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每個繭子的位置他現在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這無疑是一種刺激。

他以回身的動作避開秦守七的手,笑道:“七郎,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男子嗎?你認為女子酥胸細腰極為的美,但男子若剛柔并濟絕不屬于女子!你真的不會心動嗎?”

韓初見說完起身站在木箱之上,上身優美的線條一覽無遺。

秦守七從小到大見過的男人上身數不勝數,沒有一個如眼前這樣的,他的身體并不像女子,他有寬闊的肩膀,腰雖不粗但也不細,和肩寬配起來極為和諧好看,緊實不突兀的肌肉紋理尤為賞心悅目。和她記憶裏那些或是腰肥體胖、或是滿身突兀肌肉、或是胸毛腿毛肮髒油黑的男人不一樣。

秦守七心中有絲異動,似是因為有這樣的發現而感到新奇,又或者是別的。

“二皇子貴為皇子,将自己與女子相提并論,又男扮女裝,不覺得太過荒唐,有失皇家風範嗎?”她話說的有幾分嚴肅,但說話的同時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揚手間蓋在了韓初見的身上。

被帶着餘溫的外衣罩住,瞬間有清新的味道襲來,仔細聞聞沒有半分女子的胭脂味,秦守七果然無時無刻不把自己當男人!韓初見收斂下衣服,居高臨下的看着秦守七。

“七郎,你不懂。最近上京開了間藝術學府,我男扮女裝演戲這叫做反串,這是種藝術。我知道你一直把演戲看做不入流的行當,但它恰恰也是世間百态最真實的寫照。人間百态,世事無常,這場戲總要有人來演,不是你便是我。”

話到此,似乎意有所指,說這話的二皇子不是秦守七記憶裏的吊兒郎當,她抿着唇不置一詞。

韓初見看着她絲毫沒有動容的表情,跳下木箱環繞在她四周走動:“我知道你從小到大與各式男子朝夕相對,比平常女子灑脫是必然的,但是你後來為行走江湖,隐瞞女子身份将男人這場戲演的入木三分,這何嘗不是一種反串?你在自己的人生裏反串,我為何不能在戲裏反串?”

回想自己的前路,比起二皇子自己不是更加的驚世駭俗?她這樣驚世駭俗的人确實沒有資格去說別人的驚世駭俗。從不覺得自己身為女子有什麽錯,但屢屢被異色的眼光看待,還不如徹徹底底扮男人來的方便,她是這麽想的,也不覺得有什麽錯。

韓初見雖輕但顯得很有力度的聲音又一次傳來:“戲終究會散場,我還是二皇子不是戲裏的女将軍,而你是七爺還是秦守七?演戲終究不能太入戲,七郎,你覺得呢?”

秦守七心中有些不舒服,如今她确實被人看透了身份,就像戲演到了尾聲,有些放松又有些不安。

放松的是不用再為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步步驚心,不安的是那些因為自己真實身份暴露而引起的軒然大波。

正應如此爹才急着把她嫁出去,讓她避開波瀾。可是她不甘!為什麽女子只能以嫁人的方式才能尋到那份平和?天大地大容不下一個頂天立地的女兒家?

韓初見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戾氣,不躲反而向前湊了湊:“七郎?不要這麽暴躁嗎~其實我覺得嫁人也不錯,你可以找一個理解你支持你,能夠助你成就一番大業的人。不過我覺得鎮國公那個比武招親的主意實在是太俗了,我個人是表示非常之不支持的!還是自由戀愛比較靠譜,一年不見你有什麽合适的人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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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初見雙手抵在下颚,眨着好奇的眼睛,動作就好似搖着尾巴的小獸一般又向秦守七靠了靠。

秦守七本來有些煩躁的心情靜了下來,退了一步,抓起夜明珠的橫在了二人之間:“二皇子,我們還是先談談這顆夜明珠的問題吧?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前朝藩國進貢的夜明珠吧?二皇子真是越來越荒唐了,你不是自稱平生最愛財了麽?怎麽如今把如此貴重的寶物拿出來糟蹋?”

一看她轉移了話題,韓初見立馬沒了好心情。秦守七!你就是個即別具一格又迂腐不堪的混女人!

