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破曉之情,原是深種
白辰笑着對白風說道:“看在同門的份兒上,有個事兒,師叔我也歹提前和你說明了。就是關于白雷的這個……”
白辰欲言又止,嘴裏邊嚼着肉,兩只手邊在自己的胸前畫了兩個圈,還來回比劃了兩下。
白風莫名,發覺自己嗓子裏還有些發澀,就又仰頭又喝了口水。這時,白辰才附到白風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嗯……你師叔我撒了彌天個大謊,其實啊,白雷他……就是那本春宮裏的‘哺乳類動物’……”
“噗——————————!!!!”
白風剛進到嘴裏的水,一滴不落,全吐了出來。
雙目巨睜!一張秀顏,更是紅成了黑色,混在這暗夜裏,幾乎沒成了一片。
“我……噗!呸呸呸!”白辰摸了一把臉上的水跡,将手一甩,‘嘩啦’就是一片水點。無奈的看着對面那瞪得老大的一雙星眸,又摸了把臉上的水,接着豎起個拇指,苦笑道:
“真不愧我家老大啊!啧啧,真……好反應啊……”
“咳!咳咳……”白風被水嗆到了,這下那水可不止進了氣管,似乎還進了肺,嗆得白風是氣兒都岔了。一時間白風只将師叔的話當做是戲言,口不能言,他就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對這白辰的笑臉,發起無聲的質疑。
白辰聳了聳肩,伸出三個手指,指着天:“我若騙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想了想還是太大衆化,不夠誠意,接着清了清他洪亮的嗓音,又道:
“我若騙你!就讓我放屁崩出屎,擦腚扣破紙,壯年精盡死——!”
這回,夠毒了吧?!說罷,白辰還一臉讨笑的加了句:“你自己……扪心自問,這些年了,和他相處了這麽久,你就一絲都沒有察覺,你就……沒懷疑過?”
白風眨巴兩下眼,深眸一暗,果真……‘無語’了。
雖然,這段話換來了白風吐給他的一臉水,可看到白風如此反應,白辰還是忍不住地揚起了得逞的一笑,心中暗道:
‘你丫,小樣的。爺兒等了五年,總算啊!還是讓爺在有生之年看見你這落魄樣兒了,值,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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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白辰笑得如春風得意,那廂卻見白風垂首沉思,還未從淩亂的思緒中理出一絲頭緒。
“啊,阿嚏——!”
從岸邊,傳來一道噴嚏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玩水玩夠了的白雷。
只是,此時的白風還處于爆炸性新聞的餘震之中,只見他臉色绛紅,雙目只盯着白辰的臉,卻遲遲,不敢回頭去看那緩緩向這邊走來的白雷。
“雷子!明兒要爬山呢,你別再病了,趕緊緊兒的把身上弄幹啊……”
白雷揉揉發紅的小鼻子,大搖大擺的走在石頭間,一副豪邁狀,笑道:“我擄着褲腿子呢!別把我想那麽弱不禁風,狗兒爹!”說着,将手裏掄着的剛抓回來的兩條大黑泥鳅扔到了白辰的腳邊,又道:
“老爹!一會兒拿繩兒把這兩只一拴,明兒我挂脖子上,等出去了,這樣的稀罕物,指不定賣不少錢呢!”
“嘿!恩恩,這主意靠譜,可行!有我白家無利不圖的風範!好!那……規矩也按咱老白家的來,還是五五分賬啊。”
白雷先是一瞪,呲牙正要開罵,可眼珠一骨碌,與那老爹對視了一會兒,終又将那倆大眼縮了回去,一擺手随意地回了句:“行吧,就聽你的。”
白雷這話一處,白辰倒是一愣。暗道:啧啧,這小子,最近真是轉了性了啊……那啥啥‘水’的也真不是白來的,這血洗過的雌性動物,就是不一樣啊!
