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暗保護
賈赦再一次給自己摸把鱷魚淚,把熏紅的雙眼弄的是老淚縱橫,看的圍觀衆人不由唏噓萬分。
金陵知府手握着驚堂木一臉躊躇,能罔顧律法買賣祭田的放眼整個江南也就哪幾家,他閉着眼睛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若是讓賈赦在他公堂上鬧的人盡皆知,那麽也許他這個知府也就到頭了;可若……知府眼掃過案牍上堆積如山的罪證,再微微側目,不經意間眼睛瞥過賈赦拿在手上的賬冊,也就瞬間心中有數。
賈赦在防着他呢!
防着他敲驚堂木扼令其呈送上來種種堵住話語的借口。
當意識到這個可能,金陵知府面上陡然間換上了一副肅穆之情。古有魯肅非吳下阿蒙,如今這賈赦為何就不能浪子回頭金不換,或者說是藏拙!
眼眸閃過一抹厲色,金陵知府雖腦海思慮萬千,但也不過是一喜之間,手早已擡起驚堂木一敲,沉聲道:“肅靜!賈将軍既然如此,還請把此賬冊作為證據!”
話音落下,跪地的金三聞言眸子露出一抹喜色。只要守住了最大的秘密,他就不信夫人會袖手旁觀。
捶足頓胸懊悔着的賈赦聽到這話,身子明顯可見的一僵,擡眸緩緩的凝視了一眼案牍之後的知府,像是在權衡一般。過了許久,似下定了決心,賈赦上前一步,微微一鞠躬,輕聲道:“按理此本作為呈堂證供,但我來之前說實話也小人之心過,總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可是!”
欣賞着知府驟變的黑臉,賈赦深呼吸一口氣,不着痕跡的恭維道:“吾今日一見知府大人您便覺得倍感親切。約莫着是游子歸鄉,如今大人您乃是金陵的父母官,作為一名金陵人,我相信您。”
邊說,賈赦親自把賬冊遞交。
見賈赦雙手恭敬的奉上賬本,金陵知府一時間有點微妙的感動,接過賬冊後便急急翻閱了幾頁,上面白紙黑字記載的與他腦海所想并未有多少出入。畢竟誠如賈赦所言,作為金陵的父母官,有些暗1箱操作也需要他暗中點頭。
一想起從中收取的好處,知府眉頭往上一挑,久久凝視着大堂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心急如焚。這祭田買賣一事絕對不能在公堂上明說,否則別說他烏紗帽保不保得住,就連這一條老命也堪憂。
整個人恍若站在懸崖邊上,進退維谷,知府焦慮的額頭冒出細微的汗珠,下意識的端茶抿了一口。當茶盞擲在桌案上發出輕微的“咚”的聲音,倏忽間恍若宜春院的當家花魁一聲黃鹂悅耳的天籁之音傳進耳中,知府不由面露喜色。
“大人,你看這薛家……”賈赦一見知府的神色,就心中有數。若說以往他渾渾噩噩沒準還真被騙走證據了,但如今他能很不客氣的說一句,爺旁觀過的鬥争比你們這幫小子吃的鹽還多!
裝有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這感覺簡直是爽爽爽!
重要的事情說三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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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薛家……”知府聞言,當即斂神,目光盯着賬冊,手不着痕跡的将茶盞慢慢的往賬冊所放之地挪。
“賈将軍,這真是太目無法紀了。”似被裏面的內容震撼到,知府怒而拍案,“嘭”的一聲震撼的連桌案都微微響動,更別提靠近賬冊邊的茶盞,瞬間發出“咚”的一聲,茶蓋飛落,茶盞也咕嚕側倒在案桌。水瞬間浸染了賬冊。
衆人都被這突發的一幕給深深的震撼住了。賈赦也一臉不可置信的揉揉胸口,似有些喘不過氣來。
“快,來人,那抹布來整理!”知府對着左右衙役焦急的喊了一句。
衙役聞言,疾步上前。
這邊,知府一臉“我有罪,但不是故意”的神色,愧疚萬分的走下臺階,對賈赦道歉,“賈将軍,都是下官不好,無意之間疏忽釀成這禍。”
“無意,呵呵噠。”賈赦內心默默腹诽着,但也知曉自己如今還身在金陵,最重要的還是幾個孩子都跟在身邊,他需要委屈求全一下。
這麽一想便覺得自己好憋屈,賈赦苦着臉,拍拍知府的肩膀,安慰道:“大人您這話嚴重了,畢竟意外事件誰也沒有料到。”
“正是,有時候便是天意如此,我們……”
知府正想勸幾句賈赦別鬧到最好不好收場,便見眼前之人一臉肉疼的從揭開前襟,又從胸口繡包裏緩緩掏出一本同樣的封皮的賬冊來。
