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繼位
一大早,陳站前腳剛進辦公室,顧湘後腳就跟進來了。
“陳站,黑影很有可能就是阮浩然,我要求申請逮捕令!”辦公桌對面,顧湘說道。
“有什麽證據?”
“首先,大婚當天,阮浩然下午3點多就托詞離開了,其後也一直是一個人,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其次,他的針灸術很是高明,下手又快又準!”
“阮組長什麽時候學的針灸?”陳站掌有所有組長的背景資料,他并不記得阮浩然的特長裏有這一條。
“兩年前,他抓到一個潛伏在組裏的地下黨特情兒,是個老中醫,兩年來,無論阮浩然用什麽辦法,都沒有策反成功,卻跟着他學了一手針灸的好本事!昨天我借口失眠頭疼,他就主動幫我紮了兩針,阮浩然的手法堪比現在藥店裏的任何一個先生!”
“原來是這樣……可如果他就是黑影,那他為什麽還要主動幫你紮針,自露馬腳呢?”
“……可能是……他疏忽了,或者他故意想用這招兒告訴我們他什麽都不知道!”
“那,他為什麽還要偷走假的布防圖呢?”陳站繼續指點道。
“……什麽意思?”顧湘不明就裏地問。
“那張假布防圖,當初就是由阮浩然親自設計的!”
“也或許……黑影和偷布防圖的根本就是兩個人!樊功成和川口伍仁不是一向不和,說不定他們互不信任,各自安排的都有間諜!”
“你的意思是……花蛇和黑影是一路人,襲擊少辰要偷走名單和布防圖的是另一路人?”
“很有可能!”顧湘越想越肯定,接着問:“陳站,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阮浩然那邊有所察覺了嗎?”
“應該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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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先搞清楚,他們分別是誰的人!”
“是!”
“對了,少辰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不過,鄭申一直在找。”
“好!但願無事就好……”
樊府,明子一直守在樊天床邊,不停地給他擦汗、進水,一夜未眠。終于今天晌午,樊天睜開了眼睛。
“昊!你醒了!”明子按耐不住心喜,激動地說。
樊天只感到四肢無力,腦袋依舊昏昏沉沉地,雙手條件反射地握了握……是空的!
“……珠花呢……我的珠花呢?”說着,樊天硬撐着想要起來,豈料手臂上連一點力氣都沒有,竟摔倒在床上。
“你別着急!珠花在這兒呢!”看樊天心急的樣子,明子趕緊将珠花遞給他,然後又扶着他坐起來。
樊天握着珠花,悉心看着上面的每一條紋路,的确是承歡的那一個,才松了一口氣地靠在身後的牆上。這朵珠花不知道被他細細看了多少遍了,現在就是讓他再做一個,他也能保證做的連當初的設計師都辨不出來。
“這個是……你母親留下的?”看樊天這麽寶貝的樣子,明子猜測到。
“……嗯。”樊天看着珠花應道。
“昊……”明子抓住樊天的手,“我知道你很傷心、很難過,可是……父親已經去了,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處理。”明子看樊天還是一直看着珠花不說話,接着說道:“若是你母親還在世,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若是承歡還在世,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樊天望着珠花,心裏想道:對!承歡是那麽一個堅強樂觀的人,如果她在,她一定會鼓勵我振作起來,處理好父親的後事,她一定會的……
“……把我的軍裝拿過來。”樊天理了理思緒,對明子說道。
“昊……我馬上拿給你!”明子以為是剛才的那番話起了作用,忙喜出望外地應道。
“等下!我的軍令牌呢?”
“……什麽軍令牌?”
“就是我手上拿着的一個小鐵牌子,正面刻着‘藤井’,反面刻着‘令’!”
“沒有啊……我見到的只有這個珠花而已。”明子也感覺到了樊天的緊張,又問道:“昊,那很重要嗎?”
樊天深深地看了明子一眼,她沒那個心機……便問道:“除了你,當時還有誰來過?”
“……有醫生……還有我哥哥。”
川口明次!!樊天心裏說道,一定是他!
“明子,昨天讓你找人給天皇報的喪信,現在怎麽樣了?”樊天不動聲色地問道。
“嗯……昨天剛好山田将軍回國,我就托他帶回去了,現在估計已經呈到天皇那裏了。”明子解釋道。
“好!你快去拿衣服吧,要那件新的将軍服。”
“知道了!”
