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情後事,緣如一擲

當今皇朝有一大懸案,十多年前南派的盜墓世家田家曾享一時榮耀,光輝無人能比,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後來田氏的次女田紫荇觸犯了龍威,被家族驅逐,一紙通緝的皇榜一貼就是十五年。

江湖也有一個懸案,十多年前,心魔教鼎盛一時,江湖中人聞風喪膽,一代魔教教主莫孤恒年紀輕輕就已神功蓋世,就連那武林中有着泰鬥之名的白洛英也只能于他平分個秋色。可同樣的,沒有人知道為什麽,後來莫孤恒雪峰一戰,降于崇華,在上峰的乾洞裏,一鎖就是十五年。

這些事曾成為十八城百姓、各路江湖中人茶餘飯後都喜歡嚼上兩嘴的話題,十幾年中,卻從未有人将這兩件事連起來過。

只是在許多許多年以後,江南一個小茶坊裏,一個伶牙俐齒的小說書僮,将這故事編成了四篇十六回,講了個兩天兩夜,賺盡了看客的錢銀不說,更是催得人群的一片熱淚……

這小僮在每篇每回的開頭,總喜歡說上這麽一句:該人該事純屬虛造,如有雷同,必是巧合。

待聽夠了前言和廢話的衆人開始催了,他才會,嗤出一笑,樂樂而道……

…………

田紫荇初遇莫孤恒那年,只有十六歲。那時的田紫荇空有一身鎖骨軟筋功,只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導致她多年未能在盜墓界闖出個名聲。

說好聽了,她怕黑;說直白了,沒錯,她怕的是‘鬼’。

十六歲的田紫荇迫于家族中各式眼光的壓力,那年決定下海單幹,尋來尋去就尋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大塊野孤墳地裏。所以說都是造化弄人啊。

陰差陽錯之下,田家二妞就在一個棺材地道裏撞見了未來的魔教大佬——莫孤恒。

想那會兒子莫孤恒還沒立什麽心魔教,同屬意外的踩點踩到這麽快寶地兒了。田紫荇初識他,當人家是同行,拉着莫孤恒沒頭蒼蠅似的好一通亂撞。一男一女,就這麽在地道裏呆了三天。

田家的閨女有個通病,天生八字裏帶個‘二’。田紫荇入世未深,那時只覺得莫孤恒這家夥用着順手,自己又偏偏不适合單幹,于是連騙帶坑的就拖拉了人家三四個月。當然,那會兒她自然也沒有想到,真正扮豬吃老虎的,其實是那個未來心魔的大佬。

說書的小僮這就添上了一嘴:此乃番外一篇,此處且不多言也。(閣子,too)

于是,時光跳啊條的,幾年一晃就這麽過去了,恰好就到了這書中的開篇,也就是十五年前的初春那幾日。

初春是個大日子,就江湖來說,武林中幾大正派聯合一起圍剿心魔神袛,口號謂之‘除魔正道’,這一仗一打就是兩個多月,戰事則已莫孤恒入獄被縛而結束;而就在同時間,朝廷中也出了一樁大事,那年,先皇最寵愛的六皇子牽扯私設錢莊一事被貶江南鳳安鎮,這下子,六皇子半個坐上龍椅的屁股,就這麽被人從暗地裏推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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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人家六皇子非但沒有怨天尤人,且在奉安過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就在初春那幾日,六皇子進京受命,而他的愛妻,恰時臨産。

而整個故事的轉折點,就是從這裏開始的。

說的細一點,是從田紫荇在崇華的乾洞裏再見莫孤恒的那一面開始。從田紫荇一臉淚水求他離開開始;從莫孤恒帶着一身鎖鏈,冷冷的看着她,說了一句‘你愛的那個終不是我’開始……

那幾天,田紫荇就駐在了崇華上峰路的乾洞外,每天每天,都要去見他,去求他,去喚他。乾洞裏陰冷無比,初春那幾日更是寒的侵骨,可田丫頭鐵了心,無論如何也要勸他走。

直到有一天,莫孤恒轉過冷清的背影,對她殘忍的說了最後一句話:“此刻開始,你若再對我多說一字,我便自斷一根經脈。”

