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坐落在江畔的一間情侶酒店套房內, 剛剛走進房間的季晚就被眼前的場景怔住。
地板上擺滿了水晶燭, 鋪灑着滿地玫瑰花瓣。燈光變換着旖旎的色彩，依稀照亮透明浴室與卧室裏那張大圓床。夢幻的光束落在她腳下，也照亮浴室裏空間大到足夠兩人翻來覆去的浴缸。
暧昧昏暗的燈光裏，她雙頰瞬間紅透, 早沒了剛才那股氣焰。
她轉身，盛青遲的身體阻攔了她的退路。他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吹入她耳朵裏, 令她渾身酥.麻。
“怕了？”
她偏頭躲開, 望見了浴室置物架上的各種……道.具。
盛青遲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微有些尴尬：“我們不用那些。”
他的安慰令她更加臉紅，他的手掌落在她腰際：“高速公路那晚我覺得環境太委屈你。”
她聲音低低的，“怎麽樣……都還不是你舒服。”
盛青遲聞聲一愣，低頭笑：“難道你不舒服？”
季晚沒應聲, 他的手掌開始游走, 俯在她耳邊輕輕開口：“像剛剛那樣，做你最真實的自己。”
季晚的身體輕顫着，她佯做鎮定：“我有個課程一直沒有攻下過，在工作上也總是避開了那個話題，我想……實踐一下。”
“什麽課程, 怎麽實踐？”
她的目光落在他燈光下英挺的五官上，望着他眼睛：“在這種事上，女性主動跟男性主動有什麽不同之處……”
女人白皙的手掌落在他胸口，解開了襯衫的一顆顆紐扣。
她邁開修長的雙腿步步上前, 滿地玫瑰花瓣與燭光裏，高跟鞋掉落傾倒在兩處，她坐在了他腰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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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晚再次睜眼時屋子裏還有一盞小夜燈沒有熄滅，昏暗的燈光若隐若現，她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淩晨四點，距離剛才的一番激烈她才睡了兩個小時。
她翻身望着枕邊人，燈光很暗，依稀照出他的五官。男人閉着唇與眉眼，英俊的樣子變得安靜，不再是剛才如潮水的猛浪。
季晚無聲抿起笑，光着腳踩上柔軟的地毯，在夜裏倒了小半杯幹紅。她拉開一線窗簾，巨大的落地窗外燈火霓虹，江流蜿蜒在腳下，整個盧城都在她眼底。
她飲下杯中的酒，手心的高腳杯忽然被抽走，後背覆上溫暖，瞬間，男人将她抵在了玻璃窗上。
這個角度，透明的落地窗外高樓萬丈，她宛若懸空。
他嗓音暗啞：“怕嗎？”
她勾起笑：“不怕。”
他從後面圈住她腰……
第二天清晨，季晚一覺醒來才發覺已經早晨十點。
她猛地坐起身：“你怎麽不叫醒我。”
盛青遲坐在書桌前合上電腦，“我怕吵你休息。”
季晚忙拿起手機撥給艾慧：“客戶到了嗎？”她聽那邊說完，回道，“我現在過來，你請她在接待室等我一下。”
季晚下床，踩在地板上後四肢百骸的酸疼一齊湧上。
盛青遲已經換上得體的西裝，斜倚在沙發上笑着看她。
季晚朝他翻了個白眼，去了浴室一番洗漱忙匆匆脫下睡袍換衣服。她對着鏡子很無奈，脖子以下都是紅印，她的衣服遮不住。
盛青遲道：“先吃早餐，我送你過去。”
兩人吃過早餐後開車離開了酒店，季晚坐在副駕駛，盛青遲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手。
她偏頭看他，輕笑：“好好開車吧。”
他直視着路況，笑問：“我車技好嗎？”
她臉頰一燙：“嗯……”
“你，車，技，更，好。”
她霎時紅透耳根。
車子忽然停下，盛青遲打開車門說道：“等我一下。”
他匆忙進了商場，很快提着一個手提袋出來。他重新發動引擎，朝季晚道：“将就一下。”
他去買了絲巾，季晚感激地圍在脖子上遮擋那份尴尬。忽然想起昨天機場的事：“我昨天去接客戶時遇到盛彥了。”
盛青遲沒開口，她說道：“他跟一個叫楊許的人碰了頭，你認識楊許嗎？”
“這個人是我電影制片方派來的負責人。”
季晚道：“他跟盛彥應該是老朋友，我之前見過一次楊許，他作風有些問題，你小心一點。”
“放心吧，我清楚。”
季晚沒再說什麽。
回到工作室便開始忙碌，直到晚上她親自帶客戶逛了一遍盧城江邊的夜景，把客戶送到機場才回到家裏。
