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溫枕僵了下, 随後擡頭瞅了眼面前人:“我可以解釋的。”

“嗯?那小枕說說為什麽?”盛臻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快速閃過了一絲笑意。

可惜溫枕垂着腦袋,沒有捕捉到。

他揪着衣角, 組織好語言後,正經地推鍋:“我本來想回來的, 但是李導他們攔着我不放,而且當時大家都嚷嚷着叫我一起去, 我不太好意思拒絕, 就同意了。”說完,他又擡頭瞥了眼盛臻,“而且, 我以為你不知道的。”

“小枕是不是覺得, 我一點都不了解你?”

“不是。”

已經不會有比盛臻更了解他的人了,他想。

“那下次還出不出去喝酒了?”盛臻笑問。

“不喝了。”

“那你跟這個演員怎麽靠的這麽近?”繞了一圈, 盛臻最終才将目的抛出。

好在溫枕早就準備好了理由。

他底氣充足地說:“你別看這些網友評論,他們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這都是因為李導要我們靠近一點, 體現戰況的激烈。而且,我根本就沒有離徐以臨這麽近,是這個偷拍的人故意找的角度。”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盛臻眸色漸深, 他将手機覆在桌上,緩緩駛向面前人:“你跟這個人什麽關系呢?很熟嗎?”

“他是我徒弟。”溫枕求生欲極強地補充了句, “剛收不久,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嗯?”盛臻對這個意料外的答案很滿意, 他勾起唇角,笑問,“那按輩分的話,他應該怎麽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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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 溫枕還真沒認真想過。

他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問:“..師娘?”

隔院的小貓喵喵叫着。

盛臻偏過臉,意有所指道:“這個稱呼,似乎不太合适。”

“那..師??師叔?”溫枕越發亂套,想到什麽就胡亂扯上來應付。

盛臻失笑:“倒不用,你讓他也叫我師父好了。”

那這一下,徐以臨就得了兩個師父,真賺啊,溫枕心想。

“先吃早餐吧。”盛臻直接跟他并肩而坐,沒再駛回對面。

溫枕埋頭吃着早餐,心底卻開始琢磨,這張照片究竟是誰拍的。

按理來說,劇場的照片能流洩出來,那就一定是當時的在場人員拍的。可是,沒道理啊,他重生後,就收斂了性子,再也沒像原身那樣,主動去招惹是非。但如果不是片場人員,那又是誰拍的照片呢?

而且,還不止一張。

那個潛藏在黑暗角落裏的人,似乎對他的一舉一動都格外關注,就連他離開片場後,因為大雨上了徐以臨車都被拍到了。

想到這些,溫枕眼底一暗,口中的香軟的豆沙包都失了幾分味道。

早餐在兩人的心照不宣中畫上了句號。

溫枕想去收拾餐具的時候,擡頭掃了眼盛臻。

但這一眼,卻宛如石破天驚,令他不可遏制地心若擂鼓了起來。

盛臻穿了件圓領的短袖,剛剛溫枕垂着腦袋沒仔細打量,這會猛地一看,才發現他的喉結上竟然有一個牙印。

牙印旁還泛着紅,咬下去的人,顯然用了點力氣。

溫枕無端咽了下,小心翼翼問:“盛臻,你脖子上的牙印怎麽來的啊?”

盛臻偏過臉看他,饒有深意地反問:“你說呢?”

溫枕這才徹底羞紅了臉。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任由盛臻一雙眼睛來回打量着。

水龍頭的水嘩嘩流淌着,直到它将洗碗盆填充滿後,溫枕才聽到盛臻笑着說:“小枕不用害羞,當做是..道侶間的情趣就好。”

..情趣?

