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降岳父
遠在京城的上皇自然收到江南動蕩的消息,也一前一後接到了告狀信,更有昔日寵妃帶着兒子跪地要求嚴懲賈赦一行人。
上皇沉默了一會兒,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小妾憤怒咆哮的兒子,萬分頭疼,側目對戴權吩咐道:“去把小六給叫過來吧。”
明衍帝也知曉江南發生的一切,對上皇叫他過去之事更是心有準備,思忖了不少對策,而後一臉“茫然”的跨進大明宮,畢恭畢敬的給人請安問好。
“你們娘倆自己跟小六說吧。”上皇眼眸掃過帶着水跡的信箋,看着上面憤怒咆哮刺殺孩子的話語,對滿是訴說冤屈,拐彎抹角告狀的甄家就沒了好感。
嗯,就算小妾孩子跪了一地,但相比起賈家……
眼眸浮現出那帶着一絲血的微笑,上皇陡然心跟針紮了一般疼。
聞言,本哭的梨花帶雨的甄太妃臉色陡然一僵,微紅的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上皇,哀聲道:“皇上……”
“夠了,別以為朕不知道甄家這些年幹的好事!”上皇不耐的擡腿踢開撲過來的甄太妃,冷聲道:“安分一點,朕讓你們娘倆過個安穩日子,否則這些罪狀就足夠貶為庶民!”
“父皇!”聽到這話,司徒旭陡然色變,驚愕的看向上皇,“您……”
“夠了,戴權,把他們帶下去。”上皇揉揉頭,吩咐完而後視線看向自請安後便一言不發的當今,向來渾濁的雙眸閃現過一道銳利的鋒芒,“江南之事,朕話也撩在這裏,他們一行人若沒有安全回京,朕也不少你這麽一個兒子!”
“父皇,”聽得出話語中的警告,司徒昭也沒心情跟人拐彎抹角,冷聲道:“朕也沒心狠手辣到連一個三歲孩童都會利用。”
若不是近幾年這幫貪官污吏愈發瞪鼻子上眼,他也不會一下子就兩根拔起。索性快大比了,又有不少青年才子脫穎而出,可以填補空缺。
“随你。”上皇顯然對司徒昭的話不太信任,令戴權取來一份早已拟好的聖旨,道:“既然如此,你給我蓋上玉玺,而後發往江南。”
司徒昭接過聖旨,展開,當目光觸到紙娟上的字眼時,整個人都懵逼。
刨掉冠冕堂皇的話語,聖旨表達的中心意思唯有一點:認賈赦為義子,封恩王。
“父皇,九弟他們才剛出去!”震驚過後,司徒昭覺得自己有些幸災樂禍。啧啧,甄家向來所依仗的靠山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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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當意識到自己用了什麽詞來形容後,司徒昭面上有一絲的僵硬。
可是眼下,他還真找不出什麽好詞來形容這件事。有一種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血脈至親也抵不過臣僚之子?此子還是個纨绔。
“敲印,送江南,戴權一起去。”上皇頓了頓,連連罷手:“說起來朕也好久沒有去逛過江南了,不妨你我父子一起去吧。”
司徒昭覺得自己起碼這一刻還是心寒的。為這一個外人,能防親子到如此境地,也是前無古人。
“你既然要連根拔起,那就多帶點人護衛。”上皇說風就是雨,讓戴權準備行囊,即刻前往江南。
司徒昭看着迫切動身的上皇,心裏這股氣怎麽也消散不去。雖然曾無數次的告誡過自己祈求父皇的父愛這是萬萬不可能呢,可是不與其他兄弟相比,身為血脈相連的兒子,如今連個區區朝臣之子都比不過。
這打擊還是頗為令人抑郁。
司徒昭默默無言的安排好朝中的政務,又命心腹密切注意其餘兄弟的言行,他可怕自己前腳一出皇宮,後腳就有人登基為皇。
可是拒絕南下,他又無法舍棄即将到手的鹽政與漕運。
只得再三安排,司徒昭又依依不舍的把賈敬送回道觀,才冷着臉下江南。
等帝皇一行人來到金陵,在侯孝康的帶領下,一行人早就将江南官場整頓的若小蔥拌豆腐一般,清清楚楚。
賈赦啧啧的看着眼前堆積起來的小冊子,不由連連感嘆,“啧啧,這幫官員該說是缺心眼呢還是有心計呢,人人都有一本小冊子,不記自己,專門坑同伴呢!”
“江南巨富,果真不假啊。誰呢,怎麽搞笑的連一萬兩銀子也入冊了。”侯國強這些日子查閱多了政策,對一年貪污個一萬兩銀子的都能在他心中排個公正廉潔了,不由好奇的翻查了一下封面,有些愕然的擡頭定定的看着賈赦,眸子裏帶着絲戲谑:“赦叔,您老還準備大義滅親不?”
