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已婚人士
這雨斷斷續續下了半個月,空氣裏還帶着雨後的清香,難得的好天氣,街上也從前幾日的陰沉中醒來。
聽着外頭的喧鬧聲,盛林給席鶴洲倒了杯水,席鶴洲接過水杯,道了聲謝,卻并沒有喝,只是把杯子放到了面前的桌面上,盛林坐到了席鶴洲稍遠一些的地方。
外頭是車水馬龍,屋內是尴尬的沉默。
氣氛有一絲微妙,盛林面對這種情況,有點不知所措,他也沒想到席鶴洲居然找上了門,本來事情過去半個月了,沒人提起,以為這就算是過去了,哪知道今天剛準備出門,席鶴洲就堵在了門口。
事情還要從半個月前說起,那時盛林剛從研究所辭職,抱着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後頸的腺體突然刺痛,他知道是自己的發情期到了,他的發情期向來不準,這次也是來的猝不及防 。
在席鶴洲的口中,盛林才知道自己當時暈倒在路邊,天還下着雨,是被席鶴洲抱回家的,後面的事情席鶴洲不說盛林也知道了,omega 發情期釋放的信息素對 alpha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席鶴洲會把持不住也不能怪人家。
第二天盛林在席鶴洲的床上醒過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不知所措,他循規蹈矩二十多年,從來沒想過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等不到席鶴洲醒過來,盛林吓得直接跑路。
回家後,盛林仔細檢查了身上的痕跡,發現并沒有被标記也就松了一口氣,當時想着,就當是一場豔遇,反正以後也不會見了。
之後的半個月,聯盟換了總統,軍部的某位軍官退役,引起了社會的一些讨論,這一切對聯盟非常重要的事情,與盛林都是八竿子打不着,他的生活依舊平靜的沒有一絲水花。
他從原來的研究所辭了職,需要找下一份工作養活自己,但并不順利,盛林每天奔波在不同的地方,這也讓盛林逐漸也忘記了自己和那個陌生 alpha 的春風一夜。
但他确實沒想到,半個月後的今天,那個人會直接找上門,帶着戒指和花,說要和他結婚。
怎麽,現在豔遇還有這種售後服務嗎?
席鶴洲坐姿放松卻很端正,一看就是長期形成的習慣,反觀盛林就顯得懶散了很多。
“我先要跟你說聲抱歉。” 席鶴洲好像真的思考了很久,因為不确定解決辦法合不合适,聲音都帶着點試探,“事情已經發生了,加上我家裏也有在催着我結婚,我想來想去,決定來找你。”
“找我?” 盛林意識到了什麽,“你要和我結婚嗎?”
他其實很弄不懂裏面的邏輯關系在哪裏,他和席鶴洲上了床,席鶴洲家裏催他結婚,席鶴洲要和他結婚,這三件事之間到底是個什麽邏輯閉環?
“我給你時間考慮,不逼你,但據我所知,你的父親一直在給你找相親對象,與其和一些你根本看不上的陌生人坐一桌,為什麽不選擇我呢?。”
畢竟席鶴洲年輕有為,又帥氣多金。
席鶴洲将花和名片放到桌子上,保持在盛林感到舒服的距離,他把花留了下來。
席鶴洲剛走,盛林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不是很想接,無非是讓他相親的事,但急促的電話鈴聲像是催命,無奈還是按下了接聽。
“臭小子,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父親聲音很大,隔着手機屏幕都覺得刺耳,盛林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有個 alpha 對你有興趣,明天去見見,感覺可以就定下來,一個 omega 天天在外面胡鬧,還想像 alpha 一樣在研究所工作,最後還不是打雜的,還不如早點找個 alpha,省的讓人操心。”
父親不喜歡 omega,總覺得 omega 最終還是別人家的,自己撈不到任何好處,從盛林分化成 omega 那一年,本來就不大好的父子關系急轉直下,盛林今年才二十五,再怎麽也還不至于到孤獨終老的地步,但父親已經開始催着讓他去相親了,恨不得早點把人趕出去。
“知道了。”
敷衍地挂斷電話,手機上立刻就收到了父親發來的相親對象的資料,照片看着都不像好人,甚至長得有點猥瑣,比盛林大了十歲,唯一一點優點就是,這個 alpha 有錢。
果然,有錢就行,也不管合不合适。
盛林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桌上生機勃勃的黃玫瑰與桔梗,如果真的要結婚,這個對象一定要是自己選的。
比起這個所謂的相親對象,席鶴洲要好得多,也符合父親所謂的要求。
盛林按着席鶴洲留下的名片撥電話,拿了衣服準備追出去,下一秒卻聽見電話鈴聲在門口響起,盛林打開門,他有點驚訝,席鶴洲壓根沒走,人還靠在門邊,拿着手機。
“席鶴洲!” 盛林看着席鶴洲,晃了晃手上的證件,“我們去結婚。”
……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把結婚證遞到盛林手上的時候,盛林還有點恍惚。
雖然是他親口答應了席鶴洲,但當時确實有些火氣上頭,不太理智,現在事情雖已成定局,還是要時間讓他消化一下。
結婚證被攥在手裏,表皮的觸感提醒着盛林以後他和席鶴洲就是合法夫夫了。
在盛林發呆期間,席鶴洲把結婚證從盛林手中拿走,裝到外套口袋裏,盛林轉頭看向席鶴洲,表情有點傻。
“我媽想見見你。”
“嗯…… 嗯?”
