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她又拿起勺子将那湯藥攪拌幾下,繼而舀起一勺,仔細的吹了吹,面上卻不由的開始發燙,因為流觞的眸子自她踏進這屋子裏的那一刻起,便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那灼熱的目光只燒得她脖子根兒上都發熱,卻又礙于他是個病人不便與他争鬧。于是只好忍着這撓心肝的目光,低眉順目的将盛了藥的勺子遞到他唇邊。好在流觞再未生出別的事端,只一勺一勺的就着她的手把那碗湯藥盡數喝完。

沈茹月趁着放藥碗的間隙稍稍喘了口氣,接下來卻又覺更加窘迫。于是只得拖着步子回到床邊坐下,絞着衣擺努力尋找話題:“大王終于醒了,這幾日叫我們大家都擔心死了。”她只低了眉眼,全然沒有擡頭與他對視的勇氣。

短暫的靜默過後,卻聽到流觞氣息不穩又帶着調笑的聲音說道:“我倒是想再多睡幾日,只是總有人在耳邊哭哭啼啼的,叫我怎麽也睡不安穩。”他說着又尋上她的手裹進掌心裏。

沈茹月下意識的想将手抽回來,卻又終于沒有狠下心,只得由着他的指尖在她掌心摩挲,惹得她起了一身的戰栗。然而他方才的話卻令她甚感無地自容,只将頭埋得更低,恨不能藏進膝蓋裏。卻又忽然有股濕熱的氣悉貼着她的耳邊傳來,那甚是虛浮的聲音便用只有他二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着:“我仿佛還聽到有人在耳邊喚我相公。”

流觞縱使平日裏骁勇善戰,此刻卻還顯虛弱,長時間的昏迷使得他難以支撐身子的重量,于是原本靠在床頭的身子才坐直,便将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了沈茹月的身上。

沈茹月驀地一陣激靈,只覺那噴撒在耳邊的呼吸直順着脖頸撓進了她的心窩裏。原本坐在床邊的身子也被他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失了平衡,于是下意識的伸了雙臂環上他的腰間,兩個人的身子便沒有縫隙的貼合在一起。

沈茹月越發慌亂,只感覺到他病中升出的薄汗攜着略高的體溫,将粘膩渡到她的身上。頓時那鎖骨以下的輪廓線條都生出清晰的觸感,沈茹月手忙腳亂的扶了他的身子,重新靠回床頭,心下已然跳得陣陣紛亂。又扯過錦被與他蓋好,而後低了頭結巴着說道:“大……大王快躺好,莫要着了涼。”

她還沒來得及在床邊重新坐下,卻覺到流觞寬大的掌又順着雙頰的輪廓覆上了她的面龐,繼而那聲音斂了調笑,只餘寵溺的柔情:“這幾日叫你擔心了,倒是清瘦了不少。”流觞瑩白如玉的指輕柔的勾畫着她的眉眼,溫熱的觸感忽然令她生出些許留戀,便忍不住伸了手覆上他的手背,又将側臉貼上掌心。

可流觞似乎還覺不夠,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拉進了些,而後連同整個人擁進了懷裏。沈茹月終于沒有反抗,反而順從的貼在他的胸口。伸了掌覆在他的胸前,有跳動規律的沿着掌心上的脈絡延伸到她心尖上,閉了眼認真的感知,沈茹月忽然覺得很滿足。仿佛只要能夠感受到這跳動的存在,即使她找不到那尊雙棺也不要緊,即使再也回不去現代也不要緊。

她曾設想過流觞醒來後會怎樣責問她,或是因為她的逃跑如何的為難她,原想着自己害他至這般地步,他要施以怎樣的懲罰她都一味的承擔了。卻沒有想到他竟對此只字不提,反而說這些話,倒叫她心裏難過的要窒息一般。

片刻的溫存已令她略顯憔悴的面容都泛起一層緋紅,羞赧的顏色在肌膚上漸漸蔓延開來,直渡上脖頸、鎖骨,甚至掩藏進衣裙下,燒得她腦袋都有些暈暈乎乎的。

好不容易離開了那懷抱,沈茹月理了理衣裙坐直身子,努力使面上的溫度恢複正常,卻瞥見流觞将她剛掖好的被子掀起一角。她于是擡了頭疑惑的向他看去,又觸上一雙滿是柔情的眼眸,不過一瞬便深陷其中。當看到那兩瓣再次泛起邪美笑意的薄唇,沈茹月隐隐意識到他的用意,好不容易才降了溫度的臉頰剎那間又燙得灼人。

沈茹月忙斂目低聲的答道:“大王還是自己休息吧,茹月去別的房間就好。”耳畔盡是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卻聽到流觞以不容商量的語調說道:“你道我此番中毒是為了何人?”

