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情深緣淺,父母相見

這世上有很多種無賴,同樣的,這世上也有很多種流氓。

而白雷,面對寧斯的時候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在對付琴郡主時,他又是個徹心徹骨的流氓。

所謂敵之不同,置之有招,大概就是這意思了吧。

寧斯是很吃白雷那一套的,白雷越是對他無賴,那寧斯好像更加享受,這種時候,白雷除了給他個白眼,實在是連罵他賤都有些懶的。

那個琴郡主就不一樣了,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郡主碰到了白雷,雷子就好似變成了一道治鬼靈符,有時候甚至連話都不用說,只要白雷朝着她撅撅嘴,包管吓得那個琴郡主跳腳就逃。

于是,白雷這招成功的讓琴郡主三天之內沒在賢王府現過身。而就在這時,白雷的密集式訓練課程也進行的差不多了。

這天……

“帶我上街?”白雷瞪着兩只大眼,骨碌了幾圈,接着小嘴一撅:“關了我那麽多天,突然又放我出去,啧啧啧,肯定是有預謀的。”

“什麽預謀啊,只是想着這幾天辛苦了你,想讓你師姐帶着你上街上逛逛放松一下。你就不能想想好的啊!”田紫荇如是說道。

“逛街?!艾瑪!忘了上次上街了,那擠的我都快成肉醬了,想想都覺得吓人,不去不去,我還是在家補個覺吧。”

“傻子啊你!”白辰急的一個跳腳也喊了起來。“上次那是有廟會,人多呀!今兒大街上買賣的買賣,公幹的公幹,誰那麽多閑工夫天天兒擱大街上擠着呀!你姨讓你去你就去!少羅嗦。”說罷,白辰又習慣性的在白雷的屁股上補了一腳。

白雷剛被踢完,人站定後立馬就換了張臉色,一臉委屈的朝着身旁的白雨說了句:“哦,師姐……那就走呗?”接着,二人就出了正廳。

話說白雷白雨這二人一走,坐在那正堂上的田紫荇瞬間就起了身子,一個摧花奪命掌朝着白辰就劈了過來。

“哎喲娘哎!”白辰急目略過,翻身一縱便躲了開來。身子還沒落穩就聽見田紫荇惡狠狠地說道:“以後你要再敢這麽對雷子,可別怪我下狠手?!”

白辰登時一愣,這才回想起自己剛剛對雷子屁股上撩去的那一腳,額上一滴冷汗滑下,咽下口唾沫,緩緩道:“這,這,這不是習慣了嗎?絕,絕對沒下次了。”

田紫荇這才緩下了臉色,又道:“我便只是氣氣。你想想,若是叫我姐姐姐夫看到了,你,剛剛對她那……你,你這命還想不想要了。”

白辰一抖,額上的眼正落到了眼角邊,嘴唇一抿,趕緊點頭道:“要啊,要啊!姑奶奶,你可別再吓我了。我,我絕對記住了,不會再犯了……”

“那就好……”

白辰的話是這般說着,可眼睛還是忍不住的朝着那院子外看了去。那裏已沒了白雷和白雨的身影,只剩滿園滿目的綠色盎然。

可是,那景色,又像極了此時的白雷,那個雖然已與他生活了十多年,如今,卻又漸漸遠去,漸漸……高攀不起的‘兒子’……

…… ……

…… ……

白辰這次真的沒有說謊,今天的通陽大街上行人果真很少,白雷和白雨進了一家布莊,那裏面,除了兩個在割喜布的老婦人,一個旁的客人都沒有。

那布莊的老板自打白雷二人進了門雙眼就嗖嗖的亮了,話說這老板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一雙細柳眼銀光熠熠的直瞅着白雨,旁的不說,就是他那雙老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白雨的動作,白雷就忍不住的想伸手給他剜出來。

白雷幾次想發飙,白雨卻都攔了下來,叫他注意形象,白雷無法,只得喚退那個色老頭命他不許靠近。直到那老板走得遠遠的了,雖然他那炙熱的目光還沒收回來,可也總算退遠了,白雷這才收回了心思。

“嗯?!師姐,你買的這兩件是男裝?小姨娘是讓我出來挑女裝的。”

白雨點了點頭,只兀自認真的抹着手裏的衣料,又道:“嗯,你去挑你的吧。”

白雷納悶的一歪腦袋,可師姐似乎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意思,白雷走到女裝那裏随意的看了兩眼,可實在是心思不在那上面,于是又兩步走了回來,走到白雨的身旁,湊頭說了句:

“師姐,這老花老料的,莫不是給我老爹買的吧?”