有生之年,被譽為上清門守規第一人的溫枕,竟然能聽到這個詞跟他挂鈎。

他羞赧地下意識反駁:“不是,我就是喝醉後,腦子不太清醒,這不是什麽...”情趣兩字啞了聲,溫枕自己都編不下去了。

他想,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憑什麽每次都是他被盛臻調侃幾句就臉紅。

明明他上輩子從來都不臉紅的!而且昀善師尊經常誇他,少年老成,成熟穩重,定成大器!

想到這,溫枕別扭地擡起臉,直視盛臻:“情趣是道侶間常有的事,我們可以慢慢探索,你..不用害羞,坦蕩面對就好。”

太可愛了。

盛臻彎了彎唇,給了這個強裝鎮定的小梨花精一個臺階下:“嗯,我也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完,他端起盤子,路過溫枕時,又壓低聲音說了句,“小枕不用害羞,下次可以咬的再用力一點,或者試試別的地方也行。”

溫枕:...

他變了。

他的完美道侶變了。

盛臻再也不是那個一心只對他好的完美道侶了。

“小枕先去開店,我把碗洗了,待會就來。”

溫枕摸了摸紅潤的耳垂,察覺到他的耳垂異常滾燙後,他立即嗯了聲,出了廚房。

光與暗總是相互滲透的,但總有一些陰暗的角落,就連強光也無法照射入內。

市郊的一所破爛屋中。

一個清潔工人,坐在髒得發黃的床頭,不斷用力地摁着手機轉發鍵按鈕。

他表情偏執猙獰,眼底俱是瘋狂。

如果有人在這,一定能夠認出,這個人就是前不久,在微博上出道的梁盡蕭。

往日的他,打扮光鮮亮麗,但此時此刻的他,頭發胡亂泛着油光,面色慘白,本就很深的眼窩配上兩個像深黑的眼袋,倏地一看,就像是鬼片裏被惡鬼纏身的惡人。

他重複着手上動作。

直到一個電話打來後,他才不耐煩地接通:“喂?你是個廢物?這點事情還搞不清楚?”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

他不耐的面色才逐漸轉好,眼底迸發出道道精光:“好,就這麽辦,上次的威亞弄不死他,這次我一定要讓他也嘗嘗這個滋味,被所有人唾罵,成為娛樂圈的垃圾。”

說完,他就用力挂了電話,繼續轉發今天微博的重磅緋聞。

牆上挂鐘裏的時針行至早晨八點半。

溫枕坐在書櫃旁,單手撐着腦袋,開始在紙上進行逐個排除。

片場有些人他雖然叫不上名字,但他記憶力驚人,只憑借他們的外貌特征,就給每個人都編了個特殊代碼來代替他們的名字。

他想,只要他按代碼逐個排除,應該就能找出藏在背後的人了。

盛臻翻着書,擡頭瞧見溫枕咬着筆尖,皺着眉頭發愣的模樣,溫聲問:“怎麽了?”

“我在想到底是誰拍的照片。”

盛臻擡了下眼鏡,問:“你公司怎麽說,還有我們徒兒那邊,有回應了嗎?”

溫枕:..盛臻怎麽叫的比他還順口?

他瞅了眼手機,見還是沒收到徐以臨的回信後,正經說:“公司沒說什麽,徒兒也還沒有回消息。”說完,他繃着臉,吐槽了句,“真靠不住,還是我自己來排除吧。”

“你這麽排,要拍到什麽時候去?”

“那怎麽辦?”

盛臻理智地分析:“調現場監控,或者先讓公司公關發應急聲明。”

溫枕眼睛一亮。

他差點忘記還有監控這回事了,果然,作為一個古人,在這種現代高科技方面,他的了解程度還是太低了。

他迅速掏出手機,給李導跟周琛都發了條信息。

李駿沒有回應。

但周琛的對話框卻顯示,正在輸入中。

溫枕等了幾秒,才收到了周琛的一長串信息。

——小枕,我真是太烏鴉嘴了。我前一個小時剛跟你說,公司不讓你走黑紅路線就不錯了,結果,剛剛就收到了公關部的消息。他們讓我們先舉兵不動,蹭着這波熱度,把你在這個劇裏的角色炒的火一點,然後趁機走黑紅路線...