她打開房門，客廳裏忽然有個人影移動上前，季晚吓了一跳，直到客廳裏響起那個機械的聲音，“女神，歡迎回家，我是你的機器人管家小青。”
季晚這才松了口氣，她打開客廳的燈，望着那個原本縮成一團的小圓球機器人逐漸伸展長高，她試探着問：“以後我回來你能先開燈再說話嗎？”
“很高興為你服務，女神，你要先告訴我開關在哪個地方。”
季晚這才想起之前盛青遲說過要先讀寫記憶數據，她操作着機器人将屋子裏熟悉了個遍，聽着系統發出的聲音，“已成功植入家庭數據，期待女神使用。”
她有些累，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走到沙發上坐下。
“女神，期待你使用，戳我，戳我。”
季晚笑起來，她想起盛青遲說過機器人有很強大的聊天系統，她按下遙控：“你為什麽叫小青。”
“系統出廠設置，我的名字叫小青，總裁親自取的。”
“什麽是總裁。”
“總是裁人。”
季晚抿起笑，沒再跟機器人對話，她回到房間才發現微信裏有盛青遲的信息。
[ 睡了嗎？]
[ 剛睡下，你呢。]
[ 累壞了吧，早些睡。]
她正在打字，他很快又發來三個字：乖，我愛你。
季晚發了個親親的表情，他回複她一個抱抱，她再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正要放下手機時，他又發來一個壞壞的笑臉。
她笑起來，打了字：老土。
很快，她去工作室的工作群裏收藏了艾慧她們發的那些表情包，一個個轉發給了盛青遲。
她像初經戀愛的少女，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
盛青遲發來語音：傻瓜，我輸了，你贏了。你昨晚沒睡好，早些休息，明天早餐想吃什麽？
季晚回道：我明天會晚點去工作室，你不用幫我準備。
兩人道了晚安，她放下手機安心睡去。
只是第二天九點季晚便接到了艾慧的電話：“頭頭姐，有個突然來訪的客戶，您幾點能過來？她已經在辦公室了。”
季晚問了對方的資料，是個新客戶，電話裏也沒有明确說是她的哪位老客戶介紹過來的。
她沒再睡，起床收拾好開車去了工作室。
接待室裏的女人外表溫柔，她雙腿并攏坐在沙發上，姿态優雅端莊。季晚上前打了招呼，女人擡頭望着她，褐色的瞳孔死氣沉沉。季晚心中一悸，目光不動聲色打量着對方。
灰色的上衣，黑色及踝長裙，沙發旁邊放着女人的包，是版型寬大的水桶包。沙發旁邊還有……一根拐杖。
女人很年輕，可雙眸晦暗得沒有一點生機。灰色是個被動的顏色，她搭配起黑色，渴望向外界訴說她內心的沉重。除去工作必要，女人的包拿得越大內心越沒有安全感。
季晚微微一笑：“周小姐，您好。”
“你好。”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不要緊。”
“您吃早飯了嗎，來盧城有沒有水土不服，我們要不要換個環境聊天？”
季晚用話語試探後，發現眼前這個叫周靈的客戶十分被動。
她跟對方聊了幾分鐘後，周靈終于正視她，聲音很輕：“我愛人可能出軌了，但是……我不确定。”
一般說出不确定便是內心不肯面對這種悲觀結果。季晚問：“您跟我說下具體細節，和您內心的想法。”
周靈緩緩說起：“我們的感情很甜蜜，只是現在他工作越來越忙後，兩地分居都是常态，我沒什麽證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行為不正常……”
“具體哪方面的行為，方便告訴我嗎。”
周靈遲疑着說：“他的手機開始調為震動，從不響鈴。他開始用男士香水，以前是從來不會用的，但是……男士的古龍香一般三四個小時後就只剩下極淡的尾調，可每次他回到家卻都是香水發揮出最好聞的中調的時候。從公司到家裏正好半個多小時的車程，他下班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補香……”
季晚聽着周靈訴說，她已經完全肯定周靈的丈夫出軌已成事實，并且周靈內心也是知道的，卻無法說服自己接受。
所以，眼前的周靈無助而痛苦。
季晚望了一眼那根拐杖：“您腿腳受過傷嗎？”
很長的一陣沉默，“我的左腿是假肢，我是殘疾人。”
但是卻有着溫柔端莊的外表。
季晚心底有些感慨，問：“那您想要離婚，還是挽救回您愛人？”
周靈迷茫地望着季晚：“我們在一起不容易，我不離婚。”
站在服務工作者的角度，季晚沒有再深入勸說，她說道：“我們尊重每個客戶的選擇，也會為您保守秘密，如果您決心挽回，那您就跟我說說您愛人的情況吧，方便我做個方案出來。”
