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就跪在了齊衡的面前,“奴婢乃花嫔娘娘的侍女花蔭,當日娘娘在山上遇害,奴婢僥幸掉落獵人的陷阱,逃過一死。哪料那些惡人還在四處搜尋奴婢的下落。”
“哦?”齊衡來了精神,“那你可有看到那惡人的長相?可認識那人是誰?”
“那領頭人雖然蒙着面紗,但奴婢到死也忘不了他的眼睛,那個人就是……”女子顫抖着,突然站起身來,跑到了齊衡的身後,憤怒地拿手指着還愣着的蘭鏡,“就是這個惡人!”
這一指,所有人都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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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入朝
齊衡拿指重重地敲着桌面,“你說那人是蘭鏡?”
“是!”女子在齊衡的身後跪下,“奴婢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你休要胡說!路上的時候,你明明就不是這麽說的。”蘭鏡此時也是急了,“若我是兇手,怎麽會帶你回來面見皇上,而不是直接把你殺了滅口?”
“我若是不胡說,指不定在途中就被你滅了口。至于你之前不殺我,想必是利用我來誣陷攝政王大人!你這卑鄙的惡徒!現在看你還有什麽好說!”女子惡狠狠地瞪着他,眼裏激憤的淚水不像作假。
此時齊衡也犯難了,這女子不像說假話,可蘭鏡是兇手?他是怎麽都不相信。
蘭鏡明白事情嚴重,重重地跪在了齊衡的跟前,“望皇上明察,臣蘭鏡絕不是兇手!”
他跪在腳下,除了他登基那次,這還是第一次。齊衡愣了愣,也不叫他起身,閉上眼睛,兩手使勁兒地按着太陽穴,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才猛地睜開眼睛,銳利,無情。
“來人!把犯人蘭鏡打入天牢,三日後交由廷尉審理此案。”齊衡厲喝一聲,立馬從門外湧來十來個侍衛,押着蘭鏡就往外走。
蘭鏡也不抵抗,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齊衡,唇上笑意突顯,“爹爹說的果然不錯,當真是藏得深啊。”
齊衡尴尬地咳了咳,伸手指了指身後跪着的女子,“還有,這個人要好好看管。定要保她生命無憂。傳言下去,花嫔的侍女看清了兇手的模樣。只這一句話,其他的不要多說。”
“是。”侍衛帶着兩人推門而出。一時間,殿中又只剩下兩人。
見沒了旁人,小妖嘲諷地笑了起來,“當真是讓我看了一場好戲啊。這下,看你怎麽污蔑我爹爹。想不到啊,竟然是你自編自導的一出啊,什麽青梅竹馬,什麽悲痛欲絕的,都是你早就想好的吧,兇手受害者都是你的人,本想陷害我爹,誰知有這麽一個漏網之魚,當真是可憐了那個可憐的花嫔,就這麽成了一個孤魂。”
“蘭鏡不是兇手。”齊衡很冷靜地說着,“至于真正的兇手,應該很快就會出現。”
“哦?”小妖明顯不太相信。
“等着看吧,三日之內會有結果。”齊衡說着,起身就往門外走。
“喂,你去哪兒?”
齊衡回過頭來,撇撇嘴,“還能去哪兒,門外守着呗。”
小妖不解。
他搖頭解釋,“朕今日紅杏出牆,被皇後逮個正着,一頓暴打之後,被罰抄書,還被攆出了未央宮,多好的宮廷戲啊,名字嘛,就叫作可憐皇上殘暴後。”說完,他繼續往門外走。
“等等!”不想被小妖叫住。
“怎麽?”齊衡回頭看她,只見她噌噌地跑了過來,一拳就把他給揍趴在地。之後又是一頓狂風暴雨。
好一會兒,小妖才收手,揉着揍疼的手,慢慢從他的身上站起來,“既然是殘暴的宮廷戲嘛,我們就要更真實一點,現在,你出去吧。”
齊衡淚眼朦胧,流着鼻涕,格外凄慘地踉跄着慢慢地挪出了門。夜色,凄涼……
次日一大早,天還未亮。
齊衡瞧着已經快到上早朝的時辰,而殿內的小妖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斥退了守着的太監宮女,他輕輕地推開門,蹑手蹑腳地走進了內室。
寬敞的榻上,她就那麽安安靜靜地閉着眼睛躺在那裏,淺淺的呼吸聲,帶着幾分乖巧。他的心驀地柔了幾分。如果她不是攝政王的女兒,如果她不那麽暴力,也不過是一個招人疼愛的十七歲小女子罷了。
他蹲在榻前,也不急着把她叫醒,就那麽近那麽近地看着她的睡顏。許是被人看着睡很不自在。
小妖猛地睜開了眼睛,正對上他的醬肉包子臉,吓得小心肝一顫。額頭往上一磕,狠狠地撞了過去!
