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圖炮中
自我羞愧的賈赦默默檢讨了自己一番,而後決定柿子挑軟的捏,畢竟他大老爺沒有靠山了。
賈赦帶着一幫孩子君浩浩蕩蕩的向金陵進軍,目的十分明确的奔赴賈家老宅。
嗯,他是大義滅親的好家主!
馬車剛停穩,劉徹便一馬當先的跳下車,緊接着侯子祺也迫不及待的踩着凳子下車,口裏直呼着:“小琮子叔叔,等等我啊,游戲還沒玩夠呢。”
“哎呦,當心點。”賈赦抱着大姐兒在後面唉聲嘆氣:“老侯家怎麽出了你怎麽一個小猴子,上蹿下跳的一點都不安生。琮兒,牽着你大侄子。”
劉徹腳步一頓,回眸望了一眼賈赦,看着對方眼裏露出的疼愛,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在怎麽喜歡,侯子祺也是別人家的孫子。
“不用啦!我可是大将軍,豈有被人照顧的。”侯子祺挺着小胸腹,振振有詞的說道,邊往前走着。即使在陌生的環境裏,也一點不怕生,背着手像個小先生般在賈家大門四處望了望,好奇:“賈爺爺,聽說你家也是公侯府邸?怎麽連門房也沒有啊?”
劉徹聞言,掃了一眼朱紅的大門,看着上面剝落的紅漆,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來,對左右吩咐了一句,“去敲門。”
當即有小厮上前,拉起銅環地敲起大門來。整整敲了一炷香左右時間,才有一個人出來,不耐煩的問道:“誰啊?”
賈赦一見人一副被打擾好事,神色不善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且不說京中年年給修繕老宅的費用,就是他大老爺雖打着祭祖的旗號,也真金白銀的派人提前送到老宅,命人好生恭候着他的大駕!
可如今呢!
“給爺直接捆起來!”賈赦怒喝道:“直接打一頓,直接送官府!”
衆人都被三個直接給吓愣怔了一會,過了許久跟在賈赦身邊,習慣時不時抽風的護衛們才回過神來,幹脆利落的找繩子捆門房。
“你們知道這是哪裏嗎?敢在榮國府行兇,不要命了?”門房眼見自己要被人捆綁,臉色猙獰的吼道。
“去你妹的榮國府!”賈赦被這話深深震撼住了,忍不住爆粗口。饒是在京城榮國府,賴大家的在奴才中頭一份,也不敢當衆說出這麽霸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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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緊的是,他大老爺也沒說過這麽霸氣無敵的話!
真……真是……天高皇帝遠,奴大欺主!
“走,給爺抄家去。”賈赦大手一揮,抱着大姐兒沖進去,如若無人之地。
“抄家,抄家,抄家!”侯子祺揮舞着小手,符合着往裏沖。
劉徹:“……”
這種猴子稱大王的戲碼他已經看過太多次了,絲毫沒有任何的新意。劉徹直接掉頭回馬車,對小厮道:“我小憩一會,等他們鬧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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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向漢武帝經過大放大浪,賈赦饒是年逾四十,可是一路往內走來,沿途揪出的仆從不是在鬥雞賭彩,就是與丫鬟卿卿我我,甚至被捆綁了還有不怕死的叫喊,“什麽大爺?這裏做主的是金老爺。”
“祖父別生氣,囡囡請你吃糖果,吃完了就會很開心。”大姐兒感受到驟然低壓的氛圍,從挂在腰間的小荷包裏十分大方的掏出自己好不容易珍藏下來的棗泥糕。
聽着耳邊傳來近乎天籁的童音,賈赦壓抑着怒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微笑,低聲跟大姐兒訴說,又喚來嬷嬷把人抱走。
這麽一耽擱,收到有人入府打砸搶的金老爺便率着幾個五大三粗的護衛從後院中沖出來,“爺倒是要看看誰敢在……”
狠話尚未放完,向來作威作福的金老爺聲音瞬間打顫,“大……老爺,您不是在揚州樂不思蜀了嗎?
一聽到金三下意識的話語,賈赦氣個倒昂,“你以為爺在揚州買了妓院就不準備回金陵了,嗯?”
輕輕上揚的尾音,此時此刻無形之中便多了一份威壓。
“老奴不敢,不敢。”金三連連後退一步,正思忖着自己該如何應對,這邊賈赦卻再一次直截了當的開口,聲音冰冷無比:“直接送官,送官!!”
衆人:“……”
金三急了,“大老爺這家醜不可外揚……”
“家醜是不可外揚,可是你算家醜嗎?”賈赦翻個白眼,“區區一個奴才也妄圖與家主并肩而提?”
“這……”金三啞言,絞盡腦汁的飛快想着對策。
“更何況,人不能諱疾忌醫。”賈赦很語重心長的說道:“不然,要官府有什麽用?更何況……”
賈赦唇邊劃過一道冰冷的笑意,“你們不知道賈政的下場嗎?”
