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
做了這麽多孽,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輕易得到幸福了,卻還是自私地不想放手,他這輩子什麽都沒得到過,只想自私這麽一次。
“在這之前,你稍微忍耐下。”
顧安寧聽到耳裏卻聽出了不同意思,黑色的瞳仁緊緊睨着他,有些難以置信:“你、你得癌症了?”
邵庭看了她幾秒,忍不住笑出聲,撐着額角笑看着她:“你還真是……”
看着面前傻乎乎的女人,他心情忽然好了起來,走過去俯身親吻她素淨的小臉,鼻尖輕蹭着她的:“既然我今天放假,去約會吧,和其他情侶一樣。”
顧安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他的唇離得她很近,只要她一說話就會碰到。
忽然有些緊張,心跳也越來越快,她垂眼避開他的雙眼,小聲咕哝:“好。”
果然她剛剛張開嘴,他的舌頭已經長驅直入。
這個,狡猾的男人。
☆、27
約會這種事邵庭似乎也不在行,兩人坐在車上忽然詭異地安靜下來,他盯着車庫前方想了想,最後還是征求顧安寧的意見:“我們去哪?”
顧安寧被難住了,回想以前和白沭北交往的經驗,小心回答:“……看電影?”
邵庭卻倏地轉過頭,發動車子時唇角抿成淩厲的直線:“舞臺劇。”
顧安寧被他這副喜怒無常的樣子弄得頭疼,這時候邵庭才別扭地又說了一句:“以前你和他常做的事,我不喜歡。”
顧安寧驚訝地轉過頭,她沒想到邵庭也有這麽幼稚的一面。
邵庭自己選的舞臺劇,可是只看了一半就受不了了,拖着顧安寧的手指把玩,攪得顧安寧也看不進去,壓低聲音警告他:“你這樣對臺上專心表演的演員很不尊重,邵先生。”
邵庭擰着眉頭:“上面的女演員還沒你好看。”
顧安寧頰邊一紅,抿着唇扭過頭,悶悶地吐出一句:“誰讓你看她長得好不好看,讓你看情節。”
邵庭不在意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調整好坐姿靠在她肩膀上:“我看到別人就會忍不住拿來和你比,覺得誰都沒你好。”
顧安寧狐疑地想扒開他的嘴唇:“你吃了很多糖?”這男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甜言蜜語了。
邵庭顯然心情很好,張嘴就把她的手指含進嘴裏,濕熱的舌尖飛快地舔過她指腹一圈。
顧安寧吓了一跳,差點叫出聲,看了眼周圍的人才壓低聲音罵道:“你真的很不講衛生吶。”
邵庭眯着眼,在劇院昏暗的光線裏深深看着她:“我想吃你別的地方,早知道包場了。”
顧安寧忍耐着轉過頭,臉上還是燒起了兩片紅雲。
舞臺劇結束,人流少了一些邵庭才牽着顧安寧的手往外走,顧安寧還沉浸在之前的舞臺劇結局裏,感概地呢喃:“男女主角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他們明明是相愛的。”
邵庭忍不住嗤笑:“編劇寫的東西,就是來騙你們女人的眼淚,幸福不幸福都是自己争取的,男主角太無能。”
顧安寧搖了搖頭:“男主角放手是因為太愛女主角了,你不懂。”
邵庭忽然想到大哥和海棠,愛情真是件奇怪的事情,一百個人原來真的有一百種愛情。
他伸手摟過顧安寧,低頭看着她茫然的小臉:“我是不懂,如果是我,愛上一個人就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如果非要我給一個放棄的理由,除非上帝提早收回我的命。”
顧安寧心髒一緊,莫名地覺得壓抑:“邵庭,其實——”
“邵庭。”身後有人叫邵庭的名字,低沉的男音,兩人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對方是誰。
慢慢轉過身,果然是邵臨風,只是他身邊還跟着一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妝容精致神色十分豔麗,只是看人的眼神同樣是冷冰冰的。
顧安寧能感覺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在用力收緊,好像每次見邵臨風邵庭的情緒都有些……
“爸。”邵庭還是主動打招呼,再微微轉頭看向他身旁的女人,“莊姨。”
被叫做莊姨的女人淡淡颔首,高貴地“嗯”了一聲。
邵臨風臂間還搭着那女人白淨的手臂,走過來時不悅地掃了眼顧安寧:“你還真是有空,海棠最近心情不好,有空多陪陪她。”
