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結黨(二)

蘇善榮聽了依舊無動于衷,把手背在身後,到了樓梯口才正色道:“馬上政策要變了,歸到我這隊來怎麽樣?”

“什麽?”我見他氣場突然就蹿起來了,不像是在裝神弄鬼。

“過兩年他肯定下臺,你老頭子難道沒做打算?”蘇善榮說着抛了塊東西扔我,叮囑道:“你回頭打開看就知道了,把這個轉交給秦放天。”

“憑什麽答應你?”我轉頭看了眼附近有沒有攝像頭,但蘇善榮肯定早知道這邊是一小塊盲區才會把目的說出來。

“就憑我裝瘋賣傻蟄伏多年,孫二你能指望上?最後一個的我就不說了,他爹心裏跟明鏡似的,那點權力遲早會被瓦解。”

“我不作任何解釋,秦放天自己決定。”我見舒善榮那股子自信,心道他先前那些傳聞肯定是自己造出來唬弄人的,而他爹也就是陪着演戲,讓他兒子離開監視,在國外可以改頭換面的圈錢和搞軍火生意。

我微嘆口氣,這年頭大家都喜歡玩陰的,秦放天把我養這麽白癡,他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秦燦!我們都在一個大院長大的,梁順康他們家一直都可以持中立态度,因為他很精明,總是能輕而易舉的避開陷阱,但你爹腳下可全是地雷。”蘇善榮看了眼時間,讓我接下來好好想想。

我回到宿舍,琢磨老半天都弄不明白秦放天的态度,他肯定比我精明,但蘇家的事情現在完全是另一種局面,我就這樣被圈進這個牢籠裏面了,而梁順康他們眼界更寬,知道這條路深不見底,便一直把梁培往這個圈外推。

範沖湊我床邊瞅我,賊兮兮的問道:“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佯裝不懂,範沖有些錯愕道:“蘇三沒動你?”

“你丫知道他不是好鳥還跑那麽急?兄弟差點讓他給廢了!”我拉着張臉,心裏頭琢磨着蘇善榮不就是拿條狗作幌子嗎?難道是真丢了什麽機密?

範沖賠着笑,“你們這群小家夥我哪敢插手,平時讓着你們,等輪到我時,你們都悠着點吧。”

“你丫又想到什麽詭計了?”我看他那樣子,估計是想鍛煉鍛煉新兵的體能了。

“小事情,明天打掃後操場草坪,完事後我請你喝酒。”範沖笑眯眯的跑水龍頭沖澡,我看着都冷,他眼也不眨。

“滾吧,你要有酒我立馬去舉報。”蘇善榮剛才的話我琢磨了三遍,摸到我枕頭下的U盤,難道是……他自己賊喊捉賊?靠,丫夠高明,剛才把這麽多人召集出去是調虎離山,實際上還派了另一批人來搜查行李,這U盤裏的文件可能就是某群人的把柄,蘇善榮自己偷摸着拷到了U盤裏,銷毀了原件,事情的關鍵就是這裏面可能涉及到我老頭子,如果被敵人捏住了軟肋,要麽除之後快,而現下敵友難分,那只能是唯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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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旬請假回家,照舊是梅春來接的,在大門口接受盤查,我把那一小塊芯片粘在了腰帶開關後面,很快被放行。

秦放天聽我把事情緣由講出來時沒出聲,自己關在房間把文件觀摩完,出來陰沉着一張臉,我悻悻地閃到旁邊,梅春溜進去也看了,出來神色複雜。

“他這是什麽意思?這無疑是在每個人身旁放顆□□。”梅春抿了抿嘴,像是沒話找話交待道:“這個蘇善榮你先別急着回複他,等年後再講。”

“都是群烏煙瘴氣。”老頭子猛哼一聲,回房發呆去了。

梅春則是拿電話打探情況,我不明就以地洗了個澡,偷摸着進了書房,芯片還放在裏面,點擊播放,畫面裏頭還有不少是我認識的叔伯輩的,但那些場景無疑于一部壓縮黃片,其間還有不少是錄音,我看到七分五十四秒,被老頭子的出現給驚愕到了,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這錄像肯定是很多年前的,老頭子頭發黑亮,眼睛有神,他身邊坐着個姑娘,兩人都像是正兒八經的,直到那女的臨下車,秦放天才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神色出來,把手放在口袋裏面摸了兩把,掏出只玉镯子看了兩眼。