不由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從前有個人教育我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同理重要的書信也要備份!就像這個奴才也會有心眼留個賬冊一樣。”賈赦一臉無辜的看向知府,“知府您繼續看吧。”
說完,又側目向身後的小厮招招手,賈赦憂心忡忡道:“回去讓爺雇的蓮花書院的學生趕快臨摹幾本,萬一無巧不成書,都成意外了怎麽辦。”
“是,大老爺,奴才這立馬就去。”小厮掃過知府的豬肝色臉,努力憋着笑,樂不開支的跑走。
見狀,一直在圍觀的群衆也恍然大悟的回過神來,各種交頭接耳。
“賈将軍真是深謀遠慮啊!”知府咬着牙,一字一頓的感嘆道。
“低調低調。”賈赦謙遜的罷罷手,“大人,還請繼續審理。”
“哼。”冷冷一聲哼,知府甩袖坐回上首,驚堂木一拍,“因原告所訴被告的人數衆多,案情複雜,本官現一一分庭審理。”
一計不成,只能用最原始的拖字訣,知府很是公正的将小蝦米一一問罪。
“認,認。”仆從一股腦兒的磕頭,将自己平時恃強淩弱,欺男霸女,偷雞摸狗等等違法亂紀之事誠實的道來。
“此案已結束,暫且退堂。”
伴随着“威武”的聲響,賈赦伸個懶腰看着知府像是後面有狗攆一般飛快的跑走,也不在意。
他鬧大,無法是想把罪狀告訴無數愛八卦又腦洞巨大的人民群衆罷了。
先抄自家,挾制民意,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僅有優勢。
這當今也真是夠小氣吧啦,給他辦事也不給一點好處!特麽摳逼!
默默埋汰着皇帝,賈赦嘴角露出絲笑意。
等自己情緒宣洩的差不多,也足夠清醒了,便帶着一幫護衛敦促着知府開庭審理。
剛趁着休憩的間隙派心腹去傳信,知府看着拿着鋒利的匕首抵着他腰間來請他升堂的護衛,怒的雙眸赤紅一片,卻又敢怒不敢言。
等坐上公堂,故意拖拉着時間,将所有“雞毛蒜皮”的小事所宣判完。費勁了口舌,實在找不話來,才不情不願的審理祭田買賣一案。
“罪奴金三,你可有話要說,要知道這買賣祭田,竊取主家之物可是要判死罪的!”唯恐人聽不懂自己話裏的警告之意,知府特意直白的問道。
“當然,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個人罪有應得,但只要不連累家人,也算一件好事。”賈赦頂着兩黑眼圈,不急不慢的補充道:“就像老二,就算心狠手辣,但是對于其家眷,我也好生供養着。”
聽着人漫不經心舉出的例子,原本被排在最後的金三早已備受煎熬,猛不然的又聽見這話,不由吓的臉色唰白,身子抖的跟篩子一般,急急朝賈赦跪道:“大老爺啊,奴才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肅清,罪奴金三!”似惱怒與金三的舉動,知府狠狠的敲擊了一下驚堂木,悠長的聲音飄到在公堂上,久久不曾散去。
賈赦笑,“此事我已經全然交給大人負責了,你的罪責自由律法定,但我保證今日事今日畢,絕不拖連無辜。”
再一次聽到賈赦的話語,恍若吃下了一顆定心丸,金三也顧不得知府大人拼命的使眼色,低着頭一股腦兒的将所有知曉的事情跟倒豆子一般,噼裏啪啦的說來:“早在十六年前,王夫人誕下正月裏好日子的大姑娘後,有婆子來金陵,接着給姑娘準備生辰的借口,開始隐晦的打探祭田一事,而後奴才的妻子女兒都被調到後院,我們金家也開始與王夫人合作……等我女兒得賈老夫人看中,我們老兩口被派往金陵看守老宅,便開始着手倒賣祭田,最開始是與薛家,薛家的家主夫人正是王夫人胞妹,開始是小打小鬧,漸漸的等寶哥兒出生又被賈老夫人看中,主哥兒也進學成秀才,王夫人便沒有什麽顧忌,雙方開始大規模的交易,而後在倒賣的過程中,也發現有其他不少家族在收買落魄農戶之族的祭田……漸漸的就在背後形成一張網。”
聽着跟老太太裹腳布一般有長有臭的話,知府幾次想找機會打斷,但當第一次瞥見不知何時站在堂外圍觀百姓第一排的兩人,其中一人手搭在劍柄上,便吶吶不敢言了。
逢年過節,他都會上京上下打理一番。在他谄媚的第一批對象中,為首的便是出身四王八公,又手握重權,還與當今是親家的侯家人。
雖然對方隐匿在人群中,穿着也極為樸素,可不過一眼還是能發覺有別與周為百姓的氣質。
侯孝康手握佩劍,抱拳在胸前,津津有味的看着堂上的一幕。
立在一側的侯國強注視着堂上的一舉一動,甚至還被任性被聖旨要斷袖的父親吩咐要兩眼放光眼帶殺氣威脅知府,非常忙碌,可是……侯國強默默的視線掃過他爹。他發誓,他爹這眼睛壓根就沒離開過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