在內的一些崇華弟子都在背後喚這個師叔作‘瘋叔’。然而,白辰,卻是崇華派,甚至可說是這世上,唯一的一個,打心底裏佩服他,敬仰他,還有……了解他的人。

白辰是白洛英帶回門下的,所以,即便當初白辰動過想要拜入師叔門下的想法,卻也未曾實現過。

白孽霜這一輩子都是為了醫術而活的,白辰漸漸明白,師叔的嚴厲和對弟子的暴怒不過是他希望行醫的人要更加嚴謹的對待生命,師叔的眼中不過是為了救人,為了活人。他自創的‘天行針’、‘百脈通絡法’還有‘萬血歸一術’等一些醫療之法,至今,已不知救了多少将死或絕症之人。這些救人之法将流芳于世,千百年後,為人稱頌。只是,又會有誰記得,那曾是一個除了‘怪醫’,旁人連名字都喚不出的崇華前輩的畢生心血呢?

因為,他被崇華派除了名,甚至,死後連一個牌位都不能立。

師父曾說,人錯一步,一生誤。而在白辰看來,假若再給師叔一次機會,讓他再選一次,他毅然、決然,還是選擇那條路,就像他十年前那樣……至死,不渝。

而害的他身敗名裂,一朝淪為魔道之流的,便是這‘神鸠術’。遙記得當年……

‘師叔,你給我留下那麽多醫書,可、可這本神鸠術,為何裏面是空的?’

‘瘋子!這等邪術,你要學了,莫不是要和我一起入魔道?’

‘師叔,你救了那麽多人,怎麽會是魔呢?’

那時的師叔,一反了多年的常态,竟笑得好是慈祥,摸着白辰的稚嫩的臉龐,用一個長輩的口吻,對他說道:

‘你啊……還小,将來倘若有一天,你遇見個人,為了她……你寧生寧死,寧背千古罵名,寧遭天怒人怨,只為……守她一世,你卻覺得,這世足矣。’

‘白辰啊,師叔我這輩子……夠啦!’

後來,師叔就真的走了。他走那天,崇華派上下封門,沒有一個人去送他,那時白辰翻了院牆,鑽了狗洞,跑到村角,才見到了師叔最後一面。

白孽霜駕了輛馬車,他坐在車頭,趕着車。天下着小雨,他墜了一臉的水印,卻含着笑,回頭,不知對車裏的人說了句什麽。

白辰永遠忘不了那一幕。他看了一輩子師叔的怒容,他的暴躁,他的狂,卻……從沒見過他如此暢快,如此……幸福的笑容,即便是那師叔習得世上最高深的醫術,那笑,也未曾燦爛過今日。

而那個躺在馬車裏,那個能讓師叔如此幸福的人,白辰更是難以忘記。因為,師叔的一套‘神鸠術’,害他失去所有的‘神鸠之術’,就是為那個女人,所創的。

從師叔将她帶回來的時候,她就‘死’了,确切的說,是只吊着一口氣,失血過多,心脈已無。師叔用了許多名貴的藥,才将她的‘身體’保存下來。

為了找到讓她起‘死’回生的方法,師叔……甚至不惜逆天而行。他挖了許多死人出來,将他們剖開,研究,然後施針、用藥。直到有一天,他的針,不再停止于死人的身上,而轉移到了活人的身上。

當他的‘神鸠術’利用到活人的身上,活針和封針可以停止人體對外界的一切感知能力,使人達到無欲無求只一心聽從命令的狀态,只是,這些‘半死人’的壽命極短,有的,只能活上幾天。

這樣可怕的醫術,已不再是為‘救人’而立,自然而然,被打到了‘邪術’的行列。

師叔搭上了自己的身家、名譽、地位,甚至未來,卻,只換來那女人的‘一世長眠’。而白孽霜卻只留下幾字‘這世……便夠了’。

當白辰的思緒再回到現實,當他凝神細看着臉前被換做‘寧斯’的人。

白辰莫名感到一陣寒襲上胸前,雙手一緊,眼中微蒙:“你是……她的……”

後面的話,卻始終不敢說盡,只怕,這一切都只是自己荒謬的猜測。

那個女人的臉,幼年時白辰也只是偷偷的看過幾回,可是,他卻細細的記在心裏了。因為那個,畢竟是毀了他師叔一生的女人。而臉前的這個男子,以他的年紀,還有他身邊所帶的‘冢衛’,這一切,由不得白辰……不疑。

白辰心中猛地掠過一個名字,那個……師叔在夢中一遍遍喚到的名字。

“你可……認得……思朦?”

