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最莊重清高的蓮。
她悄悄退出去,把門關上。
原來周教授也信佛。
倒也符合他身上那點衣不染塵的仙氣。
至于三樓的影院,她沒有再去。
留着下次和周攸寧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再去吧。
她下了樓,周攸寧已經不在客廳裏了。
她聽到了浴室有水聲傳來,大概是在洗澡。
洛萸也不好去打擾,從書架上抽了本書,躺在沙發上看了起來。
周攸寧看的書都是那種學術類的,比較燒腦。不太适合洛萸這種大腦結構簡單的小白看。
所以她裝模作樣看了沒兩頁就睡着了。
書蓋着她的臉,手滑下沙發,腿搭在沙發扶手上。
她素來便是這樣,坐沒坐相,睡沒睡相。
雖然那些高幹人家都極為重視家教禮儀,但洛萸自幼便得寵愛,養出了一身驕縱毛病。
不受管,說了幾次她不聽,便就随她了。
以至于現在養成這種不太好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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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個身,險些摔下去,她這才被驚醒。
蓋在臉上的書早就合上,放回原處,她身上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薄毯。
心大的洛萸卻也沒瞧出異樣來,以為是自己睡到一半覺得冷,随手扯來蓋上的。
卻忘了沙發上本是沒有薄毯的。
她看了眼浴室緊閉的門,想着他是不是還沒洗完?
或許是看不見,不小心摔倒了?
想到這點,她擔憂的起身過去,可又不敢就這麽直接進去。
萬一他沒穿衣服呢,萬一他還在洗澡呢。
于是洛萸先喊了幾聲:“二叔?”
無人應答。
保險起見,她決定先去二樓看看。
看他在不在房間裏,再決定要不要推開浴室的門。
她雖然冒失,但在這種事情上還是有分寸的。
明明是熱鬧的正午,可是這棟房子卻像是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隔音玻璃罩裏。
萬籁俱靜,沒有半點聲響。
偌大的房子裏,只有客廳開了燈,仿佛是特意為她留的。
其餘,都陷入一種詭異的暗沉當中。
光是這樣的程度,洛萸就有些接受不了。她突然想到了周攸寧。
那他呢,他現在整個人都身處無邊黑暗之中,他受得了嗎。
房門虛掩,洛萸把門推開。
深灰色的牆面凹凸不平,像是毛胚房沒有裝修。
牆邊的吊燈直直的垂下來,與地面距離甚至不足半米。
如同倒扣的餐盤。
電視牆旁放着一盆比洛萸還高的仙人掌。
正對着洛萸的那面牆上,挂着一副畫,色彩強烈的漩渦。
明明只是一副畫而已,看久了卻會讓人有一種膽寒的恐懼。
下意識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這裏是周攸寧的私人領地,與他平時對外展示的那一面大相徑庭。
洛萸還是下意識的走了進去。
沒開燈的房間,只餘一點一樓客廳滲透進來的光。
但也足夠洛萸看個大概了。
男人背對着她,正在換衣服。
他把身上的家居服脫掉,打開衣櫃,憑借記憶摸索着,最後取下一件襯衣穿上。
他的上身赤/裸,此時沒有任何遮擋的映入洛萸眼底。
确實和她想的一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後背的肌肉線條惹人垂涎。
可比起那些肌肉的線條,更吸引她注意的,是後背的紋身。
範圍太大,想不注意到都難。
仿佛是惡魔,故意在潔白的宣紙下潑灑污穢。
似是聽到身後的動靜了,周攸寧動作慢了半拍,但也只是片刻。
他平靜的将衣服穿好,打好領帶:“下午我有課,你先回去吧。”
洛萸把燈打開,走近:“你領帶歪了。”
周攸寧謝過她的提醒,伸手準備解開,卻被洛萸搶先一步。
“我來吧。”
她三兩下就打好了,不過好像比剛才......更歪了。
她有些愧疚的別開眼,算了,反正周攸寧也看不見。
若是平常,距離這麽近,她必定是要趁機占個便宜什麽的。
繞領帶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指腹擦過他的脖頸之類的。
但她這次很老實,明顯是興致降下去了。
周攸寧那麽聰明,如何察覺不到她的反常。
他也沒問,把外套穿上。
洛萸站在一旁,靠牆站着。
果然還是穿西裝的周老師更好看。
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容易讓人心生一種毀滅的欲望。
洛萸不說話,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紋身。
明明該是違和的,她的周老師,神聖潔白,不染塵埃。
可此刻卻讓洛萸覺得,他也不過只是芸芸衆生裏的一個。
一霎,從神壇墜落。
不是被她拉下來的,而是本身就在這凡塵中。
她的周老師,原來也不是神祗啊。
這讓洛萸有種失落感,就好像是她一直在追尋的寶藏,眼見就要到手了,可後來發現,寶藏依舊是寶藏,卻不是她一直追求的寶藏。
免不了讓人覺得失落。
洛萸不說話,就這麽看着他。
似是察覺到了,周攸寧淡聲問:“看到了?”
洛萸知道他在問什麽,只點頭:“嗯。”
“有什麽想說的。”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潤如流水一般,如若不是總帶着那點拒人千裏的寒。
“不算在意,不過覺得你好像有話要說。”
說什麽呢。
又應該怎麽說,難道直接告訴他,我突然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周老師了。
也不算不喜歡,就是沒有之前那麽喜歡了。
如果真要講,以往是喜歡中帶着征服欲。
而現在,那點喜歡完全被剝離,便只剩下征服欲了。
洛萸當然不會這麽說:“紋這麽大片的紋身還能當老師?”
周攸寧知道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別人也不會扒了你的衣服去看。”
洛萸點點頭,笑道:“也對。”
她裝模作樣的看了眼腕表:“時間也不早了,既然周老師還有事,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和先前的死纏爛打不太一樣,現在的她帶着灑脫。走的沒有一點留戀。
門打開,又關上。
未開燈的房間便只剩下周攸寧,獨自一人身處黑暗之中。
他本身就在黑暗中獨自潛行,這麽多年了,也未曾改變。
他動作緩慢的将歪掉的領帶拆開,重新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