邵庭沒有說話,邵臨風大概覺得沒面子,又說:“你不是說想要東郊那塊地建馬場,待會回去我們談談。”
邵庭這才有了點反應:“等我和安寧吃完飯再說。”
他複又看了眼那中年女人,這才帶着顧安寧離開了。
邵臨風看着兩人走遠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一聲:“自己有老婆,居然還能被這麽個病秧子迷得團團轉。”
莊潔美眸微瞥,不由嗤笑着捋了捋肩上的披肩:“不是有句古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嗎?你當初不也這樣,說不定這小子在學你呢。”
邵臨風憶起往事,眼中閃過一絲難堪,虛握拳頭咳嗽一聲:“這事兒你也脫不了幹系。”
莊潔塗了丹寇的指甲抹了抹唇邊,不在意地微笑:“管不好你自己的下半身,關我什麽事,再說了,你和我在一起為的什麽你心知肚明。”
邵臨風臉色沉郁鐵青,率先朝前走去:“讓司機送你。”
莊潔站在原地看着他賭氣上車的背影勾了勾唇,再看向邵庭的方向笑的更加意味深長。
***
顧安寧悄悄瞥了眼車速,不自在地攥緊安全帶:“邵庭,我還不餓,不用這麽趕。”
邵庭聞若未聞,隐匿在車廂裏的五官像是染了一層寒霜。
顧安寧猜想是邵臨風身邊的女人刺激了他,看樣子那不是他的母親,雖然她不知道邵庭的母親現在怎麽樣了,也大抵能猜到一些。
“如果你不高興,試試說出來,或許能好受一點。”顧安寧緊張的吞咽一下,看邵庭還是緊繃着側臉忍不住又緊了緊握着安全帶的手指,“我以前不高興的時候,也會想找人傾訴。”
邵庭還是沒說話,顧安寧有些沮喪,她向來不會安慰人,以前不高興時反而是邵庭開導她的。
她腦子裏靈機一動,從包裏拿出簽字筆來:“要不我給你畫個兔子?”
邵庭的表情總算有了松動,慢慢地轉頭看向他。
顧安寧說完以後有些發窘,卻還是硬着頭皮微笑道:“畫在你手上?”
以前邵庭在她難過的時候給她畫過一只可愛的小兔子,是畫在她腳踝上的,當時她剛剛決定成全白沭北和林晚秋,那段日子很灰暗,每天躲在家裏看喜劇片,卻還是哭的一塌糊塗。
最後還是邵庭走了進來,拿着彩筆在她腳踝上畫了只小兔子,那兔子看起來很可愛,肉呼呼的,一雙眼非常有神。
顧安寧傻乎乎地看着,邵庭還握着她白淨的腳踝,輕聲開口:“你現在和它一模一樣,再哭,大灰狼會把你吃掉。”
那時候顧安寧看不太懂邵庭的眼神,可是看着他平素溫和的一張臉,只以為他在逗她,在說冷笑話,忍不住就嫌棄地笑出聲:“這笑話好冷。”
其實那時候,邵庭根本沒在說冷笑話——
顧安寧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可是還是只能想到這個笨拙的辦法逗他,邵庭總算有了回應,卻是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的雙手還抓着方向盤,可是目光卻濃郁熾熱,顧安寧被他看得不自在,微微低下頭:“我知道你沒我那麽好哄……”
她的話沒說完,邵庭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唇齒猛烈地磕了上來。
顧安寧腦子有一瞬的空白,只能笨拙地張開嘴讓他進去。
“那個女人,年輕的時候就和我爸在一起了。”邵庭吻夠了,才慢慢從她唇間退出來,卻沒有離開她柔軟的唇肉,而是貼着她的鼻尖輕聲訴說,“我爸是邵家的養子,他現在的一切都本該是我媽的。”
顧安寧這才明白為什麽邵庭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踟蹰着說:“那你媽媽——”
“死了。”邵庭說的很平靜,可是顧安寧卻能感覺到搭在自己腰間的那只胳膊一直在輕微發着抖。
邵庭松開顧安寧,靠在椅背上點了煙:“我媽撞見他和那女人,當時才剛剛懷孕,可惜被他發現後關了起來,逼着她生下孩子才肯放她走。我媽差點瘋了。”
邵庭吐出一口煙,平靜了許久才接着說:“後來他還是食言了,他怕我媽東山再起回來奪回邵家家産,一直找人追殺她。”
顧安寧好像在聽電視劇一樣,但是那種大戶人家為了錢當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她看着邵庭模糊在煙圈裏的眼睛,平時淩厲陰沉的雙眼,此刻滿是痛苦和凄涼。
邵庭大概也覺察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将還剩的大半截煙彈出窗外:“你剛才說給我畫兔子?”