白雨聞聲一怔,接着緩緩擡起頭來,看着白雷那清澈的目光,點了點頭。

白雷回看着她,倒也不驚,只又問了一句:

“師姐,我爹是多大號的衣碼?”

“六七。”白雨淡淡的回道。

“多大的鞋碼呢?”

“二一半。”

“師姐,這些年來,我爹偶爾會有那麽幾件新衣,會不會,莫非,難道是……你給他的?”

“嗯,應該是吧。”

“師姐。”白雷撓了撓頭頂,接着蹙眉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老爹?”

“是。”

“哦……”這下,白雷徹底沒話說了,與白雨默然對視了一會兒,接着,又默默的轉身走到女裝衣物區愣愣地看了幾眼,再接着,木木的轉回身子,再次回到白雨身旁,深深提了一口氣:

“師姐————!你是眼瞎了嗎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這時,白雨才緩緩,抿出了一抹笑。當她擡頭再看向四周時,只見那店裏的兩個婦人,手中的布板掉到了地上,老板手裏的算盤也全亂了,衆人都愣愣的看着白雨二人。

白雨無法,拿着手裏那件挑好的衣物,将銀子匆匆拍在那櫃臺上,接着轉身拉過那僵硬了的白雷走出了店外。

這一路走的,白雷幾乎是同手同腳,要說他此時心中受到的震撼,那真不亞于當初知道了自己不是白辰的親子一樣。

想他二師姐何等翩翩仙子啊!江湖上何人不憐何人不愛?什麽這山那派的公子哥,這衙那府的闊少爺,多少人連個側室都不收,那淨是眼巴巴望着她白雨仙子的呀!

江湖都道她是無情的冷美人,一生不動情不懂情,可誰承想,這仙子,那是另有所愛啊!

“師姐——!!”白雷顯然是不會就這麽讓白雨糊弄過去的,他反拉住白雨的手一怔,停了下來,接着目不轉睛的盯着她,說道:

“師姐!你,你……你一直以來,原來,說什麽不嫁大師兄,說什麽要嫁我,都,都是幌子。原來你中意的……從頭到尾,就是我老爹?!”

白雨倒也不回避,只點頭應他。

可白雷臉上的疑惑卻是更重:“可……為什麽呀?我老爹大你許多許多呀!他比你爹還大呢!雖不是親生的吧,再者說,我老爹他人邋遢,又無賴,又……花心,哦不,是沒心沒肺。師姐,你這是要跳火坑嗎?”

白雨忍不住的挽起一抹笑,只道:“是不是火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裏面這麽多年了,目前……我還沒被燒死。”

“這是為什麽呀?”

白雨将手裏新買衣物裹在油紙裏,接着有伸手點了點那個插在白雷頭頂的梨木發簪,輕輕道了句:

“那你且去問問你師兄吧,問問他當初在雪山頂,為何要自斷經脈……如今,又是為何負罪辭官,他若說的出答案,那個……就是我的答案。”

“哎哎,師姐,還沒說完,別走啊……”

白雷欲伸手,可那時的白雨卻也只留了個背影給他,遠遠的,朝着通陽大街的盡頭而去……

白雷這一路追的,可是夠辛苦,原本武功底子就不好,加上白雨是有意要避她,這三條街跑下來,白雨還是将白雷甩了數十丈的距離。

“不跑了不跑了……”白雷跑不動了,擡頭一看,身旁正是個三層高的茶樓,門旁還樹了個牌子:今日酬賓,竹青十文一壺。白雷本就跑的口幹舌燥,一瞧見這個,趕緊調了頭就往那茶樓裏跑。