對于戍邊或者在國外駐軍的将軍來說,将位的傳遞一般有兩種方式:一是世襲;二是天皇重新指派。但不管是哪種方式,調動大軍的只能是軍令牌!
一旦樊天遲遲不出面繼位,而川口又先他一步在衆将領面前拿出軍令牌,再加上樊天這麽多年來一直未參與軍政,家兵們也大多不認識他。到時候,恐怕大家真的會誤以為樊功成将将位傳給了川口明次!
樊天思索着:現在既然軍令牌在川口明次手上,那他繼位的速度就一定得快!得趕在川口有所動作之前,在家兵面前表明自己的意志,擺正自己的位置!簡單地說,就是讓自己的兵認清自己的主帥!再加上有天皇的親筆書信正言,這樣,即便一時奪不回軍令牌,那也是他調不動大軍,大軍也不會聽川口差遣的局面!
現在,就差天皇的親筆書信了,但他不能等了!
樊天這些日子一直跟着樊功成學習軍政,雖然比起別人時日尚短,但樊天天資聰穎,一點就通,再加上自幼習武,又成長于将軍世家,所以,只要稍加時日,比起他的父親樊功成的功績,樊天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樊天身着一身将軍的新裝時,威嚴的氣象一下震驚了府裏所有的人。原來平日裏和下人們親近和善的少将軍,也會有這麽令人肅然起敬的一面!
為了方便管理,及時獲取最新的情報,當年樊功成就将樊府建在日本兵營大院的後面。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有一天,他的屍體也會就近在兵營裏火化。
樊功成部下将近有家兵5千人,跟随他在上海駐軍的就有3千多人,足足比川口伍仁的家兵多了一倍!
此刻,整齊地脫帽站在火化架前的,能叫出名字的重權家兵就有近200人。樊天站在最前面。
等火化完畢之後,樊天轉過身來,對着這些家兵慷慨陳詞道:“父親一生忠君愛國,為天皇立下戰功赫赫,如今客死異鄉,天皇聞道,深表悲痛,特令将父親遺灰送回故土将軍陵安葬!這是我藤井家族無人可比的榮耀!也是在場各位叔伯忠心追随我父親一生的榮耀!昊雖不才,但也想為天皇、為國家盡一份力!如今奉天皇旨意繼承父親軍位,昊年幼識淺,還望各位能像輔佐父親一樣,輔佐我一起為天皇共謀大業,完成一統!”
“支持将軍!完成一統!支持将軍!完成一統!……”
樊天看着士氣高昂,軍心歸順的這些将領們,一顆定心丸算是吃下了。
雖然他還為看到天皇書信的內容,但安葬将軍陵這件事,是早些年他父親平定內亂時,天皇許下的承諾;至于将位繼承這件事,更是他家族的家事,憑他們家族在日本的功績與地位,天皇自是除了恭賀絕無二話!所以,樊天才敢未蔔先知,未讀先示。
“少将軍!”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異樣的聲音。
衆人尋聲看去,發現是川口伍仁父子倆。
“川口将軍這個時候大駕光臨,想必是來為父親送行的吧!”當着衆将領的面,樊天禮貌地說。
“當然!我與你父親相交多年,如今又結為親家。現在他走了,我當然要來送他一程啊……”川口伍仁也面露憂容地演着戲,走到火化架前,和川口明次一起,深深地鞠了一躬。
“只可惜啊,德川老弟你走得匆忙,還未找好繼位人……留下這年幼的昊兒,和這群龍無首啊……”川口伍仁“憂傷”地對着樊功成的骨灰說道。
“川口将軍莫擔憂,老将軍已經将将位傳給了将軍!”川口身後,一個大佐說道。
“哦……是嗎?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川口伍仁熱淚盈眶地說道,“昊兒,以後有什麽難事解決不了的,就來找岳父,伍仁雖不才,但一定會盡心竭力地輔佐昊兒,共守上海!”
“多謝岳父!”樊天順着說道。
“藤井昊,那就把你的軍令牌拿出來瞧瞧啊,要不然我還以為藤井将軍将将位傳給我了呢!”一旁的川口明次突然說道。
樊天剛還猜不出川口伍仁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現在算是明白了,今天這兩個人,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明次!不得無禮!”川口伍仁訓斥道。
“父親,這是繼位應走的程序!”川口明次對川口伍仁說道,然後又對樊天說:“藤井昊,藤井将軍的骨灰還沒燒完呢,你這新軍服就穿上了!這麽着急,多寒老将軍的心啊!還是說,你這麽急,是在掩飾什麽?!”
