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魂穿巧合

柳明若甫一重生就經歷了落水、失憶、昏迷等等耗時耗力的事件,前前後後也不知自己到底總共昏睡了多久,只不過之前遇到的事情都太緊湊,所以暫時感覺不到餓。現在一回到熟悉的家裏,立刻覺得腹中空空,十分難受。他就算什麽也不說,柳明澤也會注意,當下讓廚房準備溫和養胃的菜肴。

家裏飯菜的味道自然是最好的,因為一個人無論身在何方,口中是如何的鮮肥滋味之享,總要與家裏的味道做一番比較。對于飯店餐館,能夠得到的最高的評價不就是“有家的味道”嗎?柳明若年紀是小,畢竟多活過了一世,多嘗了些辛酸滋味,那時不論他吃得多麽簡陋,只要是與柳府有一點點相似之處,他就覺得是好的。遑論柳府的廚子是全景城技藝最高的,土豪願意砸錢又懂得享受,自然連景王府都休想望其項背。

柳明澤把白荷拉到外面:“明若落水後,多謝你救他。”柳明若在路上把這些天經過大致告訴他了,白荷在他的敘述中形象非常正面。

“我不要嫁給王大媽的光棍兒子。”白荷眼淚汪汪。

柳明澤看了她一會兒,居然笑了:“明若多虧有你照顧這一陣子,不知延長到一輩子如何?”白荷雖是奴婢出身,卻一點也沒有奴骨,天性自然,這一點博得了柳明澤的好感。

“我是景……嗯野男人家裏的奴婢。”白荷剛剛說了一個景字,柳明澤立刻沉下臉,她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

“野男人”這三個字大大取悅了柳明澤,他的語氣十分真誠:“我會差人幫你把賣身契贖回,順便為你脫除奴籍。”

白荷驚喜道:“真的嗎?”

“前提是你願意嫁給明若。”

“……”幸好她那一聲多謝還沒出口,“那個,王大媽家的光棍兒子也很有吸引力。”

白荷見柳明澤一副生吃她的表情,戰戰兢兢地解釋:“那個……我不是不願意,柳公子當然不能跟光棍兒子放在一起比!但是,性取向不對啊!”

弟控大哥眯起眼睛,當即威逼道:“什麽?你是說……你覺得明若不對?”

“不,不是柳公子的錯,是我,是我、我竟然不喜歡男人!對,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我的名字已經說明了一切,白荷、百合嘛。”白荷連忙自黑來迎合強權,內心暗暗鞠一把淚:為什麽別人當丫鬟只要會長相端正端茶送水贊美主子就行了,她還要彩衣娛親自我犧牲急中生智!太不容易了!

不僅是柳明澤面露驚訝,路過的丫鬟都捂臉捂胸捂屁股,走得健步如飛。

“……”這一刻,白荷的內心是崩潰的。

“即使再餓,一下子也不能吃太多,這碗喝完就夠了,我讓他們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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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早知道了,他早就不是那個任性不懂事的小少爺了。柳明若嘴裏含着食物,說話含混不清,幹脆将後面那幾句牢騷都咽下肚子裏,斜眼看着柳明澤自然而然放在他頭發上的手。不過,手在他後腦,他看見的是柳明澤的衣袖。袖口一截和後面的袖子顯然衣料不同,上面用紅黃色的線繡着一個“澤”字,歪歪扭扭,針法也相當拙劣。

他拿食物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心頭像打翻了五味瓶。

那一截袖口是他三四歲時跟柳明澤打賭繡的。那時候,爹娘都在,柳明澤還沒只身挑起養家的重任,個性叛逆的少年,對他這個任性的弟弟,帶着幾分不快和嫌棄。有一次,柳明澤嘲諷他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其他什麽也不會幹。他氣不過,就答應跟柳明澤打賭,如果他能縫出一截袖口,就當是他贏了,柳明澤要當着柳府裏十種幹不同活的家仆的面給他道歉。