“他……”周靈微微一頓，“他有過一段交往七年的初戀，那個女生很優秀，直到我們交往後我才知道他正在跟那個女生分手，當時我挺痛苦，覺得自己是插足的人，我就主動提出分手了。”
後來那個女生苦苦哀求，周靈的丈夫決心負起責任跟女生結婚，女生卻出意外死亡了。周靈沒想當第三者，在女生走後才重新答應跟丈夫交往。
季晚問了些細節，又問道：“您教養很好，從我們聊天到現在一直保持着優雅的坐姿，您的出生應該很好，我再問下，您愛人跟您一樣嗎？”
“他是普通家庭。”
季晚沒再追問，瞬間便明白這是一個追求豪門殘疾女上位成功的鳳凰男，她很想跟周靈直言，也許一開始男人就是腳踩兩只船的，或者一開始男人對她就不是出于愛。
她微微一笑：“現在請您用您能想到的優秀的詞為我描述一下您的丈夫。”
“幽默，紳士，體貼，聰明。”
“再請您用尋常和不算好的詞描述一下他不算優秀的一面。”
周靈停頓很久：“暴躁，有點……可怕。”
季晚跟周靈又聊了些對方日常生活裏的瑣事，她這次沒有怎麽去了解周靈丈夫的狀況，反倒很想開導周靈，不希望周靈因為身為殘疾人而自卑。在一段已經出軌的婚姻裏，季晚認為女人都不該妥協于孩子、經濟或自身其他狀況。
她們聊了很久，季晚又親自送周靈去了機場。
返回的途中艾慧開着車，季晚坐在後排，林沐給她打來了電話。
“姐，你猜我在做什麽？”
少女輕快的聲音裏有止不住的驚喜，季晚笑問：“見到你愛豆啦？”
“是啊！他在換衣服，是我給他挑的！”
“你做他的助理了？”
“對對對！我現在就是他唯一的助理！近可窺其寬衣，遠可語音道早睡，簡直不要太幸福……”
季晚也放下心來：“那你好好努力，幫你找到工作的同學真厲害，還給你直接安排得這麽到位。”
林沐嘿嘿笑着：“幹了這行才知道好多八卦哦，可惜不方便說給你聽，哎呀我男神叫我了，我先挂了！”
季晚收起手機一笑，車窗外夜色已至，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她撥通了盛青遲的電話，今天兩人還沒有聯系過。
“喂，在做什麽呢。”
男人的語氣低沉，有些嚴肅：“在公司。”
“你還在工作嗎。”季晚說，“那我先挂了，記得吃飯。”
“晚晚。”盛青遲叫住她。
季晚回：“怎麽了。”
他停頓着，很快說道：“沒事，你先挂吧。”
盛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裏燈光明亮。
盛青遲挂斷電話，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整座城市最繁華的夜色，剛才盛行知在電話裏質問他為什麽要派盛彥去貴州那個很偏僻的拍攝基地，因為盛彥在那裏出了意外，現在正在醫院裏。
而盛行知的語氣裏……這份“意外”是他策劃的。
盛青遲眼眸深邃，望着這繁華城市裏的萬盞燈火，他百口莫辯，也不甘去解釋。只是心底十分思念季晚。
他開車駛向老城區，終于在夜色裏将車子停在那棟老樓下，擡眼望着三樓卧室裏的燈光，心裏才漸漸安寧起來。
他敲響房門，進屋擁住了季晚。
“怎麽過來了，不是在公司嗎？”
“忙完了，很想你。”
季晚微微一笑，正要開口時忽然聽到小青發出聲音：“女神，家裏進.入生物，是客人還是壞人。”
季晚眼底滿是笑意：“哎，你的機器人說你是生物诶！”
“嗯，我這個生物現在想一口把你吃掉。”
話落，他已經抱她去了沙發上。
他的手機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季晚低頭一看忙接起：“苒苒……”
孩子在那頭很開心：“晚晚阿姨，你跟爸爸在一起嗎？我也要來！”
季晚笑：“乖，你先在家看看書，等下阿姨去別墅陪你。”
“真的嗎？”
“嗯，阿姨不會哄苒苒的，說到做到。”
盛青遲拿過手機輕點了挂斷丢在了茶幾上。
季晚偏頭躲開他的吻：“去別墅吧，今晚我去那裏陪苒苒。”
他嗓音低沉：“先陪我。”他俯身吻了下來。
烈火遇幹柴，深情如潮水，她的腳尖不小心踢到機器人身上，不知道觸動了什麽按鈕，小青開始學起他們說話。
“嗯。”學的是他喉間發出的一聲低吼。
別墅裏，原本在看漫畫書的盛苒忽然聽到手機裏傳來聲音，他拿起手機喊了幾聲爸爸和晚晚阿姨，嘀咕着：“為什麽沒挂斷，為什麽機器人也在，一直啊啊叫個不停，是壞了嗎？”
他挂斷了電話，又去看起漫畫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