盛林驚訝地轉頭看向席鶴洲,他和席鶴洲根本沒有感情基礎,萬一問起怎麽認識的,他要怎麽說。
“別擔心,只是吃個飯。” 席鶴洲順手把手搭到盛林的後頸上。
盛林不太習慣這麽親密的動作,往旁邊移了一步,躲開了。
盛林從小到大,都不是很會和大人相處,後來分化了,父親和親戚走動也就不愛帶他,和長輩接觸的就更少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以他和席鶴洲的狀況,待會兒要怎麽應付家長的詢問。
盛林懷着不安的心還是站在了席鶴洲家門口。
席鶴洲住的地方和盛林想象的一樣,獨棟別墅,但離市區很遠,站在門口的盛林,緊張的不知道手往哪裏擺了。
“戒指戴上。”
席鶴洲牽起盛林的手,把戒指套到盛林的手上。
那個戒指素到只有一個戒圈,什麽裝飾都沒有,沒有花紋,也沒有鑲嵌。
“待會兒別緊張,我媽很好說話的。”
不緊張才怪呢!
盛林還沒做好心裏建設呢,門就從裏面打開了,開門的事席鶴洲家的阿姨,見不是席鶴洲的母親,盛林反而松了口氣。
“媽。”
盛林一愣,這才看見站在阿姨身後,席鶴洲的母親姜柔,她穿着柔軟舒适的長裙,頭發松松的挽在腦後,臉上的笑很溫柔,應該是從小就養出來的氣質,才讓她即使上了年紀也依舊風韻猶存。
“喲,這就是林林吧!” 姜柔笑着,看起來很高興,她抓着盛林的手腕,将盛林帶進屋,“哎呀,怎麽這麽瘦啊。”
盛林腕骨很細,也沒多少肉,此刻被人握着,又發出那樣的感嘆,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硌着別人了。
他想把手抽出來,但姜柔沒放手,只是嘆了口氣:“之前鶴洲說你身體不好,看這瘦的,身體能好才怪呢,待會兒要多吃點,把身體養回來。”
盛林應下,不露痕跡地将手抽出來,有些拘謹,他其實是想養胖一點的,但他很少能好好吃飯,之前的同事偶爾和他有身體接觸,也會提起他骨頭硌人。
“我姐和我爸呢?”
“鹿嶼在廚房呢,你爸臨時有個會,估計晚上不能回來了。” 姜柔說完又看向在發呆的盛林,“不好意思啊林林,鶴洲他爸那個會确實很重要,沒辦法回來了,你不要介意啊。”
“啊?沒事的,我沒關系的……”
按席鶴洲的一些小習慣,盛林猜想他的父親肯定是個很嚴肅的人,不在也好,他剛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家長,少一個才好。
在對姜柔的稱呼上,盛林還是哽住了,他看向席鶴洲,目光中帶着一絲委屈和無措。
叫 “媽” 嗎?
盛林有點叫不出口,雖然他和席鶴洲結婚了,但對于席鶴洲的家人卻是第一次接觸,再加上他本來也不是很會和長輩相處,當下開口叫媽,多少有點別扭。
“婚禮都沒辦,改口費都沒給,哪能讓林林叫媽,先叫伯母吧。”
姜柔沒逼着盛林,反而給了盛林一個臺階,讓盛林顯得沒那麽尴尬。
“廚房幫忙去,我和林林再聊一會兒。”
席鶴洲也走了,整個客廳只剩下了姜柔和盛林。
“林林,我要先替鶴洲跟你說聲抱歉,證領的倉促,委屈你了。”
沒想到姜柔會因為這個跟他道歉,這下盛林真的慌了,一慌他就更不會說話了。
“我會讓鶴洲盡快辦婚禮,把該有的都給你補齊,把這兒當自己家就行,以後都是一家人。”
姜柔沒有任何催促,只是溫和的和盛林說話,盛林能感覺到,姜柔是個溫柔的人。
之前的日子裏,家裏總是聚少離多,像這種有人坐在沙發上聊天,有人在廚房做飯,燈火通明,熱熱鬧鬧的溫馨場景,時間久遠的記不住有沒有發生過了。
“伯母,謝謝你。”
好像,這個婚,結的也不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