顧安寧被他的喜怒無常弄得反應不及,半晌才回過神:“我、我畫的不好。”
邵庭嘴角微微彎起,英俊的五官在路燈下有股柔和的味道:“你想哄我高興?”
顧安寧想了想,邵庭高興她就不會倒黴,便用力點了點頭。
邵庭笑的更加意味深長了:“那我來畫,畫在哪裏你都不許抗議。”
顧安寧想起邵庭往常變态的舉動,還是戒備地說:“你不會畫在什麽奇怪的地方吧?”
邵庭拿過她手裏的簽字筆,對她勾了勾手指:“把臉湊過來。”
顧安寧咬了咬嘴唇,對面的男人作出不高興的樣子,她只好怯怯地往前一點,還不忘叮囑:“那你輕點。”
邵庭捏着她的下巴,一筆一畫的畫起來,表情專注極了,他的氣息清淺地灑在她臉頰上,有點癢,顧安寧擡手想揉鼻子,被他眼神一冷給駭住了:“別亂動。”
顧安寧委屈地汲了汲鼻子,沒見過這麽變态的男人。
***
邵庭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看着顧安寧臉上被自己畫上的胡須,露出單純的笑意,烏黑的眉眼滿是童真的氣息。
顧安寧尴尬地垂下眼:“高興了吧,你哄我一次,我哄你一次,咱倆扯平了。”
邵庭不說話,只是把簽字筆往邊上一扔,扣住她的下巴細細端詳起她的面容來:“安寧,你知道你現在有多可愛嗎?”
顧安寧被他突然沉下來的聲調驚得心跳加速,通常這時候這男人一定會——
“我真想馬上就吃了你。”果然禽獸的獸性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他粗粝的指腹捏着她的下巴溫柔摩挲,接着嘴唇貼了上去。
椅背順勢被他放倒,顧安寧知道接着會發生什麽,她現在已經學乖了,不抗拒日子才會更好過,只要她聽話,邵庭對她其實真的不會太差。
顧安寧想自己莫不是也屬于斯德哥爾摩,後來她将這一切都歸屬于一種識時務,更何況父親還在他手裏。
邵庭比往日每次都溫柔了許多,他的手心因為正在進行的運動也變得滾燙溫暖起來,覆在她發頂輕輕虛按着,一雙眼卻沉沉地睨着她。
她和他對視着,被他占有、深入,看着這個強勢的男人露出短暫的溫柔。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也是脆弱可憐的。
因為在外面他沒敢做太久,很快就噴灑在她最深處,顧安寧微微喘息着,臉上還有未退去的紅潮。
邵庭幫她清理幹淨,還要幫她穿底-褲,顧安寧窘迫的并緊雙腿:“我自己來。”
邵庭看着她臉上還殘留的小兔子印記,忍不住低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傻瓜。”
邵庭把顧安寧送回家才開車去了邵家老宅,小寶看到他的身影就忍不住紅着眼眶跑了上來:“爸爸。”
邵庭接住小家夥,家裏好像只有她和管家在,他擡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樓上,小寶摟着他的脖子低聲說:“媽媽已經兩天沒有出門了,也不吃飯,連水都沒有喝。”
邵庭也意識到不對勁,管家端着白粥局促地站在一旁:“先生,要不你幫着勸勸。”
邵庭把孩子放在一旁的沙發上,接過托盤,直接朝樓上走去,海棠這反應的确不對勁,至少他現在還不能完全暴露身份。
海棠還住在以前和大哥結婚的房間裏,邵庭沒有敲門,直接拿了鑰匙開門進去,門板才剛剛打開一個雪白的枕頭就迎面飛了過來,接着是海棠低啞的聲音:“滾。”
☆、28
海棠的脾氣實在不算好,邵庭以前不理解老大為什麽會喜歡上這女人,工于心計又精于算計,後來和她相處久了,知道她為老大做的那些事,才漸漸明白有些女人外表再精明,在愛的男人面前也是傻的無可救藥。
邵庭接過迎面飛來的枕頭,将它直接攥住,另一手端着托盤走了進去。
海棠坐在床邊,手裏還挾着半支未抽完的女士香煙,一頭栗色卷發散在脊背上,她沒有看邵庭,只是淡淡吐了個煙圈:“別再過來。”
邵庭卻仿若聽不到,大步走到透明茶幾旁:“吃東西。”
後腦倏地被硬物抵住,憑着邵庭多年的經驗幾乎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什麽,海棠會拿槍對着自己讓他有些始料未及,卻一點都不驚慌:“你想殺我?”
