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拆穿
武直第一個反應過來：“曲，曲先生？”
曲有楓皺着眉頭，眼看着那個飄忽的身影，任懷修在一邊倒是很鎮定：“找你的？”
“聽着是在叫我。”曲有楓仔細地看着對方，她頭發盡數披下，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一身素衣上沾染着成片的血色，月色下尖長的指甲泛着青色的光。
“曲有楓，你還記得我麽？”似是終于找到了目标，她沖着任懷修叫道，那聲音尖銳得仿佛是指甲在瓦片上劃過，讓人不寒而栗。
“素心……”曲有楓喃喃道，忽而又拔高了聲音，“你是素心？”
“哈哈哈哈哈哈！”素心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厲的笑聲，這聲音太過鬼魅，舞姬驚恐的尖叫聲都無法蓋過。
“我從小便愛慕你，求了爹爹許久爹爹才答應我替我試一試，曲家應了的那天我歡天喜地。”女鬼笑完，忽然又變了聲音，聽着像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帶着幾分羞澀述說着自己的心事，“我給你繡了帕子，繡了荷包，想着哪天定親了便可親手交給你。”
曲有楓臉上出現了驚疑之色，他努力想看清對方的樣貌，卻徒勞地只看到了她擋在臉上的頭發。仿佛是感應到了曲有楓的想法，女鬼一直半垂着着的頭忽然擡起來，頭發從臉龐滑落，露出她的臉來。那臉上滿是血污，一張嘴露出一口獠牙：“可是你呢！你明知邱銘祺圖謀不軌，為何不救我！為何眼睜睜看着我受辱！”
曲有楓再沒有平時的閑适神色，他嘴唇微微抖動，似乎是想說什麽，雙手緊緊握着扇子，指節發白一個用力，居然撕破了扇面。可他終究什麽也沒說出口，扇面撕碎的割裂聲在這個月夜居然格外的刺耳。
“我死都沒有閉上眼，就為了等你來見我。”素心歪過頭，看着曲有楓似乎在笑，“終于等到你了，不如你下來陪我吧？我等了你那麽久，你也該來陪我了。”
這最後一句話，素心快速向曲有楓飄去，雙手成爪尖利的指甲便直指曲有楓的胸口。
“武直！”
周驲陽喝道，武直自然知道周驲陽是叫他幫曲有楓，可他早已被女鬼吓得雙腿發軟，根本邁不開步子。周驲陽眼看他指望不上，下人又都有多遠便躲多遠，根本指望不上，就在周驲陽打算叫黑雉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素心姑娘，你這屍身是不是搞錯了？”
一心要殺曲有楓的素心并沒有村子裏搭理她，遠遠看着趕不及奔回來的蘇靈只好沖曲有楓叫：“曲有楓，你躲一躲先，這人恐怕不是素心。”
曲有楓聽了這話似乎是被抽了一巴掌，他看了眼蘇靈的方向，同時快速地後退，躲到了武直身邊。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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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撲了個空，惡狠狠地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這才看見有個人正趴在棺材邊，朝這裏張望。見曲有楓終于知道要躲，蘇靈又繼續道：“素心姑娘，你這棺材裏躺着的不是你啊，怎麽，鬼還會搞錯自己的屍骸的麽？”
“這就是我的屍骨，那半個位置，是我專門留給曲有楓的。”
蘇靈搖搖頭：“不是，這裏面的骨頭是個男的，你這……”蘇靈為難地頓了頓，“要不，你先回去，找到正确的棺材再說？不然你把曲有楓丢進去，他到了下面一看裏面的人也不是你，到時候和個男人相守，對你對他對這裏面的這位都不合适。”
蘇靈苦口婆心勸道：“還有啊，我看你……”她站直了身子不再半趴在棺材上，“曲有楓，你要定親的是個姑娘吧？”
曲有楓不懂蘇靈問這個到底是為何，可他眼神終于漸漸清明起來，配合地回答道：“素心當然是個姑娘。”
“這就對了。”蘇靈一拍大腿，“從屍骸到這位，都是個男人。不是，我說你演得這麽像，但是找道具和細節方面，是不是能再盡心一點？。”
素心聽完怒嚎了一聲，轉身直撲蘇靈的位置。急速離去的女鬼無疑是對聚集在一起的衆人最大的安慰，盡管內心已經預見到了蘇靈的下場，但衆人也不過眼睜睜看着。抖成篩子的武直終于想起來要過去幫忙，人還未動卻被周驲陽一把拉住：“別動。”他身體本能地聽從了指令，而飄忽的素心離得蘇靈已經非常近了。
棺材邊的蘇靈居然不躲不避，就在衆人以為她吓傻了忘記逃命時，這人開口了：“別鬧了，你跑這來你影子出來了，那，你自己低頭看看。”蘇靈伸手點着素心的腳下，“哪個鬼是有影子的，怎麽，還陽了？”
衆人：“……”
他們方才一團混亂，別說誰也沒想着要去看看這女鬼有沒有影子，就是有心去看，周圍高樹林立月色又淺，也根本看不出來。可棺材正好在一塊空地中，素心被蘇靈激得撲過去，完全暴露在了月色之下，一道短淺的影子正好投在了棺材上，自然是素心的。