進了茶樓,白雷直奔三樓大堂,循着這涼風的來向,就坐到了圍欄旁邊的一個角落。接着,點了一壺最便宜得竹青茶。

白雷整壺的涼茶對着壺口就喝了起來,三大口進肚,這才緩緩松了口氣。他探着腦袋看了看遠處,整條大街上都沒見師姐的身影,接着長長嘆了口氣出來。

“唉……作孽啊!狗兒爹。好好一個大姑娘,老爹,你這真是作孽啊……”

白雷倒了杯茶在杯內,好似喝酒一般,一副惆悵模樣的一飲而盡,接着又意味深長的自言道:“弄了半天,不是師姐她無情無義,看不到旁人對她的愛慕,也不是她看不上那些世子才俊,原來……她眼裏根本就是裝不下旁人了啊。”

“啧啧啧,原來,那會兒說要嫁我,感情……她是想借着當我媳婦的名義……當我娘啊?!艾瑪!這,這野心啊……”

白雷這邊自言自語的正興,突然就感到一道炙熱,甚至可以說是火辣的視線朝着自己射了過來。正當白雷欲循着那視線看去時,卻又感到一股刺鼻的濃香沖進了白雷的鼻間,那熟悉的味道打斷了白雷的思緒,這一擡頭,可不怎的?除了那三日未見的琴郡主,還有誰能引來這一陣騷香啊!

琴郡主立在一旁,身旁只帶了一個貼身的小丫鬟。只見那小丫頭的氣質也是狗仗人勢虎假狐虎威,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白雷只看了她們主仆二人一眼,接着撇過頭,看着木欄外的白雲,淡淡的說了句:“唉……中午吃的大蒜,幾壺茶下去了,咋還是遮不住味兒啊。”

那琴郡主聞言果真是登時就後退了兩步,兩只手緊捂在了嘴上。

白雷好生得意的嗤出一笑。

郡主知道是白雷作弄他,放下手來就說道:“我剛在廂房裏想靜靜的喝杯茶,就聽見你叽叽喳喳的,吵死了,我說你的嘴還真是停不住啊!”

白雷又呲出一笑,無賴狀道:“是啊!我嘴就是停不住,來來,郡主你來給我封住啊!”說罷就朝着琴郡主一路撅起了小嘴伸了過來。

“大膽!”琴郡主身旁的小丫頭開始護住了,一個巴掌就糊了過來。虧得白雷眼急,這才險險避了開了。

“你這個無……”那小丫頭正要開口罵,不遠處卻又傳來一道聲音:

“這位公子——!!”這是一道有點尖銳的男聲,白雷循聲看去,是一個一身鵝黃錦衣的白面公子。只見那公子哥細眼瘦臉,高高細細,手持着一把折扇,面帶溫笑,翩翩而來。

那公子身後還帶着三個打手似的家丁,幾人原是坐在這茶樓同層不遠處的一角,似乎是看到這邊的熱鬧然後忍不住來摻一腳了。

嘿!英雄救美的戲白雷見得多了,得!今兒白雷就當一把土匪流氓成全了這要救美的英雄呗。保不準,這琴郡主一個心花怒放就又轉移目标了呢!

想到這裏,白雷心裏那無賴和流氓氣息游蕩的一角,惡氣正盛。于是,白雷一只腳跺在身邊的花木凳上,撇着嘴朝欄外吐了口痰,惡狠狠地對那黃衣公子道:

“咋着,小子,我的妞!你要霸是不是?”

白雷趁着那吐痰的空擋看了下樓下的情形,心想,還好,不算太高,一會兒要動起手來,逃跑的話,還能順着二樓的棚頂跑一段。借着心中的底氣又足了幾分,斜眼又勾了勾那一旁的琴郡主。

那黃衣的公子走到了琴郡主的身旁,果真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琴郡主出于禮數也回了他一禮,接着,又見那公子溫文爾雅的抿出一笑,手裏的折扇啪啪的打在手間,于白雷說道:

“公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位小姐一看就是身份高貴,你這般公然調戲于她,實在于理不合呀!”