“哎喲!”齊衡被這狠狠一撞,捂着下巴栽倒在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你做什麽?一醒來就這麽兇悍!”
小妖揉着朦胧的睡眼,慢慢地坐了起來,“誰叫你拿你的鬼臉來吓我。”
“我這鬼臉還不是被揍的。”齊衡委屈地自己爬起來。
“快說,一大早地盯着我看作甚?有什麽目的?”小妖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一點也不在意齊衡就在一旁看着。
“我就來跟你說一聲,快上早朝了。”齊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倒了一壺茶,幽幽地喝了起來,“結果,我看見你眼角有眼屎,就想幫你把它給揉掉而已。”
小妖穿好衣服,揉了揉眼角,果真有眼屎。瞟了眼齊衡,“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就好。”
“好。”齊衡點了點頭,放下杯子,就往外走。
“對了,剛才你喝的茶,是隔夜的。”小妖也不看他,很自然地說了出來,果不其然,一陣噴水的聲音,逗得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金銮殿上,兩排整齊的官員站在那裏。時不時地有人小聲地打着呵欠,也有人在低聲細語着。
攝政王已經幾日未出現,一直是丞相在主持着大局。不知今日又是什麽情況。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嗓音立馬打破了不少人的睡夢。
所以人都緩緩地跪了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衡坐在龍椅上,看着腳下跪拜的衆臣,揚聲道,“衆愛卿,平身。”
“謝皇上。”衆人異口同聲道,似乎一切都如同以往。卻在他們擡頭的一剎那,都被齊衡五顏六色的臉給驚住了。
雖說昨夜已經有傳言,皇上與小宮女偷情被皇後給發現了,并被皇後修理了一頓,但想不到,竟是這麽……絢爛。
齊衡撐着下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太監。
太監頓悟,“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大臣們面面相觑,正準備回應的時候,突然一陣清脆的女子笑聲從側邊傳來。齊衡的嘴角在不經意的時候微微勾了起來。
“怎麽會有女子的聲音?”大臣們嘀嘀咕咕小聲地議論。
而在他們議論的時候,小妖卻在萬衆矚目中幽幽地走了出來,她嬌笑着坐卧在齊衡的懷裏,“皇上,人都說金銮殿乃最莊嚴神聖的地方,今日臣妾也來瞧一瞧,看看新鮮,皇上,你說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奉上!
☆、荒唐的罷免理由
“這……”齊衡低頭看着懷裏笑得燦爛的小妖,身子不由地微微顫抖起來,臉上的傷還明顯地擺在衆人面前,他的聲音裏有幾分讨好和恐懼,“好,你說什麽都好。”
齊衡答應到是快,下邊兒的大臣可都不樂意。
“祖上有規矩,後宮之人不得幹政。還請皇後娘娘早些離開此處。”蘭丞相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勸說着。
小妖淡淡地瞥他一眼,滿不在乎地打了一個呵欠,“本宮不過是在這裏坐坐,不會打攪你們的,至于那什麽幹政,呵呵……本宮可不認為有那麽大的能耐。你們上你們的朝,不用在意本宮。本宮就在這裏瞧瞧罷了。”
蘭丞相無奈地搖搖頭,退了回去,垂着頭,再不說一句。站在他後邊兒的禦史大夫曹黎莛不悅地咳了咳,捋了把胡須,拱手上前道,“一個女子在此,實在是對列祖列宗的大不敬!微臣奉勸皇後娘娘,人在做,天在看!莫要做此等危害江山社稷的事。”
“哦?”小妖瞧着他刀削深刻的臉頰,自是認得,此人正是齊衡說要罷免的官員,她的眼睛瞬間銳利,随着她的話語越發咄咄逼人,“皇上都同意本宮在此,怎麽,你一個小小的禦史大夫,想抗旨不成?”