他向後一靠,坐在木箱上翹起二郎腿,擡起一只手,邊說邊比劃:“七郎!這話你就說錯了!什麽叫荒唐?什麽叫糟蹋?本皇子雖愛財但不盲愛!好東西要拿出來分享,與其見它在角落裏蒙塵,還不如拿出來發揮它的作用,這叫物盡其用!懂否?”

秦守七聞言不禁對着個財迷刮目相看,不愧為聖上之子,在用人用物這方面還是繼承了一些衣缽。

她磨蹭着手中的夜明珠,輕笑道:“既然是物盡其用,也該好好珍惜,剛才若不是有我,這珠子豈不是碎成千片萬片了?”

韓初見縮了縮手甩出袖子,輕抽了一下秦守七的胸口,嗔怒道:“讨厭!就想着這顆夜明珠,若不是沒你,人家也要碎成千片萬片了呢~你怎麽不說~”

秦守七不為所動,輕輕一笑:“二皇子,若是不做這麽危險的事,不就沒有機會碎成千片萬片了?”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你!誰當初說……”

韓初見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外面傳來呼喊聲:“七爺!七爺!”

秦守七一聽是自己的小厮,當即回道:“我在這!”,讓韓初見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小厮聞聲走了進來,看到二皇子在,立即規規矩矩先行了個禮,才湊在秦守七耳邊一陣低語。

韓初見見狀,成了!秦守七這混女人又找到機會跑路了!

果不其然,秦守七聽完小厮的話便說道:“二皇子,守七有要事要辦先行告退了。”說完了不等韓初見回應,擡腿就走。

喂!秦守七!雖然我韓初見不是什麽以身份壓人的人吧,但是你說走就走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啊喂!難道是我為人一向太好說話你就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啊喂!

來者何人

“主子!主子!”外面傳來蘇妙的聲音。

韓初見整了整衣衫回道:“我在這裏。”

蘇妙走進後臺,就看到自家主子披着秦守七的外衣正從木箱子上下來,怪不得他方才看到秦守七策馬離開的樣子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呢,原來是沒穿外衣!

主子原本穿的那件紅裝此時被撕成了破布,散落了滿地,發絲又有些淩亂,透過衣服的縫隙蘇妙能看出自己主子裏面不着片縷!蘇妙不禁開始腦補他沒看到的場景,紅衫美人被玄衣才俊壓倒在木箱之上,大手一揮,紅布漫天飛舞,然後天雷勾地火,非禮勿視!

雖然那畫面說不出的和諧,但又……說不出的怪異?

到底自家主子還是被壓的貨啊!蘇妙望天感嘆。

“蘇妙!你愣着做什麽?還不給我找件像樣的衣服來!”韓初見不耐煩的聲音徹底把蘇妙從豐富的想象世界拉回了現實。

“好嘞!”蘇妙清脆的回了一聲,翻箱倒櫃找主子口中那件像樣的衣服,這時蘇妙眼睛一亮從木箱中拿出一套衣袍,屁颠屁颠的雙手捧到主子面前。

韓初見随手拿過那套衣袍,撐開一看就變了臉,當即團成球扔在了蘇妙臉上:“蘇妙!我讓你找見像樣的衣服,你居然給我找了一套女裝出來?你今天出門是沒帶眼球還是沒帶腦子?”

蘇妙抱着那團衣袍很是委屈,自從聽說七爺要定居到上京來,主子就開始不正常,死活要親自演這出戲,無論妝容還是戲服都要做到最好,這化妝的喬三娘和那已經被撕碎的紅衣可都是他蘇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來的!

他以為主子相信他的眼光呢!他挑的這件荷粉的裙裝絕對最稱主子此時狐貍精的氣質了!蘇妙好委屈!蘇妙好想咬手帕!

韓初見看着蘇妙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一團衣服擺出一副幽怨小娘子的樣子,忍不住森森抖了一下,剛才自己那麽騷包的樣子,秦守七見了居然面不改色,這混女人果然不是正常人!

韓初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果斷幹脆的不指望蘇妙了,找出一件男子的戲服先将就穿着,一會兒再去內院換衣服。

他正系着衣服帶子,就聽蘇妙淫蕩的笑了笑,說道:“主子?剛才七爺對你做了什麽?是不是把持不住對你餓狼撲虎了!我就說嘛!有我蘇妙出手保證讓她對你欲|罷不能!……”

韓初見越聽越不對,怎麽感覺自己在蘇妙口裏都成了一個狐貍精,當即呸了一口:“呸!你把秦守七當什麽了!更重要的是你把你主子我當什麽了!”

