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了千面派的老巢，找到踏秋和遠嚣，五人牽着馬在山下找了家客棧好好整理一番，嘗了當地地地道道的美食，葉迎秋差點失去往日的矜持，被辣得原地爆炸，還好有宋旭在前面給他提了個醒。
宋旭被辣得到處跳：“水水水！表哥快給我水！”
葉迎秋哪兒還顧得上他，倒了就自己喝了，最終還是宋旭自己動手，一連喝了好幾杯，又扒幾大口米飯下肚這才好了一點。
宋旭雙眼通紅：“好啊表哥，你居然見死不救，我都被辣成那樣了，你都不幫幫我！”
葉迎秋自己也才緩過來，舌頭痛得不想說話，給了個眼神讓宋旭自行體會，自己慢吞吞扒飯，活像一個在巴蜀活了十幾年的人，賊能吃辣。
不過虛塵可把葉迎秋的所有動作和眼神都看在了眼裏，不由得挑起了嘴角。
葉迎秋見他笑了，問：“不辣？”他可是親眼看見虛塵和他吃了同一道菜的。
虛塵又吃了一口涼拌青椒：“還好。”
兩人對話如常，把山頂上的事情抛在了腦後，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相處模式。
“嵩山離長安也不遠啊，你怎麽那麽能吃辣？”宋旭問，又看向樂淑嬌和彭銅生，兩個人臉色如常，“你們兩個也都能吃辣？”
“自然。”不是。
彭銅生知道自己吃不了辣，壓根兒就沒碰那些看起來紅紅綠綠的菜，樂淑嬌也沒吃多少。
宋旭滿心滿懷覺得自己輸了，不僅武功不及表哥，連吃辣也吃不過他…
樂淑嬌看宋旭惡向膽邊生“嘶”了一聲後把筷子伸向紅通通的菜，提醒道：“當心拉肚子，不能趕路。”
巴蜀和南召接壤，若是不休息騎馬從官道走，只需要四五天便能到南召，騎得慢些，七八天也能到。
越往南召方向走葉迎秋越是舒服，南召山多、樹多，風一吹清清涼涼，仲夏的酷熱被一吹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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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南召城，小販們賣的東西葉迎秋沒怎麽見過，倍感新奇，馬缰甩給虛塵，和宋旭這裏看看，那裏看看。
集市都是擠的，葉迎秋不知不覺和宋旭分開，回過神的時候變成了他和虛塵在逛。
虛塵的道：“我幫你買一個玉簪吧。”
“好啊。”葉迎秋放回布袋，拿起用木頭雕成的簪子，十分簡樸，“不用玉的，這個就不錯。”
“好”虛塵準備掏銀子，“請問這個…”
“站住！”宋旭一聲厲喝，打斷虛塵。
葉迎秋扭頭一看，宋旭扒開擁擠的人群，費勁地朝前跑，葉迎秋見狀輕功一展，立刻追上了宋旭，問：“怎麽了？”
宋旭邊追邊指前面穿着紅色衣裳，背着竹簍的姑娘：“她偷了我的銀子！”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小偷就要不見了，葉迎秋輕輕一躍，踩着街上人的肩膀去追紅衣姑娘。
紅衣姑娘還以為沒人追她，拐進一個巷子，把背上的竹簍一扔，開開心心地數着銀子：“一兩銀子、二兩銀子、三兩銀子…哇，這麽多啊，裏面還有！四兩銀子，五…”
紅衣姑娘把錢袋收好，開開心心轉身準備回家，一道身影突然掉下來，立在她面前，姑娘被吓了一跳，往後一縮，立刻又睜圓靈動的雙眼：“你誰啊，想幹嘛！”
葉迎秋一看，這是個和宋旭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左側額前的頭發編成四五條細辮拉到右側，固定在太陽穴之上頭發的位置，兩側的頭發編成辮子，挂在耳後，腦後頭發披散。
是個還算清秀，眼睛很大的姑娘，
他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只伸手一笑：“姑娘，把我朋友的錢還來吧。”
紅衣姑娘下意識摸了摸錢袋的位置：“什麽錢，我不知道！”
“姑娘莫要嘴硬，我朋友的脾氣不好，待會兒來了你可就跑不掉了。”
紅衣姑娘眼珠一轉，雙手叉腰道：“這可是我自己的銀子，又沒證據證明這是你朋友的錢。”
葉迎秋收回手：“姑娘也沒有證據證明這是你的錢。”
宋旭喘着氣突然出現，擡頭指着紅衣姑娘就說：“小偷，還我的錢！”