說完,他又向着白雷走近了幾步。

白雷瞅着他的目光,說是正義凜然吧,好像,又有那麽點不對勁兒的地方。還未反應過來,又聽那一旁被護了的琴郡主柔弱的聲音回道:“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

琴郡主話還沒說完,臉上的紅潤更是還沒來得及暈開,突然,就見那黃衣的公子哥一個箭步上前,擡袖伸手而出……

說時遲那時快呀!琴郡主身旁那小丫頭下意識的就一步上前護在了主子的身前,而奇怪的是,她閉眼等了半天,那魔爪居然沒伸來。再一個擡眼,卻是驚人的一幕正在眼前:

黃衣的正義公子此時正一手緊緊的握住已經呆若木雞的白雷的一只細手,他另一只手中的折扇‘啪’的這麽一開,搖搖扇在面前,對着白雷邪出一笑:

“不如公子……與我回府上一同飲酒、嬉戲、游水,如何呀?”

“嘶……”白雷登時猛抽了口涼氣,剛才這家夥那一步快的,白雷甚至連翻牆的時間都沒有啊!再對上他的目光時,白雷徹底明白了,這視線……可不就是剛剛他一上來時那射向自己的‘火辣辣’的那道光麽。

待白雷的視線再落在他手中那折扇上時,臉上更是一黑。只見那折扇上只潑墨豪放的寫了一個大字:

‘斷’

可不就是那個斷袖的斷麽?

這下不只白雷,連那一旁幹愣住的琴郡主主仆二人也有點出神了,就當着混亂的場面有些難以控制的時候,誰料,樓梯旁漸漸現出了一個人影。

“師姐——!”白雷喊出這二字時,幾乎是帶了一絲‘歷盡滄桑’的意蘊。

可當他親眼目睹了他家二師姐毫無任何反應的坐到一旁悠哉哉看着這邊的時候,白雷是真的有點傷到心肝兒了。

“公子,看來那邊的那位美女,對你……也沒有什麽興趣呢?我看,你還是随我回去吧,你放心……我一定呀,會好好疼你的……”當黃衣公子用轉着腔的語氣把這段話說完時,白雷已經抖了二斤的雞皮疙瘩下來了。

白雷正要甩掉那只緊攥着自己不放的‘色手’時,誰料,那一直靜候不懂的三個胖子家丁圍到了白雷的身旁。

這下白雷不敢輕舉妄動了,眼看這位斷袖大哥另只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臉了,白雷當下就眼急了,擡着脖子扯着嗓子的就喊:

“救命啊——!當街耍流氓啊——!強搶良家婦男啦——————!”

白雷這話剛出口,臉前那黃衣的小哥就咯咯的笑起來來了。而那剛剛被白雷險些調戲了的琴郡主和她家的丫鬟則是同時間……抽了臉皮。

“本公子當街綁的男侍多了去了,像你這般反應的還真是頭一個,有趣,實在有趣,不行……我可要多疼你幾天才行呢。”

“師姐啊啊啊啊啊——————!別鬧了,玩出人命了啊!”白雷眼瞅見那魔爪就在自己臉前一寸處的距離時,全身像個泥鳅一樣的掙紮了起來。

這時,那久坐不動的白雨終于投了個笑過來,提聲朝着這邊喊了句:

“完了……”

完了?什麽意思?

白雷和那黃衣的斷袖公子同時看向了她,白雨卻是緩緩抿着一笑,點了點頭,對着那黃衣的人重複道:

“我說,完了,你要……完……蛋……了!”

