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襲
武直翻了個身,眼中帶着嫌棄地撇了眼蘇靈。對方靠在馬車邊,睡得正熟。他們趕了幾天路,即使是天麻村裏出來的宋娘也有了疲憊的神色,這女人卻渾然不覺,倘若武直沒跟她在一個馬車裏,大概還能對蘇靈有幾分敬佩。
可兩人共處一架馬車,蘇靈不但沒學宋娘對他的回避,一路還纏着他各種打聽。好在他口風緊,沒說不該說的。即便如此也沒能掃了蘇靈的興致,臨睡前武直才咂摸過來,對方根本就是逗着自己玩。
武直想躲躲不開,兇神惡煞又吓不退對方,這段旅程走得簡直不能更痛苦。
他打了個哈欠,看了眼守夜的人,後半夜了,那人也坐在火堆邊打着瞌睡。這裏離着封地越來越近,明日翻過這個山頭再走上不多久就能入城。武直印象中沒聽說此地不太平,盯了一會困意上來便也沒掙紮。
就在他睡着後不久,身後林子裏的樹上跳下了幾個黑影。黑影如鬼魅一般掩進了樹叢,再出現已靠近了人群。沒有一絲溫度的短刀無聲地繞着熟睡人的脖子走了一圈,那人便沒了氣息。
才睡着沒多久的武直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脖子上有什麽發涼的東西,他閉着眼去摸索,身上卻被狠狠踹了一腳,聒噪了他一路的聲音此刻有些變尖細:“都起來,有襲擊!”
“襲擊”兩個字如兜頭一盆冷水,瞬間讓武直清醒。他從地上一躍而起,正看見蘇靈一腳踹掉一個黑衣人手中的短刀。這種情景武直不多問,事實也沒有時間讓他過多地思考,見蘇靈一嗓子叫醒了不少人,黑影人立刻四散,向着被衆人圍在中間的那架馬車殺去。
“王爺!”武直邊跑便喊,身旁一個人卻比他更快。蘇靈握着棒球棍,腳步幾乎是飄忽着就追上了最後的那名黑衣人。
那人感覺到了身後有人襲來,回身揮刀向蘇靈刺來。蘇靈早已預料到了對方的動作,疾馳的身體忽然一扭,貼着刺來的刀刃旋身避過,手中的棒球棍順勢一掄,重重打在了對方的腕部。
來人顯然沒想到蘇靈身形嬌小,力氣卻如此之大。手腕被打得一陣痛麻,刀脫手飛出。蘇靈立刻揮棒再擊,短刀被擊打得飛了出去。歹徒沒了兵器,蘇靈再沒有顧忌,快步上前,和人貼身搏鬥起來。
雖說蘇靈一出手讓對方驚訝了一下,不過蘇靈在他眼中到底不過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子,來人原本自信自己幾招之間就能擰斷她的脖子,過招之後卻發現自己居然連蘇靈的衣袖都沒碰到過。
蘇靈雖然與對方近身肉搏,但她憑着靈活的步伐,始終藏身在對手背後。那人無論如何轉身,都只能看到蘇靈閃過的衣角,根本無法與蘇靈正面相對。他功夫再高,也斷然不能打到一個背後靈一般的存在,如若不是他身形還算靈活,大概早就被蘇靈擊中後頸敲暈,即使如此,後背也已經被蘇靈手中的球棍痛打了幾下。
這每一次攻擊似乎都打在了他身體某些穴道上,疼痛感泛起後,立刻侵占了四肢百骸,來人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不過這一瞬,立刻被蘇靈捕捉到,球棍當即揮出,毫不客氣地将人敲倒在了地上。
剩餘的黑衣人沒料到蘇靈居然如此幹淨利落地除掉了一個同夥,他們彼此默契地看了一眼,最前的兩人繼續撲向馬車,餘下的人轉身向蘇靈圍來。
蘇靈一看勢頭不對,毫無包袱地立刻轉身就跑,瞬間就拉開了與黑衣人之間的距離。打算玩人海戰術的幾人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追上去。
蘇靈跑到安全距離,見人沒追上也幹脆停了下來,眼角撇到武直正從另一邊沖向馬車,于是淡定說道:“還追不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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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并不理她的挑釁,見地上陸續有不少人起來,又按計劃殺向人群。
蘇靈見狀立刻跑向離得最近的黑衣人,對方此刻已有了防備,短刀假意舉起刺向臉上還帶着睡意的人,動作卻在空中變了走向,手腕一翻刺向了空中,眼看就要刺入沖過來的蘇靈。
蘇靈的身體卻忽然騰空飛起,她上身猛得拔高,雙腿蜷縮起來又快速蹬出,居然狠狠地踩在了對方手臂上。随即又借力跳起,在空中扭轉身體一個空翻,手中的球棍在此時揮出,将那人的臉打得變了形。
黑衣人見同伴吃虧,再一次從不同方向包抄了過來。蘇靈抓緊時間在面前這位的膝窩上踹了一腳,那人疼得徹底跪在了地上。蘇靈并不戀戰,果斷急退,等黑衣人從四周殺來,她早已跑了出去。
一群人追着她跑了幾步,發現這人跑步奇快。要真認真追趕,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追上,幾個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地互相交換眼神。蘇靈一見人又停了,也跟着停下來:“哎,你們這樣不合适啊。跑跑停停,影響血液循環,急停還容易造成肌肉拉傷。我說……”
其中一個黑衣人罵了出來:“媽的,殺!”
