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也顧不得眼前那些人,忙轉過身來攙上他的手臂。

身後滄王的聲音卻還在繼續追問:“難道果真如傳言所說,女王陛下這些年一直身在肅國?”滄王問得甚是急切,沈茹月自知再躲不過,又覺得袖子下與她交握的掌緊了緊。她似忽然生出了許多勇氣,于是擡起頭毫不避諱的與滄王對視,而後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滄王的面上并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變化,他只是低頭微嘆,而後拱手道:“世子魯莽,對肅王和女王陛下若有得罪,還望二位海涵,本王自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父王莫要輕信一面之詞,天下人皆知女王陛下已然薨逝……”蕭明玉似終于按耐不住,行至滄王身邊甚為誠懇的跪下,然而未盡之言卻被滄王打斷:“放肆!身為一國世子竟做出如此昏聩妄為之事,實乃我滄國之不幸。”滄王将淩厲的目光投向跪于他面前的蕭明玉身上,眸中隐約有哀痛之色:“二位國君本王自會另行安排,你且在行宮中好生思過。”

随宮婢離開大殿之時,沈茹月卻又不禁回頭向殿內看去。目光觸及的陰影中,蕭明玉依舊端正的跪于滄王面前。面對父王的斥責,他沒有再解釋一句,只是表情漠然的微垂眉眼。

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滄國世子即使在陷入窘境時,亦能保有一身慣有的優雅氣度,即使從眸子裏也尋不到半分慌亂和怒意。沈茹月隐約覺到,或許将來的某一天,這個看起來過于陰柔的明玉公子會成為流觞的勁敵,然而這一切卻都是和她沒有關系的事情了。

思忖間忽覺攬于她腰際的臂彎緊了緊,沈茹月這才回過神來,仰頭看向流觞的側臉,只見他額際已起了一層薄汗,想必正隐忍那毒藥帶來的疼痛。沈茹月不禁覺到自己的一顆心也似吃了毒藥那般翻攪起來,于是不曾多想便又與他偎近了些,相攜着往外走。

只是沈茹月并沒有看到她離開後,大殿裏那一番對于蕭明玉來說過于激烈的争執,便是連滄王也不能理解,這個侍婢所生、自幼喪母,從小便過于娴靜的兒子竟會在這件事情上據理力争。若不是因為王後嫡子突然暴斃,其他嫔妃皆無所出,他又怎會将天下重擔交給這個在外為質多年的幼子。

在這位以仁厚曉谕天下的滄王眼中,蕭明玉的行為對于一直依附着月國存在的滄國來說實在是過于瘋狂了。然而蕭明玉卻依舊篤定的重複了方才的話:“她不是月國女王,肅王曾親口向兒臣承認,女王确實已經死于那場大火。”

“糊塗!肅王素來狡詐,連親生母親都為他設計而死,他的話怎能相信?”滄王來回踱着步子,又停在他面前恨鐵不成鋼的責問:“女王左眼角處有一枚痣,你在月國為質多年,難道連這也不知?”

這句話問得蕭明玉無言以對,他低頭沉吟許久,潋滟秋眸有瞬間的閃爍,而後用自己也仿佛不信的語調說道:“怎麽會……難道是僞造……”話說到一半他卻又兀自收了回去,轉而站起身來,又行過一遍君臣之禮,鄭重其事的說道:“無論她是不是月國女王,父王不可錯過了這次機會。只要殺了肅王,肅國必定大亂,屆時一鼓作氣直取太邺,莫說一洗蒙荒之辱,我滄國江山大業亦是指日可待。”

奈何蕭明玉說得慷慨激昂,滄王卻仿佛如臨大禍,頹然的在坐塌上坐下,仿佛在同蕭明玉對話,又仿佛自言自語:“依方才女王所言,肅國和月國恐怕早已結盟,鎮國将軍雖向着我滄國,可他畢竟非天命所歸。而今女王歸來,倘若聯合肅國發難……本王不能不顧我滄國的百姓啊!