“微臣不敢。”曹黎莛額頭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垂下了頭。
“朝堂乃莊嚴神聖之地,皇後娘娘,還請您顧及攝政王的顏面,早些回宮去。”廷尉正姜護頂着一張兔子臉,也上前來勸說,只是,想着她是攝政王的愛女,口氣裏多了幾分客氣。
“呵呵……”小妖卻是一點也聽不進去,忍着心裏的不舒服,雙手一攬,就摟住了齊衡的脖子,親昵地蹭着他的脖子,“本宮就不。”
此舉又讓不少的人皺起了眉宇,小聲嘀咕,“傷風敗俗!有辱斯文!道德淪喪……”
而小妖卻注意到,從她出現開始,有個人一直保持着三分笑面,兜着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無論她做什麽說什麽,那人的表情絲毫不變,宛如一尊雕像。臉圓如球眼睛小,正是那個傳說中的官拜兩朝的長史莫白洋,果真是只老狐貍。
“愛卿們都照常啓奏吧。”齊衡無奈地搖搖頭。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小妖如此做,真心讓他也意想不到。
大臣們面面相觑,誰都不肯開口。
“好無趣!”小妖松開了齊衡的脖子,視線往下邊兒的大臣掃了兩圈,拍拍手,站了起來,“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本宮給你們添點樂子好了。”
齊衡不經意地挑了挑眉,這是要來正題了?
小妖慵懶地伸出一根食指,好似随意地點了三個人,“喂喂喂!你們三個站出來。”
被點中的三人皆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遵命地站了出來。
“你們三個以後不用來上朝了。長得這麽難看,不怕把我們皇上吓着嗎?”小妖像是擔憂地拍了拍齊衡的胸脯,拍得齊衡連連咳嗽,這力度,完全是謀殺。
被點出來的禦史大夫曹黎莛胸脯劇烈地起伏着,顯然被氣得不輕,“荒唐!臣雖三公之末,但也算是一朝廷官員,豈容你一介婦人說罷免就罷免的!”他上前一步,叩拜齊衡,“還望皇上為臣等主持公道!莫要被這妖婦擾了朝政!”
“這……”齊衡為難地看着在地上的曹黎莛,再對上小妖威脅的眼神,頓時有話成了沒話。
同樣被點出來的廷尉正姜護也不甘地看着小妖,“皇後,您如此做,攝政王大人可知曉?”
“你們長得不好看,關本宮爹爹什麽事?”小妖明眼人裝糊塗,故意扯着其他的事。
不想多生是非,小妖撒嬌地纏着齊衡的手臂,“皇上,快下旨吧。”
齊衡苦着臉望向一旁的太監,太監立馬領悟,端着空白的聖旨呈了上來。小妖研墨,末了還用毛筆蘸了蘸墨汁,遞給了齊衡,“皇上,動筆吧。”
“皇上!不妥啊!”曹黎莛連連磕頭,可齊衡依舊是把筆慢慢地放在了聖旨上,刷刷地寫了起來。他雙目通紅,伸手直指小妖,“妖婦!微臣為了大齊的江山,非滅了你這妖人不可!”說着,他沖上去,就要掐小妖的脖子,卻被小妖輕輕一推,就掀倒在地,栽了一個四腳朝天。
“以下犯上,貶至蜀地,押下去吧。”淡淡一句,小妖絲毫不慌亂,“至于長史莫白洋,廷尉正姜護嘛……”
百官皆束起了耳朵,聽着她的後話,連齊衡停了筆,等着她會說什麽。誰知她卻不在意地笑了笑,“本宮暫時還沒想好,都先在家候着聖旨吧。”
此言一出,衆人皆汗。齊衡悄悄抿了抿蠢,這決定,可不是他的原意。
“本宮也累了,不陪你們玩了,先回去休息,你們繼續。”說完,她像個沒事人一樣,施施然從側殿走了出去……
經此一朝,相信妖婦會成為她的稱號吧。不過,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人活在事,最大的期望,不過是希望所有關心的人都能好好的罷了。也不知道,她如此做,會得到她爹爹的理解麽?