蘇妙一聽韓初見自稱主子了就知道他真有點動氣了,否則絕對不擺主子的架勢,當即陪笑道:“主子別氣~都是蘇妙不會說話,我以為主子你扮女人是為了勾引……”

“得了吧你!虧你還在我身邊跟了這麽久!我這不是勾引!是試探你懂不懂!別看秦守七表面上這麽不拘一格,超凡脫俗,其實就是個陳舊迂腐貨!她不過是把自己當做真男人而已,她這人隐藏太深從不暴露自己的喜好,我只是想探探她的喜好而已。探出喜好,才能對症下藥!”韓初見說着眼中散發着熊熊的戰鬥火焰!秦守七!混女人!等着接招吧!

蘇妙一向狗腿的很,立馬見風使舵:“主子出馬一個頂倆!七爺一定會被主子拿下的!”

韓初見聞言不喜反而平淡了下來,抖了抖衣袖,挑眉擺出智者的模樣:“天真!你以為秦守七這麽好搞的!她秦守七可不是閨閣裏養大的小姑娘,她見過男人比本皇子見過的女人都多!行走江湖,征戰沙場,如今又行商多年,見過的男人哪個會是池中之物?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入她的了眼,你覺得她好搞嗎?”

蘇妙覺得主子說的很有道理,贊同的點點頭,沒準七爺真的喜歡女人來着,前幾年不是和那個蘇白雪鬧緋聞來着?再看看自己主子,化上妝有幾分姿色,卸了妝那張臉找不出半點女人味,難了……蘇妙不禁又搖了搖頭。

韓初見看蘇妙這副為他擔憂的樣子,不禁感嘆,蘇妙還是那個傻蘇妙,都不懂他主子說這麽多就是為了鋪墊下一句話!

韓初見裝腔作勢的咳了一聲,擺出一副英明神武威武不屈的樣子說道:“所以,普天之下唯有獨一無二的本皇子才能與她相配!我才是她這一生擺脫不了的宿敵!命中注定的男主角!”

蘇妙聞言幡然醒悟,立馬大呼:“主子英明神武!”

他主子必須英明神武了,一句話就把全天下“非池中之物”的好男兒都比作了他的配角,他主子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傲嬌貨!

韓初見終于滿意了蘇妙這副識時務的樣子,不錯,不會是他韓初見調教出來的!

韓初見整整衣服,一昂首,向後院走去,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和蘇妙說道:“秦守七被什麽事叫走了?”

蘇妙嘿嘿一笑,回道:“我一看到七爺出來,立馬把小黑派去跟蹤了,估計馬上就有消息回來~”

韓初見聞言笑眯眯的豎起一根手指對蘇妙點了一下,贊賞地說了一句:“上道!”

于是,主仆二人心領神會的相視淫笑一聲!

秦守七騎着黑色俊馬在大街上策馬奔騰,所到之處揚起一串塵土,她雖然面色平靜,但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着,顯示着她的壞心情。

小厮說了什麽?很簡單,秦老爺聽說秦守七被不入流的二皇子叫去不入流的戲院看不入流的戲發火了,揚言秦守七不馬上回來就火燒碧雲閣。

理由很不入流,可信率很低,要是為這事發火不可能現在才派人來尋她,但是如果她不回去她爹絕對說到辦到,不管真相是什麽,秦守七父命不可違。

秦守七此時十分後悔自己孝心太重,非要把府裏最好的碧雲閣騰出來給暴躁的老爹住,這回好了,碧雲閣就是老爹手中的質子,一個不爽就拿閣裏寶貝說事,她秦守七真的沒什麽癖好,就是喜歡收藏珍寶,還偏偏都放在碧雲閣裏。

果不其然,秦守七剛進秦府就往碧雲閣走去,還未走多遠,一股淩厲的劍氣殺來。秦守七一向覺得身上挂東西是件麻煩事,随身絕不帶佩劍,只帶一把短刀,若是往日靴子裏的短刀早就飛出去一招致命了,但是能堂而皇之在她地盤撒野的人,一定是熟人,不可殺不可傷。