其實後來我想,如果我那天不繼續看下去,可能我不會那麽難過,因為我看見了梁培她媽的身影,這一部分可以說是針對男方去的,她那時候也是年輕模樣,估計梁順康那段時間經常出差,她上了她們單位領導的車。

我看到最後三十秒時,一幀一幀的放映,始終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部視頻裏面幾乎把該有的人都播了個遍,連梅春也不例外,雖然被針對的并不是他們,可鏡頭下的冰山一角卻足以讓我震驚,也不清楚是哪年發生的事情,他在老頭子醉過去後,蜻蜓點水地在老頭子額頭上碰了一下,而且他那幅神情竟然、竟然像是個終于吃到糖的孩子,無比滿足。

我暗自抽了自己兩巴掌,心道這怎麽可能,又回放了兩遍,直到我心如死灰的走到自己房間。

難怪剛才老頭子氣憤,按他的精明程度肯定也是看到了的,自己的心腹對他有那種想法,任誰都有些接受不了,可梅春他很好呀,足夠好了,這麽多年下來,秦放天要沒了他,哪能這麽放心去施展拳腳。而且梅春剛才明顯帶着點尴尬,我又抽了自己兩巴掌,去看那個東西幹嘛?我肯定是無法接受的,如果梁培看見那可能更受不了,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祈禱剛才的所見所聞全都消失。

梅春送我回去的路上有些沒精打采,臨到我下車,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在裏面注意。”

“知道。”我盡量保持平常心态去面對他,梅春接着說道:“梁培那孩子十五號出去,他爹媽都不在家裏,你要去送他嗎?”

“看情況吧。”我看着梅春把車調轉方向,又些如釋重負,因為我實在沒想明白要怎麽去面對這些人。

回到部隊範沖把任務分配給我,蘇善榮夾在新兵裏面,想過來套話,我拿着把鐵鍬不停的鏟,其間吳慎遞了瓶水過來,我想對他笑一下的,可愣是沒擠出來。

“這麽急作甚,範沖不還沒想好接下來怎麽治你們。”吳慎叼了根煙吧唧兩下,十分悠閑。

“來遲了,勤能補拙。”我看還有八十米草坪等着我鋤,有些厭倦,吳慎笑了笑,調侃道:“昨天又被你老頭子訓了?”

“免不了的。”我擰開瓶蓋一杯水下肚,鋤到下午兩點鐘,蘇善榮終是忍不住了,趁我上廁所的空檔拉住我,滿是笑意地說道:“這也算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偷出來的,你老頭子怎麽講?”

“他這幾天太忙,等年後再說。”我綁上褲帶把他推開,可不想跟他走的太近讓人當了眼中釘。

蘇善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附在我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

回到宿舍,還沒進門便聞到一股子味道,劉京上炊事班那邊找了點艾葉和金銀花,大晚上煮了鍋雞蛋,說什麽降火防秋燥,範沖毫不客氣挑了五個放碗裏涼着,我挑了只嘗了兩口,劉京一般不會展現他那點小家碧玉的形象,忙讓我去把吳慎叫回來,我把蛋黃吐到垃圾桶,操場上并沒有人,我上公用電話上呼他,後方水杉林響起了吳慎那老的掉牙的鈴聲,我立馬把電話挂了,準備過去逮人,哪知吳慎自己現身了正往宿舍走,而他身後不遠處如果我沒看錯正是蘇善榮。

梁培離開的那天我向部隊告了一下午的假,有不少女同學過去送他,禮物中甚至還夾雜着兩大瓶泡菜,那群姑娘們高考完後,眼鏡摘了,牙套也跟着脫了,穿衣打扮也比以前時髦了許多。

我戴着墨鏡,舉起報紙翻看的空檔會時不時瞟一眼梁培,他依舊沉默寡言,礙于氣氛他偶爾還會勉強的點點頭。

我撫着額頭,有些內疚。

五分鐘後,梁培朝機場入口處迅速掃視了一眼,拎起背包便準備進入安檢,那幾個女生又說了些話就結伴告辭,我緩慢的跟着梁培,他快速淹沒在人群中,我揉了揉眼睛以為把人跟丢人,下一秒他又從左邊角落裏走了出來,我忙走到那邊想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麽,湊近看原來只是個垃圾桶,裏面裝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包括那兩瓶泡菜。

梁培的心思我好像從來沒弄明白過,但從他的背影中我可以看出來他并不想出國,因為他眉目間全是頹喪,我竟有種想把他拉回來的沖動!但是,事情早已被安排好了,我又哪有權力去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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