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兩個女人,兩個男人
田紫荇從來都不肯承認,自己是個失敗的人。從前不肯,即便是經歷了被家族驅逐,被朝廷通緝,被愛人抛棄等諸多的慘痛經歷,她毅然覺得,只要努力了,總有天,會守得雲開的。
可現實是,當她把滿滿的希望寄托在一只模樣奇怪似鷹非鷹似鳥非鳥的動物身上,并且不眠不休的跟了它三天三夜,直到……
這鳥将她帶到了一個萬丈深淵的邊緣,屁股一撅,朝下飛去的時候……
這一瞬間,若不是有個人在身旁拉住她,或許,她就真的一閉眼,跟着跳下去了。
“你冷靜一些……”那是一張雖冷卻又美麗無比的面龐。這三天來,跟她同樣不眠不休的,就是這個,叫做白雨的女子。
白雨扶着她做到一塊黑石上,接着兀自勘查起四周來。
田紫荇無法做到她那麽鎮定,平時一天三場的淚水席不說,兩條鼻涕此時也探出了一半。畢竟,她曾經真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只鷹鳥的身上了,當希望破滅,這一瞬間,正如她再次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起點。
猛地,一只纖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那纖細白嫩的手指上,還沾染了些鮮紅的血跡。
白雨說道:“血還沒幹……崖邊有條鎖鏈,這裏,還有打鬥的痕跡,他人,應該還沒走遠……”
“……”田紫荇幾乎不敢确定她的話是否只是為了安慰自己才說的。只撲閃着一雙淚眼,回望着她。
“我門都到了這裏,難道……就不能靠靠自己麽?”白雨冷面肅顏,居高俯視着臉下的田紫荇。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田紫荇心中那即将湮滅的一團微亮,被眼前的這一抹微風助起,再次燃成了一團。
“走……”白雨向着她伸出了一只手。
“嗯……”幾乎是出于某種無法抗拒的下意識的自然反應,田紫荇緩緩地對她伸出了一手,然後握住。
白雨拉着她,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兩個女人,緩緩而去。
田紫荇在這一刻,望着白雨的背影,莞爾抿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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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自信,自強,沉着,淡定,眼前的這個崇華派的弟子,不過小小年紀,卻有着長者一般的心思。
這便是崇華裏養起來的女子啊!是呀,如果那孩子到現在還活着,亦是相仿的年紀,應該,也會像白雨這樣的優秀吧?
若是這樣,她這一輩,似乎……也不是那麽失敗呢。
(這裏省略一段作者內心的吐槽,大家,自己體會吧……阿彌陀佛。)
…………
田紫荇那般的美夢,從見到白雷的那一天起,碎的連點渣渣都看不到了,當然,那也是後話了。
因為在進展到那一步之前,白雷和白辰,還要經歷另一段磨難——受制賢王府。
話說在那巫峽山上,賢王的百人冢衛将白雷三人團團圍住,當賢王說出要衆人将白雷剁成肉醬然後從渣渣裏挑出‘心思鉸’的時候,白雷是真的渾身寒了那麽一下下。
而故事的發展總是向着中心人物的。
當大師兄那堅實的胸膛擋在白雷身前,将他嚴嚴的護在身後,那一剎那,白雷的身上再次由寒轉暖。
最令人瞠目的還在後頭,那個寧斯,好巧不巧,竟拎着脖子上挂的那兩只黑泥鳅,如此對賢王說道:
‘有了傳聞中的巫絕石,這事可以更簡單的……王爺當是回府,從長計議。’
白雷覺得有人拿着兩條魚幹當寶石,這寧斯定是被‘腦框子擠了門了’,可最詭異的是,那個看似腹黑無比精明無比的賢王,竟然真信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白雷真的忍得很辛苦,這麽不靠譜的事,天知道他有多麽想吐槽啊!可是為了保命,為了師兄,為了老爹,他,咬着牙就給忍下來了。
再次進京,白雷頂着一腦門子的黑線。第一次坐轎子,他卻完全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因為擡轎子的居然是四個‘半死人’?而且其中還有一個是他前師叔祖白孽霜的‘屍體’,這轎子坐得,那叫一個如坐針氈啊。
他頻頻的想伸出頭去探探老爹和大師兄的身影,可偏偏,腦袋還沒伸出一半,就被寧斯那沒有輕重的巴掌拍回來了。
白雷鼓着一肚子的氣,無法發洩。好不容易和大師兄‘和好如初’了,好不容易和老爹團聚了,他們三人現在本該在崇華享受着天倫之樂的,可偏偏,麻煩的事兒,又來了。
“尼瑪——!”
