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盤算

☆、盤算

梁雲生只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道:“別急,已經派人去追了。”

秦立信驚訝地看着梁雲生,沒扥他再問,觀月臺下傳來聲音道:“禀告王爺,梁先生,東西抓住了!”

馬懷盛一驚,還不待他反應,梁雲生已經叫道:“帶上來!”

馬懷盛深吸了口氣,攏在袖子裏的手暗暗擰了自己一下。那一瞬間的慌張從他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這人居然也擺出一副好奇地樣子看向了樓梯口。

幾個壯漢提着個用麻布包裹着的東西走了進來,鮮血從麻布裏面滲出,帶着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蘇靈屏住了呼吸,盡可能不動聲色地退到了圍欄邊。她發現周驲陽不知何時看了過來,對着他緩緩搖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

周驲陽見她雖然面色不好,可居然沒了以前聞到肉味時的強烈反應,周驲陽的內心微定,這才轉開了視線。

秦立信沒忍住走上了一步:“這是何物?”

梁雲生一颔首,一個壯漢将麻布掀開,露出一個嘴中被一根竹竿插着的怪物來。

秦立信看着躺在地上面目有些猙獰的動物:“這,這……”

“這就是豬婆龍。”梁雲生不等他問,直接為他解答。

這名字對秦立信來說倒不稀奇,他不可思議地說道:“我在洪澤浦住了這麽久,可從未曾聽說洪澤浦裏有豬婆龍的。”他看着梁雲生,“梁老,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

梁雲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壯漢一抱拳道:“王爺,小的得罪了。”就見他抽出一把匕首,猛一刀插/進了豬婆龍的肚子用力一拉,一堆烏七八糟的東西頓時從刀口裏露了出來,其中最為顯眼的,便是一團黑色的頭發。

秦立信脖子梗了梗,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馬懷盛捂着嘴嫌棄地撇過了頭。

沒有人再對是否是豬婆龍食人産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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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雲生揮了揮手,壯漢們立刻手腳麻利的用麻布将豬婆龍重新裹好擡了出去。

等空氣中的腥臭味散去了一些,秦立信才說道:“我剛剛回憶了下,這豬婆龍應是在更南邊才對,怎麽就會在洪澤浦出現了呢?”

“是啊。”梁雲生緩緩道,“這東西怎麽就在洪澤浦出現了呢?”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眼馬懷盛。

一直留意着他的候免冠沒錯過梁雲生這一舉動,他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猛提了起來,好懸沒把自己給噎死!洪澤王這是,這是要糟啊!

豆大的汗珠立刻從候免冠的頭上滑了下來,要不是憑着一口氣在,他此刻已經要跌坐在地上。

馬懷盛沉吟了片刻,一臉為難:“王爺,咱家看,要不這事便算了吧?”

“哦?”周驲陽看着他,“為何算了?”

馬懷盛瞥了眼衆人,彎着腰靠近了周驲陽:“王爺,這可是您來洪澤浦的第一個端午,這辟邪祛病的日子卻招惹了這麽個東西,怕是于王爺威名有損啊。”他見周驲陽點了點頭,繼續又道,“這左右不過就是死了個小厮,反正豬婆龍已經抓住了,還有什麽好去計較的?”

馬懷盛一副說得鞭辟入裏的樣子,他見周驲陽沒有反對,心下更是安定下來。

周驲陽默不作聲,似是在考慮馬懷盛的話,片刻後他正色道:“馬公公,只是有一事本王很是為難,不知可否請教公公?”

馬懷盛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王爺要問什麽問便是了,咱家定然要幫着王爺分憂解難。”

“秦家的小厮死也便死了……”周驲陽頓了頓,看着馬懷盛,“可這湖裏可不止一只豬婆龍啊。”

馬懷盛一驚,表情誇張地問道:“不止一只?”他焦急地搓了搓手,做出思考的樣子,“抓住就是了,既然壯士們能抓到一只,必然也能抓到剩下的。”

周驲陽邊聽邊點頭:“話是如此,可恐怕不好抓啊。”

梁雲生也在此時開口說道:“可不是,就這一條,我派去十來個護衛,當場就折了三個,剛剛上來的四個身上也都帶着傷呢。湖裏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幾條豬婆龍,若是一時半刻地抓不完,這漁民要怎麽辦?”

馬懷盛眼珠子一轉,道:“這個簡單,幹脆把湖封了,直到全部抓住了再說。”

“可是這五月正是捕魚的好時節,把湖遙不知期地一封,這麽多靠水吃水的漁民可怎麽好?”梁雲生耷拉着眼皮,似乎是在看馬懷盛,又好像并沒将他放在眼裏。

馬懷盛嘿喲一笑,言語間盡是對梁雲生擔憂的不屑:“多派幾個人手,加緊些找也就是了。這左右不過是十天半個月,還能餓死人不成?”