“我剛才說過讓你別進來,你們兄弟倆耍我很開心?”海棠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邵庭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放進褲袋,極緩慢地轉過身。
面前的女人有一雙令男人着迷的大眼睛,可是此刻裏面盛滿了淚水和憤怒,她雙眼發紅地瞪着邵庭,語氣裏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邵庭平靜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海棠的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視線模糊了,也模糊了面前男人精致的五官,她想過一百種可能,可是擺在眼前的卻是最壞那一種。
“為什麽,既然要騙我為什麽不騙久一點。”
邵庭不喜歡海棠的個性,可是還是對她有些憐憫之心,一個女人能為男人做到這步田地實屬不容易,更讓他想起了母親。
“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親自問問他。”
“他不見我。”海棠哽咽出聲,原本斷斷續續的淚珠像是決堤的洪水,她悲傷地看着邵庭,第一次露出這般無措的模樣,“我帶小寶去游樂園,他跟了一天,如果不是小寶發現他……離婚是、他的意思嗎?”
邵庭看着她眼底的緊張,還是如實回答:“是,他找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讓你死心,和你離婚。”
海棠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很久都說不出一句話,只是難受地弓起身子,單薄的肩頭劇烈顫抖着。
邵庭将她無力握住的手槍捏在手裏,慢慢取了下來,放在身後的茶幾上才沉聲說道:“他會選擇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幹涉,我的事你也最好也別插手。”
海棠好像完全沒聽到他的話,只是抽噎着說:“我要見他,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邵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海棠蹲在地上良久才擡起頭,滿是淚痕的臉龐雙眼赤紅:“你安排我見他,我自然不插手你的事。”
邵庭微蹙濃眉,似是在權衡之間的利弊,最後無聲點了點頭:“我會安排。”
邵庭帶上房門出來,小寶背着手靠在牆壁上,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的雙手,發現空空如也才激動地跳起來:“媽媽吃東西了?”
邵庭微笑着點頭,走過去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媽媽只是心情不好,現在沒事了,不用擔心。”
小寶忽然紅了眼眶,張開肉呼呼的小胳膊抱住他:“爸爸,媽媽是因為太想念你了,她每天晚上都會對着你的照片悄悄掉眼淚。”
邵庭摩挲着孩子柔軟的發頂,卻無言以對。
小寶慢慢擡起紅撲撲的小臉,怯怯地抱緊他:“你,能不能晚上陪我、我們?”
邵庭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卡在喉間很久,最後還是俯身摟住她瘦小的身軀解釋道:“爸爸今晚還有事,下次,爸爸很快就會回來。”
小寶暗淡的雙眼亮了亮,小巧的嘴巴微微開合着,驚訝地不可思議:“你要搬回來和我們住嗎?”
邵庭但笑不語,俯身将孩子抱了起來:“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不可以搗蛋。”
“我很乖的,從來不讓媽媽操心,都是我替她操碎了心。”
邵庭看着小家夥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揚起唇角,親了親她嫩生生的臉頰:“小寶真懂事。”
***
邵庭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客廳端坐的兩個人,邵臨風正低頭看手中的文件,莊潔則在一旁微垂着眉眼小口品茶。
聽到腳步聲,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擡起頭來,邵臨風看到邵庭總算露出滿意的笑容:“還知道回來,總算不是沒良心的。”
邵庭心裏嗤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沉穩地走到他們面前,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定:“現在談談那塊地吧。”
邵臨風唇角的笑意僵住,他沒想到邵庭回來還真是為了那塊地。
邵庭很滿意他的表情,雙手交疊,撐住下颚微微看向對面同樣皺着眉頭的女人:“莊姨好像也很想要那塊地,不知道爸會給誰呢?”