秦守七閃身躲開,可那人不識時務,步步緊逼,招招淩厲,就好像她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秦守七是一身懶骨頭,經商以後更是能不舞刀動槍就不舞刀動槍,擅長的招數皆是幾招致命,速戰速決的類型。

她本想松松筋骨而已,可這人纏的要命,周旋來周旋去,秦守七就不耐煩了。

她幾步踏上一旁的石桌,借力騰空而起,抽出靴子裏的短刀,刀把向外,抛射出去,直擊偷襲她之人的手腕。

秦守七從半空中穩穩落地之時,那人的劍也穩穩落地了。

再定睛一看,不遠處一個黑衣勁裝的少年長身玉立,身形雖有些消瘦但是身姿挺拔,眉清目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時正倔強不屈的看着她。

秦守七自覺自己記憶力不錯,但是眼前這個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想不出是誰的少年,讓秦守七有些犯難。

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樣,難不成是自己年少時犯下的錯?

回想自己年少之時,不知分寸荒唐不堪,犯的錯不少,都記得确實有點難了。

少年其人

秦守七年少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人?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桀骜不馴……再多的類似詞語來形容她都不為過。這不能怪她,有個地頭蛇的老爹,又有六個護她無邊的哥哥,外加天生怪力,如果她不當個小地痞實在是天理不容。

秦家不會管教女兒,因此放任自流,學壞總會比學好來得快,況且當爹的就是個草寇出身,當女兒的還能成為正義少俠?

在江北和秦守七稱兄道弟的人不少,但記恨她的也不在少數。眼前這個為哪般?按理說這麽細皮嫩肉的孩子,怎麽看也不像江北山水養出的漢子,若是上京官宦人家的兒子,秦守七還真是想不出會是誰,行走江湖許久,上京是她來的最少的地方。

秦守七這邊還想着眼前人的身份,秦老爺那邊姍姍來遲,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走到秦守七面前直接脫了鞋就給了秦守七腦袋一下,口中還叫嚷着:“秦肖!你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崽子!祝二公子不過是和你切磋一下,你還敢出手傷人!”

秦守七虛閃了一下,挨的倒也不是很重,只不過一股土星迎面而來,讓她不可抑制的咳了幾聲,受之前戲劇的影響,秦守七腦子裏蹦出六個大字“我的野蠻老爹”……

她拍了拍頭上的土星,微眯眼睛向少年看去。祝二公子?瞧她爹這幅奉承的樣子,這祝二公子的爹在朝中地位必定比她爹高,姓祝的,有可能與她爹有交情的,那就是曾經的大将軍現在的定國公祝之和了。

北狄剛平定下來的時候,祝之和在江北駐紮過一年,其間就住在秦家,後來接來了他的二兒子,就是眼前這個祝二公子祝允了。

想起記憶裏的祝允再看看眼前這個祝允,秦守七有些詫異,最近一次見祝允也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的祝允還不及她肩頭高,如今已經比她高出半頭了,目前也不過十七、八歲。

還記得在江北的時候,小祝允總喜歡追在她身後跑,崇拜的叫着:“師父。”

小祝允貪玩又執着,屬于越挫越勇的人,在江北那些日子總是纏着她,她那時因為戰事死了三個哥哥,情緒一直很暴躁,每日拼了命的練武想要滅了北狄,渾身散發着煞氣。

少年玩性似乎是被一場戰事磨平了,但年少那種滿腔抱負的血性開始湧動,年少輕狂難免都是些不理智的戾氣,長久下來絕非是件好事。

但有了祝允這個小活寶終日纏着,倒是讓她分了些心思,可能潛意識裏還湧動着些母性,見祝允天真可愛的磨着她學武,生了幾分愛憐,又或者是從小到大都是最小的,沒有像長輩一般教育過人心生好奇,秦守七成了祝允的師父。

從莽撞少年一躍成為導師,秦守七就多了份責任感,她一向對事認真,既然答應了當人師父就不能随随便便。還特意就找了幾位年長者請教,從前的秦守七可是從來不會耐心聽教。

她一向悟性很好,有了幾位長者的指導和旁敲側擊,秦守七漸漸想事情也更加全面,本來暴躁的性子也平淡下來,除了滿腔的熱血還有了足夠的理智,以至于她沒在那個年少狂躁的時候犯下無法彌補的錯誤。所以在秦守七的成長道路上,祝允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筆。