白辰心中一邊念叨着,擡起頭正看着白雷那那兩條luo到膝蓋上方的小細腿兒,皙白的皮膚上清晰的可以看見血管,腳腕子也就白辰手腕那麽粗,一掰要斷似的,真是無論怎麽看,都是一雙女子的腿啊!只可惜,按這皇朝的舊習來說,未出閣的女子,腳和腿這樣隐私的地方都是不可以露在人前的,可嘆的是,這白雷在白辰多年畸形的教育的熏陶之下,諸如此類的羞辱感,近乎于零,怕是以後有心想改,也很難了。
白辰正想着,突見那蹦蹦跳跳而來的白雷,腳下一個不穩,在一大石上滑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傾……
“哎——喲——喂!小心哇————!”白辰本來完全有時間可以飛身上去扶住那就要跌倒的白雷,可他,偏偏原地安坐,扯着變了音兒的嗓子,還拖着長腔,裝作驚慌側着頭向身邊喊了一句。
側目間,果然見那一旁的白風,疾步而去,時間迎合的剛剛好,白風此去正好将那要歪倒的白雷抱了個滿懷。
‘哦嘿嘿嘿嘿~~’白辰的面皮上,使勁壓抑着,只剩一雙眉毛一跳一跳的,而他的內心,卻是一陣忍不住地yin笑。
只見那抱住了白雷,卻又因反應過什麽來而一臉慌張的白風,耳廓已染成了粉紅。
瞧見他那副樣子,白辰更是忍的臉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扭曲變形的好不吓人。倒是他那個啥也不知道的敗類兒子,臉不紅心不跳的窩在白風的懷裏,蹭了兩下,說了句:
“師兄!你身上咋比那溫泉水還熱乎呢……”
“……”‘噌’白風腰下一軟,差點沒栽倒。
“噗——!”白辰徹底忍不住了,噴出一笑,雙手抱着肚子,身子一僵就臉朝下倒在了地上,他一張老臉深埋在頭發間,兩只肩膀卻因為他那無聲的笑而顫抖個不停。
白風一怔,側頭看了眼師叔,又收回目光,臉前的白雷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撲閃撲閃在他的懷裏。白風自覺身上的溫度又升,他雙手一拉,趕緊将賴在他身前的白雷拉離到禁區之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說道:
“哦,我,我好似着了涼,如此,我,我先進去歇一下。”說罷,頭也不回,手腳有些僵硬的走進了山洞。
白雷留在原地,懵了一下,接着回過神來,趕緊向老爹問道:“師兄咋了?好好的,咋着涼了?老爹,你說你這天天兒光着腚的,咋會沒事兒呢?果真是皮糙肉厚麽?”
白辰還在為自己的諸多‘傑作’而大笑不已,自然沒時間回白雷的話。就算沒罵,也權當贊美了,此時,正是聽什麽都順心啊!
白雷擡頭又看了眼那個一直被點了穴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的‘人質’寧斯,手掐在腰上,撇着嘴朝他喊了句:“你咋也跟着笑?你有點‘俘虜’該有的樣子好不好?告訴你,不許笑。再笑……信不信我讓你吸我老爹腳板子上的雞眼!哼!我可是很記仇的。”老爹的腳底板子,可比你那膿瘡可怕個十萬八千倍了。
白雷見他們一個個光顧着笑,都不理他,眉頭一皺:“一個個兒的,都不正常,你們都笑啥呢?笑得我心煩,不許笑!都不許笑——!”
寧斯忍住,他眨了下眼,表示屈服,接着說了句:“前輩笑什麽我是不知道,我只是看見你,就想笑……對不起,這種沖動似乎發自于本能,誠是我自己忍不住的。”
“丫……”白雷想回他句‘你丫犯賤吧’,順手還想撿起塊石頭砸過去看看準頭。可瞬間他就反應過來了,明兒還要靠這寧斯才能離開這絕境,于是,瞅了眼地上那兩只還在垂死掙紮的泥鳅,閉眼猛吞了口唾沫,硬把那口氣給咽了回去。
“哼!”他轉身又走向水邊,順手把微松的褲腰又向上提了提。“給俺師兄烤個泥鳅吃去……”
山洞邊的白辰,笑漸弱了,算是近入了尾聲。
而那高坐在巨石上的寧斯,卻自始至終,白面含笑,目光一直跟在水中的白雷身上,再未移開。
…… ……
…… ……
那時的山洞裏,白風靠着牆壁,凝神靜坐,雖說是靜坐,他的心,卻是一點都不靜。
他負手到自己的胸前,那裏……那種軟軟的,陌生的觸感,和渾身不自覺的沖動的反應,那種洶湧而來的悸動,似乎,像是壓抑了很久。
又想起剛剛胸前的那一團溫軟,白風騰地一下,面色又紅。搖了搖頭,運氣兩周。
待身上的溫度漸退下了,白辰又想起了,剛剛相擁的那一幕。
他回憶着,微微地張開雙臂。就是這雙臂膀中,就在白雷墜崖的那一瞬間,他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記得,只是……想要瘋狂的将‘他’擁入懷中。
那曾是他連做夢都沒想過能實現的一件事,就是能将懷中的那人,緊緊抱住,不顧一切,抛開一切,放棄一切。
曾經以為,只有到死,才能這樣奢求了。或者最完美的下場就是共赴黃泉。
而如今,這些不再是夢了,因為……
‘他’,竟是個女子。