紅衣姑娘心慌，轉身就想跑，偏生又掉了一個人下來，擋住她的路。虛塵看着紅衣姑娘，單手立掌：“姑娘還是把錢還來吧，若是有難處，貧僧盡力幫忙就是，何苦起貪念。”
紅衣姑娘看前後的路都被堵住了，往屋檐上一飛，企圖逃跑，葉迎秋立刻追上，但紅衣姑娘憑着對地形的熟悉，一會兒上竄一會兒下跳，加上人又多，葉迎秋硬是抓不到人，跟着紅衣姑娘到了一個賭場。
只見紅衣姑娘轉頭對着葉迎秋哈哈兩聲大笑，進了賭場，消失不見。
葉迎秋落在賭場前，擡頭一看，匾上寫着“五神賭場”四個大字，龍飛鳳舞。
虛塵和宋旭先後落在了葉迎秋身側，葉迎秋看一眼虛塵：“踏秋和遠嚣呢？”
虛塵：“在彭施主那裏。”
牽着五匹馬的彭銅生：？？？
宋旭一下就往裏面沖：“別關心馬了，我的錢啊。”
賭場環境幽暗，完全不輸街上的熱鬧，賭桌擺放有序，每桌都擠滿了人，四處都是賭錢的聲響，只是味道實在難聞，汗味雜着臭味，葉迎秋一進去就皺起了眉頭。
朝四周一看，宋旭無頭蒼蠅似的在賭場亂竄，很快兩個拿着足有人大腿粗的木棍的壯漢，兇神惡煞地朝他走過去。
葉迎秋擔心宋旭吃虧，兩步并作一步去找宋旭，找到的時候宋旭在和那兩個壯漢争論：“我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我是來找人的！”
其中一個壯漢道：“管你是來做什麽的，不賭就出去！”
“我說你們…！”
葉迎秋将宋旭護在身後：“我們無意冒犯，只是有個穿紅衣服的姑娘偷了我們的錢跑進你們這裏來了，若是能找到那位紅衣姑娘要回我們的錢，我們立刻就離開這兒。”
壯漢看他穿一身淺紫色蟬翼薄紗廣袖衣袍，氣質非凡，不像是賭錢的人，而且身後還跟着一個和尚。
和尚進賭場，稀奇。
“這裏沒有什麽紅衣姑娘，再不出去，別怪我們不客氣！”兩人舉起棍子示威。
虛塵上前道：“阿彌陀佛，施主切莫動怒。”
兩個壯漢對視一眼，這和尚還教育起他們來了，随即一棒子揮下去：“老子啰嗦了半天就是叫你們滾，聽不懂是不是！”
兩個壯漢一人一棍，葉迎秋拉着宋旭退後躲開，虛塵直接一掌握住了木棍，連棍帶人，把壯漢扔出去砸在幾米遠的賭桌之上，人群哄吵着散開，亂成一片。
另一個壯漢看自己的兄弟被砸在桌上呻//吟，毫不留情高舉木棍砸向葉迎秋，葉迎秋輕跳點在木棍尖上，擡腳一踢，一個後空翻落在地上護着宋旭。
只聽嘭嚓一聲，被葉迎秋踢出去的壯漢硬生生砸碎了賭桌，躺在地上呻//吟。
立刻有提着刀的壯漢從四面八方跑出，一個個目漏兇光，訓練有素。
這下賭場的人無論真的想跑還是假的想跑，全部一哄而散。
一個穿着黑衣，身材魁梧，面相勇猛，看似是頭的人站出來，惡聲厲問：“怎麽回事？”
躺在地上的壯漢捂着胸口痛苦地站起來，邊說邊退到黑衣男子身後，指着葉迎秋道：“大哥，就是他們來鬧事，砸場子！”
黑衣男子打量葉迎秋，惡聲道：“敢來五神堂鬧事，嫌命長！？”
被虛塵硬生生扔出去的那個壯漢警惕地看着虛塵繞到黑衣男子身邊，粗聲粗氣卻又心有餘悸：“大哥，還有那個和尚！”
“哼，敢欺負我兄弟！”黑衣男子手一揮，“給我上，往死裏打！”
葉迎秋拔劍，一劍擋一刀，一腳踢一個，被踢的全部躺在地上呻//吟。黑衣男子看葉迎秋那麽厲害，提着刀親自上：“給我讓開！”
蠻力劈開破風，葉迎秋轉身提劍橫擋，被黑衣男子的力氣震得後退幾步，男子再一刀追上，葉迎秋右轉避開，長劍豎立，擋住黑衣男子的橫劈一刀！
虛塵看葉迎秋被困住，一腳踢開壯漢，轉身去助葉迎秋，但賭場的人一個接一個來堵他，葉迎秋又被黑衣男子一刀逼退數步。
宋旭一劍殺死身前的壯漢，飛身用劍替葉迎秋擋住一刀：“我說了不是來砸場子的！我是來找人的！”
黑衣男子一腳踹開宋旭：“來找人你打我兄弟！？”
宋旭被踹得小腹抽痛，滿懷怒氣地一劍上去：“你們先動的手！”
“管他誰動的手，誰打我兄弟我就打誰！”黑衣男子一刀逼開宋旭，劈向宋旭腦袋！
虛塵推開宋旭，雙手夾住黑衣男子的大刀，一腳踢向男子小腹，黑衣男子被一腳踢開，擡頭惡狠狠地盯着虛塵：“臭和尚，找死！”
葉迎秋和宋旭被其他人纏住，虛塵和黑衣男子打得乒乒乓乓，賭桌一個接一個地裂開，整個賭場混亂成一片。
“誰敢在此放肆！”
一個蒼老威嚴，內力極為深厚的聲音擴散開來，虛塵被震得後退，與黑衣男子分開，右腳抵在地面，單身立掌保持平衡這才穩住身形。
葉迎秋與宋旭向虛塵靠攏，葉迎秋在虛塵耳邊說：“當心，這內力比護花婆婆還要深厚！”