這二字一出,寧斯登時一怔,連那抵在白雷脖子上的匕首都險掉到了地上。

白雷好奇的側目一擡,卻見那寧斯一臉的慘白,正如當初在崇華初見他受重傷時的面色一樣。心中不禁好奇,這老爹一輩子識得的人,崇華之外的,不是女的,就是‘母’的,而且,多半都是和他這老爹有些孽緣的。想到這裏,心中一道寒流飄過。

“你丫……果然又是你在外面惹了風流債了。”白雷朝着老爹就是一記白眼。

白辰卻未理他,只望着那寧斯驚異的神色,心中的猜測,便是已應了大半。

“你就是那時的……那個孩子啊……”白辰一陣黯然的神色,似是又想起了記憶中那個癡情不渝的師叔。

“你,你……到底知道些什麽?你,認得我?”寧斯有些慌了,從對方的口中,他聽得出,白辰是知道寧斯底牌的,而寧斯……除了知道他是崇華第子之外,卻是一無所知。再加上白辰望着他,那一臉若有似無的同情之色,寧斯,難抑的有些暴躁。

這種被人看的死透,自己卻沒有一點頭緒的感覺,真的很讓人抓狂。

白辰沒想過要瞞他,随即搖了搖頭,直截了當的回了他的話:“你自然不認得我,我曾經偷偷看過你一眼,那時你才三歲。但……我認得你母親,思朦。”抿出一抹苦笑,那澀上泛,甚至讓白辰有些難以開口。“她是我師叔這輩子,最愛的女人,而你……是我師叔,最愛的女人的兒子,只是,卻不是我師叔的兒子。”

“你這個瘋老頭!滿、滿口胡言的,你……”寧斯一時氣沖上臉,鼓着通紅的臉色,向身後的人一揮,三個黑衣,騰地躍出,揮劍直指白辰。

白辰腳下疾風,險險避過。

白雷這才看清,這次絕不是猜測,此時臉前的這幫黑衣,一個個的身手真是更加‘非人’了。看着老爹赤手空拳以一敵三的境況,額上的冷汗涔涔落下。

“都,都是熟人,還打什麽呀!”白雷有些焦急,餘光正瞄到那铮亮的寒劍掃過老爹頭頂的一撮亂發,斷發飄下,悠悠落地。

‘咕咚’白雷咽下一口。兩只眼睛急的通紅,兩只腳也開始顫了起來。“寧,寧斯小哥,我老爹他年紀大了,不識趣,又好胡言亂語,指着兒子都能認成閨女啊!你當他傻子就是了,大哥,手,手下留情啊!”

“胡言亂語?”寧斯煞白的臉上,露出猙獰的一笑,卻微泛了滄桑。“那就讓他帶着他的亂語,爛到地裏去吧。”

白雷心中登時一涼,正欲繼續求饒,卻不料那邊的老爹邊打,邊朝着這邊吼道:

“我哪裏是亂語了?!呵!”他擠出一聲譏笑,身受三個絕世高手的夾擊,卻依舊游刃有餘,他一人對三,然這洞中空間狹小,對方卻也讨不到什麽好處。

白辰笑罷,與黑衣對持間,又側目向寧斯投來不屑的一目,口中冷聲又道:

“十幾年前,師叔被趕下山,他為了那個女人,真的是一生都毀啦!小子,你知不知道,從一代神醫淪落成人人唾棄的‘魔道’,那種衆叛親離世态炎涼的滋味,那一落千丈,那放棄畢生所學所好的滋味,你可知道呀!就是為了那個……叫思朦的女人……”

“噌!”白辰一個游步,翻身間竟奪過一個黑衣手中的長劍,反手一擊,正插入了黑衣的後背。

寧斯不禁一驚,再擡眼,卻見那白辰,雙目凝紅,狠狠的将手中的劍抽了出來,眼,卻死盯着寧斯的臉,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

“但是,你那個娘,你那個……毀了我師叔一世的娘親,卻,抛棄了我師叔,是啊,榮華富貴于前,哪個女人不愛,哪個女人能禁得住誘惑啊!”

白辰松懈間,那個被刺了一刀的黑衣,卻勇猛依舊,猛地擊出一掌,白辰踮腳又起,卻還是中了他半掌的力。

“咳!”黑衣果真各個巨力,白辰只吃了他半掌,竟已嘔了半口血。

“老爹!”白雷兩眼一紅,淚就彪了出來,連抵在在脖子下的刀都忘了,要不是寧斯手快,微躲了一下,白雷自己都要抹到那刀尖上去了。白雷未察,反倒激動地朝着白辰吼道:“別說啦!老爹啊!你是要……要我替你守孝嘛?好好打還打不贏呢,你還邊說邊打!”