想着早早回去,十之八/九會被太後請去喝茶,順帶聊聊人生聊聊命運什麽的。她想想就覺得無趣。便待在金銮殿外的一個小亭子裏,此處進出的人皆能看到,就在這裏等齊衡也是不錯。相信他也有很多話要對她說。
誰知,過了許久,沒有等到齊衡,卻是等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本宮以為,經過之前的事,你會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本宮。”小妖輕笑,對上來人堆滿笑意的臉,突然覺得冷不下臉來。
莫白洋年紀雖大,但臉上卻沒一根多餘的胡須,他眯着眼睛,彎着的弧度格外和藹,“皇後娘娘說的哪裏話?微臣……不,應該是草民早就覺得長史一職讓草民傷透了腦筋,現在多虧娘娘恩德,才讓草民有一閑暇,賞賞花望望月什麽的,草民特來感謝娘娘。”
“你要說的,莫不就是這些?”
莫白洋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草民只是來提醒一句,犬子甚是頑劣,還望娘娘多加小心。”說完,他拱拱手,行了一禮,轉身就離開了,龐大的背影,潇灑的步子,果真是個豁達的人。
小心?犬子?莫白桑麽?傳說中那個翩翩公子,她有必要小心麽?
“回神。”齊衡出了金銮殿,便見小妖一人呆呆地站着,他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什麽都沒有,不由地再一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妖。”
小妖眨眨眼,回過頭來看他,“你出來了啊。”
“嗯。”齊衡點頭。
“為了讓你的罷免成功,我可是犧牲不少。”小妖笑道,只是眼裏絲毫笑意也沒。
齊衡一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莫要這樣笑,一點也不真實。”
“那你笑一個真實的給我看看。”小妖第一次不抗拒他的觸摸,如常地與他說着話。
齊衡無奈,咳了咳,轉移了話題,“今日你讓那兩人候在家中是什麽意思?這可與我說的罷免有些不同。”
“反正都是不能上朝議政,倆者又有什麽差別?”小妖攤攤手,“我犧牲如此多,你可否有什麽表示?”
“表示?”齊衡看着她攤開的手,犯難,“你要什麽?”
“免死金牌。”想着前世看的那些電視,戲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
齊衡卻是笑了起來,“什麽免死金牌,哈哈……難道你不知道,自從大齊建立以來,就沒有免死金牌嗎?那是大陌的玩意兒。難道你要我去大陌給你讨一塊?”
“呃……”小妖尴尬,她哪知道這些,“其實免死金牌不過是一個承諾罷了。”
她踮起腳尖,伸手,就拔去了齊衡頭上的一根玉簪,缺了玉簪的固定,冕旒就要掉下來,齊衡趕緊接住滑落的冕旒,黑亮的長發瞬間散開,因風而起,煞是飄逸。
小妖揮揮手上的玉簪,“你記住,只要我拿着這支玉簪,将來無論我要保何人性命,你都必須同意。”
“好。”齊衡一手拿着冕旒,一手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頂,“聽你的便是。”
“你做這表情,真心惡心。”小妖皺起了眉頭,很不習慣他突然出現的溫柔,“我先回去了。指不定太後正在找我。”說着就要往亭子外走,卻被身後的齊衡一把抱住。
他把頭擱在她的肩膀,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道,“小妖,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呵呵……”小妖冷冷一笑,慢慢地推開了他,“你認為我會相信麽?”
“我沒想過你會相信。”齊衡搖頭,唇上的笑容不減,“我只是想惡心你罷了。”
小妖如鲠在喉,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剛回未央宮,便見阿嬌焦急地走來走去。
“阿嬌……”小妖遠遠地喊了她一聲,揮動着手臂,像前世一樣打着招呼。
阿嬌一見小妖,頓時舒了一口氣,匆匆地跑了過來,“小姐,趕緊準備準備吧,太後遣人來說,讓你陪太後一起用午膳。”
“哦……”小妖恍然大悟,果然如她所料。只是,把這茶換做了午膳。看來,又要故技重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室長制定室規:為了節約用水,節省室費,以後,方便面的湯必須喝完!所以請謹慎接用泡面水。
☆、一跪二哭三拔樹
就在小妖在未央宮準備的時候,慈寧宮裏卻是有人正在陪太後喝茶。
太後伸手撚起一塊桂花糕,仔細瞧了半晌,卻是遲遲不下口,“唉……”她重重地嘆了嘆氣,終究是放下了糕點,掏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手。
“太後娘娘,為何嘆氣?莫不是這桂花糕不合口味,臣妾讓人換了去。”坐在太後旁邊的,便是聞名不曾見面的靈妃,相對于蘭妃的刁蠻,她顯得更加溫婉,芙蓉花般姣好的面龐,清新淡雅,一颦一笑中,都有一股詩韻美。
“唉……”太後再一次嘆了嘆氣,有些憂傷地看着靈妃,“不是糕點的問題,哀家是有事兒,一直哽在這心裏啊……”她指了指心的位置,“難受,這是食不暢,寝不安啊。”
靈妃端着茶的手微微抖了抖,只是臉上仍舊是一副擔憂的表情,“不知太後娘娘因何時擔憂,不知臣妾可否為太後娘娘分憂?”