溫枕沒慌,冷靜地問了句。

——可以拒絕嗎?

他雖然沒錢,路人緣還爛。

但他有他的傲氣,他絕對不會去趟這種渾水,也不願意頂着大家的罵聲在微博出道。

再不濟,他可以像小巷裏的人一樣,早出晚歸,去做別的工作,然後賺錢養活盛臻。

雖然他很不甘。

但事實就這麽明晃晃地擺在他面前。

周琛回的很快。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的微博賬號,公司都是有你密碼的...所以就算你拒絕了,他們想要從中獲取利益的話,也會直接用你的微博,以你的名義來發消息。

溫枕指尖一涼。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安靜了一會,沒回周琛信息,卻等來了李駿的回信。

——小枕,我看到熱搜了,我真是沒想到我們劇組竟然還有這種人。但是真的很抱歉,監控錄像,前兩天就壞了。

明明是四月天。

但溫枕卻感覺自己像被潑一盆冰水似的。

他全身涼透,喉嚨幹澀,發不出聲音來。

一旁的盛臻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後,問:“怎麽了,小枕。”

說到底,溫枕還是不願意把他比較脆弱的一面展現到道侶面前。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撇開視線:“沒什麽,就是片場的監控錄像壞了,我們公司的公關部門也不管。”

聽完,盛臻臉上笑意褪去,眸中暗色翻湧着。

他握住溫枕的手,輕聲安撫:“沒關系,還有扭轉的地步。”

溫枕重重點頭:“嗯!我先回個信息,你別擔心。”

他倒不是擔心。

他只是見不得面前人不開心。

既然他的小梨花精不開心了,那就把這個垃圾到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解決不了的公司,收購好了。

到時候,他來入股,親手把最好的獻給他的小梨花。

溫枕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

他編輯好兩條信息後,分別發了出去。

——李導沒事,先看看再說吧。

——沒事周哥,我先去忙了,待會有進展了再找你。

發送完後,他就直接關了手機,開始琢磨這場來勢洶洶,早就等着他跳進去的謀局。

“小枕,有什麽想法嗎?”盛臻問。

“我覺得應該不是片場群演,因為我排除完了也找不出,會費力弄出這麽大一件事來陷害我的人。”

“那你有懷疑對象嗎?”

“沒有。”溫枕搖了搖頭,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有了思路,“等等,之前,片場差點因為那個威亞機器出事故,但是工作人員都說開始前就檢查了,我當時就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再結合今天這麽一出,還有之前那次徐以臨問我要..微信的照片熱搜,我覺得這個人,一定是潛藏已久,想把我的名聲徹底弄醜,甚至是想..弄死我的人。”

“小枕真聰明。”盛臻眸色漸深,像安撫性地湊過來,揉了揉他的腦袋。

溫枕本來正分析的情緒上頭,忽然被這麽摸了下,他下意識就想躲開。

但想到吃早餐的時候,他面不改色說的那些道侶間的情趣。他又只能僵着身,任由盛臻繼續摸腦袋。

“嗯。”

“如果不是片場內部的工作人員,那就是你在外面..得罪的人,小枕要不要好好想一想,你之前跟誰結過梁子?”