“父王何必婦人之仁,只要肅王一死,月國女王又在我們手上,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蕭明玉直逼到滄王面前。而滄王凝視着眼前這個忽而變得陌生的兒子,卻還是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長嘆了一口氣:“不……本王不能這麽做。”

聽了他這句話,蕭明玉的眼中閃過一瞬失望,卻又很快恢複了慣有的淡漠表情。他重新站直身子,優雅的轉身向殿外走去,在快要行至殿門的時候忽而停下腳步,用平靜得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道:“父王這般怯懦,我大滄永遠只能做別國的附庸。這樣時時刻刻如履薄冰,連江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顧及大滄百姓的安危。”三十七、暗夜潛逃(一)

自梅雨軒出來後,沈茹月本想向滄國王後索要那毒酒的解藥,卻被流觞暗中阻攔下來,心下只道他自有安排,便也就此作罷。

與蕭明玉的莫測和淡漠不同,滄國王後倒甚是和善,一再的向他們致歉,只把這事說成是蕭明玉不知輕重的個人所為。這卻讓沈茹月有些糊塗了,只嘆這母親做得奇怪,怎的不為自己的兒子開脫,反倒把事情都推到他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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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後又道多年未見,有許多話要與沈茹月聊,顯然是将她認作了別人。此刻她也無暇計較方才滄王與王後究竟把她錯認成什麽人,只是擔憂着若王後真同她敘舊,恐怕會露出馬腳。流觞顯然與她抱有同樣的擔憂,于是借故推辭,自稱受月國少主之托需盡快送她去月國。

然而滄王後卻道晚些時候那宮裏軟轎便會來接人,沈茹月若不答應,便是駁了滄國皇族的面子,至于去月國的事情,滄王會派世子親自護送,以此将功贖過。說話間的語調竟不留給她半分推诿的餘地。沈茹月這才明白,原來那所謂的和善不過只是作為王後的一身好演技。

眼下他二人畢竟在滄國勢力之下,而流觞還身中蕭明玉下在酒裏的毒,沈茹月心下萬分擔憂,只怕事情變得更糟,便只得同意了王後的邀請。但借機自己還有細軟沒有收拾,不勞王後在此等候,只道晚些時候随軟轎入宮。流觞卻也沒有反對沈茹月的答話,反而借口有別的事宜處理,要即刻啓程趕回肅國。

然而兩人做出的退讓卻還不能令滄王後滿足,又說滄王這幾日将留在世子行宮,趁此機會同肅王商讨邊境之事。如此看來,滄王後扮演的角色也只是個說客,目的多半是要将他們兩人分別幽禁,待确認了沈茹月的身份後再作打算。

然而沈茹月連她自己要扮演的人是誰都不甚明了,如此看來他們兩人在滄國每多呆一刻便多了一刻的兇險。沈茹月心想流觞必不能再做退讓,卻不想他竟也應了下來。看着他因藥性發作愈漸蒼白的面容,沈茹月心下已亂作一團,不知所措間卻聽到流觞貼在她耳畔低語:“莫要擔心,我很快就來接你。”

擡起頭時,王後已帶着一行宮婢動身回宮,流觞則被世子行宮的侍從領着往另一處庭院裏行去。沈茹月遠遠望着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身影,竟覺空氣也因缺少了某種溫暖的氣悉而泛起冷意。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終于克制住自己的雙腳,不向他離開的方向跑去。

身邊的侍女又怯怯的喚了她兩聲,她才終于回過神來。跟在身後的兩名衛兵臉上雖如雕刻一般沒有表情,手裏握的銀槍卻閃爍着刺眼的寒光,直看得沈茹月的背脊也跟着陣陣發寒,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向這幾日來的住處走去。

才踏進屋子裏,背後的門便又被結結實實的關上。沈茹月靠着門長籲了一口氣,只覺這一日過得是萬分的驚心動魄,後面的事情卻還前途未蔔。

想到這裏,她不禁又為流觞的身子擔心起來,也不知蕭明玉下毒是為了取他的性命還是只為限制他的行動。如此推敲揣測,她心下便越來越亂,萬般焦躁的行至桌前坐下,倒了滿滿一杯冷茶灌下肚,才終于平靜下來。

不知不覺便蹙了眉,而後探入衣襟裏掏出一塊絹布,正是自藏在床下的那件宮女服上撕下來的。沈茹月将那塊絹布攤開來,将上面寫得歪歪扭扭的幾個字看了一遍,便又洩氣的垂下頭來。

“都怪我沒用,什麽都幫不上,還整日的添麻煩……”沈茹月正自責間,卻聽到“吱呀”一聲門響,她便手忙腳亂将那絹布塞進袖子裏,擡頭卻見蕭明玉正緩步踱進屋內。

他将沈茹月凝視了片刻,而後行至她面前。淡淡的龍涎香氣随着他的逐漸靠近溢進她的鼻子裏,下一刻,微涼的觸感便落在了她左眼角旁,沈茹月被帶着涼意的指尖怵得一愣,而後驚慌失措的站起身來。被指尖摩挲過的地方似乎還有些發麻,沈茹月一臉警惕的往後退着:“你要做什麽?”

蕭明玉的手便頓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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