太後聽她如此問,有些皺紋的臉頓時和善起來,“聽說……”她把眼瞥向靈妃的肚子,“你懷了龍子?”
“嗯。”靈妃的眼裏含着淚水,此時無比地後悔當初一時口快告訴了妹妹,這下,還是保不住麽?
“不知道多大了?”
“回太後娘娘,已經一月有餘。”靈妃垂眸,右手悄悄地附上了腹部。
太後端起茶杯,幽幽地抿了一口,“宮中若是有了孩子,該是多熱鬧。可是……”她皺緊了眉宇,“唉,還不到時候啊……攝政王之女可是當今的皇後,若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不是由她所出,哀家恐怕攝政王不服,造成朝中變數啊……”
靈妃緊緊地咬着下唇,噗通一聲就給她跪下,“太後娘娘,臣妾的孩子絕不會搶太子之位,求太後娘娘開恩!給他一個生存的機會!”
“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太後說着就要拉她起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快起來!若讓人看見,指不定要說哀家欺負你了。”
見靈妃遲遲不起,太後忙讓一旁的侍女幫着把她扶了起來,“孩子嘛,以後總會有的,莫要因為這一個,而讓古家都沒了。你這孩子,到底懂不懂?”
“臣妾明白,可這到底是一條生命啊!他是太後娘娘您的親孫啊!”
太後本想繼續勸說,卻聽人禀報說皇後到了。忙肅了肅面容,安撫地拍了拍靈妃的肩膀,“你且自己好好想想,今天先回去吧。”
靈妃哽咽着給她行了行禮,“臣妾告退。”說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小妖剛走到慈寧宮,便看見一清麗女子淚眼婆娑地從裏面疾步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滿是憂傷,好似沒注意到小妖的存在,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
她又是誰?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請您進去。”
小妖回了回神,看着眼前谄笑的小太監,淡漠地點了點頭,擡腳就往裏面走去。
入了慈寧宮,便瞧見坐在涼席上的太後,她慈祥的面容好似一尊佛,就那麽穩穩地坐着,笑着招手,讓她趕緊過去。
小妖深深地呼了呼氣,臉上立馬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行至她三步開外頓住,“臣妾給母後請安。”雙膝微曲,恭恭敬敬地給太後行了一禮。
“乖孩子,快過來,坐哀家身邊。”太後熱情地招呼她過去。
小妖點頭應是,規規矩矩地坐在太後的身旁。
“小妖,哀家聽說……”太後親切地把小妖的手緊緊地握在手心,像是說家常般,聲音裏滿是一股子的親熱。
誰知,她還未說完,便見小妖猛地站了起來,重重地跪了下去,“母後,臣妾有罪。”
“小妖,你為何突然給哀家跪下?有什麽話給哀家好好說。”太後想扶着她起身,奈何小妖死活不起。
“嗚嗚……”小妖嘤嘤地哭了起來,好不凄楚,“臣妾任性,前些日子聽皇上講了朝堂的趣事,便耐不住好奇跑了去,犯了大錯,嗚嗚……”
太後尴尬地挑了挑眉,顯然沒料到她還沒問罪,這小妖居然自己先說了出來,一時之間,之前準備好的話都給生生掐滅了。看着小妖哭得凄慘,忙拍了拍她的背,“小妖莫要傷心,知錯能改便是好的。以後注意便是了。不過,那三個……”
“嗚嗚……皇上時常夜裏驚醒,說是夢見了朝中的幾個大臣,臣妾擔憂皇上,便擅自做主替皇上除去了那幾個大臣……嗚嗚……臣妾有罪!”小妖再一次打斷太後的話,自顧自地數落着自己的錯誤。
太後臉上的笑容慢慢僵硬,“沒事沒事,你也是為皇上着想,哀家怎麽會怪你。”
“嗚嗚……”小妖搖頭,繼續哭泣,“不,都是臣妾的錯,壞了祖宗的規矩。”
“不哭不哭。小妖,不怪你。”太後安撫地拍着她的背,想着再斥責已是沒機會。側着頭,斥問身旁的侍女,“怎麽午膳還未準備好麽?”