憶起那個可愛的小祝允,秦守七面色柔和下來,有了幾分師父的模樣:“原來是祝允啊,幾年未見确實是長進了不少。”

她邊說着邊走到地上的劍前,擡腳一勾,劍起劍落,劍已經在秦守七的手中,她一反手,劍柄向着祝允遞到了他的面前。

祝允沒有看劍,仍是目不轉睛地看着秦守七,面上雖然平靜無波但心中早已波濤洶湧。他出生在将門之家,父親卻不讓他習武,沒人能明白他對武學的渴望。他十一歲那年,父親要駐守江北一年,母親前去探望他偷偷混在家丁的隊伍裏來到了江北。

他第一次見到秦守七的時候,她在練劍,玄色的身影在樹林中翻飛,淩厲又灑脫的劍法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就是他夢中想擁有的模樣啊!

他想方設法讓秦守七成了自己的師父,他的眼光果然沒有錯,她是個好師父,對他疼愛有佳,細心教授,在江北他跟在師父身後做了許多曾經想都沒想過的事情,那一年是他記憶裏活的最開心的一年。

只是後來離開江北,他和秦守七見面的次數便屈指可數,臨走時師父還答應了他會經常來上京看他,但兌現的次數少之又少,有時他費盡千辛萬苦私自來了江北也尋不到師父的身影。

他失望但從不怪師父,師父有自己的抱負,好男兒當先為自己的抱負奔波,看着師父的名號日漸響亮他也引以為傲。他是她的徒弟,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同于旁人的!

可如今看來他的想法是如此的荒謬!她的師父不僅沒有将他記在心裏,而且連她是女人的事都要從別人口中聽說,這對于他來說簡直有如天大的諷刺!

祝允小朋友頓時憤青了,這就好比他一直狂熱的追逐一個香蕉,結果發現香蕉只有皮沒有果!自己的執着就是一場欺騙!

祝允一把奪過劍,開口說道:“七爺,方才得罪了,我本是聽說鎮國公來了上京,特地前來探望,剛才恰巧見到七爺你,念及許久未和七爺切磋,一時有些過激,還望七爺海涵,祝允有事先告退了。”

祝允說完就拎着劍與秦守七擦身而過,秦守七有些呆愣,不喚她師父而是與旁人一般叫她七爺,而這七爺叫的明顯有種諷刺的意味,這種疏遠的言行……

想起前幾日自己是女兒身被暴露,秦守七目光冷了下來,就因為自己是女人她這個徒弟連師父都不認了?說來也是,她也沒做過人家多久的師父,況且那時他年少不懂事,如今哪還會盲目崇拜自己這個女人?秦守七冷笑了一聲。

秦守七笑不要緊,可他身邊的秦老爺急了,當即踹了秦守七一腳,在她身側低聲道:“你個小羔子還不去追,笑個屁啊!祝允從小就仰慕你,你卻連人都認不出來,這會兒生氣也是情有可原!你哄哄他說幾句好話也就不愁嫁了!這祝允雖說年紀比你小了些,但與你也是門當戶對,眼時上京沒娶親的也就這麽幾個了,唯祝允最合适!這機會你還不抓牢了!”

秦守七聞言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只是小幾歲嗎?

“爹你什麽時候這麽荒唐了?!祝允起碼比我小了七、八歲,我嫁給這麽小的男人你不覺得丢人嗎?”

秦老爺聽完抄起鞋又給了秦守七一下:“你還敢說丢人!有比生了你還丢人的事嗎?嫁給比自己小的總比嫁不出丢的人少!快去!”

“不去!哪有女人哄男人的道理?”其實在秦守七心裏也不在乎這種道理,但讓她嫁給這個小徒弟那真是想都別想了!絕對沒道理了!

“你這個小王八羔子!這會兒倒是把自己當女人了!你!你就是要氣死我!”

秦老爺說完就要來一場父女大戰,這時趕巧一聲響亮的男聲傳來,使這場大戰無疾而終。

“哎喲!鎮北公!許久不見您老還是這麽精神抖擻!小輩一聽七郎說您從江北來了上京,就趕來看望您了!”