這一刻,白風無法抑制的,緊攥住雙拳,指尖傳來的痛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上天給他的,最大的驚喜。
而這個驚喜,讓他等了太久……
遙記那年,白風還年幼,不愛笑不愛說不愛與人交流的他,心中,總是帶着淡淡的殇,夢裏,卻是濃濃的恨,他忘不了滅門的仇恨,他,擺不掉過去的陰影。
可是,也不知從什麽時候,童年的記憶裏,除了師叔院裏的那顆開的很旺的桃花樹,還多了一個在他身旁喋喋不休的瘦小的身影。
靜坐入定之時,偶然也會因驚憶起那一場大火的畫面,猛然驚醒,全身卻是止不住地顫抖;
可是,有一天,他睜開眼的時候,那個天天都會在他打坐時跑來唠叨的師弟,就在他身旁,睡着了。
白雷的手邊,有個小小的香爐,裏面的香還沒有燃盡。
白風知道,已經記不清多少次了,白雷總會抱着個香爐跑來這樹下,點一炷香,然後就開始談天說地、拉東道西,待香盡了,他就走。日複一日,從未斷過。
白風看着他那睡着的樣子,睡的很沉,似乎是太累了。這個老三白雷,比其與他同齡的崇華第子,要瘦上許多,個子也小。可就是他這雙纖細的肩膀,卻從來不靠別人,憑自己的努力,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倔強的脾氣,不服輸的性子,還有各種偷奸耍滑的鬼主意。
白風,曾經羨慕着這樣的師弟。
有一次,白雷抱着燃盡的香爐,正要走,白風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以前,只是聽着,從沒有回過一句的他,卻向白雷問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天天來這裏?”
白雷一愣,登時竟無言,他戳着手裏的香灰,過了好久,才很小聲的回了句:
“嗯……不知為啥,從第一次看着師兄坐在這裏的背影,嗯……就覺得,師兄的後背好寂寞,好冷,我……好像不能就這麽看着。嗯,具體,我也說不出來,但是……”他揚起一笑,回看着師兄,明朗的聲音又道:
“反正,和師兄呆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寂寞了。”
那夜 ,風好不輕柔,将墜在地上的桃花瓣揚起,在空中兜過幾圈,也不知在空中畫了些什麽,飄然,又落下。
“不過,師兄,以後我說我的就好了,你還是別回話,你一說,我反倒不知該說啥了?”白雷終俏皮地落下這麽一句,接着匆匆跑回了屋裏。
白風,也不知端着那一臉的茫然出神了多久,莞爾,才在樹下抿起淡淡的一笑。
那是他來崇華以後露出的第一個笑。那晚之後,他們還是一個說,一靜坐,只是,兩個截然不合的人,在這短暫的一炷香的時間裏……卻不再形單影只。
白日裏,他們仍是話都說不到一句的淡漠,誰也不曾提起過這麽一件事,只是,那樣一副對坐的畫面,卻深深刻在了白風的心裏。
這種感覺,白風不知該如何描繪。
如果說,過去的白風,經歷了那一場大火,人生已是一片廢墟。然後,許多好心的人經過,對他噓寒問暖,為他掃盡塵埃,為他鋪磚搭梁,看上去,他的人生似乎已經重建了。只是,原本的那個白風,卻被他自己深埋在了地下。有心的人,看透了,有的就想來拉他一把,可白風把自己埋得太深,誰都伸不到。
然後,就來了這麽一個人,他不看牆不看房,他嘻嘻哈哈的,你也說不出他是聰明還是笨,可他,就是和你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人。他蹲下,看着石板下面的白風,對他說:
‘這樣挺好,就讓我陪你一起……這麽呆着吧。’
于是,他不了解‘他’,‘他’也不曾去了解他;
兩個人,各走各的,卻又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将寂寞化作了陪伴……
‘當所有人都以為我喜歡孤單,你卻出現,你卻看穿……’
白風雙手緊握在胸前,雙眸緩緩從過往記憶的畫面中抽回,幽幽吐出一口長氣,輕聲低語了一句:
“即是這般,白雷……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再放開你了……”
星眸輕閉,長長的睫毛落下,山洞裏,只剩呼嘯而入的清風……
作者有話要說: 【ps的話】:什麽?說我這兩章有渾水的嫌疑?!那鍋,真誤會了~~~咳咳,閣子每章大綱基本上都是定好的,不然真的會跑偏,(我汗)甚至,有些句子有時都是早寫好的,(如:一些白雷的髒字髒句(⊙_⊙))說咱這章蟲蟲多文不夠細,咳咳,咱還是認罪的。
SO,木有大綱滴打開坑人,不是好寫手……(好困!木有抗議地童鞋?ok~明兒繼續啊,還有兩章奉上。實話是,能有時間的話,閣子也是很想寫滴,真滴,手會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