“回太後,午膳已經準備妥善。”侍女垂頭回答。
“哦?”太後拉着小妖起身,“小妖,莫要自責了,我們先去用午膳。”
“嗯。”小妖哽咽着點了點頭,慢慢地在太後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不知道在禦書房裏呆了多久,齊衡擡頭,看着天色已晚,似乎晚膳的時間都過了,可肚子還未有餓感,便簡單地吃了點東西。想着小妖應該是被太後留住了。他現在也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
命人去端來一盆丁香花,遣退了跟随的人。雖說他路癡,但有個地方,他是一輩子都記得,哪怕是閉着眼睛,他也能找着路。
十一年了……曾經傷痛欲絕的地方,此時卻成了他靈魂的安詳地。看着滿園的丁香花,他一步步地向着園中的枯井走去,月光下,光禿禿的土地泛着淡淡的光暈,仿佛那鮮紅的色澤還在,刺目。
齊衡看着井口,溫柔地笑了起來,“丁香,我又來看你了。”
他把手裏的丁香花放在一旁,自己則靜靜地坐在了井沿上,兩手自然地撐在兩側,看着被泥土填滿的枯井,“我一直不懂,為什麽你要在我最無能為力的時候出現。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一點點地枯萎,卻什麽也做不了。”
寂靜的夜裏,除了幾聲蟲鳴,再無記憶裏,那溫柔的聲音。
他就那麽靜靜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不久,他突然站起了身,最後看了一眼枯井,毅然地離開了此處。
此時,還并不是他可以放松的時候,他要做的,還有很多。
途中路過梨園,卻是聽見了不尋常的聲響,好似有什麽重物突然落了下來,一聲聲地,不斷。
他忍不住好奇地走了進去。
那個女子一身淺粉薄紗,月光下,她的臉龐帶着幾分紅暈,煞是好看,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搜尋着周圍的大樹。每每見到立着的樹,兩眼瞬間亮了幾分,拍拍手,像個孩子一樣,呵呵地笑起來,幾步走到樹前,兩手橫抱樹幹,就如同拔蘿蔔一般,輕輕松松地把樹給連根拔起,再咻地一聲扔了出去,大樹撞擊地面,發出了巨響,正是他之前聽到的聲響。
“小妖?”齊衡不确定地叫了她一聲名字。
小妖不滿地轉過頭來,瞟他一眼,視同無物。完全不搭理他,興高采烈地拍着手去玩她的拔樹去了。
砰砰的聲音不絕,不消一會兒,地上便橫躺着不少的梨樹。而那個罪魁還不消停,似乎不把整個園子拔光就不罷休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唉……是不是真的很無聊?