“你！”素心的聲音此時沒了尖銳，聽起來倒有些氣急敗壞，不知道是不是蘇靈的原因，衆人都覺得這聲音倒的确像個男的。
蘇靈充滿失望地看着他：“我還以為真碰上超自然力了。”
素心突然向蘇靈發動了攻勢，蘇靈敏捷地側身躲開，可剛下過雨地面濕滑，她一時不查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抓住了棺材穩住了身形，素心卻已經攻了過來，一掌抓住了她的脖子。
抓住了要害，對方毫不客氣地收緊五指，蘇靈立刻覺得喘不過氣來。武直自從看到了素心的影子，膽子就回來了大半，他瞥了眼周驲陽，立刻向蘇靈方向跑了過去。
對于素心來說蘇靈的脖子實在太過纖細，就在他一再加力想捏斷對方的脖子時，忽然覺得一陣刺痛從胯下傳來，渾身的力氣被迅速抽光。他只能遵從本能松開了手，彎腰捂住了疼痛處，冷汗從每一個毛孔冒出，仿佛活活被人扒了一層皮。
蘇靈捂住脖子猛地咳了幾聲才慢慢喘過了氣。雖說脖子很疼，但看着捂着下半身縮成了蝦米狀的人，她心裏忽然有了些安慰：“活該！”
武直終于跑到了棺材邊，他急切地問道：“蘇姑娘，你沒事吧？”
蘇靈無奈地搖了搖頭：“還好我機智，否則恐怕等你過來就只能替我收屍了。”
武直只能讪笑兩聲，随即提溜起素心：“哼，敢騙你爺爺我！看我一會怎麽收拾你！”
武直大步流星回到周驲陽馬車前，将人往地上一扔：“王爺，他果然是裝神弄鬼，該作何處置？”他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發迫使他擡起頭來，此刻沒了遮擋，終于能看清這人的面目。
這人臉上塗着血污，但仍可看出清秀的面貌，這會大概是疼痛減弱，被周驲陽審視居然也不見慌張，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
“你叫什麽？”
這人哼了一聲卻并不回話，一旁的曲有楓暗自嘆了口氣：“回王爺，此人叫張舒行，是……是草民的小舅子。”
不等周驲陽有反應，張舒行先一步跳了起來：“放屁，誰是你小舅子，憑你也配！”
他一口唾沫恨不得要噴到曲有楓臉上，武直一把把他按回去：“不得在王爺面前造次！”
張舒行沒扛住武直的打擊又跪了下去，可仍掙紮着昂起頭來：“曲小人，我姐姐出事你見死不救，居然還轉身投奔這廢物王爺門下，天下不仁不義的事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的？你有什麽臉面說我是你小舅子！”
他的這番叫嚣似乎并沒有引起周驲陽的不滿，這人坐在馬車裏，懷裏抱着個暖爐，閑适道：“曲先生要如何處置？”
曲有楓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小人的家務事不敢勞煩王爺，還請王爺将此人交由草民處置。”
曲有楓說完後背居然冒了層冷汗，可出乎意料，周驲陽居然同意了：“那就讓武直替你看着吧，等到了封地你再做決定不遲。”
得了允諾的曲有楓急忙謝恩，兩人全程誰也沒将張舒行的謾罵聲當回事，幾句做了決定。武直将人綁了起來看管，因着嫌棄他太煩，還找了塊破布堵了他的嘴。
武直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指揮着人生火做飯準備過夜，等事情都吩咐下去了這才發現自己有個重大的遺漏。
“這棺材怎麽辦？”蘇靈閑閑地問武直，“就這麽一直放着？”
武直天生就對這些犯憷，方才要不是想救蘇靈根本不想靠近棺材。這會蘇靈點破了他刻意的疏漏，一時沒了聲。這棺材和他們今夜駐紮的營地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就這麽放着也的确不妥。
蘇靈看他兩眼發直，立刻退了一步：“你別指望我啊，你找人埋了不就得了。或者，你問問那個……”她點了點因為發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神表達憤怒的人，“問問他哪挖的，給人送回去。”
一直怒視着曲有楓的張舒行很快發現了蘇靈和武直對他的打量，他立刻明白了倆人的意圖，毫不客氣地賞了一個白眼轉過了頭。
曲有楓這一晚嘆的氣大概超過了歷年總和，他看了眼閑适地坐在篝火旁邊烤火邊喝酒的周驲陽，站起來道：“就近找個風水好點的地方把人埋了吧。”
蘇靈聳了聳肩：“這事我不懂，幫不上忙了。”
曲有楓嗯了聲：“事情因我而起，我來處置吧。”
既然有人出手解決，晚上不用對着個棺材睡覺，蘇靈放心地正要找個地方坐下，卻聽曲有楓又問道：“蘇姑娘，能請教一二麽？”
蘇靈：“嗯？”
“姑娘是如何得知棺木中不是素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神出鬼沒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