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着集市尋了好幾遭卻也還是一無所獲,一顆心早已亂作一團,再無心賞看夜幕花燈的風景。

正焦急間,沈茹月忽然靈機一動,只嘆自己關心則亂,竟忘了這一遭,于是舉目四望,口裏轉而喚了袁乾的名字。片刻後,果然見他手腳利落的撥開人群而來。

“大王不見了,你且留在集市裏觀望,我去遠處找找,我們兩個分頭找也快些。”沈茹月迅速的做出部署并道與他聽,而後急匆匆的往集市外走去。

可直到集市的喧嚣被甩在身後,她卻發現袁乾還緊緊跟在她身後,于是回過頭來焦急的數落:“我不是讓你在集市裏等嗎?要是大王回到集市和我們錯過了就麻煩了。”

然而袁乾并沒有回頭的意思,反而拱了拱手道:“末将受大王之托保護王妃安全,寸步不可離開。”

見他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沈茹月不禁怒上心頭,卻還是耐着性子說道:“可現在是大王不見了,你忠于職守,也要懂得變通!”

可袁乾依舊不允,只堅守着“謹遵王命”這一條,沈茹月終于懶得同他争辯,也不再理會他,徑自向前走去,心下不禁嘟囔:真是個一根筋,剛才在府裏硬要跟他們一起出來的時候也沒見他“謹遵王命”,現在倒是想明白了,也不知道流觞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沈茹月加緊步伐四處搜尋流觞的身影,不知不覺間,來到一條背街的河流邊。提了裙擺,沿着河堤小跑,入眼處只有波光粼粼的河面,和幾盞被人遺棄的河燈。與夜色一樣幽沉的河水在遠處華燈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寂靜。耳畔聽不到人聲的嘈雜或是孩童的喧鬧,突兀的只有時而拂過的晚風和因焦急而紊亂的呼吸。

舉目之間,不經意的瞥見天際高懸的一輪碧月。掃盡了隆冬的陰霾,終于撥開雲層的明月,将不絕的光華鋪撒在天地間,竟勝過了人世間最明亮的那一盞花燈。是這一年的第一次月圓,似乎格外耀眼的月光,炫目的令人睜不開眼。

閉目的瞬間,溫熱的液體已在眼眶裏積聚,“得趕快找到他才行。”沈茹月低下頭,不敢再看那宛若明亮雙眸的月光,似在對自己說,亦像對月光說。

他昏迷了這麽多天,眼下不過才恢複了幾日,也不知方才走了那許久,會不會覺得倦了。還有滄國世子,看他那副直yu置流觞于死地的模樣,定然不會甘心他們如此輕易的逃走,說不定正派了殺手埋伏在肅國境內……

沈茹月不敢再往下想,然而籠在身際的平和月光卻也阻止不了她的心亂如麻。她沿着長長的河堤一路搜尋,不放過每一個巷口。

在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安靜的河堤上卻突然喧鬧起來,這令原本有些洩氣沈茹月瞬間打起了精神,于是忙加緊了步伐,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行去。

到了跟前,只見那河堤上嘈雜的擠了許多人,有三三兩兩對着河面指指點點的,有下到堤下沿河查看的,更有幾個壯年男子脫了外衫撲下河去,往那中央游。

這河水雖不及江流,卻也深不見底,水勢湍急。又加之眼下尚處在冬日,若下水去即便不淹死,也必會被凍得夠嗆。所以沈茹月看着那幾個在河流上摸索的男子,不禁跟着打了個寒戰。

實在不明白這些人聚集在此是在做什麽,沈茹月于是拉了旁邊觀望的一位老婦問道:“大家這是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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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婦人見她這樣問,便絮絮叨叨的說開來:“姑娘你是沒看到,剛才有個公子沿着這河堤散步,好端端的就掉進了河裏。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自尋短見,這天寒地凍的,就算不被河水沖走,怕也是要凍成冰棍的。說來這人下去半晌了,連個影子都撈不到,只怕……”老婦說着,搖了搖頭,露出一臉惋惜。

“哎!姑娘!”沈茹月看着夜幕中泛起寒光的河流,不知不覺竟呆愣了許久,直到那老婦喚了她兩聲才終于回過神來,只是大腦仍舊一片空白,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麽。

“那位公子……穿的是什麽顏色的衣裳?”沈茹月幾乎是顫顫巍巍的問出了這句話,老婦敲着腦袋思忖了片刻便答道:“隐約記得是月白色的,遠遠看去,紮眼的很,衣料都是上乘的錦緞,想必是位有錢人家的公子……”

