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良夜
方小叔他們半個小時之後就回來了。縣城本來就沒有多大，到帝景也就是十分鐘車程。
方爺爺看向他們身後：“菡菡呢？”
兩人找了位置在沙發上落座，方小叔道：“後面呢，我讓她去便利店買點兒飲料，一會兒就上來。”
小嬸嬸有點兒緊張地看着這一圈人：“你們覺得這個季然怎麽樣啊？”
方奶奶問她：“你覺得呢？這要是成了你是丈母娘，你先說。”
小嬸嬸整體上還是挺滿意的：“我覺得挺好的呀。挺會說話，也挺會來事兒。長得也不差。聽菡菡說現在還是哪個大公司的一個什麽總監，一年能掙上百萬呢。”
方靜言心中暗自分析，這條件放在哪個丈母娘那裏都挑不出毛病吧？外形好，掙錢多，人也聰明懂事，要是她以後能找個有這條件一半好的，估計她媽做夢都能笑醒。
方爺爺問她：“菡菡跟你說過他家什麽樣兒麽？”
小嬸嬸想了下：“這倒沒有。”又遲疑了一下：“菡菡也不大清楚吧？我從沒聽她說過這個。不過，他自己這麽能幹，家裏估計也不會拖後腿。”
方爺爺年歲大了，見得人多，倒是有不同意見：“看他那做派，家裏不但不會拖後腿，恐怕咱們家還是高攀了人家。這個小子，面兒上和氣，心裏傲得很呢。”
方小叔想起季然說去住酒店，家裏挽留他時，他表面言語溫和，實際卻不留餘地的堅定拒絕的樣子，心裏還是有點兒不舒服。
他們到酒店的時候才知道其實季然還沒有辦理入住，卻堅決不住家裏收拾好的房間，實在讓人感情莫名。
即使方靜菡一再解釋季然這是覺得給家裏添了太多麻煩，不願意讓她媽太勞累，方小叔也覺得不大滿意。
而且，他并不覺得這小子對方靜菡十分照顧，很多時候，都是菡菡在遷就照顧他。若真是這樣，菡菡豈不是很累？他可不願意自己放手心裏養大的閨女吃一點兒虧。
老丈人看女婿，便是雞蛋也要給挑出一二三根骨頭來，更何況這位新上門的毛腳女婿還真有點兒可以挑剔的地方？
方爸爸開着車帶着一家子回村裏。
車裏氣氛有點兒沉默。
方靜言小心翼翼的開口：“奶奶，你覺得菡菡她男朋友怎麽樣啊？剛才一直沒聽你說話。”
方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才見了一面兒，哪能就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人。菡菡從小要強的很，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估計找男朋友也是要找個條件最好的。”
可是對于一個人，真的有評判的分數線麽？
多高的身高是及格？什麽樣的相貌是良好？什麽樣的工作是優秀？一年要賺多少錢才能成為最佳之選？
房子呢？多大是合格？車子呢？什麽牌子是良好？
即使一切有了量化的标準評分，又該用什麽樣的算法和比重将這一切彙集到一個分數裏呢？
方靜言對于這種将各種外部條件拆分整合，形成一個約定俗成的量化評判體系的做法有一點點的不認同。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無論用什麽方法把她拆分量化，都得不到一個好分數的緣故。
不過，她才不會承認。
她更相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也許有一天，她會遇到這麽一個人，個子也不高，長得也不帥，掙得也不多，怎麽看在各項條件上最多只是勉強及格，但她就是覺得他光芒萬丈，迷的她神魂颠倒呢。
“不過只要你能找到男朋友，奶奶我都該燒高香了，什麽條件都可以放寬。”方奶奶一臉慈愛地看着方靜言。
竟然……和自己的想法……重合了？
但這個配方和味道已經不是她自己想的那個了啊！
奶奶，你看我真誠的眼神，求你不要放松對我的要求，好麽？
方家的花棚在村外，不臨大路，要穿過村子才能到。
村口寬闊的水泥路上，有一群孩子在瘋跑。放暑假了，這群孩子整天就跟脫缰的野馬似的，玩兒的都要瘋了，聽到車喇叭聲也當聽不到。
方爸爸不得不放緩車速。方靜言透過車窗往外看，看到了一個高高的身影，伸手拉她奶奶：“奶奶，你看那個是不是祁老師？”
方奶奶看了一眼：“還真是。他手裏牽着的那個就是他兒子？看着也就兩歲多。”
方爸爸按了幾下喇叭，發現路上還是有幾個孩子站在路上不動，方靜言看了眼，道：“玩兒木頭人呢，誰動誰輸，得等會兒。”他就幹脆将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和村口乘涼的人拉起了家常。
方靜言她們幾個也下了車。
正是陰歷的六月十五，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流瀉，路邊的紫陽花開的正好，一團一團的，在月光下平添了幾分妩媚。
方靜言心裏本有的幾分紛亂在這月光下一曬，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如此良夜啊！
“祁老師，帶孩子出來玩兒啊？”別看祁思成已經有了兒子做不了自己的孫女婿了，方奶奶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分可是高高的。
祁思成回頭看到早上在村外見到的老太太，笑了笑：“是啊，阿姨出來乘涼啊？”低頭對緊緊拉着自己衣角的小男孩道：“妙妙，這是奶奶，你叫奶奶好不好？”
小男孩似乎很怕羞，聽到這句話往祁思成身後縮了縮，一聲不吭，只是用那雙黑亮的大眼睛偷偷地看着方奶奶。
方奶奶挺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小孩，連忙道：“沒事沒事，等你想叫了再叫，可別吓着孩子。”
祁思成有點兒不好意思：“孩子比較怕生。”
方奶奶連忙擺着手說沒事，去找她的老夥伴們說話去了。
方靜言不想去湊她奶奶的熱鬧，想想一群老太太圍着自己問找到男朋友沒有的盛況，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她身後的母上大人發話了：“思思，不介紹一下這位麽？”
我和他有個毛線關系你讓我介紹？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認識，之前鬼知道這是誰啊！
方靜言內心咆哮，面上還是老老實實地給她介紹道：“媽，這是祁老師，農研所的，現在在跟咱們基地合作。”
方媽媽對祁思成點頭示意：“祁老師你好，我是思思的媽媽。”
祁思成很是彬彬有禮：“您好。您看起來很年輕，一點兒都看不出您有個這麽大的女兒。”
方媽媽笑得比路邊的紫陽花都好看：“祁老師說笑了。”
E……Excuse me？
你們這種上流社會晚宴即視感的畫風是要鬧哪樣？我和這位祁老師真的不熟啊，你們擺出一副因我而結識的樣子真的大丈夫？
