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異國生活(一)
年後,秦放天暫時告病,整個高層大批換血,新的黨派也開始慢慢成立雛形,我的職務雖然不大,但身份敏感,暫時被派到西北當個二等軍,實際上我是沒什麽意見的,這天高皇帝遠,想怎麽撒潑都沒人管得着。
蘇善榮被安排到了東北做副手,他爹在南方沿海城市養老,政治中心他還是那副志在必得的樣子,我也不打擊他,反正不久之後肯定又是另一番局面,而梁順康他是沒受到任何波及,這肯定和他那好脾氣有關,任誰也不會無聊到拿個種地的開刀。
我剛到西北時,還真有點不習慣,後來屬下不知道哪弄來的野牛肉,放那蘑菇湯裏頭,嘗上一口,比我這二十四年來吃的所有東西都要香。
五月份我被調回原職,秦放天精神抖擻,他的意思就讓我快點結婚,雖然他老人家樹大根深,可也經不起這臺風連番刮過。
楊家那姑娘應該也是個明事理的,要想保全他們家大局,只得退而求其次跟我來個政治婚姻,她幾個哥哥雖然擠那裏頭去了,但沒人幫襯着也混不上去,而我老頭子他就一介武夫,曾經是挺威風,但這年頭天下看起來還算太平,任他手下多麽服他,但也得有輿論支持他才行,所以他跟楊家聯誼,那不叫臭味相投,好聽點來說可以稱為珠簾合壁。
我結完婚立馬就向上面打了報告,把我調回西北,秦放天雖然不看好這邊,但我并不這樣想,怎麽來講,西北這邊環境雖苦,但民風淳樸,而且弟兄們也都沒什麽文化,所以壞心思沒那麽多,腐敗滋生慢。
我跟着弟兄們跑馬場踢球,玩得滿頭是汗,洗完澡我抽了根煙,拍了拍額頭,他媽的,那楊家小姐長啥樣我都記不起來了。
其實回頭想想,這一年差不多是我人生中最自由的、潇灑的一段日子,直到國慶,我聽到內部緊急通知,南方沿海城市暴發了嚴重呼吸傳染病,而且蔓延迅速,沒過幾天便有內陸城市有案例發現,我心尖都提起來了,秦放天前幾天才過去的,我撥電話時,手都在不停的顫,死亡率這是一路飙升,如果老頭子要有什麽事,我們家還不得膈屁。
“秦燦,我和你爸都沒事,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一聲,你丁姨她在雲南考察時,遇到了泥石流,現在已經失蹤兩天了。”梅春應該是在忙事情,見我遲遲不作答,便提前把電話挂了。
梁培知道了嗎?他必定是不知道的,我想。
我只身走到天臺,曬了一下午的日光浴,心情莫名複雜,好端端一個人,說沒就沒了!而梁培,這家夥應該會哭吧,我是從來沒擁有過,所以并不會有太多傷感,而他就不同了,得到就會有失去,挺可憐的,而我,另可從未得到,不然那得多傷心。
兩天後,我再次被秦放天召回去,因為我們的老窩也快要淪陷了。
梅春把我的行李已經提前寄到了美國,他遞給我一張機票、卡和護照,讓我先上外面避避風頭,我挺不屑的,因為這樣就像個逃兵,但秦放天的态度刻不容緩,我還沒說上話,就被送上了飛機。
等我醒來,美國這邊應該是早上□□點,陰着天,那雨也不知道下不下的來,我出了機場,先前只聽梅春說會有人來接應我,但見到梁培時,還是頗有些吃驚,他态度不冷不熱,頭發又留長了不少。
“照理說,美國這邊不沒鬧過饑荒嘛,你怎麽有點皮包骨的樣子?”我打着哈欠,沒話找話。
梁培起先還不搭理我,開着他的奔馳老爺車,驅車向前,過了大概十五分鐘,他在一幢歐式田園小別墅門口停了下來,簡短的交待道:“今天周四我比較忙,把你送回來後我還要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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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來不及回話,他已經絕塵而去,我愕然的看着手上的門房鑰匙,人在屋檐下,我就得低頭嗎?
我給梅春報了個信,同時也疑惑為什麽是梁培。
“梁培總比勤務兵靠譜,況且他媽那事大概已成定局了,你多陪陪他總沒錯。”梅春應該是有事要忙,緊接着說道:“那成,你到了就好,好好歇幾天。”
“得,你在國內也避着點。”我挂了電話,把這幢房子視察了一番,得出結論如下:他很懶,偶然會打理下後院的蔬菜,養了兩只八哥。
我下了飛機後還沒吃上口熱飯,冰箱裏面只有兩個西紅柿和幾塊凍牛扒,我抽了抽嘴角,合着面粉做了個披薩,先将就着吃了。電視裏面播着阿湯各種搞怪的段子,我翻到門前那棵萬年青下給那兩只八哥喂食,哪知我還沒說話,八哥自說自話起來,“你喜歡我嗎?”