立下賭約後,他半夜跑到繡娘房裏偷了一截仆人做衣服用的粗布還有針線,連用五個晚上縫成了這截不倫不類的袖口。為了賣弄自己的技藝,他還偷偷繡上了一個經常在柳明澤用的書上看見的符號,他隐約知道這符號跟柳明澤有關,但他那時候還不認識這個字,繡的目的也是在跟柳明澤賭氣。

不過,等他真的拿出這截袖口後,柳明澤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手上不倫不類的布料,而是帶着密密麻麻針眼的手掌。

還沒等柳明澤當着十種幹不同活的家仆面給他道歉,這件事就驚動了父母。柳明澤被罰跪在祠堂外面一個下午。有人提醒他偷偷帶些吃的給柳明澤,他藏了一包點心給柳明澤吃,還沒開口就被緊緊攬住。從此以後,柳明澤叛逆歸叛逆,但對弟弟寵得沒話說。

那個勸他送吃的人,就是前世的景王正妃李碧灼。

沒想到這截袖口柳明澤還戴着……

柳明澤沒注意他臉色古怪,順手用四根手指幫柳明若梳理披散在肩頭的頭發,一下又一下,直到中間有一段打了個結,柳明若的頭被帶着向後仰了仰,忍不住“哎”了一聲。

“明若,你這次回家了,是不是……就把這份心思斷了?”柳明澤怕觸及柳明若痛處,思慮再三,才斟酌着開口。

“……”

“我跟爹娘知會過了,只要你過得好,他們都不會反對。柳家的子嗣由我來想辦法,你心裏不要有負擔。”柳明澤說到這裏,見懷裏的少年似笑非笑,覺得自己像是被耍了,沉下臉來道,“但是以後每個都要我同意才行。你要是敢找什麽野男人,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什麽每個,他想他有幾個?盡管腹诽不斷,柳明若還是乖乖地一一應承下來。這是他與父兄母親的心結,前世就是,兜兜轉轉,一直擺在他眼前。他原本以為能夠逃得開,所以得避且避,卻沒想到換一個選擇,竟然如此輕易得到諒解。

這一回,他絕對不會再容許自己對家人犯錯。

柳明若靠在柳明澤懷裏,迷迷糊糊地想着。前世、這一世,種種影像浮現在眼前。耳邊傳來柳明澤輕聲的誘哄,背上也被輕柔地拍打着,他就這麽睡着了。

……

他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這是一座破舊的房子,瓦頂破了一道大口子,勉強用柴草塞上,屋頂用一組竹榫架住,并不牢固。說是房子,其實只剩四面空空蕩蕩的牆壁,其中一面還開了一個大洞。柳明若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原來的衣服,華貴秀美,與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透過牆洞,看見外面街巷空空蕩蕩,一個行人也沒有。對面的房屋屋頂歪斜,有的幹脆整個塌陷,像是被洗劫一空後的淩亂。他推開門……

柳明若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手穿過了那扇破柴門,半截手臂隐沒在門後。他在房中随意走了幾步,發現自己在飄。他突然明白自己周身的怪異感從何而來了!

靈魂,他像是僅僅憑借靈魂降臨到這裏的!

而且他的靈魂竟然比他實際身高矮上一些,也稚嫩一些……就像是……就像是他十四歲時那樣!

不過既然能夠穿牆而過,那就更加方便。柳明若直接從牆上毫無滞澀地穿了過去,擡眼打量。這座城的規制讓他感到分外熟悉,這裏是……

沒等他仔細回憶,便感到窒息般的痛苦,頭部像是炸開一樣疼。這種感覺,就是他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那隊穿着熟悉铠甲的士兵時一樣。

與此同時,熙熙攘攘的景城天街,身穿湖綠色襦裙的少女将銅錢和兩張生辰八字“啪”地拍在桌子上:“老天師,按你上次教我的,今天我把兩個人的八字都帶來了,你看看,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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