“将軍!你就将軍令牌拿出來給他瞧瞧!”
“對!将軍!拿給他瞧瞧!”
……
衆将領紛紛為樊天打抱不平,可誰知,正中川口明次下懷!
“各位叔伯的心意昊兒明白,只是這次昊兒一心只想着讓父親火化安息,以便早日回歸故土,未曾想到帶軍令牌……”樊天安撫衆将領道,“叔伯們若是對我藤井昊的繼位有所懷疑,那昊兒現在就去為你們取回軍令牌!”說着,樊天轉身就要走,卻被将領攔住。
“将軍說的什麽話!我等效忠将軍,絕無二心!”
“對!我等願誓死追随将軍!”
……
衆将領紛紛表忠心道。
川口明次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然不會甘心,正欲張嘴找茬,卻被一個老将領打斷。
“将軍,你不是有天皇的親筆書信嗎?拿出來給心懷不軌的人看看!”老将領說道。
剛還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了,其實,對于年幼的樊天,下面有些老将還是有所不服的,對于他的匆忙繼位也心有疑慮,只是當着這麽多曾誓死要效忠藤井老将軍的家兵的面,講不出口罷了,現如今,有人願意當這個“萬人恨”,把疑慮指出來,他們自然是要拭目以待、洗耳恭聽看樊天怎麽說!
樊天慢慢将手放進上衣口袋裏……現在這個局面,他早就想到了,單憑他的孝心和将領們對老将軍的忠心,是不能在沒有軍令牌的情況下,完全說服他們接受并效忠自己的,所以樊天早有準備……
只見樊天慢慢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舉到胸前,畢恭畢敬地說:“這是天皇的親筆書信,諸位有誰心中有疑慮的,可以拿去看一看。”
川口明次一把接過書信,看到信封上果然寫着“藤井昊親啓”諸字,而且正是天皇的親筆!川口明次拆信封的手不由地慢了一拍。
“明次,別怪妹夫沒提醒你,如果裏面不是你想要的東西,那私拆天皇‘親啓’信件的罪名,你應該清楚,在場的每一位叔伯都是證人!”樊天一字一句說的很慢,為的是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一旦川口明次拆了非他本人的“親啓”信,不但他自己犯了謀逆之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脫不了幹系!
“少将軍!天皇的親筆信都在這兒了,你還不肯相信嗎!”
“少将軍!私拆‘親啓’信可是謀逆之罪啊!”
……
衆将領紛紛規勸到。
“夠了!明次,還不快跟昊兒道歉!”這時,川口伍仁突然厲聲訓斥道。
“哼……哥哥跟你開玩笑呢,妹夫不要見怪啊。”川口明次不情不願地說道。
“不會,只是以後還望大哥三思而後行,這樣,腦袋才會在脖子上呆得長遠。”樊天開玩笑道。
“好了好了,今天本是來給老朋友送行的。那現在既然沒別的事了,我們就先告辭了。”川口伍仁拉着兒子向衆人告別道。
“好,恕昊兒悲父心切,不遠送。”樊天回應道。
“好!”川口伍仁意味深長地看了樊天一眼,帶着川口明次走了。
“哼!誰會想到他竟有天皇的親筆書信!”路上,川口明次憤憤地說。
“這個藤井昊今非昔比了!看來這次,是我們輕敵了!”
“父親,要不要把明子叫回來問一問是怎麽回事。”
“不!不要把明子牽扯進來。你叫惠子來一趟。”
“是!父親!……那這軍令牌還有用嗎?”說着,川口明次晃着刻着“藤井”字樣的一塊牌子,道。
“當然!他沒有軍令牌就調不動大軍!這點,就是天皇的親筆書信也不行!”
“哈哈……說的是!”川口明次邪笑道,将令牌重新收進了口袋。
樊天裝好父親的骨灰,和衆将領道過別之後,便匆匆趕回家中。
書房裏,他拿出那封書信,重新放在錦盒裏收好,那是大婚那天,天皇寄來的賀詞,沒想到,今天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樊天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心想,真正的書信,明天應該就到了吧……那他現在面臨的最緊要的事,就是想辦法奪回軍令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