此話一出,衆人猛然回憶起半年前那場轟轟烈烈的兄弟倪牆,對峙公堂的新聞。
說完這話,賈赦也不管衆人有沒有回過神來,直接一股腦兒的命人堵嘴捆綁,又下令查抄賈府。
不多時,院子裏便漸漸堆滿了金銀與珠寶無數:有特意撥過來的修繕款;有早先報廢的茶盞古物;有賈家先祖昔年移居京城特意留在老宅的奇珍異寶;有從別處強取豪奪的鎮宅之寶;有……
種種,入目所視,目不暇接,眼花缭亂。
賈赦手拿着賬本,處于暴怒的邊緣。
腦海中存留着《紅樓》之書,他心有餘悸,積極的奮鬥,想要改善大房的命運,可是當這一切事實擺在眼前,他哪裏還有什麽理由說賈家無辜?他無辜?清清白白毫無狗仗人勢?作威作福?
不其然的心中冒出一股寒氣,賈赦回眸逡巡了一眼院中神色各異的仆奴,呵呵冷笑了一聲。
“走,去衙門。”
“現在天黑了,賈爺爺你還要出門嗎?”尚不知事的侯子祺做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吃着糕點,提醒道。
“當然。”賈赦點點頭,又轉身對左右吩咐了幾句,讓人照顧好三個孩子,自己咬着牙,沖向金陵府衙。
雖然收到賈赦來到金陵,并且在賈家大動幹戈的消息,但是金陵知府聽到鼓聲後,還是有一瞬間的愣怔,轉身向師爺求證:“你說……你說賈将軍狀告金陵賈家所有刁奴?”
“正是。”師爺也想不通好好的一個人怎麽腦子抽成這種程度,低聲回道:“賈将軍說雖然這些都是家生子,賣身契也緊拽手中,他本來能任意處置,可是看着這些四肢健全的奴才,被他一個個能殘了也于心不忍,聽說如今南邊戍守缺人,正好能為國出份力。”
金陵知府聞言,嘴抽,“這理由真是……”
“大人,聽說侯小公子也在賈府。”師爺神秘兮兮的補充道。
聽了這話,知府火急火燎道:“還不快升堂!”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賈家在走下坡路,一個虛爵的三品将軍,他還沒什麽好在意的。可加上一個皇帝外孫,這事件沒準就不一樣了。
衙役喊過“威武”之後,賈赦挺直了腰板,絲毫沒覺有任何丢人之處,看着知府坐定之後,道:“大人,我管家不善,鬧得這些蠹蟲狗仗人勢,橫行鄉裏,如今證據皆在,該如何判定就依法處置。”
知府嘴角狠狠的一抽,看着斷斷續續擺上桌面堆積如山的賬冊,地契,又掃一眼大堂外越來越多的圍觀百姓,眼中露出一絲狐疑,召過師爺詢問:“怎麽今日會聚集如此之多百姓?”
“哦,這我讓人傳出去的,凡是被賈家仆從欺負了的鄉裏鄉親,都可以過來領賠償金。”賈赦一副爺很壕的模樣,繼續道:“剩下金陵賈家的銀兩全部充當百姓的賦稅!”
知府:“……”
圍觀群衆:“……”
一息之後,回過神來的百姓立刻爆發出熱烈的響聲。
“我賈赦決不食言!”賈赦眉頭一息,非常享受被無數雙眼睛帶着點感激與希冀崇拜的小眼神。對他來說,這從仆從處查抄的家産本就沒在他的預料之中,如今能盡其用,也很不錯。
要敗家,也要敗得有逼格!
更何況賈家被抄家了,家産也是充入國庫。
他如今還能給自己賺個名兒。
賈赦美滋滋的撥弄着小算盤,他要挾持民意,讓其餘幾家至少也把奴才的懲罰放到臺面上來撕扯。
總有奴才會承受不住,反咬主子一口。
至于如何從賈家豪奴擴散到其餘諸家?賈赦輕輕一笑,而後一副苦逼的模樣面對百姓,內疚道:“這世上總要有是非曲直。我賈赦也不是心如蛇蠍之人,這些奴才曾叫嚷着他們幾代人伺候賈家,甚至還跟随我祖父南征北戰,立下不少汗馬功勞,總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
陡然的提高一個分貝,賈赦從胸口掏出一綠皮的賬冊,高高舉起,似不經意的擦過臉頰,借事先早已蘸好的秘藥,熏得自己兩眼通紅。
賈赦皺皺鼻子,冷聲道:“他們與外人勾結,不僅掏空了我賈家的産業,更是膽大包天到賣我賈家的祭田!這是在絕我們賈家的根!”
聽到祭田一詞,所有人面上都帶了憤怒之色。若宗族是樹,為整個家族之人提供庇佑,那麽祭田便是土壤,供養樹木能夠茁壯成長。
而且,律法規定抄家抄産的時候不包括祭田,故而每個宗族祭田都有定數。勳貴人家能通過繁瑣的良田轉換祭田的手續,擴展一定的畝數,但現行禮法中也沒有直接買賣一說。
賣祭田,無異于撅人祖墳。
買祭田,也是自造冤孽。
所有人視線都聚集道賈赦高舉的賬冊上,都想迫切的知曉是誰能作如此下作之事。
賈赦深呼吸一口氣,翻翻賬冊,眸光一頓,如今可不是憑空捏造,想要作死拉個墊背的,而是真有人實打實的心眼動到祭田上。
嗯……他不過最後壞心眼的加上一筆,把甄家也拉下水。
嗯……他果然是地圖炮,無敵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