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凋零之花

如果,就這樣一直下去,該多好。

然而,命運總不會讓人永遠一帆風順。

初三那年,徹底的改變了這兩個人的命運。

“小諾,你準備下,最多讀完這學期,我們全家就遷到上海,做完這個項目你爸就調到總部,咱們以後再也不用到處搬家了。”

剛上初三,許諾就聽到了父親準備調職的消息。

他的心一沉,這意味着,他很快又要離開。

可以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我該怎麽跟魏歌他說?

那時候,他們拉了幾個對樂器有興趣的同學,剛組成了一個樂隊——夢想。

看到魏歌興奮的跟夥伴們說着未來不是夢的時候,許諾将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魏歌沖勁正十足,這會說自己要退出,當頭一盆冷水,他怎麽能說出口?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剩下來的時光。

然而,這秘密沒能隐瞞多久。

就在許諾跟老師遞交轉學申請的時候,被樂隊另外的同學瞧見了。

“你就打算這樣隐瞞下去,直到離開?”同學問。

“我也不知道,”許諾低下頭,“樂隊才剛成立,魏歌勁頭那麽大,我哪敢說出口啊……”

“唉,這事也不能怪你。只是可惜了你們倆配合得那麽好,哥幾個有自知之明,不是那塊料,咱們樂隊就你倆有看頭,你要是走了,魏歌上哪找這麽有默契的搭檔呢?”

“拜托,這事暫時千萬別跟魏歌說,讓我好好想想,我會找機會跟他說清楚的。”

“好吧。”

那天,心情沉重的許諾,找了個借口并沒有跟魏歌一起回家。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了許久,也不記得自己走到哪裏了,擡起頭的時候,突然看見,街道轉彎處有一個別致的咖啡店,櫥窗裏擺放了一把漂亮的電子吉他。

“啊,這個吉他,不就是魏歌天天念叨的電視上披頭士樂隊的那款限量版嗎?好棒啊!”

一瞬間,許諾心裏有了主意。

“不賣。”咖啡店的老板态度很堅決,“這個吉他是非賣品,抱歉。”

許諾沒有洩氣,連續幾天,他幾乎天天一放學就來報到,軟泡硬磨。

“老板,這吉他擺在櫥窗裏做擺設多浪費,求你啦,賣給我吧!”

咖啡店的老板态度始終很硬,“孩子,這款吉他,不僅價格很昂貴,而且沒有一定的技巧是彈不好的,你們的年紀那麽小,根本不需要用這麽昂貴的吉他。”

“不會的,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駕馭得了這把吉他的。拜托了老板…”

“老板,這個吉他對我很重要,我保證以後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珍惜它的,求你了…”

“老板,你再考慮考慮嘛…”

“老板…”

咖啡店的老板被他感動了,終于答應了把吉他賣給他。

盡管老板給他打了人情價,幾千塊錢,對于當時還是初中生的許諾來說,不是個小數目。

但是他沒打算跟家裏要錢,于是他跟老板來了個君子協議。

每天放學後及周末,他都盡量到咖啡店裏兼職打工,将打工的工錢分期付吉他款。

這樣一來,許諾不得不經常缺席樂隊的練習。

因此,魏歌對許諾的異常舉動産生了懷疑。

某天放學後,因為又一次缺席練習,魏歌實在忍不住,偷偷跟着他。

于是,看到他在咖啡店裏跟隔壁班那位漂亮的校花在說着什麽。

兩人都是校園裏有名的優秀學生,郎才女貌,之前還一起代表學校參加知識競賽,被同學們封為最般配的金童玉女。

那趙校花一直暗戀許諾,幾乎是公開的秘密,只有遲鈍的許諾還傻傻的不知道而已。

他們什麽時候好上的?看着兩人說說笑笑的樣子,魏歌又生氣又難過,以為許諾丢棄了夢想,為了泡女孩。

當場叫他以後也不用去練習了。

許諾看着魏歌氣沖沖的跑了,握緊了拳頭,卻沒有解釋什麽。

反倒是站在旁邊的校花說了,“我說許諾,怎麽就不跟魏歌解釋清楚呢?剛才你求我別把你打工的事告訴別人,難道不怕他說出去麽?你可是知道學校明文禁止初中生打工的。”

“我了解他,他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許諾搖了搖頭,就回去工作了。

校花看着他倆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冷戰,在兩人中産生。

兩個人各走各路,像陌生人一樣,視而不見。

就這樣沉默之中過了兩個月。

過完今天,那把吉他,就屬于許諾了。

還差一點點。

那天許諾的心情特別好,還沒來得及下班,他就特意打電話約魏歌出來講和。

“對不起啦,魏歌。我知道我之前的舉動讓你很生氣,真的對不起。明天周日,老地方等,我一定給你合理的解釋。”

“哼,再說吧。”魏歌其實老早就不生氣了,沒有許諾的樂隊,跟其他人無論怎樣努力都感覺不對。

可他拉不下面子叫許諾回來,直到許諾打電話來求和,他嘴上沒說什麽,心裏竊喜得很。

他開始期待明天,明天許諾會跟他說什麽呢?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魏歌望着天,祈禱着明天給予他一個好天氣。

可是,許諾失約了。

魏歌整整等了一個上午,都沒見人來。

然後,失望之極的他回家,卻發現許諾的家門緊鎖,連平常中午這時間在家做飯的阿姨也不在。

太奇怪了。

周一的時候,魏歌垂頭喪氣的上學。

意外的發現,一向勤奮的許諾居然沒來上課。

一種不詳的預感,突然籠罩了他的心頭。

許諾,到底怎麽了?