莊潔眉間的褶皺更深,略帶警告地看向邵臨風。
邵臨風咳嗽一聲,低頭繼續看那份合同,嘴上敷衍道:“這地其實也未必賺錢,我發現很多問題,你——”
莊潔瞪着眼,手指幾乎将茶杯捏碎:“邵臨風,你之前答應了給我的!”
邵臨風沒看莊潔,只是翻了翻手中的合同才說:“邵庭想建馬場,我打聽過了,未來幾年那邊都沒有什麽新項目,比起你的高級住宅區他的顯然更适合。”
邵庭微微挑着眉看莊潔,手臂慵懶地舒展開搭在沙發背上,慢悠悠地說:“謝謝爸。”
莊潔咬着牙,怒氣沖沖地轉頭對上邵臨風,邵臨風摘了眼鏡,擡手輕撚眉心:“我再幫你找更合适的地。”
“我就要這塊!”
兩人怒目而視,莊潔那麽強勢的女人更是不會退讓,邵庭沒心情欣然,站起身點了點頭:“我先走了,莊姨別太生氣,年紀大了皮膚很重要。”
莊潔氣的直翻白眼,邵臨風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趕緊滾。”
邵庭勾着唇角轉過身,上揚的弧度慢慢退卻,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陰狠起來。
***
莊潔從邵家老宅裏出來,臉上還帶着愠怒的薄紅,她裹緊身上的披肩大步朝車邊走去,遠處忽然亮起刺眼的車燈。
光線太強,在暗夜裏越發的刺激眼球,她下意識擡手擋住眼睛,卻依舊無法辨認對方的車牌號。
對面許久都沒有反應,大概是等她主動走過去,莊潔思忖片刻,還是氣定神閑地朝那輛黑色越野走過去。
車裏的是邵庭,這和她料想的相去不遠,莊潔站在車門處似笑非笑地抱着胳膊:“還沒走?是想等我出來好好炫耀一番?”
邵庭聳了聳肩,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莊潔戒備地往後推開一步,看着高大結實的男人大步走到自己面前,喉嚨微微有些發緊:“你、你幹嘛?”
邵庭笑着,卻是伸手打開了車門:“我有生意想和莊姨談談,不知道莊姨有沒有興趣?”
莊潔看他的眼神更加疑惑,仔細忖度着他眼裏的誠意:“生意?我們倆好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邵庭靠在車身上,拿了煙點燃,淡淡吐出一口才低笑道:“那塊地我爸雖然給了我,可是我手頭的資金有些問題,如果莊姨有興趣,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莊潔也不是傻瓜,對邵庭總是十二分的戒備:“你會這麽好心。”
邵庭作出為難的表情:“我自然也是不想和你一起的,可是眼下又找不到更好的合作夥伴,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商人嘛,錢才是最親的。”
莊潔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邵庭算是她一眼看着長大的,雖然這幾年變得有些陰陽怪氣,但是一直沒對她做過什麽手腳,而且那時候邵庭那麽小,根本不知道她和邵臨風對邵家做了些什麽——
莊潔低頭盤算着,邵庭又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我爸這幾年和那些小明星走的很近,莊姨你跟了他這麽多年他也沒許你一個名分,我想你早該為自己打算了。男人嘛,再玩都免不了有點私心,他将來的東西大概還是會全都留給我。”
莊潔想起邵臨風剛才的表現,心徹底寒了,轉頭看了邵庭好一會,最後繞過他直接上了副駕:“去我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吧,那兒的咖啡還不錯。”
邵庭眯起黑沉的眸子,嘴角浮過一絲冷笑。
***
顧安寧覺得很奇怪,明明那天在劇院門口遇到邵庭和那個中年女人時,邵庭的表現很反常,可是最近怎麽總在公司樓下看到那個女人來庭瑞找邵庭。
“顧小姐?”前臺把她的包裹遞給她,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小聲八卦,“莊總是潔霖地産的老總,好像最近和邵總有生意來往,來的可頻繁了。”
顧安寧看着莊潔一身黑色蕾絲旗袍,妝容每次見都是完美的無懈可擊,明明五十多歲的女人了,保養的非常細致,看身材倒是和二三十歲的姑娘一樣堅-挺。
前臺小姐捂着嘴小聲跟顧安寧咬耳朵:“您別看她一把年紀了,可風流了,報紙上好幾次都報道她和那些男模特一起游泰國的照片,穿比基尼還抹油什麽的,這——”
小姑娘嘟着嘴,用手比了比胸部:“比我大、比我白。”
顧安寧被她眼裏的羨慕逗笑,抱着包裹準備上樓:“沒準是整的呢。”
小姑娘轉了轉眼珠,一個勁兒點頭。
顧安寧進電梯時還在想,邵庭不是說莊潔是破壞他父母婚姻的罪魁禍首嗎,怎麽還會和她合作?