不用說了,此人就是二皇子韓初見,拎着個小瓷壺風姿綽綽而來,和穿女裝時的娉娉婷婷大相徑庭。

要說韓初見長的一表人才,就是有點瘦有點白,看在做長輩的眼裏就像個風流的小白臉,加之他身為皇子還總做些不按套路出牌的事情,在上京官宦人家姑爺候選榜裏一直排倒數的。秦老爺不待見他,更多的原因是他總在他嫁女兒的事情上參合一腳。

“哎呦,勞煩二皇子還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了。”

秦守七聽到自己老爹明顯不爽且風雨欲來的口氣就頭疼,這個二皇子真是嫌天下不大亂,明明知道她爹不待見他,還這會兒來。

韓初見明目張膽的向秦守七抛了媚眼,然後扭扭嗒嗒的湊到秦老爺面前,提起手裏的小瓷壺,一臉谄媚的笑容:“鎮北公~小輩聽說您最懂品酒,當即去京城最有名的墨蘭軒要了壺尚秋醇釀來給您嘗嘗~您快嘗嘗這稱不稱的上京城第一美酒?”

韓初見說完拔開瓷瓶上的木塞子,一股濃郁的酒香就飄了出來。秦老爺愛酒就跟秦守七愛收藏珍寶、韓初見愛財是一樣一樣的!一聽尚秋醇釀對韓初見的态度立馬柔和了起來!

“哎呀,二皇子真是太有心了,拿這麽貴重的酒來看我這把老骨頭,許久未見二皇子老夫也是想念的緊啊!快進屋來喝上幾杯!”

不要驚訝秦老爺倒戈的速度為什麽這麽快!根本原因就在這酒上,尚秋醇釀號稱天下第一酒,傳聞年産一壺日産一滴,價格貴的堪稱千金一滴!就算是多有錢的人家都要預約個一兩年才能排上隊。

第一財迷的二皇子當真拿這麽貴的酒來賄賂秦老爺?這酒還真是尚秋醇釀!只是……不好意思尚秋醇釀的唯一生産商墨蘭軒剛巧就是二皇子他們家開的~

那這尚秋醇釀真的有傳聞的那麽神乎其神?酒确實是好酒,但年産一壺日産一滴純屬是扯淡!尚秋醇釀生産量低的根本原因是二皇子的營銷方式,二皇子把這種營銷方式稱之為——饑餓式營銷。

所謂“饑餓式營銷”是指商品提供者有意調低産量,以期達到調控供求關系、制造供不應求的假象、維持商品較高售價和利潤率的目的。(摘自百度百科)

據說這是他爹教他的!

好婚不晚

以秦守七對二皇子的了解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虧她爹還像得了寶貝一樣趕緊吩咐人把酒放了起來。這酒別人看來金貴,在二皇子眼裏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這才帶了這麽一小壺來,可見其吝啬程度!

秦守七對她爹因為一壺酒就轉變态度已經沒有什麽意見想要表達了。其實她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能人越老了越惜物,也越世故。

在曾經絕不會見到她爹對任何人表現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樣子,恐怕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會彎一下腰。

但人老了很多地方都大不同于從前,少了些狂妄,多了些世故,秦家在朝廷裏本就是個草根沒什麽根基,鎮北公也不過空有頭銜,在江北聯合上江湖裏的勢力還有幾分震懾力,在上京就算不上什麽了。

但要說對這二皇子還真是與旁人大不相同,秦守七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半眯眼睛看着那邊才聊了幾句就形同老友般自然随意的兩個人。

按理說,以二皇子的身份在她爹心裏該是奉承的重中之重,但她爹在二皇子面前就是能擺出幾分長輩的威嚴,也能随意的表現出自己的想法,無須裝模作樣。

二皇子這個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總能讓人忽視他貴為皇子的身份,看待他時就是看他韓初見這個本人,無關任何外在因素。

“七郎~坐那麽遠做什麽?還不來和我們喝上幾杯酒!”不知何時兩人把話匣說到了秦守七身上,韓初見舉着杯子招呼着秦守七,面上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雖然多少有點習慣了,秦守七還是不習慣的擰了擰身子。雖然從很久以前韓初見就叫她“七郎”,但是如今這個“七郎”不知從何時開始帶着那麽點叫情郎的味道了。

秦老爺也看向了自家閨女,這一看眉頭就皺起來了:“你坐那幹什麽呢!看看你自己現在的坐姿,哪有點女兒家的樣子!”

