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站着沒事,随便翻翻新歌。”

謝殷猛地伸手,想要從他手中将耳機搶回來。但官澶往後退了一步,謝殷沒有奪過耳機,反而一把抓住了他散落的長發——正是他不讓人碰的那兩縷。

官澶:“……”

謝殷像是被燙了手,一下放掉了。官澶卻沒如預料之中那樣生氣,只是動作僵在原地。

“好吧。”官澶将耳機摘下,嘆了口氣,“去排隊吧。”

謝殷有些疑惑地接過耳機,眼神閃躲,嗯了聲,轉身回到自己組裏了。

雖然重新編了曲子,但歌詞的分配并沒有做大的調整。C位仍然是錢至彬,謝殷則是高音主唱。

導師評價終于開始了。前面有兩組,輪到了《命運》,兩組一起進入練習室。A組是完全按原版來的,謝殷的B組則選擇了新的編曲。

A組表演完坐到一旁,謝殷他們上場。

錢至彬前幾天因為編曲的事情沉默寡言,今日在導師面前卻做出一副隊長的表率模樣:“大家加油!”

“加油!”

伴奏響起的時候,另一組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們完全沒想到B組的風格差異會這麽大。

新穎的編曲能讓B組在觀衆面前留下更深的印象。A組隊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了。

A組組員輕聲說:“他們這改編也很好聽很炸,但難度是不是提升了?”

組長眼睛一亮,重新看向表演中的B組。

果然,難度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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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編曲在不同部分間的連接段用了很多轉音,也将大家耳熟能詳的副歌變調了,如果調整不及時很容易跑調。

此時正表演到第二段副歌,作為C位的錢至彬在最前面領舞,這個部分也是他單人的歌詞,與此同時謝殷作為高音主唱将唱最高的背景音。就在他開口的時候,A組練習生、導師和謝殷的眼神都變了。

錢至彬在C位凹造型,将副歌改調了。

一曲終了,B組練習生排成一排接受老師的點評。導師們都在,除了帶管他們的官澶,其他老師還是第一次聽到新編曲,有些疑惑和新奇。

LIT轉頭問:“你們有覺得編曲的副歌很奇怪嗎?”

謝殷正想開口,突然官澶打斷了他。

他拿起話筒,直接對錢至彬說:“你現在清唱一遍副歌,不要做任何動作。”

錢至彬唱了。這一次倒是和謝殷給的demo一模一樣。

官澶不依不饒,皺起眉頭:“你唱這句的時候謝殷應該在背後唱高音。你們兩個配合着來一次。”

錢至彬的臉色終于變了。果然,當謝殷的高音加進去的時候,他怎麽都找不到正确的調子。

李老師和善地笑了:“錢至彬,不用這麽緊張。再試幾次。”

錢至彬只能握着話筒,和謝殷配合着來了好幾次,但怎麽都找不準。終于,他有些磕巴地說:“老師,如果謝殷的高音降兩個八度,我就能找到了。”

李老師也皺起眉頭:“為了迎合你的實力不足,要把全曲的大高潮削弱效果?”

錢至彬臉一下白了。

“這樣,你們兩個換一下。”官澶舉起話筒,“錢至彬你的音域很高,上一個高音應該沒問題。謝殷,你唱副歌的部分。”

兩人乖乖地交換了部分。剛才錢至彬怎麽都找不到調子的副歌,謝殷不僅一下就準确無誤地唱了出來,而且連錢至彬忽略的怒音都異常漂亮地沖了出來!

“那就這樣吧,你們兩個交換部分。”

錢至彬只能咬着牙齒:“嗯……全聽老師的。”

“等一下。”

所有人都被謝殷這一聲吸引了注意力。

“老師,既然我們交換了歌詞,那站位是不是也該變。”謝殷異常坦然地說,“站在C位唱背景高音,這似乎不是很合适。”

舞蹈老師點頭:“走位也改下吧。”

錢至彬猛地回頭看謝殷。但攝像機還拍着,他只能把牙齒往肚子裏咽:“C位不能……好、的。”

謝殷聽到彈牙的聲音,轉頭發現是齊諾明朝他眨了下眼睛。

嘴角帶上淺淺的笑。

這是他在這檔節目裏的第一個C位。

午餐後謝殷到寝室換被汗浸濕的練習服,發現手機上顯示了未讀郵件。

一公前的假期裏,他委托張律師幫他看官澶給出的那份合同。這些天導演組也和他談過話,也在催促他盡快簽約,需要在節目正式播出第一期之前确定下來。

點開郵件,張律師熟悉的語氣在手機屏幕上洋洋灑灑地和他解釋官澶合同的利弊。

謝殷一目十行,眼神只盯着最後的那一句話:

【恕我直言,這是一份十分真誠且優惠的合同,并沒有暗坑,而且對方在一些可能引起争議的地方都做了偏向乙方的補充說明。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這份娛樂圈十年難得一見的合同。】

官澶為什麽要給自己這麽優惠的條款?