難道——
顧安寧被自己想的吓了一跳,還是搖了搖頭急忙将那些陰暗的念頭搖走,邵庭的事兒她還是別插手的好,他們的關系剛剛緩和一些,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了,現在的邵庭好不容易正常了不少。
想到這,她情不自禁低頭看了眼懷裏的東西。
這是她網購來的安神茶,前兩天晚上無聊逛淘寶,看到能治失眠,不知道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買下來了。
現在,要怎麽給邵庭呢?
☆、29
本來回家給邵庭也好,可是他最近太忙,有幾次應酬到很晚才回來,而第二天她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去公司了。
顧安寧知道自己多少有些讨好邵庭的意思,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邵庭心情好對她而言都是件好事。像是給自己信心一樣,她不斷做着心理建設,最後直接抱着快遞盒子就上了頂樓。
邵庭的秘書早就認識她,之前也打過幾次交道,看到她主動上頂樓大概還是第一次,站在辦公室門口微微發愣:“顧小姐?”
“我想找邵庭,他有空嗎?”顧安寧感覺到周圍很多人都停了工作在打量自己,好像在研究什麽稀有生物一樣,想到和邵庭的關系她還是覺得難堪,拘謹地抱緊盒子。
秘書看了眼會議室的方向,點了點頭:“您稍等。”
顧安寧這才稍稍籲了口氣,把東西給他就走!低頭看着自己的舞蹈鞋鞋尖,重重汲了口氣,刻意忽略周圍傳來的若隐若現地竊竊私語。
邵庭直接出來了,關門的瞬間顧安寧還是看到了莊潔半倚在辦公桌邊的慵懶模樣,一把年紀的女人,做這種動作還真是……心裏一陣惡寒,直到邵庭走到身邊表情都沒調整好。
邵庭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手指順勢滑過她的肩膀落在腰間:“怎麽有空上來,去我辦公室。”
顧安寧沒動,只把手裏的快遞盒子給他:“這個你放辦公室喝吧,聽說安神效果很好。”
邵庭聞言手臂明顯僵硬住,顧安寧不自在地把東西完全推進他懷裏:“你忙,我先走了。”
手卻被捉住了,身子也無法動彈,顧安寧背對着他認命地閉了閉眼,回頭果然看到他一雙黑眸深情地凝視自己:“一起吃飯,最近太忙很久沒見你了。”
邵庭說一起吃飯絕對不是征求她的意見,當顧安寧沒想到一同進餐的還有一個人。
坐在公司樓下的西餐廳,冬日的暖陽透過大片落地窗惬意地落在身上,顧安寧一直看着窗外走神。
從落座開始莊潔就一直與邵庭聊些她聽不懂的話題,她對商場裏的事不在行,只能安靜地自己打發時間。
看着窗外廣場前的車水馬龍,周五的早上也依舊人流彙集。
“想什麽?”低沉的男音,隐約帶着愉悅。
顧安寧從窗外收回視線,發現邵庭和莊潔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尤其是莊潔的眼神耐人尋味。她抿了抿唇搖頭:“沒事,只是看看風景。”
“每天在這上班還沒看夠。”莊潔低頭抿了口紅酒,嘴角帶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過瑞庭周圍倒真是越來越熱鬧,當初邵庭建瑞庭商廈的時候我們可一點兒也不看好。”
“邵庭,好眼光。”她沖着他舉杯,明明整個人坐的很筆直,可是顧安寧卻覺得她渾身哪都在扭,連旗袍下繃得緊緊的部位都波浪起伏。
想到她和邵臨風的關系,卻還對邵庭這樣,顧安寧覺得一下子沒胃口了。
邵庭卻只是淡淡笑了笑:“莊姨相信我就好。”
“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了,不信你信誰?”莊潔特意加重了“船”的音調,顧安寧聽得不舒服,可是邵庭居然全無反應,好像完全沒聽到一樣。
