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留方

姜方氏心底冷笑, 她果然還是要說不是有孕,禍從口出,難道上次沈氏給的教訓她還沒有學乖嗎?自己是太着急了吧, 竟然允許一個傻兒胡鬧, 再說了誰沒事還留着那穢物做什麽,難道要留着當記念嗎?

“送客吧。”姜方氏看着方錦娴, 随即轉臉對陳滿芝冷冷道:“陳娘子你今日來這所做之事,我不會告之陳府,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夫人, 這病我心裏已經篤八分不是有孕, 如若再任之下去,會因為流血過多而導致休克的,還望着您三思, 如果因為您對我有成見,那麽您可以請其他大夫來。”

情急之下,她說話也顧不了用詞。

“閉嘴,你胡言亂語些什麽?”姜方氏臉色一青, 緊緊攥着想要扇人的手,方錦娴看着姜方氏的臉色驟變,忙抓住陳滿芝的手将她拉到廳堂。

廳堂裏, 三個大夫坐在椅子裏,看看方錦娴出來忙起身,方錦娴對陳滿芝緊張直道:“你莫說了,姑母要生氣了。”

活該被趕了出來, 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斤兩,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麽,簡直胡鬧,那兩個年輕的大夫面帶着譏笑心想道。

“你信我嗎?”陳滿芝将自己的手抽出擡眸問方錦娴。

瞧瞧這忽悠人的口氣,就跟真似的,姜夫人不信便來忽悠小的,這圖的是什麽啊,看着打扮莫非是想騙點銀子?這姜府的人實着好騙,那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揚起嘴角。

方錦娴望着她目若點漆的瞳仁一時失怔,而後将她拉到東次間,避開那三個大夫,她輕嘆點了點頭低聲道:“我姐這次受了不少苦,連着幾日的腹痛流血你也看到了現在的樣子了,太醫也來診過了,保胎藥也吃了不少,然而并沒什麽效果。”

“姑母這些年又一直和他們二房鬥,姐姐進府三年好不容易懷上了,姑母終于在二房面前擡了頭,所以她心裏容不得別人對孩子不敬,你不要介意她方才的話。”

陳滿芝嘴角微揚,安慰道:“這樣的事我倒見多了,自然是不介意的。”

那一世作為醫生,見多了生病瞎鬧發脾氣的患者,也多見多了極品的家屬,故而她理解,如果在那一世她可能會呵斥阻止,可是在這裏,她還沒有那個能耐。

“你見多了?你經常給人看病嗎?”方錦娴疑惑的看着她,不是說才醒來一個月嗎?難道小時候就給人家看病了?

陳滿芝一時說漏了嘴,忙扯開話題道:“你即是信我,那我這次就沒白來,我本還想多問幾個問題的,看來是不行了,我一會給你開個方子,下次你姐還流血的時候,你留意一下那穢物中是不是泡狀的物塊,如若有那便将這方子用水煎了給你姐服用。”

方錦娴愣愣的看着她:“你當真會醫術?我聽人家說你以前……”她止住了話,她信陳滿芝,但是如果真要給姐姐喝她開的方子,她也會猶豫,畢竟這事她一個人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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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滿芝看的出她的猶豫,指着那老大夫道:“你喝之前可以把我的方子給那位大夫看看,他估計會明白的。”

“方才我看他的猶豫不決,想說出脈像有異樣,可是被你姑母呵斥了,我覺得他應該是對這脈像有不同見解。”

方錦娴往正廳望去,看那老者眉頭緊思,他穿着灰色的衣袍,肩上挂着破爛的醫箱,看有些落魄,她點了點頭道聲是拉着她往書案走,待磨好墨後陳滿芝持筆寫了藥方交給她。

陳滿芝交待一番後就要回府,方錦娴望着她,面上露出猶豫之色,她想問問關于她和伯府的婚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看到她一身簡單的裝扮到底還是忍住了,她将主仆二人送至門上,陳滿芝跟她道了別坐上姜府的馬車嘚嘚的使離了大門。

寬闊的街道,兩旁種些了槐樹,如雪的花開在枝頭,香氣襲人,滿地的落英,金光照着虬枝透過縫隙,在地上灑下細碎的疏影。

街上兩人踩着落英慢慢踱步,為首那人,腰束玉帶,一襲銀白縷金團花織錦直裰,身長挺直,氣質不凡,只是他臉上的彩給他添了幾分滑稽的顏色。

“郎君,要不咱們別找了吧?”小厮望着許世清滿是淤青的臉,抽着嘴試探道。

“你說什麽?”許世清摸着嘴角的淤青倏地駐足轉臉盯着他,“再說一次?”他呲咧着嘴忍着痛喊道。

她說她叫林滿芝,是姜府的表親,結果當他回頭上門去找姜府問的時候,竟然查無此人!沒想到她竟然忽悠他。

“沒…沒什麽。”小厮縮着脖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他一臉淤青想笑卻不敢笑,忍的很辛苦。