白雷在轎子裏,板起腳丫,脫掉鞋襪,仔細盯着腳底板上那針尖尖大小的一個小紅點,眉頭皺的老高。
這就是真兇!這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啊!
“老天保佑!希望它能像個雞眼一眼,挑挑就出來吧!”
白雷與它交涉的正起勁兒,直覺整個身子一晃,轎子‘砰’地一聲就落了地。
眼前的簾子被挑開,寧斯那張皙白的臉伸了進來。朝着轎子裏的白雷微微挑起一笑,開口道:“我們到……”
可惜白雷不待他說完,襪子都沒穿,一個猛子就往外沖。嘴裏邊喊:“我大師兄呢?我狗兒爹呢?”
他那兩下子,當然突不了寧斯這銅牆鐵臂。寧斯噙着一笑,就這他那小身子的沖勁,胳膊一掄,就将他扛在了肩上,大搖大擺的朝王府內走去。
被數十個冢衛團團圍住的白風,他身子本就比常人要高挑一些,遠遠,便看到了那只被寧斯扛在肩頭四肢亂擺的白雷。
手間凝力一握,腳下微移……
瞬地,一直攜着內力的大手落在了白風的肩頭,只悄聲,對他說了一句:“老大啊,收收氣,你的氣若都用在這些地方了,往後……誰救雷子去?記住,這是哪兒啊……”
白風緊握的雙拳,關節泛白,一雙怒目中,正映入了寧斯那一張望過來的笑臉……
白辰附在白風肩上的那只手,不禁一顫。白風這小子,不愧是崇華入室的大弟子啊,瞧着他這一身強勁逼人的內力,或是連白辰這個師叔都不及他呢!
白辰也暗暗盤算過,憑着白風的這一身內力,要逃離這百人的冢衛隊,也是有可能的;可偏偏,以白風此時腹中的這口氣,無論是大局還是小局,這家夥,都不會離開這賢王府了。
“唉……”白辰忍不住的嘆了一口長氣。一半的喜,還有一半,卻是憂……
…………
寧斯這個人,要說他是反派,可又讓人覺得他可憐。
白雷從老爹的嘴裏得知,原來這個寧斯看起來是王爺的狗腿,其實,卻是他的親兒子。
白雷和白辰,是沒有血緣的兩父子,但白辰可以為他翻山、跳崖,只為去尋那巫絕石。這個賢王,也是有心人,為了自己昏迷多年的妻子,他甚至利用禁術,養冢衛,鑄冰室,他一心要那心思鉸,只是為了救那個沉睡了十幾年的女人。
可是,他眼中那麽多的癡情,卻偏偏看不到,這個為他付出了一生的兒子。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麽戲劇。白雷也曾經許多次的幻想,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是殺豬的?養豬的?還是賣豬肉的?(某作實在忍不住:。。。。。。)
可是,當看到了寧斯,他又覺得慶幸了。因為,至少他的狗兒爹,是疼自己的。
“看夠了嗎?”寧斯猛地擡起頭來,看了那出神的白雷一眼。
白雷趕緊将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撇了撇嘴。
可當白雷的視線移到了一旁,這才看清,前時寧斯手裏的那兩只曬成幹了的那兩只黑泥鳅,被寧斯又是煮又是蒸的這麽折騰了一番,竟,竟真的縮成了兩團圓溜溜的石頭。
“這,這是……”白雷不禁覺得有些詭異,畢竟,這些個玩意兒,白雷曾當做食物的吃下不少呢,老爹就更不用說了,估計在那山底下,遲了歹有個百十斤了。
寧斯笑着将那兩團石頭遞到了白雷面前,說道:“我師父當年說道,巫絕石的原形本就是常年師巫水而長成的黑魚,這些魚的體內積蓄了巫峽山石壁之中的那些黑水,在魚的體內和體表,久而成藥。我依法引之,這倆塊,就是天下人望穿秋水卻都未曾探到的‘巫絕石’了。”
“尼瑪!這,這,這玩意兒我老爹……吃了一年呢!”白雷臉色發白,驚道。
寧斯笑着,正欲開口,可房門一下被人推開了。
白雷眼看着臉前那一身青藍色錦衣紅色長袍的賢王,臉上還是忍不住的暗了一下,心中吐道:
尼瑪!又換了一身啊!啧啧,連鞋和褲襪都尼瑪換了呀!是不是,出門半天,你連裏衣褲也要換啊!