林如海,三屆巡鹽禦史,手握重權,簡在帝心,非常的年輕有為。當然,這不是他的第一印象,他記得不過是探花郎曾經“搶”過他看中的《山路松聲圖》。
原本赦叔答應送此畫給他慶生的,結果被他妹妹看中,轉頭送給妹夫了。
哎呦……
侯國強想着想着不由想笑,自從他爹說了那啥啥之後,他感覺自己面對賈赦的時候,就很想任性的耍耍小孩子脾氣。
賈赦接過某鹽商的賬冊,飛快的掃了一眼,而後立馬藏在袖子裏,左右環顧了一圈,确定某個雷厲風行的鐵面包公不在,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小強啊,給叔一個面子呗。這水至清者無魚,人家那可憐的數量也算的上第一廉潔了。”
“叔,你當初跟我父親定下的可是八千兩以下既往不咎。”
賈赦:“……”
“赦叔,你要想想一個鹽商一萬,揚州城內就有多少鹽商?”侯國強瞅見地方耷拉腦子,思忖對策的模樣,含笑補充道:“難道僅僅因為是你妹夫,就可以網開一面了?更何況,是你妹夫,跟我侯家有什麽關系?如今我們兩家可幾乎是把命勒在褲腰帶上了,萬一被人日後提及區別對待,到時候我去哪裏喊冤?”
被小輩語重心長的教育着,賈赦聞言深深嘆口氣,“是我想左了。可是……”手撓撓腦袋,賈赦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哎……算了,算了,反正先呈送給皇帝,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我至少還能護人溫飽。”
說完,賈赦又腦袋晃悠了一圈,問:“你爹呢?怎麽一大清早就不見他身影啊?連小猴子都沒見到。”
“嗯,他們出城門迎接我岳父大人去了。”
“哦。”賈赦點點頭,正準備往外走,忽地腳步一頓,音調拔高,“你岳父?等等……當今來了?”
“嗯,”侯國強笑着道:“所以赦叔您老放心,就林大人這政績,區區一萬兩銀子沒什麽大礙的,沒準還會升官呢。”
“誰擔心他了,我是說你岳父,當今為什麽會過來啊?”賈赦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當今一來,會把他的計劃全部打亂的!
他也許就當不成酒肉和尚,直接成死屍了。
若是司徒昭知曉賈赦內心的揣測,定會笑眯眯的說一聲恭喜,猜對了。
身為勳貴子弟不能頂門立戶,本就讓他有些看不起。如今他瞧不上的人竟然會比他還得上皇的寵。
最重要的是,他們日後在世人眼中還是幹兄弟。
這簡直卡跟魚刺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難受。
司徒昭揉揉撲在他懷裏跟他訴說一路見聞的小外孫,眼眸帶着幾分慈祥之色。
他子嗣不豐,成年的也只有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這五個兒子整日上蹿下跳,連生個兒子也要互相攀比,如今孫子多了也心煩,而後物以稀為貴。對于曾經助過他一臂之力的元後唯一的女兒,他也是疼惜有加,連帶着兩個外孫,更是愛屋及屋。
尤其是這小外孫,膽大不怕生,一張嘴說起我皇外祖父的時候,小眼珠裏滿是驕傲與崇拜,沒有一分利用,倒是讓他頗為熨帖。
“外祖父,這些壞蛋太可惡了,一定要狠狠的餓他們肚子,讓他們跟那些百姓一樣的過日子。”侯子祺非常有正義的要求道。
“好,聽祺兒的。”
“就知道外祖父最好拉。”
“是外祖父好還是你祖父好?”司徒昭眼眸掃過立在一旁靜默的侯孝康,柔聲問道。
“都好啦。”侯子祺不假思索的回道。
“哈哈……”司徒昭開懷大笑,而後哄着侯子祺去馬車給上皇解悶去,才轉眸,定定的望向侯孝康,眸子裏閃過一絲戲虐之色,“侯愛卿,朕倒是沒想到你竟然能如此雷厲風行。”若是他們再晚一步,沒準他還真成光杆司令了。
“皇上嚴重了,微臣不過是依律行事。”侯孝康面無表情的回道。
“好一個依律行事。”司徒昭眉頭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侯孝康,見人面色如常,不由深深嘆口氣。
其實,對于侯孝康,他倒是比甄家之流要提防的多。因為饒是做了親家這麽些年,他也一直找不到對方的一絲缺點,或者說對方幾乎無欲無剛。
這樣近乎完美的人,讓人害怕。
這大半年的,終于讓他發現一個能牽動他情緒的人,讓他恨不得點鞭炮賀喜一番。
畢竟,那種看人的眼神,瞞不過他。
找到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司徒昭不知不覺話也多了一些,覺得跟侯孝康分享一下他爹接下來的某個舉動,讓人幫忙一起分析分析。
“什麽?”侯孝康牽馬的手一頓,聲音中透着一絲惶然:“上皇要收恩侯為義子?”
“是的。”司徒昭悲憤的點點頭。
“這……”那這樣貌似身份就比他高了?而且還有人管他們了?
侯孝康意思到自己在想什麽,吓得一個激靈,面色灰白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