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官澶旋即給他出了第二個題目。

謝殷思慮再三,将手放到鍵盤上。本以為官澶會離開鍵盤,但等他伸向目标鍵位時才發現官澶的手還在。

指關節在那雙修長的手上敲了下。

官澶沒說話,勾起嘴角将手移開。

謝殷表情格外僵硬,盯着屏幕,不敢分一點餘光給官澶,思慮良久:“我知道了。”

他們有十二天的準備時間,在練習七天後會進行第一次導師會審。全職老師建議謝殷在五天裏完成全部編曲,以免拖累整組的進度。

編曲還沒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在練習舞蹈,上午八點開始練習一直到十二點,下午一點開始到半夜十二點。

然而謝殷比他們都要辛苦得多,每次舞蹈練習必定出席,而且直接在錄音室裏打了地鋪。天不亮就睜眼,半夜有時官澶會在通告結束後過來教他,一教就到了深夜。

第四天深夜。

官澶帶着眼鏡,立在謝殷身後,單手撐在桌子上,雙眼緊緊盯着屏幕。

謝殷将最後一段的鼓點和和音确定好,将自己錄的人聲demo合成進去。鼠标移動到“保存”上,一點,他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

他向後靠要伸懶腰,卻靠到了一個人身上,突然警醒,猛地回身!

還好,官澶的注意力仍在電腦屏幕上,所以并沒有意識到剛才的動作。

謝殷松了口氣,然而椅子并未坐穩,向後一滑,他的頭直直往冰冷的桌面上磕去!

“小心。”

就在額頭接觸冰冷桌面的當即,額前一片溫熱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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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殷連忙起身,不停撥動自己額前的頭發,用劉海将額頭遮的嚴嚴實實。

“都已經累糊塗了。”官澶陪着他熬了好幾天,嗓子低啞卻帶着莫名溫和的笑意,“去睡吧。”

“啊,好。”他沒回頭,忙不疊地鑽出錄音室。耳側微紅。

第二天早晨謝殷推開練習室門的時候,房間裏的攝像機格外多。

聲樂老師等人齊,端起架子:“編曲完成了。官老師已經聽過了,審核通過。他說這是一個大驚喜。”

音箱中流出大家熟悉卻感到新奇的音樂聲,還有少年獨自一人在錄音室唱的人聲demo。

齊諾明眼睛都瞪大了,第一個跳過來拍謝殷的肩膀:“我的天。這太棒了!”

組裏的主舞王望雲也一臉吃驚:“雖然調子一樣……但,這真的是同一首歌嗎?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而且好好聽!”

原曲《命運》在創作時貼近了當時仍在低谷的YOL,主題是少年不信天、不信命,站在惡龍之前發出怒吼和咆哮,燃而炸。

新的版本,卻完全不同。如果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清爽。這是一首燃得清爽的歌,沒有爆發前的憋屈,沒有傷心,沒有覺醒那一刻的不安。

仿佛那些追逐夢想的練習生推着自行車走過公司外的上坡路,笑着、吵着,街邊買煎餅油條的小販才開門,轉角處的文具店門口的風鈴被剛拉開的卷閘門驚動……他們日複一日,平常但不平庸,每一個爆發點都帶着他們記憶中最真實的心事,用激烈的鼓點掃走練習室中漫無天日的焦慮,只留下進入這個行業時最單純的希望。

“太好聽了,明明表達了一模一樣的主題,但卻有完全不一樣的氛圍……”齊諾明湊過來,“你是怎麽想到這種風格的?”

謝殷也有些恍惚——以前的他感情無比濃烈,大概是不會想去做這樣的歌的。

大概是官澶時不時拉出片段讓他接,他被官澶感染了。然而,官澶原來也不是這樣的風格,他也改變了。他又是為什麽改變的呢?

謝殷回過神,輕輕一笑,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我不想去反抗命運,不想去想失敗的後果,站上舞臺,傻傻往前沖就很快樂。”

攝像機将少年彎月似的眼睛拍了下來。“傻傻往前沖就很快樂”配上異常明亮的笑眼,這張動圖在一個月後席卷了社交網絡,讓無數少年少女掉入名為“謝殷”的深坑,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

明天就是一公的中期導師審核了,大家早早散去,每個組想要好好休息保持精神狀态。

謝殷剛回寝室,丘牧的腦袋就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殷哥,你聽了嗎?”

另外兩名室友的腦袋也鑽了出來:“謝殷,你快聽快聽。”

謝殷:“?”

他一看這三個人的架勢就知道他們在被窩裏玩手機。拍攝中心的手機禁令形同虛設,節目組後來也就不奢求了,大家做的也不過分。

謝殷洗漱完也鑽了被窩,打開手機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官澶公布新專輯的主打歌音源了!

音源公布後直接一位。微博的熱搜第一位也是“官澶轉型”。

[天哪,我從來沒想過官澶會唱搖滾……]

[我好期待MV,怎麽都想不出官澶文質彬彬穿着西裝、帶着眼鏡唱這首歌的樣子。]

[樓上的,你別說,我還真覺得那樣挺合适的。]

[合适+1]

耳機裏傳來熟悉的嗓音。沒有官澶特有的那種優等生燃炸旋律,激烈的節奏下,人聲卻很柔和,兩者竟然和諧統一,到達高潮時,人聲越來越奔放,像是優雅的紳士撕開了自己的西裝。

就像一直被說是“優等生”的官澶,努力撕下別人的有色眼鏡一樣。

這種嘗試很冒險,大衆不一定會喜歡。但看網絡反應,這是一場很成功的轉型。

謝殷一頭埋入枕頭。

之前和TOPIA組團時,他總會覺得官澶的成就都是鈔能力。但……

就像新《命運》編曲中少年們推車上行時的畫面是謝殷的初心渴望一樣,官澶優雅卻坦誠地在這首曲子裏撕開偏見,也是他真誠的渴望。

第二天上午,導演組通知大家做好準備,一組一組進入導師坐着的房間。

還有段時間才開始。

謝殷獨自在沒有人的樓梯口,耳朵裏插着耳機。

手機一直單曲循環一首曲子。

有腳步聲從上面而來,謝殷猛然清醒擡頭,發現是官澶!

“你怎麽沒在房間裏。”

官澶沒回答,用同樣的問題回答:“你怎麽沒在排隊?”

謝殷:“……”

他插着口袋,拉起練習服的帽子,轉身就走。突然,帽子刮到了耳機,左耳的藍牙耳機沽溜沽溜地在地上滾了兩圈。

一直修長骨感的手從地上将它撿了起來。

謝殷瞪大眼睛,驚恐回頭,連忙去奪:“還給我。”

對方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笑着将那只耳機戴到自己耳朵裏。

低啞的嗓音笑得謝殷表情顫動:“你在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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