沈茹月頓時如被人撚了尾巴的壁虎,只得順從的爬到床榻內側,卻又着意往那靠牆的方向挪了挪,将兩人之間空出些許距離。只是她才挪了一寸,便被一個手臂撈了過去,接着身子又貼上了那個因發熱而溫度略高的胸膛。

沈茹月精神緊張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卻見他已垂下睫羽,只餘兩瓣薄唇微微張合:“這幾日辛苦了愛妃,且好好休息吧。”他着意強調了愛妃二字,直到聽見她忽然一滞的呼吸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便又将她擁緊了些,繼續說道:“其實你為我擔心,我很高興……”

流觞又放低了聲音,輕柔的呢喃着,沈茹月已然僵硬成一截木頭,俨然不知所措,只覺那聲音卻又粘膩了幾分,竟比他身上的觸感還要粘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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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的凝視着那張俊美的容顏,沈茹月不知如何答他的話,卻在尋了半晌詞句之後發現擁着自己的男人,呼吸已變得清淺而又悠長。總覺得像做夢一樣,沈茹月又盯着那張睡顏看了許久,才終于熬不住陣陣襲來的倦意,沉沉睡去。四十一、邊城溫情(二)

模糊中,沈茹月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能夠感知到的只有滿目的夕陽。大片大片的夕陽仿佛鮮血的猩紅,仍帶着幽魂對世間的眷戀,自天際的某一處蔓延,而後以排山倒海之勢侵蝕了天地。

有風自夕陽漫天的地方吹來,浮起她的發絲和衣衫,亦吹散了眼前的迷霧。一個身影出現在猩紅彌漫的深處,越來越劇烈的風亂了她一頭烏絲,亦拂起那人的袖袍。

夕陽中的他騎着高頭大馬,手提一柄盤龍槍,輝光流轉在銀質的槍身上,泛起炫目的光芒。那光芒令她想起了同樣耀眼的眉眼,奈何他的面容卻隐入過于濃重的猩紅,叫她怎麽也看不真切。

她提了裙擺踏入夕陽,想要喚他一聲,張了嘴卻怎麽也喊不出聲音。她加快了腳步,朝着那長身玉立的身影奔跑,只是跑得呼吸和心跳都紛亂的交雜在一起也還是追不上他。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筋疲力盡的蹲下身子,目光始終不忍移開,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向着夕陽的深處策馬而去。

心不知為何撕裂的一般的疼痛,她攥緊胸口拼命的呼吸,微涼的空氣也不能緩解這太過劇烈的疼痛。眼中的薄霧終化作淚雨洶湧零落,她被冰冷的無助包裹在中央,怎麽也找不到出口,刻進眸子裏的唯有那逐漸遠去的身影……

睜開眼的時候,沈茹月還沉浸在那個過于真切的夢境中,直到夢裏離她遠去的面容出現在咫尺之處的眼前。她的呼吸還同夢境中一樣的紛亂,手裏緊緊攥住的溫度卻漸漸令這紛亂平靜下來,于是下意識的攥得更緊。直到看見兩瓣薄唇微微牽起的邪美笑意,她才終于意識到那安撫人心的溫度來自于他的掌心。

沈茹月心下一陣慌亂便忙将手松開,自上而下将他俯視的容顏卻靠得更近。當她覺察到睫羽掃過臉頰引起的那陣酥麻,唇上已被人落了冗長而又纏綿的吻。險些就要在這個吻中昏厥,攜着暖意的唇才又貼上她的耳垂低語:“昨夜睡得可好?”

待重新看到那張眉目入畫的俊美容顏,沈茹月如同中了蠱一般下意識的點頭,又招來一個更令人迷失心魂的淺笑。

“既然睡足了,便起來服侍本王吧。”如綢的發因他俯下的身子流瀉到她的身前,與鋪滿床榻的青絲暧昧不清的交纏。微涼的觸感卻又随着他起身的動作忽然離開,只留給她濃重的眷戀,仿佛被人掏空的是她的心。

花了許久的時間,她才意識到他方才随口說出的那句話,又想起方才睡夢中因他生出的諸多心痛,于是不滿的撅起嘴,只嘆這暴君醒着睡着都不讓她安生,真真是她命裏的克星。

雖心有不滿,但思及他此番中毒多半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便又對他生出許多愧疚之意,于是安慰自己道:能做些端茶送水的小事來服侍他,也算是還了欠他的稍許人情。

沈茹月這樣想着,于是坐起身子,掀了錦被下床。可雙腳才落地,屋子外邊便有人來敲門。見流觞已先她一步去開門,她便也落得清閑,只夠着脖子瞧那來人。

只見一陣水霧簇擁着兩個下仆打扮的人擡着個浴桶行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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