就在白雨那最後一字落完,白雷感到迎面刮來了一道冰寒徹骨的疾風,接着耳旁聽到了‘噌’的一道聲響。

待他再回過頭來時,圍在白雷身旁的那三個壯牛似的家丁咚咚咚的倒在了地上,也看不清他們是傷了哪裏,總之是抱着肚子滿地的打着滾。

白雷再擡頭向上這麽一看,臉前那把又大又寬的折扇齊齊的從中間斷開了,那刀齊的,看不出一點瑕疵,正正好好的,斷了那一個‘斷’。

這下真是‘斷’扇了。

當白雷感覺到自己的那被人緊握的力道漸漸消去的時候,又聽到了‘噌噌’兩下,接着,就見那個剛剛還握着自己手腕的‘色手’皮開肉綻成一個‘十’字,鮮血嘩嘩的向外溢出來。

白雷這下徹底懵了,正要側頭四處尋尋,可那瞬太快,只是感覺身子這麽一輕,接着,就從原地消失了……

“白……”琴郡主欲喊,卻沒來得及。她身旁的小丫鬟當是自己的主子被吓壞了,于是上前查探,琴郡主卻愣愣的推開了她,接着呆目看着一旁還未離開的白雨,輕聲問了一句:

“剛剛那個白影……是,是白哥哥嗎?”

此時的白雨,臉上的笑意早已褪去,淡淡的寒意在擴散,依舊是冰冷的語氣,回了句:“你的眼很快,不過……有些東西,慢了就是慢了。”

說罷,頭也不回,翩衣而去。

…… ……

“師兄……”

“嗯。”

“這都走了一路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嗯。”

“…… ……”“敢不敢說個非語氣詞的?”

“好。”

“…… ……”“師兄!哎你要生氣你就說嘛!”

“我沒有生你的氣。”

“那你說,你這一身呼呼往外冒的,不是氣兒是啥啊?不是氣我是氣誰啊?說實話,被個人妖調戲了,我也覺得丢人哇?不說給咱崇華丢人,我都替我祖……”

“京城太雜了,不适合你。”

白雷一愣,接着,緩緩點了點頭。“嗯,我也想回崇華了。”

白風幽幽的走在前面,距離賢王府正門已不到一個街口的距離了,他盡量的放慢,然後再放慢。“可是……你親生的爹娘都在這裏。”

白雷緩緩擡起頭,看着白風的背影,那一刻,突然覺得那翩然的一抹白衣,雖是平日裏的俊朗,可卻又……染了那麽一絲的寂寞在上頭。白雷思索了一會兒,淺聲回道:

“可我想去的地方……是有狗兒爹,有師姐,有師父師祖,有老四老五,還有……一定要有大師兄你在,才可以的啊。”

白風聞言,背影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似是一番隐忍之後,才緩緩說了一句:“可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有那麽一點差距的……”

白風看着賢王府外那密密的一群身着官府的士兵們的身影,對白雷說道:“你的父母,已經到了。他們就在裏面,師叔叫你去後院更衣,他們……在前廳等着你。”

白雷面色一白,雙目直直的盯着白風的眼睛,可這一刻,他卻沒能對上師兄的目光,因為,那一刻白風急急的撤離了視線,他起身,繼續向着賢王府的正門走去。

白雷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出了神兒。明明就在剛剛,大師兄還握着他的手帶他逃離那個壞人的魔爪,不久前,是大師兄奮不顧身的陪他一起跳入萬丈深淵,那是……同生共死的勇氣啊,可此時,又是什麽力量,讓他的大師兄,離他遠了呢?

白雷飄無可依的一顆心,悠悠蕩蕩,走進了賢王府的側門,又朦朦胧胧的穿過了院子。

院中的景色依舊,花豔草盛,可是,那一切……都與白雷無關了。

…… ……

…… ……

賢王宴堂正廳的主座上,是一張凝重與忐忑相糾結的面龐,俊眉飛揚,鷹目如炬。那是一身素裝的皇上,那是,一顆久尋自己失散骨肉多年終于如願以償的仁父之心。

在他身旁一直紅着眼眶緊握着田紫荇雙手的華衣婦人,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唯一的正室,皇朝的國母——田緋瑩。

只見她一雙淚目早已盡顯了疲憊與滄桑,而一直立在她身旁的田紫荇,相仿的面孔,只是臉上的淚,于她更盛。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啊啊啊……”

第一個念叨的,是田紫荇;而第二個聲淚俱下而喚的,便是白辰了。

田緋瑩一面搖着頭,一面甩着淚,似是久難成聲。一旁的皇上還留着幾分的理智,于那二人說道:

“來時,我與緋瑩已說好了,這事……過去這麽多年了,無論怪誰都是無用了。好在,這孩子……算是找回來了。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還未與你算,又怎談過錯呢?”