坐立不安。

班主任進來了,帶着一種沉重的語氣,說道,“同學們,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班的許諾同學,上周末晚出了意外,傷勢很重,由于腦部受到撞擊,情況不是很樂觀,這裏的醫療條件不足,他家人決定馬上安排将他轉到上海的大醫院去進行手術,以後就留在上海了。所以,許諾同學無法跟我們一起畢業了。來,讓我們一起祝福他,早日康複。”

什麽?!!

晴天霹靂。

後面老師說了什麽,魏歌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許諾受傷了?

許諾要走了?

別開玩笑了,好嗎?

明明之前他還打電話約我見面的呀。

他不相信。

魏歌沖了出去,直接跑了回家。

許諾肯定在家睡懶覺,還沒起床而已。

回到家樓下,他遠遠的看見自家老媽,在跟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在說着什麽。

“魏歌,你怎麽跑回來了?”老媽問。

“…媽…媽媽,許…許諾呢。”氣喘籲籲的他什麽都不想說,他只想見許諾,“許諾在哪?”

“那個,兒子啊,小諾他以後不能跟你一起上學了。”魏歌媽媽嘆氣,“好好一個孩子,怎麽就突然傷成這樣了呢?”

“我不信,我自己上去找他!”

魏歌沖到樓上,卻發現一幫陌生人在許諾的屋子裏,忙碌的搬動着什麽。

“你們幹什麽!!這是許諾的家,你們亂搬什麽,都不許動!”魏歌急壞了,連忙上去攔他們。

“孩子你別亂動,危險!我們是搬家公司,不是壞人!”

“搬什麽家?什麽搬家?不許搬!許諾的家就在這,哪都不去!!”

魏歌媽媽跟那個陌生男人上來了,看到失控的魏歌,連忙上去拉住他。

“兒子你怎麽了?別搗亂啊!”

“他們那些人在亂動許諾的東西,許諾那麽愛幹淨,他們把許諾的家弄得那麽亂,許諾還怎麽回來?”魏歌急得要哭了,“媽,叫他們別搬,別搬了好嗎?”

“兒子啊,媽媽知道你跟許諾關系很好,可是他家要搬走你也不能攔着不讓走啊。”

“我不想聽,假的,都是假的!”魏歌什麽都不想聽,他吼道。

“恐怕這位,就是小諾嘴裏說的好朋友小魏同學吧?”那個陌生的男人說道。

“你誰呀?”

“我是項目處的秘書,簡單的說就是許諾爸爸的助手。”那男人彎下腰說,安慰他說,“孩子,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何況小諾這次的情況特殊,他受傷了,他需要治療,就算再不願意他必須走啊,你也別太難過啊。”

“小諾一家走得這麽急,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搬到哪裏?”魏歌的媽媽問到。

“其實走得不算急了,由于許諾爸爸工作調動的原因,他們全家很快就會遷到上海。主任跟我說過,其實項目基本已經完結了,大部分事情也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等着這孩子念完這學期而已。這次意外,只不過把搬家這事提前了而已。”

“許諾要走?不可能,不可能,許諾根本沒提起過。”魏歌吶吶的說道,“對,找許諾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叔叔,”魏歌拉住那男人,懇求道,“許諾在哪?!告訴我!我要親自問他!”

“恐怕…來不及了吧。”那男人說,“小諾的情況不合适坐飛機,主任他們買了今天早上的火車票,現在恐怕已經入站了。”

魏歌從來沒跑過那麽快,也從來不知道,火車站那麽的遙遠。

許諾,等等我!

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他趕到火車站的時候,出發去上海的火車,已經開動了。

魏歌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載着許諾的火車,消失不見。

我曾經想過,也許我們有一天會分開,卻從未想過,你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我。

許諾,你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

猶如被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摧殘的鮮花,三年的感情,就這樣匆匆消逝了。

他想哭,卻發現怎麽都哭不出來。

曾經,我們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可為什麽讓我連再見都來不及說,為什麽。

許諾,你好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在春風秋雨裏 無話不說卻在春去秋來中 失去了聯絡看似平淡的兩句話,包含着無數的悲哀與不甘。寫這章的時候,自己也有點難受,如果沒有曾經失去,魏歌又怎會如此小心翼翼?不知道作者在寫這歌詞的時候,是否也懷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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