白辰嘴角凝血,卻朝着白雷揚起個得意的笑。“臭雷子!就會咒你爹……”

“那你就給我好好活着!”白雷擠吧兩下眼,幾顆金豆豆掉了下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口口聲聲的喊着‘狗兒爹’‘狗兒爹’,他還是很關心這個老爹的;原來,師兄總是說,羨慕自己,說自己不懂得珍惜,是真的……

白辰笑罷,流光轉暗,再移向寧斯臉上時,嘴角帶血的笑,卻又變作猙獰之色:

“說起來……我師叔這一輩子,教我的,不止醫術,他還教會我一樣!他拿命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女人……真真是是這世上最假,最惡心,最不能相信的‘東西’。所以,我白辰一世風流,采花無數,閱女無數,卻從未……信過任何一個。”

“小子!我同情你!你知道為何嗎?你明明是那王爺親生的,他卻不把你當做一回事兒,視你如野種。而我師叔,雖不是你親爹,甚至……只因為你是他心愛的女人的孩子,就,把他一生最後也是傾注他畢生所學的‘神術’傳給了你。寧斯,寧死?你爹好可怕啊!你娘是因為生你而‘死’的,他,寧要你死,也要保住你娘啊!如此活着……若讓那女人知道?可是會心痛呢?”

白辰最後的那一道寒笑,凝結在臉上,映進寧斯那睜大的瞳目中,卻如他的那番話一樣,久久未去。

不只是寧斯,就連那時的白雷,也感到驚異。因為老爹那時臉上的一抹陰冷的,不帶一絲生氣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

原來,便是老爹這般沒心沒肺的人,也有這樣心酸的記憶;原來,老爹的玩世不恭,他的‘風流’‘多情’之名,都是源自那段過往的記憶。

白辰漸漸斂起面上的笑,手間肅殺之氣又盛,游走間,劍尖直指黑衣頸下三分,‘叮’一聲,一根銀針被白辰的劍打飛了出來。

幾乎同時間,那個被白辰打中的黑衣,手間的動作居然變慢了幾分。

白辰卻未停,繼而直上,劍過之處,皆是黑衣封穴之位。眼中,卻是漸漸變紅,漸漸……凝霧。

過往的種種,畫面,記憶,話語,一時間,排山倒海,如積壓多年的陰雨襲來……

‘師父,我求你了,我以後一定什麽都聽你的,要我習武就習武,你去求求師祖爺爺和師叔祖爺爺他們,讓、讓師叔留下來吧!他脾氣怪,人又倔,他無兒無女,他一輩子都是在崇華過的,他若走了,可怎麽過活呀!’

‘這是門規,這是祖宗的法,有規當守,法不依則亂。不是師父和師祖容不下他,而是……這崇華派百年來的精神魂魄,容不下啊!’

‘這是什麽法?什麽規?容不下師叔,也容不下天地間一個情字麽?’

‘你還小,懂什麽情啊?正道間,法不融情。’

‘呵!師父,如果守着這些死人留下的話,過着冷冰冰沒有人氣的日子,就是你們所謂的正道的話。師父,這平坦大道,真是我這瘋子……走不了的。’

…… ……

如果那一年,師叔沒有離開,白辰沒有那麽傷心,或許,那一年文武全才備受矚目的首席弟子白辰絕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無常。

白辰恐怕到死都會記得,師叔駕車離開的那一天。崇華門下弟子,為守門規,真的沒有一個前去為承恩多年的師叔去送行的。師叔教給他們那麽多醫術,心法,到頭來,卻仍抵不過‘門規’二字。

也是從那一天罷,白辰的少年,對‘崇華’二字,冷了心。

兩年後,當他從京城找到師叔的時候,那時的師叔已只剩半口氣了,他被關在王府的地牢,那裏暗無天日,白辰要帶他走,可是,那樣瘦如風中枯草的師叔卻握着他的手,對他說:

‘我可能,盼不到她醒了,可是,起碼要死在她身邊。’

多麽可悲,可笑至極的話啊?!

可是,那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 ……

白辰飛舞着手中的長劍,疾風攜卷,肆虐成暴,眼中的淚水,終溢滿而出,如珠簾斷線,飛落地面。

他橫劍直如那黑衣的心窩,拔劍,血濺,未停,直擊下個。

“師叔,就為一個‘情’字,搭上了一輩子……終是值還是不值呀?”

“……”寧斯看着臉前這個含淚帶怨的白辰,直覺喉中似堵着難咽的重物。白辰怒顏凝淚,而他精湛的輕功和劍術卻絲毫未沾染到他的悲意。他從未習得過白孽霜的‘神鸠之穴’,而他此時卻是劍劍都朝着‘冢衛’的死穴而去。寧斯難掩心中之慨:

這是何等天資,何等的悟性啊!

而這個男人,就是‘他’口中……今生最得意的弟子啊……

“爹……”白雷也忍不住的,淺淺喊了一句。臉前是他從未見過的,老爹的淚水。這一瞬,即便不知老爹是為誰而哭,白雷看着他的淚,心中還是像針紮是的疼。鼻子一酸,淚水像沸了的水,咕嚕嚕滾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日閣子是真的要忙瘋了!

還有,本末,蜜蜂,大蝦,蔥,十四,淵~(以下省略衆多親們)~三更不爽約~會補給你們的!

我一臉血的,也要補給你們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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