打手們向黑衣男子身後靠攏，自動分開一條道，一個老人被一個年輕人扶着出來，黑衣男子自動退後在老人身後，打手們更是低着頭不敢講話。
黑衣男子作揖低頭，恭敬道：“堂主。”
老人一身黑衣，滿臉皺紋，黑白參半的頭發一絲不茍地盤在頭上，一雙眼睛眯着，十分威嚴。
而老人身邊的年輕人，郝然就是偷了宋旭錢的那個姑娘！
她換了一身黑衣，披散的頭發也盤了起來。
宋旭指着她激動道：“我要找的就是她，還我錢來！”
“胡說，我哪裏偷你錢了！”姑娘抱緊老人的手臂，“婆婆，他誣陷人！”
老人看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斷呻//吟的打手們，眯着的眼睛看向虛塵三人。看向虛塵時老人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回憶，看向葉迎秋時皺的眉頭展開，眯着的眼睛露出一絲危險的精光。
下一刻老人若無其事，有幾分欣賞地笑道：“這些人都是我挑的好苗子，從小訓練，全是萬裏挑一的好手，沒想到你們竟能如此輕易打傷他們。”
“阿彌陀佛，施主謬贊。”虛塵雙手合十，對這位笑裏藏刀的老人起防備之心，“勞煩請施主這位姑娘把我們的錢還來，還來我們立刻就走。”
“小米，快把錢還給人家。”老人責難道，“忘記婆婆跟你說過什麽了嗎？”
“沒忘，婆婆說除了正經賺的錢和賭贏的錢能用之外，偷的和撿的錢都不能用。”
“知道還不還給人家。”
“可…！”
“嗯！”老人威嚴一聲道，“快還給人家。”
小米不情不願拿出宋旭的錢袋，作勢要甩給宋旭，但又一把抓回來，傲道：“給他可以，除非他在賭桌上贏過我，或者他們其中一人贏過我也行！”
“你這孩子。”老人搖頭道，“真拿你沒辦法。”
宋旭不滿道：“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錢，我為什麽還要和你賭！”
“不賭就算了啊。”小米一揚頭，“我就不還你。”
宋旭：“你！”
老人哈哈一笑：“讓各位見怪了，這孩子我從小就寵她，有些驕縱了，不過既然我孫女想賭，各位少俠就陪她一局，無論輸贏，錢袋如數奉還。”
“有意思。”葉迎秋劍歸鞘，這位老人剛才的表情很明顯認識他，興許和虛塵也有些淵源，既然如此，他們人多勢衆，若是有仇，直接殺上來便是，偏偏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試探他，葉迎秋挑眉乜視黑衣老人，道，“玩玩又何妨？”
宋旭唰一下收劍，啪一聲拍在桌子上坐下來：“對，玩玩又何妨，我還怕你不成！？”
“嘿嘿。”小米狡黠一笑，“對嘛，賭一賭又不會怎麽樣。”
小米把骰子一蓋：“我們就玩最簡單的，猜大猜小，如何？”
“好！”
小米邊搖骰子邊道：“我全名叫苗小米，你叫什麽？”
宋旭努力聽骰子翻滾的聲音：“我叫宋旭。”
“哦。”苗小米更加用力地搖，“穿黑衣服的那個是我婆婆，我跟着婆婆姓，婆婆叫苗繁梨。”
宋旭被苗小米的聲音吵得不耐煩，他已經聽不出骰子滾動的位置了：“我知道了，別搖了，聽着心煩。”
“哦。”苗小米把骰蠱“啪”一聲放在桌上，“猜大猜小？”
宋旭什麽也沒聽出來，猶猶豫豫道：“猜，猜…”
苗小米：“大還是小？”
宋旭突然一想，無論是輸還是贏，錢袋子總要還的，他和這小丫頭片子較什麽真啊，随便應付應付就行。
“大！”
“開！”苗小米打開骰蓋，“小，哈哈，你輸了！”
宋旭起身看了一眼，二一一，确實是他輸了。
宋旭伸手道：“既然賭過了就把我的錢袋還來吧。”
“不！”苗小米捂住錢袋，“我還沒玩夠呢。”
“你別…”
“那讓我來再陪苗姑娘玩一局。”葉迎秋阻止道，“不過只玩最後一局，無論輸贏都要把錢袋還給他。”
“好！”
葉迎秋坐在宋旭的位置上聽苗小米搖骰子。
剛才宋旭和苗小米賭的時候是宋旭贏了，只不過苗小米動了點手腳把點數換成了二一一，這次換他親自來，看看這姑娘還會動什麽手腳。
苗小米把骰蠱用力一聲啪”地放在桌上，雙目炯炯有神，睜着大眼睛看葉迎秋：“大還是小？”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猜猜，是大還是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