王爺,你這是不是潔癖了,是病!是尼瑪的有病啊——!
那賢王自然不知白雷心中所想,鄙視的目光與白雷對視了一會兒,從牙縫裏呲出不屑的幾字:
“真是怎麽看,都不像個雌的……”
這倆人,就是活生生的兩看兩生厭了。
賢王與白雷對視完,又轉頭對着寧斯,喚了一句:“怎麽樣了?心思鉸,可有把握啊?”
這話一出,白雷不禁一震。這可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不可一世的賢王,有些急促,甚至是帶着些許渴望的語氣呢。
寧斯很恭敬的将那兩塊巫絕石奉到了賢王的手中。賢王小心翼翼的惦着手裏的那兩塊‘寶貝’,看得出奇的認真。
接着,目光一移,再看向那被五花大綁的白雷時,已重拾了一臉的厭惡,接着對身邊的人吩咐道:“你們帶上他,把他扔到凝冰室去。”
接着,王爺小心拖着那兩塊黑俅俅的石頭,出了囚房。
白雷看着自己和那兩塊石頭如此差別式的待遇,不禁暗道:“什麽玩意兒嘛!還不就是倆石頭蛋子,明明我身上的才是真寶貝好嘛?!”
可是,那一群‘毫無人性’的冢衛卻并沒有因為白雷的話就對他好一些,依舊是提着一袋垃圾似的,甩着大步,跟在那賢王的身後。
白雷被人提在手中,側頭看了身旁一臉恭敬狀的寧斯,問道:“哎!這是去哪兒?一會兒,怎麽取?還有,要是完事兒了,能放了我和我師兄和老爹嗎?”
寧斯笑笑,側頭看他。“去凝冰室。有了這巫絕石,取那心思鉸,就不疼了。至于之後的事,我想……還要看你那大師兄,還有你爹的配合程度了。”
說罷,臉上的笑容,微揚起個詭異的弧度。
白雷總覺的有些奇怪,寧斯這話聽起來,怎麽……就好像他料定了,他大師兄和老爹兩人,一定不會配合似的呢?
白雷思索了一會兒,半懸的肩膀頭子登時一抖,瞪着大眼,恍然道:
“可不是嗎?!狗兒爹那不安分的,他娘的一定又會沒事找事搞出些事的!尼瑪,那我豈不是白犧牲了。”
“這個不靠譜的,可別把大師兄也拖下水啊——!”白雷揮舞着被困住的一雙手,牙齒切切,滿面的憤恨。
…………
而就在這時,白雷口中的那個愛惹禍的老爹白辰,偏偏一副木愣愣同時被雷劈了的樣子,瞪着一雙牛眼,結結巴巴的對着臉前的白風說道:
“你,你……老大啊,我說,你淡定啊,淡定!你學學你師叔我嘛,現在沖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你可不要讓雷子白犧牲啊,再,再說……你也不要把我拖下水嘛?!”
沒錯,人物角色沒錯,旁白也沒有錯。
此時的白辰,大改以往橫沖直撞、雷厲風行的态度,走起了從善如流的大道,而這一切,将他逼上這條路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口中,正在十分不淡定狀态的崇華一子——白風。
白辰老爹這次真的沒有誇張,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看到白風此時的樣子,還是有些驚慌失措了。
此時的白辰和白風,不同于白雷,被關在一個四面鐵鑄,暗置在地下的囚房裏。這賢王聰明的緊,本錢更是厚實的很,他拿來鎖這崇華師叔侄倆的,是千年的玄鐵,說白了,也就是刀都砍不斷。
白風的手之前因為攀了兩天的絕壁,還是負重,手掌全部磨破了,兩只手也腫的出奇。按說這樣的手被鐵鏈拷上摩擦着皮肉已經夠折磨人了。可偏偏,白風用指尖劃破了自己腫脹的手掌兩側,血中帶着幾絲膿,源源不斷的湧了出來……
白辰本以為,血流的差不多了,白風也就收手了,誰知道他竟又變本加厲的捏着那傷口,逼迫那慘不忍睹的口子,咧的更大,鮮血再次湧了出來。
“老,老大啊……咱,咱不待這麽玩的啊!這手再這麽下去,要廢啦!”白辰欲上前去制止他,白風卻是不為所動,左手擠着那流着血的右手,一拉,那套在他右手上的鐵鏈竟真的脫出了一半,這下,白辰也不敢妄動了,上前探着頭,細看了一番,方又嘆了口氣:
“還是不行,你看,你的腫雖下去了,可折骨本身就粗,你又不懂縮骨啥的,還是弄不下來啊,得!瞧你這一沖動,半碗的血,白流了!”