秦守七低頭看看自己,雙腿交疊,一手随意搭着椅子把手,一手撐着額頭,自己一向是這幅懶散的樣子啊?

秦老爺一看閨女無動于衷,還一副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的樣子,當着外人面就不給他這個老子面子,氣焰就上來了,嚯的站起來:“你個小羔子!我說你你還不聽!你……”

韓初見跟着站起來,急忙勸道:“鎮北公這好好的您急什麽啊!七郎不是一向這樣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您讓她這一時半會就轉變過來還不是強人所難?”

韓初見這話說的适時,秦老爺覺得有幾分道理,也尋到了臺階下,氣焰消了幾分便坐了下來。

韓初見又繼續看向秦守七,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七郎,你不先去換身衣服再來陪鎮北公喝幾杯嗎?聽說你們也有數月不見了,父女也沒有好好喝過一杯。”

秦守七看見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外衣給了他,穿成這樣坐在這确實有些失禮。

而且……自己來了上京就在忙着打理生意,确實沒有好好陪過遠道而來的老父親,父女倆也沒機會說什麽貼心話,難怪今個老爹尋了機會打了自己一頓呢。

秦守七不禁感嘆女人就是沒有男人細心,自己這個當女兒的失職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男女觀已經和大部分人背道而馳的秦七爺憂傷的嘆了口,說道:“爹,女兒先去換身衣服,一會兒來陪您喝酒。”

秦老爺聞言呆愣了,簡直如被雷劈了一般,他閨女剛剛自稱“女兒”了???秦老爺此時很想出去看看太陽今天是從哪邊升起來的!哦!不!即使太陽今天沒升起來也不如她閨女自稱女兒來的驚悚!

秦守七這會兒功夫已經走了,韓初見起身替秦老爺滿上酒,狀似無意的問道:“我剛才來時看到了祝允,也是來看望鎮北公的?”

秦老爺還沒回過神來,随口就回道:“哪裏啊!看我是假分明就是來看秦肖的,以前在江北也大老遠的來了好幾回,秦肖這小羔子哪裏是在家待着等他的主,撲了好幾回空還堅持來,到是挺執着,可惜我這傻女兒一向對這事遲鈍的很也不上心,三年前就開始不來了,要說這祝二在上京名聲不錯吧?”

韓初見接到秦老爺詢問的目光,配合的點了點頭,回道:“是啊,聽說說媒的人都踏破了定國公家的門卡,只是這麽久了還沒應下一門親事。”

秦老爺聞言拍了下桌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說道:“這就是了!這麽優秀的一個孩子都這麽久了還記着秦肖,還能拉下男人面子來主動看秦肖已是不易,可秦肖這小羔子剛才連人家是誰都記不起來,這回估計是傷透了心,可惜啊!可惜!”

秦老爺一邊感嘆地說着“可惜”一邊端起了酒杯,韓初見也端起酒杯與秦老爺碰了個杯,小酌一口,笑道:“依我看也沒什麽可惜的,畢竟年紀的差距和閱歷的差距擺在那呢~要我說就是祝允和七郎不合适,這婚姻不比其他,光是有一片癡心是不足夠的,要知道對方需要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只是一味的等又能等到什麽?只是傻傻的追又能追到什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知道對方需要什麽、喜好什麽才能得到對方的心。秦老爺你說是不是?”

被韓初見這麽一問,秦老爺總算是緩過了神來,自覺話多了,剛才還真把韓初見當成了老友什麽都說了!秦老爺也不是傻子,這一番話下來也能發覺對方想當自己的女婿,但又不得不對韓初見的話表示贊同。

自己閨女什麽樣他是最清楚了,縱然那心比金子還真,情比海還深,在他閨女眼裏若是沒有用處根本就入不得眼。話說起來,他閨女喜歡什麽樣的人,甚至是喜歡什麽性別……他這個當爹的還真是半點不知……

眼前這個二皇子倒是雄心壯志,抛開他二皇子的身份來說這人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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