田紫荇和白辰一聽那‘養育之恩’四字,二人同是一抖,那四字,猶如四把尖刀,字字割心啊!

“可,可是……”白辰正要開口,這時,一直在主座的賢王先他一步開口了。

“杭骥啊!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因為公主從小是被武林中人領養去了,這江湖上嘛,魚龍混雜的自是諸多不便啊,所以白辰啊,自幼時,便把她當做男孩來養了。”

“什,什麽?男,男孩——?!”田緋瑩一聽,當時就淚奔了,一手握着田紫荇,另只捏着官帽椅的手‘咔吧’一聲就将扶手捏了個粉碎。(田家遺傳……以前提到過捏。)

皇上一聽也是一愣,可尋思一下,還是沉住了氣,接着說道:“緋瑩,無妨,便是豪氣些,倒也随了我,她既是公主身,又有誰敢說他潑辣呀?無礙,無礙的。”

這話雖是為了安慰田緋瑩才說的,可确也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田緋瑩果真拭了拭臉上的淚,點了點頭。

白辰見這架勢,心中那久懸多日的石頭先是落了一半,可就在他終于對今後的人生燃起星星之火時,突然,白雨的一段話,徹底将他雷了個外焦裏嫩。

遲來的白雨進廳後,朝着正堂大略的行了禮,接着對一旁的白辰說道:“師叔,白雷她不在屋裏,後院也沒有,我以為他來了前廳……可是,他,似乎不見了呢。”

“啥——?”白辰一個跳腳,當即蹦了個老高,湊頭到白雨耳旁悄悄問了句:“尼瑪的白風那小子呢?尼瑪,這節骨眼上,是要給我來私奔嗎?”

白雨緩緩看着他的眼睛,搖了搖頭,接着,白風的聲音傳入了白辰的耳內,淡淡只幾字:“師叔,我送她回來後,就一直在這裏了……”白辰這一回頭,才見那正廳的一角,白風早就立在那裏了,只是一直沒有出聲,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白辰這下慌神了,顫顫巍巍的轉過身,老眼滿是淚水的對着那堂上的二人,說道:

“皇,皇上,那,那,那孩子……有,有點兒……怕生,呵,呵呵呵。”幹笑出幾聲。

“你那是什麽意思?”龍顏一震。

白辰吓得趕緊埋頭跪了下去。

正當這時,白風不着痕跡的走到了正堂的一個窗戶旁,緩緩推了開來。向外探了探,接着回目說道:“他在這裏……”

衆人聞此言,争相恐後蜂擁而上,而這時,最先探出身子的白辰一個猛子就翻出了窗外,邊喊道:“哪兒呢,哪兒呢?雷子————?!”

白辰之後,是白風、田紫荇,連皇上和皇後二人也相攙扶着翻出了窗外。

可窗外空空蕩蕩,只在那窗下的泥土旁,躺着一只灰灰舊舊的鞋子,那鞋子裏面,還縫着四枚銅板。(白雷專利)

“我,我……我的女兒的?”田緋瑩用幾乎絕望的口吻對着白辰和白風喚了一句。

可白辰臉色白過了又白,在白無可白之際,只緩緩道了幾個字出來:“吓,吓跑了吧?”

此時,就連那鎮定的皇上也急了眼,四下看去,盛怒道:“這就這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能跑到哪裏去啊?”

白辰黑着臉,看了看一旁的白風。只見那白風沉重的點了下頭,接着,白辰緩緩移開了身子。指着自己身後那牆角邊的一個只有腦袋那麽大小的狗洞說道:

“從這兒……跑了。”

“…… ……”

“…… ……”

“我!我發誓,這本事真不是我教的,這,這玩意兒他生來就會,這丫是遺傳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沒有更,今晚我把二更合一了,算補償哈。知道好多人又要罵的,今晚這字數,還算對得起大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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