白風未回他的話,盯着右手那脫了一半的鐵铐,沉思了一番,接着,運氣凝力與左手,呈爪而去……
那一瞬間白辰驚得飛身撲了過去,可是,怎麽也沒快過白風那短短的距離。
暗房裏,只聽‘咯嘣’一聲脆響,‘克啦’又是一聲,鐵铐掉在了地上。
白辰慢了這半步,起了一半的身子,頹然坐了下去。慘白的臉上,額上密密都是汗,不是熱的,而是……吓得。
白風脫掉了一手的鐵铐,可左手的折骨也已經不成樣子了,他微微泛白的臉上,也滑下了一道汗,他再次提力,将右手那扭了形的折骨掰回了原位。
白辰看着他,半開的嘴慢慢合上,臉上的驚色也緩緩退了下來,沉靜後的白辰,幾番思索,半天,才于白風又說了一句:
“老大啊……你,是從何時開始,能,能為她……做到如斯地步的呀?”
白風停下,茉白的秀顏側目而來,鐵窗外一絲光線正落在他側身的耳邊。墜在他發絲上的汗珠,瑩着銀光。
白風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接着扯下身上的一段布,迅速纏在右手的傷處。暗室裏,一時間靜的出奇。
就在白辰以為,那問終将以這段沉默而結束的時候,垂頭間,卻又聽到白風那清泉般幽然的聲音,緩緩而道:
“如果只是這樣的程度……那,我一直可以做的。”
就是這樣短暫的一句,可這話說完,就連白鳳自己也不知道,是他的這一句話,讓白辰在瞬間酸了鼻子,紅了眼眶。
白風的話,似乎只是一個不确定的答案,可能是五年前,也可能是十年前。
只是,白辰卻還是忍不住的心酸了。想到他那個敗類兒子,一輩子的渾渾噩噩又碌碌無為,就連雷子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過吧,十多年裏,有這麽一個人,能為他割肉斷骨,甚至,不曾有一絲的猶豫。
這一瞬間,白辰難得一臉嚴肅的凝視着臉前的白風,暗暗,在心中許下了一個諾言……(閣子在有話要說裏,也許了個諾,阿彌陀佛,拜托大家,要看到啊!)
…………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關于交代的話,原本是想蒙混過去的。看到憤怒的大蝦,偶想了想,确實,也該給大家個交代。
怎麽說呢,家裏出了些狀況,這狀況維持一段時間了,之前因為貝貝生病住院,我一頭紮進貝貝那裏,有意無意刻意,也就忽視了。
直到後來貝貝出了院,拆了管,她一愈,我剛回家,沒想到,事情演化的更加嚴重了。
我知道大家看得雲裏霧裏的,總之,閣子要說的是,咳咳,父母真的不容易,孝順是一定一定的呀。( ⊙ o ⊙ )
我真的很怕誤導大家啊!可留言裏,葵和淵真的是,真相了一把。
沒錯,閣子離開家了。原因真的很複雜,不是你們想的沖動啥的那麽簡單。閣子開始是住連鎖,本本沒有插口插寬帶只有無線,沒網不說,地方還很偏,晚上有些滲人。哎呀,我說這麽多沒用的幹嘛,總之,現在閣子和家裏是有聯系的,真不是你們想的那啥私奔出走啥的。
今晚閣子可以發誓呀,真的感着冒,大着姨媽。原本打算三更的,可好難受。真心覺得對不起大家,我想了很久,我這周會主動和編編大人商議的,這本,真對不起很多蹲坑的人,無論結束咋樣 ,不V,也不倒V了。
希望編編不要生我的氣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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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關于雷子他娘,嗯,她出場太震撼,閣子今天這身體狀況,還真hold不住。最後,叩拜啊叩拜,大家不要生閣子的氣呀啊啊啊。潛水,霸王神馬的,閣子都浮雲啦~~~~大蝦,蜜蜂,本末,葵@#¥%們呀,偶會努力趕上進度的。再次,對不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