他低頭切牛排,淡淡說道:“有錢大家一起賺,你有足夠的資金,我有地,莊姨,合作愉快。”
兩人碰杯,邵庭唇角的笑意很深。
顧安寧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幹脆低下頭吃自己的,她越來越明白不了這兩個人,以前不是針鋒相對的嗎?此刻卻能同坐在一張餐桌上談笑風生。
莊潔給她的第一印象近似于高貴冷豔的牡丹,這麽相處之下才發現對方原來也很健談,她和邵庭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
她似乎真是來陪吃的,除了被邵庭強勢握住的左手一直乖乖地搭在他膝蓋上以外,大概真像透明人一樣。
莊潔吃完飯走了,邵庭還親自将她送上車,顧安寧透過落地窗往外看的瞠目結舌。
***
邵庭重新回到餐桌上,臉上的笑容似乎比之前還要多,他沉默地坐在顧安寧對面,含笑注視着她。
顧安寧被看的頭皮發麻:“幹嘛?”
“你是不是不高興了?”男人眼裏有狡黠的光,好看的唇角微微翹着。
顧安寧沒敢當着他的面翻白眼,只是喝了口純淨水舒緩情緒,這才嚴肅地回答:“為什麽要不高興,我心情好着呢。”
邵庭但笑不語,一副了然的神情。
顧安寧向來都不是個理智的人,被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激的想跳腳:“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麽突然和她這麽要好了,因為商人,你們現在有共同利益?”
邵庭不說話,只是撫了撫她的頭發:“你給我買那個東西,是不是得教教我怎麽用?”
還能怎麽用啊,安神茶不就是用水沖着喝嗎?
顧安寧的話還沒說出口,邵庭已經攬住她的肩膀把人帶了起來:“這會午休了,公司沒人,你陪我午睡。”
“……”他是三歲孩子嗎?
邵庭每天中午都有午睡的習慣,這個顧安寧之前就知道的,他也會時不時打個電話“傳召”她上來,不過邵庭還算克制,在辦公室從來沒亂來過。
但是誰來告訴她今天這男人到底怎麽了?
顧安寧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急忙伸手抵住他結實的胸膛:“不是說午睡?待會都到點上班了。”
“我是老板。”他咬着她的耳垂說的一本正經,做的事卻一點兒都不正經。
顧安寧被他逗的受不了,他箍着她的腰從後面溫柔撞擊,扣住她的下颚将她轉過頭來,卻只是在她耳邊性-感地喘息着。那聲音好像有股魔力,似乎真能感受到他此刻有多投入一般。
他時重時輕,不再像以前那樣花樣百出。
顧安寧沒怎麽遭罪,結束的時候躺在床上看着屋頂發呆,他卻抱着她微微濡濕的肩頭親吻:“你身上好香。”
顧安寧沒有回答,全身都酥-軟無力。
邵庭将她完全摟進懷裏,這才低聲道:“我喜歡看你關心我,也喜歡看你為我露出心不在焉的模樣,更喜歡做-愛的時候你眼裏心裏都只有我。”
顧安寧被他的話說的臉紅,這男人每次都是直接又感性,讓她連罵都無從開口。
邵庭将她的小臉擡起,四目相接,深沉的眸底像是蘊滿了濃得化不開的溫情:“安寧,你現在很好,好的讓我心甘情願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顧安寧注視着他認真的雙眼,忽然說不出話,只是伸手拉過被子将他腰際敞露的人魚線遮擋住:“我有點兒困。”
邵庭也不在意她的逃避,他們現在已經很好了,他從來都有耐心不去逼迫她。
顧安寧待在邵庭懷裏,等男人安靜睡着後卻慢慢張開了眼睛,她心裏很亂,似乎意識到有什麽滅頂的災難即将來臨一樣。
睡不着,幹脆起身玩手機,要是離開邵庭醒來看不到人又該找她麻煩了。
邵庭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