于是,在莫孤恒吐着血斷了兩根細脈之後,田紫荇奔淚離開了。

離開後的田紫荇沒有回田家,而是先去了奉安尋她剛剛臨盆的長姐田緋瑩。感情失意中的女人往往不是傻就是沖動,田紫荇明顯這兩樣都占全了,而且做的相當極端。那天夜裏,她抱着大姐初生不久的孩子,只留下一張字條,就消失了。

話說,就因為她這一時的沖動,導致後來那坐擁天下占盡萬物的一國之主,十五年裏,都沒見過自己唯一的閨女一眼。每每提起此事,恩愛的老兩口,都是淚涕連連。

田紫荇自然不知自己已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二呼呼喜滋滋的帶着孩子,連夜就趕到了崇華山。到山腳下的時候,她憶起莫孤恒許下的諾,不再聽田紫荇的一字一語,于是,從梅鎮匆匆尋了個落腳的地方,找了筆墨,在紙上練了好多次,才留下了那最滿意地一張,此紙上只落五字:

‘孩子是你的!’

看着那方方正正利利落落灑灑脫脫的五個大字,田紫荇瞬間心情大好。她心裏甚至可以預見那副畫面,那個寫着一臉‘臭’的莫孤恒,扭扭捏捏抱着自己和孩子說要負責的畫面。想着想着,連路兩旁那陰森森的墳地,都看着順眼了許多。

心情好,景色好,膽子壯,田紫荇難免一時有些技癢,于是,她将‘寶寶’放在一個墳頭旁,撸起袖子,就掀了棺蓋……

那天,正是立夏十五,天兒不冷不熱,正好。

剛剛逛完窯子一身脂粉味兒的江湖第一才子白辰,溜溜達達的,也正好路過了這裏。

一男,一女,兩個怕‘鬼’的武林中人,相同的,還有他們命中所帶的那個‘二’字,于是,陰差陽錯之下,這一切,就這麽發生了……(欲懷念的童鞋們,去楔子回味下吧。)

再之後的,正如,衆人所閱……

…………

“等一下——!”賢王喊了一句,語氣中,帶着些許的焦慮。

“你的意思是,當年……是白辰,他,他抱走了那個孩子,那麽現在那個白,白……白雷……莫不是……”

還不待賢王說完,田紫荇甩着一臉鼻涕眼淚的,疾步上前并一把握住了賢王的袖子。

“他有孩子的吧?他,他……這,這個白辰的孩子在哪兒?”

賢王面上瞬間一滞,悄悄望了那床上還在昏迷的白辰一眼,眉頭一皺,許久,才又道:“容,容我些時間,我即刻命人去喚他……”

事情的發展,明顯已經出乎了賢王的控制範圍之內,而他更重的心思自然是在那白雷身上的‘心思鉸’上,可皇家的面子,他也不能不顧,逼迫之下,賢王只能暫離,再去想他法。

正當那賢王帶着身後兩三個冢衛欲出門外的時候,猛一擡頭,卻正對上了那淡紫紗嫚與一張傾城之貌。

白雨寒眸直對,無半點怯懦,更無懼無卑,櫻唇微啓,淡淡殺意外洩:“就這麽走了?”

賢王見她一身寒意,微驚之後,倒也淡然,回道:“白姑娘,還有何指教?”

白雨鳳眸微微掠了那床上閉目的一張髒臉,轉目又回,寒意更勝:“數日前,你在我崇華山頂擄人傷人,險些要了我四師弟的命,此事當如何?今日卻是連個歉都未言?方才……你又欠了我師叔……身上的這一刀……”說着,雙眸泛上了點點紅色。

白雨一身寒意不發自溢,她在賢王眼中不過是個小角色,可賢王顧忌到田紫荇,又是自己理虧在先,倒也之能先稍稍放低了姿态。

“嗯……本王去請了最好的大夫,你師叔身上這傷,定不會有大礙的。至于之前在崇華,确是我的手下做事魯莽了些,本,本王日後,自會給你師祖一個交代的。”

賢王在話中搬出了白洛英,一半是推脫的意思,另一半無非是在說這事還輪不到白雨來質問他堂堂一個王爺。說罷,賢王又朝屋內那還未哭完的田紫荇喚了一句:“田二小姐,下人給你準備了廂房,你也先歇息,我……張羅好這邊就去見你。”

田紫荇一怔,看了看床上那始終未睜眼的白辰,又看了看門口的白雨,白雨微朝她的淚目點了點頭,道:“去梳洗一下吧,這副樣子,卻也有些失禮……”

田紫荇聞言,趕緊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涕,回頭又張望了幾番,這才跟着賢王吩咐的那個老管家,離開了房內。一路上,顫音還在頻頻私語:“那孩子,還,還記得我不?怎麽會記得呢?那時她,她就那麽小一個,可,可我把她弄丢了,會,會不會恨我呀?”