還真有。

但也不算很久之前,就是前段時間的梁僥跟梁盡蕭。

但這話,他不能在他的道侶面前說。不然,他怕會勾起盛臻不好的記憶。

畢竟盛臻這麽善良純粹,還是少知道,少摻和為妙。

想到這,溫枕垂下眼睫,低聲說:“我想一想。”

“嗯。”盛臻又繼續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先去卧室拿個東西,小枕看一會店。”

“好。”

等到盛臻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後,溫枕才打開手機,去問了問李駿跟周琛,關于梁盡蕭的最近消息。

但兩人都異口同聲地說不清楚。

溫枕想了想,最後點開了傳播消息最快的微博,在搜索框精準搜索後,他才找到了一條有點的信息。

其實是一個不知名網友上傳了一張圖片。

圖片背景是座很破舊的屋子,一個削瘦的男人站在屋子前,他戴着帽子,偏過的半張側臉,與梁盡蕭有點微妙的相像。

網友上傳後問。

1L:這是不是梁盡蕭啊?我剛剛路過這,覺得這人長得跟他還挺像的。

2L:不是很像,但又有一點點微妙的像。我覺得應該不是吧,就算他滾出娛樂圈了,他一個大明星混得再慘,也不至于住這種破屋子叭?

3L:你眼瞎??這人明顯就是一流浪漢,怎麽可能是我們哥哥。我們哥哥退圈之後就出國了,他怎麽可能呆在這種地方,我建議你去看看眼科,有病早治!!

下面幾乎就是網友跟粉絲間的對罵了。

兩人的用詞簡直髒話連篇,溫枕看的有些愣,他想,可能是因為他跟梁盡蕭拍過戲的原因,加上他記性好,所以他覺得這張照片,其實還是..挺像的。

不過如果是真的話,那梁盡蕭豈不是根本就沒有出國?而且混得比他還慘..

不知想到了什麽,溫枕靈光一動,忽然就在迷霧重重中,窺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前方書店裏,溫枕在不斷思考琢磨着。

後方庭院的主卧內,盛臻褪去僞裝,笑意不達眼底,指尖捏着一朵路過時掉在他腿上的梨花。

他将梨花放在櫃上,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迅速接通,響起了冰冷如機器的男聲:“老板。”

“幫我調一份溫枕片場的視頻,再去查一查華光這個公司。”他仍然笑着,但嘴裏吐出的話,卻宛若利刃,“如果勉強還可以用,就直接吞并。太差就讓它倒閉吧。”

“是,老板。”

“辛苦。”他漆黑的眼珠轉了轉,笑問,“公司最近怎麽樣?”

“一切正常,沒有任何異動,老板放心。”

“那我那個好爸爸呢?”

對面靜了一會後,又繼續回答:“沒有任何動靜,一切正常。”

“辛苦了。”盛臻嘴角弧度愈發上揚,他意味深長地說,“很快就結束了。”

“嗯,祝老板一切順利。”

盛臻沒應,直接挂了電話。

他指尖輕敲着輪椅扶手處,漫不經心地想,小梨花精混得這麽差,他再不出手護着他,他的小寶貝可就要變成臭街老鼠了。

雖然他很想把小梨花精關起來,但是,小梨花精似乎更喜歡呆在外面。

他希望他開心,所以就讓一切順他的意好了。

這麽想着,盛臻舔齒頂了下上颚,緩緩駛出了房間。

書店裏。

溫枕還在琢磨着,陽光順勢跳入內,将他眼底的潋滟春光悉數點亮。

他單手撐着腦袋,白皙的手臂因為折壓,赫然出現了道道紅印。

感受到盛臻的視線後,溫枕偏着臉看他:“你拿完東西了嗎?”

“嗯。”盛臻推向他,“小枕伸手。”

之前盛臻就弄過同樣的把戲。

所以這會,溫枕瞬間福至心靈,猜到了他要做什麽。

他揚眉問:“你是不是去拿糖了?”

盛臻揉了揉他的腦袋,才将一顆五彩紙包裝的糖放在了溫枕手心。

光線明暗交暇處,他靠在書櫃間,笑着說:“我昨天出去買的,那個老板說,吃了這顆糖就可以心想事成。我把它送給小枕,希望小枕無論做什麽,都能如願以償。”

如願以償嗎?溫枕逐漸收攏手心。

如果是讓盛臻喜歡上..真正的他,也可以實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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