我感覺那兩只鳥格外邪乎,扔掉手上的食物跑了,挨到下午六點,梁培還是沒回來,我拿起鏟子跑到後院,挖了八個土豆,扔微波爐裏頭打爛,最終整了碗濃湯喝。
梁培是晚上十一點多回來的,我聽到動靜也不打算起床,雖然我有許多話想和他講,但時差這東西還得慢慢倒,我豎着耳朵聽他的動靜,他正在收拾廚房,我翻了個身,心道誰讓他不盡地主之誼,洗碗就只好交由他代勞了。
“你為什麽要睡在我房間?”梁培已經換上了一身睡衣,站在床邊,一臉疑惑。
“我看我行李就在這邊,難道你還另有安排?”我擠出個哈欠,瞟了眼梁培,他微阖着眼,接着說道:“我還沒來的及把你的行李搬下去。”
“哦,每間房都挺冷清的。”我揉了揉肚子,真他娘的餓。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梁培遲疑了兩秒,從另一邊鑽進了被窩。
“你帶晚飯回來沒?”我問。
“嗯?”
“沒事。”我眯着眼躺着,身體有些疲倦,是的,睡着了就不會餓了。
我一直以為內心那點負罪感早已煙消雲散,直到次日我搬完房間時,看見了那個奧迪男和梁培的合影。
“他是誰?你同學?”
梁培正在煎蛋,側身看了一眼,淡定自若道:“朋友。”
“我呢?”
“你想讓我怎麽回答?”梁培見我被堵着,漠然地把早餐全部擺放在桌上,坐在了我對面。
“我喜歡七分熟的雞蛋,你忘了嗎?”我才喝了口稀粥,想着那些混帳事,食欲全沒。
“你以為我是有多閑?”梁培頭也不擡,吃了兩口就準備收拾文件去公司。
“你偷看別人給我的情書是怎麽一回事?”我看着梁培套外衣時身子頓了頓,心中有種報複的快感,我想,我是喜歡折磨他的,這輩子誰也別想饒過誰了。
“你想聽到什麽答案?”
“我都知道了,我只是希望我們還能跟以前一樣。”
“像以前那樣,任你欺壓對嗎?”
我嘆了口氣,一時無語。
梁培也不戀戰,随即出了門。
打開電視,裏面不少節目都在宣揚聖誕節要來臨了,我看日歷上也就十一月中旬,國外人民可真積極。
我拿着鏟子,不是說過節嘛,我在西北那邊也不是沒幹過,随便搭了個棚子養蘑菇,到時候可以炖點雞湯喝喝,我吐了吐舌頭,梁培廚藝實在是不咋地。
他今天下班還挺早的,見早上那些鍋碗瓢盆都被我收拾幹淨了,也樂得清閑,把買的兩份中式快餐攤開,随意吃了點就鑽書房了,我食不知味的嚼了兩口,忽然聽到院子外邊有動靜。
過了會就有人來敲門,我嚼着嘴裏的牛肉,坐在飯桌上一動不動,梁培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
可事情往往不會按常理出牌,門外那人有鑰匙,自己把門開開了。
我趕忙放下筷子躺沙發上裝嗑睡,免得讓人知道我是故意不開的。
“今天不是約好到西德爾會館去的嗎?我還以為你加班,去你公司沒找到你。”來人直奔二樓樓梯口說道。
“改天吧,這幾天有親戚過來。”
“哦,可以順帶着一起去逛逛的。”
“不了,你可以和約翰李去,他不是很樂意和你交往嗎?”
“得了,別給我提他,話說回來你那親戚在哪,我得去打個招呼。”
……
“你好,我是衛硯,小碚的好朋友。”
“哦,你好。”我擠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心道這家夥不就是那個奧迪男本人,他這人怎麽這般沒眼色,不知道我在休息嗎!
衛硯還想說些什麽,見我愛搭不理,只得讪讪道:“不好意思,冒昧了。”
“沒事。”我揮了揮手,繼續躺下補眠,待到梁培把他送出門,才慢悠悠的爬起來。
“你不想和他去玩,為什麽要拿我當擋箭牌?”我拿起筷子又夾了塊土豆塞嘴裏。
“如果少了塊肉,可以多吃點補回來。”梁培徑直上樓,我憋着口氣,朝他喊道:“你過來,我有正事和你說。”
梁培耐着性子走下樓,坐我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