連着幾日他們兩人在那個小娘子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找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最後郎君調了府裏的護衛跟着一起去找,結果被老爺知道了,一怒之下又拿起鞭子,狠狠的将兩人抽了一頓,他糙皮肉厚經得起,可郎君就不一樣了,結局就是挂了一身彩。

“敢笑出聲,你就死定了。”許世清神情變得幽怨,狠狠的盯着他,小厮憋着一張通紅的臉,心底卻直在打顫。

“疼死了。”許世清摸了摸肩頭,想起他老頭甩着鞭子的那狠勁,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不就是借了護衛嗎,又不是借兵,值得他這樣下狠手嗎?

二人垂頭心不在焉的行在街上,一輛馬車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倏地馬兒斯鳴,将前面的二人吓了一跳,許世清怒的轉身,待看清形勢後他手指着那馬兒吼道:“叫什麽叫,連你個畜生都在看我笑話是不是?”

“郎君,是姜府的馬車唉?”小厮拉住他說道。

“姜府馬車怎麽了。”許世清心底的不悅被他一句話給勾起,“吓到你大爺我,還不趕緊出來道歉。”

“郎君,萬一車裏坐的是姜大人那要怎麽辦?”小厮有些擔心,今早兒剛被老爺懲罰,車裏要是真的坐得的是姜大人,若是讓郎君鬧大了,到時候他就該收拾包袱滾出許府了。

“姜大人?”許世清微怔,随即緩過勁惱怒的瞪着馬兒,算了,好歹也是三品官員的馬車,要讓姜府的人去告一場,自己估計又要幾天出不了門了。

車夫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男子,随即給他抱拳慰以感謝,待二人讓開後便對車裏的人道:“陳娘子,方才出了點叉子,現在好了。”

“知道了。”有個聲音緩緩傳來,清脆柔和,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涼風倏起,吹散了許世清心底的微起的怒火,聽聞此言,他腦子一個激靈,這聲音,好像……似曾相識,他望着馬車駛離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跑上前。

小厮看着他,也忙跟了上去,二人截在馬車跟前。

車夫拉了缰繩将馬車停下,望着二人心底有些不解,他跳下馬車朝許世清拱手行禮:“郎君有何事?”

“馬車裏是誰,出來打個照面。”許世清盯着車簾,有少許期待。

車夫有些猶豫了,這郎君也太過分了些,哪有随随便便叫人家小娘子出來打照面的道理,“車裏是我們府上的貴客,夫人命我将二人安全送回,還望郎君行個方便。”

車夫是個有眼力的人,方才在宅邸門口,他瞧見表姑娘跟車裏二人似乎狠很聊得開,故而車夫稱陳滿芝為貴客。

“不出來照面也行,說兩句話來聽聽。”許世清再道。

這下車夫更猶豫了,這郎君分明是在調戲啊,他垂首心底有些焦急了,應該叫上護衛一起才對,可是眼下怎麽辦?

這時,車簾晃動,一個丫鬟從車廂裏走出來立在車板上,淡淡道:“莫非這皇城之下是這位郎君的天下?說攔車就攔車,說見就見?”

許世清眯着眼瞧了瞧那女子,身着下個人的服飾,她臉色微怒,咬着唇氣呼呼的樣子,倒也是個膽大的,敢這麽跟自己說話,他倒想看看是什麽人在給她撐的腰。

他冷哼兩聲跨步走到車窗前,那車夫見狀驚呼正要喊人,小厮抱臂虎軀往車夫跟着一站,冷冷的盯着他。

車夫目瞪口呆的望着二人,随即叫了一聲:“這可是姜府的馬車。”

許世清沒有理會,一個三品官員,還沒他爹官位高,他不會放在眼裏,他伸手将淺色紗簾撩起,車內坐着的女子聽到動靜卻沒有轉頭,她的側顏小巧精致,膚色白皙,鼻梁高挺,聞聲只是微微抿了唇線。

他驚喜,這側顏如此熟悉,是他心心念念印入腦海裏的那人,是他辛辛苦苦尋找了幾天的那人。

“是你?”許世清叫了起來,他覺得自己開始轉運了,頓時心情大好,“小娘子是你啊,我找你好久了。”

“你上次怎麽能忽悠我呢,你太不厚道了,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車簾就被狠狠的扯下來,那丫鬟已經進了車內,只聽丫鬟的聲音道:“郎君如此戲言,也不怕我們家娘子閨名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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