蘇靈立刻轉身,帶着身後的四五個尾巴一頭紮進了林子裏。
武直和幾個官兵聯手,很快制住了妄圖行刺周驲陽的兩人。營地裏一片狼藉,衆人面面相觑,周驲陽倒是反常的沒有暴跳如雷。他眼神掃視過幾個躺在地上沒了聲息的人,立刻發現少了個人:“蘇靈呢?”
當時一團亂麻,武直顧着保護周驲陽,只記得蘇靈似乎是跑在了他前頭,後來怎麽不見得他卻并不知道。
“蘇姑娘引着人去了林子裏。”周鶴臨指着一個方向說道,他眼帶懇求地看着周驲陽。
“去看看。”
周驲陽話音未落,卻從反方向的林子裏滾出來一個人。
蘇靈原想仗着自己對林子大致有個概念,将這些人帶進林子裏利用地形消耗些體力,可她發現自己想得太過天真。這些人顯然對地形更為熟悉。進入林子後果斷分成了三組,成三足鼎立之勢向蘇靈包來。蘇靈原本還能在林中按照自己計劃的跑動,可她很快發現,對手正在制造各種動靜,将她一點點轟趕進他們的包圍之中。很快的,她便在稀薄的月色中看到了隐在三個不同方向的黑衣人。
她這才大感不妙,這裏枝葉繁茂,相較于對方的短刀,她的棒球棍根本無法揮出,對方的包圍圈只要再小一點,自己就可以交待在這裏了。
蘇靈快速地看了眼周圍,黑衣人以為她終于沒了跑動的力氣,正要松口氣。蘇靈卻忽然跑向了一棵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就見她一個箭步飛身而起抱住了樹幹,仿佛一只靈猴一般幾下就爬上了樹。
這樹枝葉茂密,蘇靈爬上去頃刻就沒了蹤影。幾人來到樹下,立刻有一人也跟着爬了上去。那人爬得謹慎,只怕從某根樹枝中伸出一只腳把他踹下去,可他一路小心,卻始終沒能在枝葉間找到想找的人。
他狐疑地停下,正要問問樹下的同伴有沒有看見人,卻見斜上方不過隔着半丈遠處的一根樹枝上,忽然站起來個人。他立刻拔出腰間的短刀向人影扔去。
短刀沒入黑暗中,人影果然飄搖了下,有搖搖欲墜之勢。黑衣人心中大喜,可事實并沒有如他所願,蘇靈落下的身影并沒有失去平衡,她落下沒多少就止住了下墜的趨勢,兩人間距離卻又遠了許多。再反應過來,蘇靈已經跳過了三棵樹,完全跑出了他們的包圍。
“靠,這女人是猴子變得?”
如若是白天,黑衣人完全可以緊随其後,可現在是視線不良的夜晚,稍有差池從這種高度摔下,任憑他一身硬功夫,恐怕也要修養上幾日。
蘇靈險象環生地跑了出來,轉了一圈功夫終于回了營地。她見篝火邊的人影不再倉皇,知道這裏已經情況已在控制之內,心中緊繃的弦一松,腳下被一根藤蔓絆倒,整個人便飛了出來。
她心裏哀嘆着自己陰溝裏翻船,一邊努力收身讓自己摔得不要那麽慘,連滾帶翻終于撞到個東西停了下來。擡眼一看,周驲陽映着篝火的一雙眼正看着自己。
蘇靈咳了一聲:“這麽巧?”
“巧?”周驲陽問道。
蘇靈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這是摔蒙了緩解尴尬随意說的,不用在意。”她看了眼身後,不确定地問,“不會再追上來了吧?”
營地裏衆人都已醒來,負責護送的官兵也嚴正以待,再度來襲,恐怕是讨不着好了,對方應該不會那麽蠢才是。
周驲陽看着這人一番胡言亂語之後便開始怕打身上的灰塵,非常嫌棄地退後以避開空中的飛塵。曲有楓冷眼看着這一切,耳邊聽得武直在喊:“不好,他服毒了。”
武直用力捏住一個黑衣人的下颚,活活将那人下颚拽得脫節。但已為時過晚,篝火下黑衣人雙眼翻白,面露青色,身體一沉便從武直手裏滑了出去。
蘇靈猛地捂住了嘴,看到一邊的周鶴臨正對着躺在地上的人兩眼發直,急忙一步跳過去,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死了。”
地上躺着三個死人,配合着周驲陽冷冰冰不帶任何起伏的聲音,蘇靈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地面而起很快便爬滿了全身。
武直不等周驲陽吩咐,已經蹲下開始搜查幾個黑衣人全身。等他細細檢查後,武直堆着滿臉的無奈:“王爺什麽都沒有。”
周驲陽冷哼了一聲,叫道:“孫起。”
一個官兵不情不願地出來向着周驲陽行了禮:“王爺。”
“今日之事,你該當何罪?”
孫起夜半驚魂,脖子差點被切開。好不容易平息了這場騷亂,沒想到不但沒有功勞,還要被這個洪澤王拉出來問罪。
他看了眼被捆着的邵義,說服自己把不甘咽下去:“卑職知罪。”
周驲陽對他的含糊其辭并不買賬:“你們一路陽奉陰違本王都不曾與你們計較。可結果呢?邵義大逆不道帶頭行刺,今夜你們又玩忽職守,出了事倒不如這幾個行事來得幹淨利落。是不是軍中紀法太過散漫了?”
孫起眼皮子一跳,心中暗叫不好。
“紀大将軍治下不嚴,本王也只好越俎代庖了。武直,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撸貓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