老婦滔滔不絕的聲音漸漸褪去于沈茹月腦中轟然而至的嗡鳴聲中,流觞玄色的狐裘大氅下穿得正是月白色的錦衣,她不能再思考,亦不敢再思考。

沈茹月發瘋似的向延伸至河堤下的階梯跑去,她顧不得衆人投來的異樣目光,顧不得随着急速的奔跑而刮過臉頰宛若刀刃的寒風。“流觞!流觞……”她帶着哭聲一遍又一遍的喚着這個名字,淚水宛若決堤的河流,已然将她沒頂。

然而就在她生出了念想,要追随他跳進深不見底的湍急河流之時,她的腳步卻驟然停留在河堤盡頭的那顆枯枝古樹下。

分不清模糊了雙眼的是天際過于明亮的月光,還是那踏月而來的欣長身影。他自古樹後緩步向她走來,攜着寒涼的風拂開了玄色的狐裘大氅,露出月白色絲錦,随着他的腳步泛起浪花。冰冷的月光自夜幕中流瀉,于他周身籠上淡淡光暈,随着緩慢牽起的邪美笑意逐漸變得溫暖。

已來不及分辨是夢境還是現實,沈茹月不顧一切的向那個伫立在月光下的身影跑去,撲進他的懷中,只望更多的沾染暖陽般的氣悉。當溫暖的體溫籠上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卻好似還不滿足,又伸出雙臂緊緊環過他的腰際,深埋在他胸口的臉頰已然梨花帶雨的弄皺了上好的華錦。

流觞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微微一滞,卻又擡手寵溺的将她擁入懷中,掌心于她腦後烏發間細細摩挲。

感覺到自他身上傳遞的真實暖意,沈茹月才終于漸漸收住眼淚,于是仰起頭,抽泣着責備道:“你去哪裏了?可知我有多擔心?”

奈何那害她憂慮至此的罪魁禍首卻因她這一句責問綻出更深的笑意,微垂的纖長睫羽在月光下似泛起光華,叫她一看便移不開眼。“我去買這個了。”他用滿含柔情的聲音說道,同時将一支小巧的發簪置于沈茹月的掌心。

感受到手心裏的微微涼意,沈茹月抹了抹眼淚攤開手掌,銀質的發簪簡單而又質樸,簪首上一朵并蒂蓮,情态卻頗得靈性。這支發簪正是她剛才在攤鋪前随手拿起的那一支。

将手裏的發簪握緊了些,沈茹月的嘴角不禁牽起一抹笑意,又覺自己臉上還淚痕未幹,此刻又哭又笑的必然難看的緊,于是羞赧的垂了頭。

那簪子卻被流觞奪了去,接着便插上了她的發間。他俯身将她端詳了一番,繼而說道:“雖質樸了些,可襯在雲鬓烏秀之間,卻也能與日月争輝。”

沈茹月被他說得羞澀難當,于是捏了粉拳yu往他胸膛捶去,以懲戒他嘴上的胡言亂語,只是拳頭還沒攥穩就被他握進了掌心裏。流觞又伸出令一只手撫了撫她的秀發,而後輕擡她的下颚,迫她對視:“這發簪便是我許你的信物。”

沈茹月已在宛若星辰的雙眸裏淪陷,只看到形狀完美的薄唇在眼前張合:“我要你做我的娘子,不是王後,不是王妃,只是娘子。”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卻被溫暖的指阻止了唇瓣,流觞的雙眸絞着她的翦瞳,仿佛要将她整個人融化其中。“你不必現在回答我,我會等,等到你應允的那一天。”

他的話宛若魔咒,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在腦海中,過于震驚的沈茹月不知該作何反應,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下一刻卻已融化在冗長得仿佛沒有窮盡的擁吻中,俨然連骨頭渣兒都已不剩。四十五、重回太邺(一)

元宵過後才幾日,流觞便下令啓程回太邺。

一路上和流觞共乘一輛馬車,沈茹月沒少受他的欺負,但考慮到他是個病人,多數時候也就忍了。有時實在被他的得寸進尺擾得過分了,正yu發作卻被他意味深長的一句“你道我是為了誰才中毒的”給噎了回去。

于是這句話就成了沈茹月的軟肋,稍有不從便被流觞拿來威脅。奈何欠了人的難免心虛,沈茹月也就只好認了,一路上由着他動手動腳卻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如此忍了十來日,才終于抵達都城,得了解脫。

走下馬車的時候,正好有耀眼的陽光自天際潑灑,在這陰雨時節,是難得晴天。宮門前已有一名白須老者攜着數十名機要官員在此恭候多時,流觞便忙上前親手扶起那白須老者,面上露出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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