自言漸遠,直至,消散在院風中……

賢王見田紫荇走了,面上瞬間便露出了一絲寒意,轉臉再向着白雨時,已無半點之前的客氣,只冷言笑道:

“一個黃毛丫頭,姿态卻是比你那師父和師祖還要高,呵,你還年輕,是有些姿色,往後要還是這般……我看你注定做個老姑娘了。”

白雨看着他一臉嘲諷的冷笑,未随其怒,只冷眸淡言道:“人生終是白駒過隙,有哪個能是容顏不改,風華永存的,但凡是‘活人’……總會老的。”

白雨這話說完,果然引得對面那一臉風輕雲淡的賢王投來一個怒目。

白雨寒眸與之對視,毫無半點退意。

“白姑娘,你師父和師祖難道就沒有教過你……何為‘忍’?何為識時務,何為,有自知嗎?”

與賢王此時的切齒不同,白雨只是重了些身上的寒氣,對賢王微抿了下嘴角,又道:

“師父乃江湖君子之最,自然教過弟子何書一個‘忍’字,只是,白雨性直,不願見人将刀置于我心之上,比起王爺的‘識時務’,我想,我更擅的卻是‘恩怨分明’,‘有仇必報’……”

最後那四字,是從白雨牙縫中一字字蹦出的。

兩雙毫不退縮的眸子又對峙了許久,賢王心中還有牽挂,終是主動退了一步,冷吐出一‘哼’,一個拂袖,抽身離開了房內。

房間裏終于冷靜了下來,白雨緩緩嘆出了一口長氣。粉色的繡鞋微微躊躇了一番,幾步又踱到了床邊,她細細默默地打量着床上那人的面龐,移目又看了那人胸前長長的傷口一眼,搖着頭又吐出一息。

“多披塊布,會少塊肉嗎……”

白雨走到清水臺旁邊,洗幹淨臉布,然後擰幹走了回來,擦着白辰那烏黑的一張銅面。

白色的臉布不一會兒就被染成了黑色,于是白雨又換了兩三次的面,這一番清理,白辰總算恢複了平日裏的一張秀顏。

長長的睫毛,細長的眉毛,薄薄的唇,高高的鼻子。

白雨擱下手中的臉布,又盯着那微微細顫的睫毛看了好一會兒,盤着手坐在床邊一只腳凳上,輕輕說了一句:

“你是想一直閉眼‘避’到我走嗎?那你睜開吧,我現在就要走了……”

白雨又等了一會兒,見那閉眸仍無啓開的趨勢,悄悄嘆了口氣,接着起了身……

“等一等——!!!”

白雨還沒來得及踏出一步,猛然覺得一道巨力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轉頭看來,就見那床上一雙通紅帶血的眸子,緊緊盯着自己。

白雨正要開口,卻聽見那床上瑩了淚的白辰,啞聲喊了一句:

“二丫頭……救,救,救命啊。你,能不能,能不能……暫時當,當俺閨女,喚,喚俺個‘爹爹’啊。”

“…………”滿臉道道。

“求你啦,拜托啦,俺,俺……給你磕頭啦!”熱淚在眼圈中咕嚕幾圈,終掉下一顆,砸到了地面。

白雨不着痕跡地移目,字字铿锵:“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大雷子(⊙o⊙)】:啊啊啊啊啊!!!!無良作者!你坑誰吶?!_,我才是主角!尼瑪我才是女主兼職‘男主’哇!尼瑪我整章連個P都沒漏哇!!!!

【某閣(扣鼻屎)】:糾正一下,你絕對露了,那個變态的說書小僮,你以為除了你,還會有誰哇?

【白大雷子(( ⊙ o ⊙ ))】:尼瑪,我以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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