晚安。
☆、花嫔案結
夜裏,打更的敲了兩聲鑼,幽幽的燈籠光随着打更人的移動,照亮了一小方土地,遠處,不知是誰家的狗汪汪地吠了起來,不久便聽見有人的咒罵聲。此時,就在廷尉府的一個小偏房處,房外重重把手的士兵,随着夜色的深沉,也小心着地打着瞌睡。
殊不知,就在小偏房的屋頂上,此時有人悄悄地扒開了兩片瓦片,他小心地往屋裏瞟了瞟,屋裏有張小榻,榻上此時正躺着一女子,淺淺的呼吸,似乎睡沉了。
他自懷裏掏出一小根迷香,點燃之後,右手一扔,精準地插在了榻前的花瓶裏,再迅速地蓋上了瓦片。等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再次揭開了瓦片,卻發現之前睡着的女子竟是不見了。
驚嘆之中,悄悄地又扒開了一片瓦,準備搜尋那女子的下落,卻不想,突然腳下一空,那些腳下的瓦片被人一刀給劃開,只聽嘩啦一片響,他随着瓦片的墜落一同掉進了屋裏。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但此時已經來不及,外邊兒鑼鼓震天,還好門并未打開,那些守着的士兵紛紛圍堵在了門外。他偏頭一看,此時一把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刀鋒的寒光襯着刀主人臉上得意的笑容,格外諷刺。
“揭開你的面紗吧,兇手。”蘭鏡一身女子裝扮,目光灼灼地看着這個即将被逮捕的黑衣人。瞧他眉眼,果真與他有幾分相似,也難怪那個侍女會指認他是兇手。
前夜裏齊衡暗中去監牢裏把他領了出來,并讓他扮作女子,在廷尉府守株待兔,兇手聽說侍女出現,必定會前來滅口,而他們,打算将那兇手來個甕中捉鼈。想不到,不過短短一夜,這兇手就真的來了。
只要他一聲命令,那些守在門外的士兵便會沖進來,可是,現在他突然不想那麽做了。越是看他的眉眼,心中莫名地慌張,就像少時被哥哥逮着偷跑去青樓一樣。
黑衣人并不開口說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慢慢地扯下了面紗……
禦花園,回未央宮的路途。
齊衡偏頭,看着吊着他的脖子,如同無賴一樣癱軟在他背上的小妖,有些惱怒地想直接丢在地上,卻對上她圓滾滾,亮晶晶,可憐巴巴的眼睛,一時沒了脾氣。
……
之前等着小妖把梨園的樹拔光,本以為她會跑到其他園子裏去拔樹,不想,她竟像他們初遇那次一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着眼睛,委屈地嚎啕大哭。他沒轍,只有上前去拉她起來,誰知,她似乎對他很有好感,一見到他,就伸出雙手,嘴裏還喊着:“抱抱。”
他愣了好一會兒,接着,沒想理這突然幼稚的家夥,轉身就要走,結果小妖動作很是靈活,輕輕一躍,就兩手吊在了他的脖子上,怎麽甩也甩不掉。
聽旁人說,好似小妖在太後那裏吃了點兒午飯就回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夜裏突然跑到了梨園,對着這一園子的梨樹下此毒手。而她那個跟随的丫頭,貌似叫阿嬌什麽的,竟也是沒在她身邊,估摸着是小妖跑太快,那丫頭跟丢了吧,畢竟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他比較好奇的是,小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幼稚?
無奈之中,只好背着她先回未央宮。
……
剛回到未央宮,一路跟随的小太監突然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問着,“皇上,不知梨園的梨樹要怎麽處理?”齊衡頓了頓腳步,這種事,向來是沒人問的。
齊衡偏過頭去,仔細打量這個小太監,唇紅齒白,生面孔,蒼白的臉上,此時密布汗珠,想來是吓得不清。若這小太監不開口,他還察覺不出一直跟着他的太監竟然不是以前的阿福。于是,随口問了一句,“你是新來的?”
“皇上饒命啊!”小太監顫抖着,突然就跪了下去,大聲呼着饒命開恩之類。
“你有何罪?為何突然叫朕饒命?”齊衡嗤笑,這小太監還真是有趣。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好像是有聽人說過,阿福告老還鄉之事。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有什麽罪,求皇上饒恕奴才的無知之罪!”小太監重重地在石板上磕着頭。
齊衡擺擺手,“起身吧,告訴朕,你的名字。”
“奴才阿祥,是……”
未等他說完,齊衡便阻止了他的繼續唠叨。他把食指放在嘴上,順道指了指趴在他背上,已經熟睡的小妖,“不用說了,好好當值吧。”
“奴才遵旨。”叫做阿祥的小太監感動地點了點頭。
齊衡聽着背上均勻的呼吸聲,腳步也不由地輕了幾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榻上,看着她酡紅的臉頰,他慢慢地垂下了頭,唇瓣漸漸地靠近,卻在一厘米距離處頓住。
他皺了皺眉,“果然是飲了酒。”
想起新婚之夜,小妖就曾對喝交杯酒之事很反感。莫非……小妖幼稚的原因,就是酒?
本想趁着她幼稚的時候,好好地逗弄她一番,卻不想,突然門外的小太監似乎與什麽人在争吵。
“快去禀報皇上,廷尉府有情況。”
“不行!皇上和皇後要休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