梁雲生牽動了嘴角再沒說話。

觀月臺外又有人求見,就是那個擡着豬婆龍上來的大漢:“禀告王爺,豬婆龍肚子裏的人小的已經拿出來了。”

周驲陽聞言對着秦立信道:“你可要将人帶回去?”

“這人是小的家生子,他老子還在我府裏做事,自然要帶回去。小的謝王爺恩澤。”

那大漢等倆人說完,面有難色道:“禀王爺,這豬婆龍肚子裏的人,并非是秦家家生子。”

秦立信一愣,周驲陽問道:“哦?還有人被吃了?可認得是誰?”

壯漢低頭道:“看衣服好像,好像是個公公。”

楊安果然如所料的一般已經死了,馬懷盛連忙做出個驚訝的表情:“什麽?”

“公公?”周驲陽環視四周,“馬懷盛,你這少了誰啊?”

馬懷盛深吸了口氣,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喲,楊安不見了。”他慌裏慌張地說道,“咱家記得,他方才是去……”馬懷盛眼中閃着精光,透過人群看向了蘇靈,“找蘇靈姑娘了。”

蘇靈料到對方會拖自己下水,毫不客氣地把球踢回去:“沒瞧見!”

馬懷盛明顯有些意外:“蘇姑娘會說話?”

蘇靈“嗯”了一聲:“下午那會在車上是真不會說,剛剛被豬婆龍一吓,突然好了。”

一席話說得馬懷盛将信将疑,再要問,卻聽得蘇靈問:“楊公公找我做什麽?我們倆又不認識。”

馬懷盛這種人精自然不會被這種問題問住:“是咱家讓他去的。咱家看蘇姑娘離開時間太久,王爺左右沒個貼心的人伺候,咱家心裏可不踏實。”

蘇靈看他唱作俱佳,無語地撇了撇嘴,倒是馬懷盛又趁機道:“姑娘果然沒見着麽?”他懷疑地看着蘇靈,“方才姑娘說被豬婆龍吓着了?”

馬懷盛似乎是喃喃自語,又似乎是诘問地說道:“楊安去找蘇姑娘,卻被豬婆龍吃了,姑娘又被豬婆龍吓過,事情真就這麽巧麽?”

蘇靈眯着眼看着馬懷盛,對方果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雖然不明白馬懷盛為什麽選擇了從自己下手,可她蘇靈從來也不是一個站着挨打的人。

“巧?”她才說了一個字,一個聲音橫插/進來道:“興許是楊公公去找蘇靈的路上碰到了豬婆龍?”

蘇靈無語地看着候免冠,天氣雖然漸熱,可夜晚的觀月臺上卻是涼風徐徐,候免冠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毛病,居然一頭是汗。候免冠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對着蘇靈一個勁地使眼色:“是不是,蘇姑娘?”

馬懷盛陰陰地笑了一聲:“哦?咱家看,蘇姑娘可是不敢回答啊!”候免冠費盡心機地和稀泥,可才說了一句話就被馬懷盛一杆子挑翻,和事不成倒成了挑事。

候免冠一時更是汗如雨下。

“馬懷盛你這是何意?”周驲陽抿了口茶問道。

馬懷盛一揖到底:“王爺,咱家可是擔心有人要對您圖謀不軌!”

“哦?”周驲陽來了興致,“此話何解?”

“楊安明明是咱家派去找蘇靈的,他怎會随意亂走跑去湖邊?蘇靈在王爺身邊伺候得好好的,又為何無故一去不回?”他看了眼蘇靈,“咱家可聽說了,這位蘇姑娘功夫了得,楊安不過是個下等太監,有人想對他下手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馬懷盛嘴上說得頭頭是道,肚裏盤算步步殺機——蘇靈有沒有被引去水裏,周驲陽知不知道是楊安幹的,這些他通通不在乎。他賭的是周驲陽才收回兵權還是捉襟見肘,是周驲陽無米之炊投鼠忌器,絕不敢在此時對身負皇命的他如何。

楊安死了簡直死得太好,他若按計劃讓豬婆龍吃了蘇靈,那周驲陽不過是少了一條助力;可如今他可以借着楊安的死,讓周驲陽親手殺了蘇靈,如此周驲陽不但少了一個助力,更是讓那些已經跟着他或者妄圖跟着他的人徹底寒了心!

妙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妙的事了!

周驲陽若有所思地看着馬懷盛:“楊安不會功夫?”

馬懷盛點了點頭:“楊安平時可是殺雞都不敢啊!”

周驲陽點了點頭,看向蘇靈道:“也是,憑着阿靈的身手……”

“阿靈”兩個字才從他嘴裏冒出來,蘇靈就一個激靈。馬懷盛更是一臉驚訝,還不等他想明白這

兩個字的意思,馬懷盛便覺得腰上一緊,自己騰空飛了起來。

“怎,怎麽了?”他四肢胡亂地在空中撲騰,眼睜睜地看着腳下的青石磚變成了洪澤湖的波濤。

周驲陽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過來:“是這樣把楊安丢進湖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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