謝殷抿緊下唇。前幾晚,錄音室中官澶穿着休閑服、散發、戴着眼鏡的樣子在眼前盤旋。

他憤憤搖頭,将手機塞回包裏,不再去想這件事。

下午大家什麽事情都沒提,按照原有的計劃繼續練習,但因為氛圍中漂浮着換C的尴尬、焦躁。

沒練幾次,突然,門被敲響了。錢至彬看到工作人員的臉時下意識驚喜親近,但旋即情緒更暴躁了起來。

進來的工作人員左右張望了一下,确定人都在,轉身将另一人迎了進來:“張總,人都在。”

進來的是一個精瘦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裝,個頭不高。工作人員給練習生介紹:“這位是我們節目制作方SOF的張總,張總來節目組視察,大家歡迎。”

大家在疑惑中鼓掌。

謝殷皺眉。他比別人更知道SOF內部的結構。

SOF是一艘大航母,以娛樂業為主,同時涉及外貿、珠寶、地産、船舶等産業。娛樂業板塊,SOF既有自己的藝人和團體,如TOPIA;也有自己的制作公司,負責制作影視劇、綜藝等,如《星程》系列。

這樣的龐然大物自然不可能由一家把持,股權滲透極為複雜。

謝殷只知道,被稱為“老爺子”的那位說一不二,而在他之下,有衆多股東派別,各自把持不同資源。

官澶來《星程7》當導師,謝殷自然以為《星程》和官家一脈比較緊密;但這位張總,謝殷卻肯定他不是官氏的。

工作人員熱情地招呼着,讓練習生別緊張,好好練,完整跳兩遍讓張總看看。結束之後,張總就離開了。

等人散了,他們聚在一起:“他看上去職位不低,特意來看練習生練習,這好奇怪啊。”

錢至彬将毛巾狠狠摔到地上。同時,門又開了,剛才那位工作人員探頭進來:“謝殷,你出來一下。”

走廊無人處,謝殷插着口袋走到張總面前:“您找我?”

“謝殷,臨安人,家中有個小廠由哥哥操持,父親去世不久,母親身體不好。哥哥怕你分家産,特別鼓勵你追尋夢想當練習生,而且為了能确保摁死你,還去過雲星和金潤面談。”

謝殷臉色變了。他都沒張總了解原身的情況。

張總笑了下,擡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我沒有惡意。”

“你的目的?”謝殷臉色不善,連敬語都懶得用了。

張總說:“你現在是自由身。很多工作人員和我說,有個不錯的苗子很有星相,我今天來看了,你的确出衆。有興趣簽SOF嗎?”

SOF是個大集團,裏面很多子公司和廠牌,雖然TOPIA簽的是母公司,但更多的藝人和練習生是和子公司簽約的。譬如官澶自己的工作室。

這位張總口中的簽約,估計是另一家子公司。

謝殷上輩子在圈子裏混了這麽久,此時一下明白,張總雖然也是SOF的,但他的陣營與官澶絕對不是同一個!

他們是競争關系。

“我何德何能,黑料漫天,到時候出不了道,還白白去張總這邊吃幹飯。”謝殷扯動嘴角。

張總微微一笑:“你低估我們這些制作人的眼光和調查手段了。既然我選中你,自然有信心。腥風血雨不一定是壞事,能紅比什麽都要重要,而能紅的體質,太稀罕了。”

謝殷正想開口,張總卻做了個不想聽的手勢,笑着抽出一張名片:“你先不用回答。想好了,讓和剛才那位工作人員說,或是讓他幫你打這個電話。”

謝殷并不想收,張總卻壓低聲音:“你是創作型主唱。官澶可不是你該追尋的老板。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将公司的資源吃得幹幹淨淨,只要他在,公司裏同類型的歌手就永無出頭之日。我會是比他更好的老板。”

這句倒是實話。

鬼使神差地,謝殷的兩根手指夾住了這張名片。

張總的意圖達到了,挂上志在必得的笑容,轉身就要離開。

“張總,資源不是讓出來的,而是搶出來的。”

張總的笑容一僵。

謝殷将那張名片随手丢進垃圾桶,輕輕道:“張總,貴公司的資源也不少,也不見得捧得起創作型主唱啊。而且,和火不火相比,我更關注的是共鳴……”

他的聲音越來越諷刺。

“有個能半夜陪自己編曲的老板,總比有個把自己從練習室裏揪出來的老板要好。”

門外,工作人員突然大聲:“官老師,您來了!”

房間裏的兩人慌忙轉頭。官澶插着口袋站在走廊裏。

謝殷一下驚慌了,眼神亂瞥。

他什麽時候來的?他聽到了多少?

“路過。”官澶輕挑鳳眸,好看的薄唇微張,在冷靜自若中吐出殺傷力十足的字句,“不過,看樣子我要招到新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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